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贫瘠山村处 小时候就刘毛毛这孩子,令村子里的乡亲们头疼,甚至是厌恶到咬牙切齿的地步。“哎呦——只想把他揉碎了喂猪。”“你说,他咋这么隔癔人?” 整个不到三十来户的小村子被刘毛毛闹得是让人哭笑不得,把乡亲们憋得半开玩笑似的叫他——“恶老雕”,刚开始是谁喊骂谁,后来时间长了,谁喊答应谁。 这棵千年大槐树在村子西边矗立着,虽然一大半树身早已朽成空壳,却仍然挂着厚厚的树皮,高大粗壮,蟠虬的枝干撑起大片的荫凉,生命力依然旺盛;每到季节满树的槐花喷薄着浓幽的槐花香,所以这个村子就叫大槐树村,坐落在山坳里。 大槐树下有户人家,石头堆砌的院墙,院内茅草缮的两间草房子,矮矮的墙头摆满酸枣刺的枝枝,看样子是经不起贼偷。 以前是生产队的牛院,后来分给刘聚家住了,这就是“恶老雕”的家,尤其他家穷的叮当响,总之最悲惨的事,也总是发生在“恶老雕”的家里。 他家早上不吃饭已经大半年了,一天只有两顿饭,这样就可以剩下一部分粮食维持生计,可是三个娃们受不了这种饥饿。 院子里“恶老雕”正兴致勃勃的揉着泥,柔好了再扳成圆柱形,用大拇指抿成个大大的凹举过头顶,张开双手,翘起一条腿,那夸张的动作像跳藏族舞,使蛮劲摔在地上,“咚”的一声,炸开了,惹得两岁的小弟弟二毛和小妹妹妞妞“咯咯咯咯”笑的前俯后仰一阵,“恶老雕”再重复着扳。 妞妞也分点泥,学着哥哥的样子,摔下来却不会炸,又惹得小二毛“咯咯咯咯”的笑,他们玩得非常开心,疯了一脸的汗水,累了坐下歇一会,也就都感觉饿了,二毛和妞妞闹着嚷着饥,因为不到做饭时间,家里就没得吃的,二毛就呜呜呜的哭,“恶老雕”更感觉得饿的难受。 “恶老雕”一个黑瘦的小男孩,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以眼观六路。 他毫不犹疑的“哐当”一声拉开破木门很精神的冲了出来,凌乱的头发,光着脊梁,被太阳晒的像小黑泥鳅,赤着脚,裤子上打着粗糙的补丁,一副邋遢的样子,行动起来像猴子一样利索,他用锐利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 忽然看到小伙伴高高手里攥着个花圈馍馍,眼都直了,口水嘟噜嘟噜往下掉,他使劲的把长满污垢的双手,朝露着屁股的裤子上擦了俩下,再擦一下嘴巴,及干脆又霸道的说: “掰点吃?”“恶老雕”看着高高小手里握着被啃成不方不圆的少半个花卷馍,歪着头强势的问。 “不给,”高高把拿馍馍的手往怀里一拉也歪下头,撅起嘴唇也不甘示弱的说: “就不给你。” “那……那……那……”“恶老雕”歪着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突然看到自家那株高耸的大槐树,就又歪过头说:“那……那不让你在俺家这大槐树上认干爹。” “你敢……俺对俺娘说……” 说起认老干爹,就有些让人费解,这是村里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爹和儿子趁这个干爹,甚至爷爷和孙子也趁过这个干爹,谁家添丁生小孩就得认这棵大槐树做干爹,奢侈的蒸笼白馒头,炸些油菜角,端三碗到大槐树下摆好,烧香跪拜,祈求树仙保佑孩子健康成人,然后在树上系上红布条或者红绒绳,这门亲戚就算认定了。 每逢娃们过生日都要类似的祭拜祈福,直到年满十二岁为止。赶巧早晨上地干活回来的乡亲们扛着锄头、背着镢头站住脚,问问男娃还是女娃,顺手你捏个油菜角,他抓个馒头边吃边往家回,也算是邂逅打牙祭的机会,也有的不舍得吃,捎回家塞给高兴地屁颠屁颠的孩子。而端着油菜角者走不到家门口,碗就空的底朝天了,可心里高兴。 再说,“恶老雕”的肚子里咕咕的叫着,他咽着口水,抬起袖子抹一下鼻涕,往高高身边靠近,趁高高不防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馍馍撒腿就蹿。 高高猛地一怔,再看看叉开五指的空手,待缓过神来时,“恶老雕”早已把距离拉的老远,高高就拼命的追,到底还是撵不上,索性坐在地上蹬着两腿,张足口大声的哭,试图能把“恶老雕”给哭回来,直到“恶老雕”跑的无影踪,高高再看看周围也没人,无奈地爬起来挠着头回家。 他不敢告诉奶奶,因为奶奶曾经凶巴巴的瞪着眼睛,恶狠狠的提醒过自己,以后有吃的,就藏在家里吃,不准出去瞎诡摆,甚至还挨过揍,高高挠着头苦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自己犯过多少次这种错误,咋就光忘呢? 不管怎样高高还是使劲的把眼泪擦的干干净净,以防被看出哭过的蛛丝马迹,再咧咧嘴装出一点笑容,感到恢复的很圆满了,就推开大门若无其事的走进家里,仍然遮不住泪水和污垢涂抹成的花脸猫,还是跑不脱奶奶那锐利的目光,奶奶索性提着那根细长的树枝条,瞪着眼歪着头,不满意的看着高高说。 “高高——馍馍呢?” “吃完了,”高高尽力佯装出吃的心满意足的样子,裂开嘴朝奶奶笑笑,“全吃完了。”虽然这样,心虚的高高还是小心而警惕的紧盯着随时都有轮起来打在自己身上的枝条,时刻有躲闪的准备。 “是不是‘恶老雕’给抢去了?”奶奶的话音刚落,枝条也就狠狠的抽在躲闪不及的小身子骨上,还满院子追着,喊:“咦——真是被‘恶老雕’给抢吃了,大人都不舍的吃,你竟敢被‘恶老雕’给抢吃了,造孽啊——你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看我非打死你不可。” 高高急忙抱着头满院子哭喊着跑,其实奶奶也没能打住几下,因为高高毕竟跑得快,奶奶追累了气愤的噘着嘴,跺着脚,扔下枝条。 “去把柴火抱灶房去,”奶奶捋起挡在眼前的白发,顺在耳后边,吓唬的抬起小脚狠狠跺在地上,恶狠狠的说:“再不长记性我打烂你的头,看你娘去地回来,咋收拾你个兔崽子。” 这是在一九七八年的初夏,这个不到二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子里,平时很幽静,四周树荫怀抱,除了乡亲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碌着地里的农活外,并不热闹,可是村子里四、五六岁的孩子们个个活泼调皮,即便是不热闹,也经常被这些孩子们挑起些事端,甚至导致两家怼架,闹得很不愉快很久,事后都又像忘记了似的,该打招呼打招呼,而孩子私下里早就又嬉笑玩耍起来。 高高他娘是村子里的硬角色,敢惹住她?上捅天,下掘地,天不怕地不怕,老天爷来了,也敢撕扯住和你摔几跤。 “恶老雕”家和秀娥比,不管是人力或者是物力,那是隔沟弹花——根本一弦不粘,秀娥就没把他家里人放在眼里。“恶老雕”抢夺高高的馍馍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高高家就不一样了,高高他爹高平在外有工作,家庭富裕。因为高平老娘年纪大了,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也呆习惯了,往城市里去,死活请不动,就认准这个破落小院子,高平也只好让媳妇秀娥带着小孩在家照顾她老人家。 秀娥虽然脾气刚烈,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见不得地里庄稼荒着,整天热火朝天的在地里拼命干活,但是不能回城里,心里就憋屈。有享福的日子不让过,塞进这呱呱鸡不拉屎的穷山沟活受罪。 秀娥每想起这事,就一肚子火气没处泄,今天遇到这种事,这种类似的调戏,已经到了极限,对于秀娥的这种脾气不引爆吗? “恶老雕”年龄小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初生牛犊不怕虎,浑身是胆,只要是口吃的,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自己好打发,地里的野菜、豌豆苗随便揪一把,填在嘴里,嚼的满嘴流绿汤,伸伸脖子使劲咽下,再抬起袖子胡乱摸一下,压住饥饿就可以。 可是家里还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弟弟二毛,牙还没长全,一看到自己回去就高兴的手舞足蹈向自己爬过来,抓着“恶老雕”的破裤子,坚强的站起来,亲热的搂着脖子,咯咯咯笑的开心极了;还有三岁的小妹妹妞妞,乖巧伶俐,眼疾手快,爹娘训斥打骂“恶老雕”时,也总是通风报信,护着哥哥。 闲下来就把“恶老雕”按下来,偎趴在地上给哥哥逮头上的虱子,能逮一手窝乱爬,毛毛低着头用指头往手心拢着,专管乱跑的虱子,然后俩人头碰头,用指甲挤的噼里啪啦一指甲血。 二毛闹着饿;妞妞忍着饥饿,相依为命的哥哥,怎能袖手不管。那是火烧眉毛——只顾眼前,谁还去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八,能够让他俩有口吃的,是毛毛最开心不过的事了。 秀娥会饶过毛毛吗?那也只看高高他奶奶的那张嘴了。不过,只要是惹恼了秀娥,“恶老雕”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 第二章:饥肠闹童心 高高擦擦眼泪,丧着脸乖乖的抱着一小捆、一小捆的柴火往灶房搬运。高高心里暗暗骂着:你这死老妖婆,恶毒的很,整天拿着棍子咣咣当当朝我头上敲,根本就不是一伙人,咋会这么倒霉,和这个毒辣凶狠的生事老妖精处在一起,真是天大的灾难,每看到她就浑身的不自在,就有种无比的恐惧感。那棍子敲在头上着实钻心的疼。可是,奶奶为何对哥哥高琪琪那么好,从来没有那么狠心的去摆治过哥哥?高高更不明白的是,家家户户都心疼最小的孩子,可自己家的规矩咋就和别家的规矩翻了个个儿呢?高高偷偷的斜着小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奶奶,糟糕,刚好被奶奶发现。 “小样子——”奶奶忍不住看着高高笑的浑身乱颤。“赶紧抱柴火,嘿嘿嘿!就你调皮。” 哎呦,被奶奶看到了,不理她,高高撅着嘴,继续往灶房抱着柴火。奶奶看着高高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咋就让人操不完的心,咋就不长一点记性,长大啊——,又是个“糊涂汤”,让别人欺负的“软鼻子”、“受气包”。这孩子咋会没一点刚性?“恶老雕”?“恶老雕”这孩子就不是善茬,要是不狠狠的管教,长大净出去扒豁子,惹是非了,看你刘聚咋收场,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俺家高高,看俺秀娥不整死你们。对于“恶老雕”来说,能让小妹妹和小弟弟不挨饿就行,管不了那么多的事。 “恶老雕”仍然在跑,绕村子一大圈,跑到后山上,再回到自家的房后,侧耳仔细听听没啥动静了,从后坡上连跑带滑的下到坡底,累的喘着粗气,小胸膛一起一伏,小身子像小松鼠一样,麻利的钻进家里,汗水模糊了眼睛,他用手背擦了一把,看着小妹妹妞妞抓着石子哄着二毛在玩耍。 他谨慎的把馍馍掰开,一少半塞给小妹妹。自己坐在地上,揽起爬在地上的小弟弟二毛,把馍馍一点一点的掰开往二毛嘴里喂着,有时把馍馍对在小弟弟的鼻子上,把鼻涕涂抹在馍上,粘起扯丝,小二毛再摇晃着小小的脑袋,迎合着把馍咬进嘴里,小二毛兴奋的挥舞着细而瘦小的胳膊。 “哥——你也吃。”妞妞掰一小疙瘩馍馍,对在哥哥的嘴上。 “恶老雕”对着妞妞悄悄地说: “我不吃,哥给你弄得馍馍你快吃吧!”妞妞抓起来就啃。 “恶老雕”虽然喂着弟弟,忍不住吧嗒吧嗒嘴,垂涎欲滴的咽了一下口水,脸上多了一份笑容,遮盖不住想吃而又强忍住的不吃的馋相。 “毛毛,又出去顽皮了?”这时从黑暗的茅草屋里,传出来盲眼母亲春桃用棍子敲打地面和喊话的声音,也许这就是最严厉的家法,但是对于“恶老雕”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他旁若无闻,看着妹妹吃着馍表现出香甜的样子,也不搭理母亲。看着可爱的小二毛忍不住亲了一口,“恶老雕”那脏兮兮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其实,春桃虽然看不见,心里无比清楚,春桃常讲毛毛的脾气像他外爷,像他舅舅,跋扈强势。 “唉——这娃整天让人操不完的心。” 房檐下的两只燕子在叽叽喳喳的叫着,灵活的飞出飞进,噙来虫子喂养着几个张开红红的小嘴的小燕子。 “恶老雕”看着妞妞把馍吃完,把指头缝隙里的馍屑也吸溜干净,喂了弟弟。“恶老雕”再回头看看屋里的母亲,把嘴对近妞妞耳边轻轻的嘀咕:“妞妞,你在家和二毛玩,好好照顾他,我去弄些麦穗,回来烧烧吃。” “好,哥你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到了。”“恶老雕”这才放心的丢下他们,一溜烟似的向村外跑去。 在距离村子不远的那个山头上,“恶老雕”坐在一块大大的连山石头上,可以望见一道道山梁,宛如一条条巨龙,庄稼地都披挂在龙身上,一层层的绿黄的麦田,被微风扫过一浪一浪,他眯起眼睛望望头顶的太阳,已经将近中午。地里的乡亲们背着锄头陆续的回到了家里,然后刘毛毛像兔子一样消失在山坡那边。 中午,“恶老雕”他爹刘聚忠厚老实,在麦地里艰难的弯下腰,拔着草,再痛苦的瘸着腿往前边走,脸上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实在是累的受不了了,就站在那里,用手揉揉腿。他抬起头看看已经稍微偏西的太阳,就一瘸一瘸的向地头走去,回家吃饭。 刘聚推开破门,先把手里拉回来的树枝放下,再把锄头靠在门后,摘下戴在头上的破凉帽,无奈而又不肖一顾的看一眼二毛说:“趁早,找个富裕的人家,给送出去心静,以后都是个吃货。” “你敢,对我哥说——”妞妞倔强的拦着二毛。 刘聚就一声不响的拖着疲惫的瘸腿向屋里走去,在昏暗的屋子里,他席地而坐。 春桃走到灶台边,摸到碗盛了一碗清水煮的红薯干递过去,刘聚就专心的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妞妞连拖带抱,很费劲的把小二毛弄到屋里,靠门边蹲下,端过碗边吃边夹起红薯干喂着二毛,还时不时的往院里瞅一眼。 忽然,妞妞看到从墙外撂进来扎结着一小捆一小捆的麦穗,妞妞斜一眼,正低头吃的香的爹爹,放下碗轻手轻脚跑过去,然后熟练的把这些麦穗捆子,藏在柴火堆下,又若无其事回到屋里,端起碗边吃边喂着小弟弟,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恶老雕”满脸通红,汗珠子从蓬乱的头发边往下流,在阴凉的大槐树下,他翘起一条腿坐在那个光滑的石板上喘息。类似这种事情太平常不过了,除了辣椒“恶老雕”是不下手的,像其他的树上的梨、枣、苹果、核桃;地里的瓜果、蔬菜只要是毛毛看到能吃的全撮,即便是当时有人,他只要惦记着,哪怕是漆黑的晚上,也要搞回家变成熟食给吞下肚子,再给你拉出来。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鸟窝里的蛋,没出窝的小麻雀;更让人气愤的是谁家鸡窝里的鸡蛋,灶房里的米面油盐也逃不脱毛毛的扫荡范围。让人奇怪的是“恶老雕”离开以后才发现,至于“恶老雕”是怎样搬运走的,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在村东头高高的家里,秀娥从地里回来,把锄头往门后一撂,走到脸盆前,撩起水正洗脸,高奶一边往简陋的饭桌上端着饭,一边在唠叨着:“高高拿的馍馍又让“恶老雕”给抢跑了。”秀娥立即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脸盆,叉着湿手转过身冲向高高,像抓小鸡一样,把吓得缩成一团的高高从灶房的角落里给提了出来,狠狠的往地上一丢,挥起手在高高的小脸蛋上啲啊——啲啊——两个响亮而干脆的耳光,高高本能的抱着头蹲在地上,缩着一团。高高奶也绷紧脸,恶狠狠的看着高高,一点怜悯的心也没有。 “你比“恶老雕”个子小?”秀娥气的胸腹一起一伏,严厉的噘起嘴。 “咋会这样窝囊?抢你馍馍一次、两次,能整天被毛毛抢?”秀娥越说越来气,四处瞅瞅看到地上的树枝条,疾步上去抓在手里,举了又举,吓得高高浑身圪蹴一团。 ------------ 第三章:山村也悲愤 “娘——你在家,就是这样照看高高的?”秀娥冲着高高他奶斜了一下白眼,脸色极难看的狠狠扔了枝条,跺着脚一阵旋风似的向外面奔去。高高奶口张了几张,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气愤的解开围巾摔在地上,转身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生闷气。 秀娥越想越窝火,憋足着劲,脚步下地发出噔噔的声响,随着节奏抖动着胖乎乎的身体,凶煞神一样,径直朝大槐树这边走来。“恶老雕”正要起身回家,秀娥疾步上去,二话不说咬着牙,伸手拧住“恶老雕”的耳朵,使劲的把手转个圈,要把“恶老雕”的耳朵给揪下来不可的架势,“恶老雕”疼得双手抱着秀娥的手,弯着腰顺着秀娥牵着的手,顺势走起来。 “老雕,走——去向你爹讨个说法去。” “哎呀——哎呀——”“恶老雕”疼得咧着嘴大声的叫着。 春桃听到毛毛的喊叫声焦急的说:“娃他爹,你赶紧去看看咱老雕”咋了?”刘聚急忙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一瘸一瘸的跑出来。春桃也慌忙摸到拐棍,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刘聚看到秀娥恶狠狠的揪着自己孩子的耳朵,厉声的嚷: “秀娥,你想弄啥?把娃的耳朵松开。” “松开?刘聚问问你家老雕,他就见不得俺高高拿馍馍,一见就抢,一见就抢。” “我说你松开。”刘聚严肃的握紧拳头说。“我说你松开。” “是啊他婶子,毛毛淘气,你大能人不给他一般见识。”春桃也急忙走出来,险些从台阶上踩空,又急忙站稳,打圆场说:“你把娃子松开,毛毛太气人,不能让你受气,我教育他。” 秀娥在凶巴巴的吵着,“恶老雕”疼得蹲在地上。刘聚把拳头握了再握,那双大拳头在逐渐颤抖起来。 春桃知道自己家穷,自己的孩子耐不住饥饿,就伤心的哭泣着。秀娥才不管这些。 妞妞丢下二毛,从家里急忙跑出来,看到秀娥牢牢的拧着自己哥哥的耳朵,紧紧地抿住嘴,腮帮鼓鼓,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秀娥,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二话不说,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抱着秀娥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疼得秀娥急忙松开,毛毛和妞妞趁机赶紧钻进刘聚的怀里。面对着这个凶煞神似的女人,妞妞满脸仇恨而不畏惧怕的握着拳头盯着秀娥的脸。刘聚低头看看“恶老雕”被拧的鲜红的小耳朵,眼里充满了愤怒,像要把她融化了一样。 秀娥的嘴反倒更厉害了,对着妞妞就骂: “你这死闺女,是畜生啊?咬人,咋不掉到水里淹死。”急忙捂住被咬的胳膊上,看看渗着血迹的牙印,又伸手指着刘聚的鼻子破口大骂。 “淹死你——”妞妞还口骂着。 “不骂吧,他婶子,毛毛惹你生气是我们的错,你不要生气了。”春桃还在哭哭啼啼乞求秀娥说:“不要生气了,都怨我没教育好娃,消消气——” “一窝该死的狼。咋不死完?一缸子的腌臜菜。”秀娥已经是气愤到了极点,舞胳膊跺脚很厉害的样子。 刘聚忍无可忍了,向秀娥冲了过去,秀娥也不甘示弱,挺起胸对在刘聚跟前。 “你敢动我一指头你试试?” 刘聚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秀娥看着刘聚虽然很凶,却迟迟不敢动手,就防不胜防的冲着刘聚的脸,使劲的挠了两把,瞬间刘聚脸上的血道子就挂上了,但是刘聚依然是握着两个不起作用的拳头,坚强的站立在那里,好像很能受住挠一样。 这时村子里的乡亲们,也都端着碗或者拿着筷子,惊讶的跑出来看咋回事?孩子们惧怕的畏缩在父亲或者母亲的身边,紧紧的扯抱住他们的裤腿,胆怯的望着这可怕的战斗场面,但是当乡亲们明白过来时,都脸露得意,看起笑话来了。 “秀娥——你想干啥?”高大爷银白的头发,撅着长长的白胡须,拄着拐杖出来了,蹒跚的赶紧了步子,走到秀娥背后抡起拐杖装出要狠狠的敲的样子,随后又放下拐杖。 “爬回家去,疯了这是?”高大爷的话谁敢不听?秀娥真要是灰溜溜的走了,面子往哪搁?况且是自己家娃的馍馍被抢了。她抬头环视一下周围的乡亲们,脸色霎时变得通红大声嚷道: “你个糟老头子啥都不知道就出来吆喝——”高大爷转身看到身边的石头,就生气的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袋,小心翼翼,而又颤抖的捏一撮烟叶末,然后点燃,瞅一眼一边的刘聚,边带呵斥的口气说: “都是左邻右舍的,为了一口吃食就那样子?” 村子里几个长辈的劳力向高大爷这边靠拢,都气愤的瞪着秀娥。刚开始是都在看秀娥收拾“恶老雕”的笑话,这矛头对准高大爷,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们都很提防的护着高大爷,生怕秀娥来招架几下,高大爷这身子骨受不了。 高大爷再次对着秀娥举了一下拐杖,吓唬的样子。“你给我闭嘴。” 高大爷再转过身,尽量保持心平气和,走到秀娥跟前说:“秀娥,你用厉害成这样子?哎呀——你翻天了呀,敢动手打人了——”高大爷话没说到一半就又来气了。 “他、他……”秀娥看这阵势脾气也就软了许多,她心里非常清楚,好手抵不过人多。 “他、他、他啥?他?刘聚家里整天缺吃少穿的,你不知道?”高大爷气的白胡子一撅一撅的,嘴唇在不停的抖动着。 “你就是给孩子一个馒头,你会穷死?”高大爷气得忍无可忍的把拐杖使劲的在地上敲了又敲。 “你家以前农活忙不过来,让刘聚给你搭把手,他是没去?”高大爷凶着眼,环视着四周看热闹的乡亲们,接着说:“现在他的腿砸瘸了,不能给你帮忙了是吗?” 高大爷走到“恶老雕”跟前,用手抚摸着他的头,“恶老雕”抬起头看了一眼高大爷,又低下头,抠着指头。 高大爷看着大伙继续说:“老雕这娃受苦了,春夏秋冬娃娃没能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大冬天穿个单鞋露着脚丫子,连双袜子都没穿过。” 高大爷放低声音:“咱这里的庄稼这几年天旱收成不好,又要缴提留款、缴公粮,我知道咱们家里都不富裕。不指望你们帮他们啥,但也不至于这样折磨娃娃啊?都回家吧!”乡亲们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可自己家里存的粮食,也都是仅仅能够维持生活。 “哎——家里粮食都不宽绰。” “是啊——饥一顿饱一顿的。” “这不是槽内无食——猪拱猪吗?”高大爷仍然气愤的瞪一眼秀娥,又骂了句:“爬回家去——” 瞬间,秀娥憋得脸彤红,很不服气但也没有办法的样子,况且,高大爷又是自己婆家的亲二叔;那股气愤也就悄无声息的硬给咽下去了,她知道德高望重的老寿星在村子里的分量,那根拐杖就好像是整个村子里的尚方宝剑,她也能看出来二叔不舍得打她,要是换着旁人,这棍子早就见到血了,但秀娥仍然气不愤的指着刘聚喊: “等高他爹回来,再和你算账。” 刘聚瞪着眼,噙着烟袋吧嗒吧嗒的使劲抽着,艰难的站直身,一瘸一瘸的拉着“恶老雕”回家了。 “高高他爹回来打我。”高大爷看着大伙说:“我看他高平敢把我的脑袋撸去?!” 村子里乡亲们都一直在嘁嘁喳喳小声的议论着: “刘聚平日里脾气挺好的,今天长能耐了?” “你说呢?自己的孩子被揪住耳朵站自己面前,谁不恼火?” “是坨牛粪也会发沫。” “秀娥今天办事太过分。” 这时,从刘聚家里传出“恶老雕”、妞妞和二毛凄惨的哭叫声,和鞭子的抽打声,但是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去劝阻。 这件事,秀娥更是大跌眼镜,被高大爷奚落一番后,感觉自己在乡亲们中间的威信扫地,从此也就对“恶老雕”怀恨在心。 但是,刘毛毛也不是善茬,他就悄悄的溜着秀娥的踪迹,渐渐的发现,每当早上起床,秀娥就从屋里提着裤子往厕所跑,刘毛毛跑到一边,“哈哈哈哈——”直笑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待笑够。彻底笑透彻了,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瞄着腰悄悄的走到秀娥家的厕所后边,抱起大石头向茅池里狠狠的砸去,又立即急忙跑开,只听“噗通——”一声,粪便便溅起老高,秀娥提着裤子,在厕所大声骂:“那个龟孙——日你祖奶奶——” 待她探出头,四处不见人影。 就这样秀娥经常遭遇这种龌龊的事情,后来才知道毛毛搞得鬼,不过想抓住毛毛比登天还难,因为,毛毛见到秀娥就远远的躲开;追过来,秀娥追着累得半死,也赶不上兔子一样快的刘毛毛,气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结下这个小冤家,他俩之间的仇恨也就越来越深了,已经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俩人的心里都在揣着收拾对方的心思。 过年了,别人家都买来大肉鸡肉的,晚上在灯光下炒着吃,炖着吃,全村飘着阵阵肉香,毛毛家只是清水炖薯干,毛毛沮丧着脸看着刘聚,怪着不想去盛饭。 “有本事你出去弄来肉,煮煮吃啊。” 毛毛就丢下筷子向邻村跑去,他找到秀娥的娘家,四处瞅瞅,寒冷的冬天,晚上都缩在家里怕敢出来,毛毛就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火柴,双手握着怕被寒风给吹灭,对近麦秸垛,顷刻间熊熊大火拔地而起,毛毛就急忙躲在暗处瞪着眼瞅,四周照的通明,看着这家人仍然没啥动静,毛毛就大声的喊: “秀军家的麦秸垛着火了——秀军家的麦秸垛着火了——” 这才把秀军家人给调出来,全村人也都出来,提着水桶,端着脸盆,用水往大火上泼,去哪里还能泼灭?秀军是秀娥的弟弟,也是驴脾气,还有几次高低要打毛毛;趁混乱救火之际,毛毛就溜进秀娥的娘家,从腰里扯出袋子,把灶房里烧好的肉块往袋子里装,掂量好够自己背得动后,猫着腰溜之大吉。 毛毛倒是吃上肉了。 “这一冬天喂牛的草没了。”秀军顿时瘫坐在地上。 说到这里,流传的还有一件事,刘聚的伤腿一到冬天特别怕冷,毛毛和高高一起去高高他外婆家玩耍,毛毛看上了高高外爷床上铺的毛毯,厚实的很,手摸着暖和和的,就起了贼心。 那晚毛毛倒是和高高一起回家了,刚到家毛毛又二翻身折回去,一直在高高外爷家蹲到天快亮,走进灶房揭开锅盖,把锅里的剩饭挖了一碗,悄悄的揭开高高他外爷和他外婆盖的被子,把一碗剩饭给倒进高高外爷的屁股下,俩老人在争吵着互相埋怨说是对方阿到床上,最后俩人把毛毯给抽出来扔在地上,毛毛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抖掉上面的剩饭,卷上背着毛毯笑呵呵的回家了。 因为刘聚的病,小毛毛没有省过心,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学会了偷鸡。 那是一个月明天高的晚上,毛毛实在是饿的睡不着了,就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开了大门径直朝村子里走去,他突然看到路边有个编织袋,刚要去探个究竟,只见一个人贼头贼脑,四处张望着,手里还抱着两只鸡,毛毛揉揉眼睛,急忙躲在黑影里,只见那人四处张望着,摸着袋子小心翼翼的把袋子打开,把鸡装进去,又转身翻墙去红斌家里,毛毛就瞄着腰跟了过去,毛毛趴在墙上往里看,只见那人小心谨慎的用手伸进鸡窝,托起鸡肚子,待托到鸡窝口时,两只手抱着,鸡很听话也不叫,乖乖的就被那人捉住了。 毛毛大惑不解,这人咋会这么有本事?难道他会咒语?不管这些,先把那路边的鸡给提回家再说,小毛毛就急忙从墙上跳下来,转身提起袋子就往家溜去。突然他站住脚想:不行,不能往自己家去,要去二叔家的灶房,反正二叔家的门他能打开,二叔在上房睡觉又不会发现。 他烧开半锅水,学着大人们宰鸡的样子,把热水倒进菜盆里,然后,他找来切菜刀,又很小心的去翻开袋子,抓出来鸡,谁知道鸡突然嘎……,大叫一声,吓得毛毛噔声坐在地上,他急忙丢下刀,双手捂住鸡的头部,握着鸡的嘴,按在地上,提起刀用力的割断鸡的脖子,那只鸡疼的在灶房乱氆氇,毛毛又急忙抓住,安进烧开的水中,鸡渐渐的不动了,吓得毛毛坐在地上……。 待他缓过神,又慌乱的涮干净锅,很细心,怕敢弄出声音的添上水,盖上锅盖,转身去收拾热水里烫着的鸡子,有几次他被热水烧着了手,在嘴边上吹着,仍然趁着热水很利索的拔着鸡毛。 他把鸡子煮熟,开始撕着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已经是三更了,毛毛把鸡毛一根根的捡起,总之收拾的一干二净,回过头看看完好如初了;他把剩下的半个鸡子用桐树叶子抱上拿回家,偷偷的叫醒妞妞……。 最近一段时间,毛毛一到晚上就耐心的蹲在鸡窝旁,练习着怎样悄无声息的把鸡子从鸡窝里抱出来,很快他就掌握了这项不光彩的手艺,他暗自高兴,原来这鸡子在晚上只要轻轻的托着它的肚子,它就会极其配合的一声不响的被捉出来,太奇妙了,这鸡子咋就这样傻呢? 从此以后,毛毛就在晚上,该三岔五的到邻村去偷鸡,刘聚的病情严重了,毛毛就下夜偷鸡,天麻麻亮他就背着鸡子到距离集市还有三里地的黑市上卖掉,他跑得快,翻山架岭到天亮了,他也就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了,再到大队卫生室给父亲买药,除了妞妞和春桃佯装糊涂以外,其他,谁也没有发现毛毛这些蛛丝马迹,这事也渐渐的成了他的工作一样,辛勤的操劳着,但是每当他和妞妞恶的难受和父亲的病情加重的情况下,才去下夜干活。 大槐树村的周尖,三十多岁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昨天和老婆大吵一架,说娃们的衣服没得穿,个个像讨饭的花子……。 第二天一大早周尖就去赶集了,他看到毛毛和收鸡的黑市交易,就和蔼的拉着毛毛一起拐回去,到集市上转转,说句心里话,周尖对毛毛不错,家里有吃食东西,经常悄悄的塞给毛毛,毛毛先是一惊,顿时吓得惊恐万状,但是,周尖很快就打消了毛毛的顾虑,所以毛毛对周尖也放心,只是再三恳求,不要告诉任何人,周尖就笑笑说: “你这也叫本事?看我的,走,今天给你露一手,你只管在一旁盯着看。” “好,让我看看你有啥绝招?” “你可要装着不认识我,千万不要和我搭腔,记着没?”周尖吩咐毛毛说:“千万不要露馅了。” “嗯,记着了。” 他们走着聊着,很悠闲的样子,到了集市,周尖就发现一个卖竹具的正在摆摊,他就上去帮忙,很殷勤,很细心的一件一件的摆放在地上。 “老哥哥啊,咋会一个人出来做买卖?这竹活干得漂亮,真稀罕人,”周尖笑容满面极其热情的一边帮着摆放,一边亲切的说:“哎,娃在家忙着编制走不开,我就一个人出来了,你是做啥生意?” “嗨,你看到了吗?”周尖伸出手,指了一下错对面那家麻花摊,说:“那是咱家的麻花摊,饿了只管去拿着吃,香酥的很。” “好,到中午我就去尝尝,我带了开水。” 待周尖和卖竹具的摆放好摊位,就坐下来拉家常,他俩掏出烟袋,互相点燃,很亲近的样子。 “那位头上围着头巾的就是俺家里人,你弟妹,那位是你侄女,咱闺女,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周尖装出很忧愁的样子,接着说:“发愁人啊,看着她个子不大,就已经十九岁了,明年春上二十岁,你人手少,需要帮忙叫一声。” 毛毛一听周尖这话,就忍不住想笑,这老东西,是在骗人,可是毛毛耐着性子看着周尖在演着这出精彩的戏。 “闺女娃还小,不上慌,长得多俊,还愁没人提亲。”卖竹具的大叔,很实在的笑着看看麻花摊,说:“好,我需要上茅房,你给看着点就好。” “哎,老哥哥,我来这集市还是头一回,这附近村子里有家亲戚,我想去看看。”周尖很随意的说:“你说这来了,不去看看让人家知道了,再落个便宜怪?” “也是,那你忙去吧。” “我想拿一个竹篮子,把麻花装上,去了看着也排场不是……,”周尖为难的说:“这刚来,麻花还没卖……。” “那叫事?拿去,拿去……,我还怕你跑了不成?真是,拿去只管用。” 这周尖就提着竹篮子,来到街上错对面的麻花摊上,笑呵呵的样子。 “我说大妹子啊,我是来卖竹货的,那是俺大哥,俺家有个亲戚,我想去串串门,这竹货还没卖,我想先拾些麻花……?” “只管拾,只管拾,卖了竹货结账也可以。” 就这样周尖很顺利的提着一竹篮麻花向集市附近的村子里走去。 毛毛回头看看没人注意,就急忙追上去,笑的前俯后仰,问周尖。 “叔,你真球能干,这就骗了一个崭新的竹篮和一篮麻花?” “你小子,比起你那活轻松多了,我这是嘴上有功夫。”周尖很严肃的四周看看,从篮子里拿出四根麻花,递给毛毛,说:“去一边吃去,离我远点,我正在干活,别搅乱了。” 周尖就贼头贼脑的在村子里转悠,还好发现了目标,因为是集市,村子里人也少,周尖就发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门外玩耍,又探出头看看家里有一位老大娘。 “小朋友,你家里谁在家啊?”周尖说着拿出一根麻花,递给小孩,问:“你爹,你娘呢?你爹叫啥?”。 “俺奶奶,”小孩惊喜的接过麻花,神奇的歪着头,说:“俺爹,俺娘去地干活,俺爹叫猛虎。” “哟,挺厉害的,你玩吧。” “大娘啊,在家啊,猛虎呢?”周尖就大声的喊着:“我早都想来看看您老了,这不整天瞎忙活。” “走,走进屋去,你是俺家猛虎的朋友吧?”大娘急忙接过竹篮子,说:“来就来吧,还破费,那这么多麻花。” “是啊,俺俩啊,那关系好得很,”周尖又开始花语巧语的编着谎话,说:“那一年我在咱这集市上作难了,是咱猛虎给我解得危,到现在我还牢牢记着。” “你坐啊,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去,”老大娘就急忙走到灶房,忙活开了。 “哎,大娘啊,我带娃去街上看看,给娃买点啥去,”大娘看着这么亲热的人,也没有防备心,就摆一下手说:“去吧,不要乱花钱。” 毛毛探着头看的一清二楚,看周尖领着孩子出来,他心里猛一惊,想起自己的弟弟,心想,该不会把这娃给倒卖了?就冲上去拦着,瞪着眼看着周尖的脸。 “你卖娃子?” “不是,借用一下,”周尖急忙转过身看看,怕大娘醒悟过来,又四处瞅瞅,很严肃的绷起脸,给毛毛解释着:“去换一样东西,不干贩卖人口的下贱事。” 孩子却莫名其妙的看着毛毛。 周尖抱着孩子来到街上,看准一家商店走了进去。 “哎哎,俺老婆在家开了一个缝纫店,需要整卷布匹,你那兰花布拿来我看看,”周尖笑着说:“对对,就那种。” 售货员一看大生意来了,也十分高兴的抱着布匹放在柜台了,又去忙活别的顾客了。 “就是这种,俺家离这很近,过去河就到了,你帮我看着孩子,我让俺媳妇看看,一会就来。” “好好……,你去吧。” 周尖抱起布匹,一溜烟似的翻山越岭的往家里赶去,街上倒乱成了一锅粥,卖竹具的和卖麻花的干上架了;这卖布匹的和找孩子的干上架了。 毛毛坐在街头,细心的思忖着,这周尖玩的是脑子,要是和偷结合在一起,那不是如虎添翼吗?毛毛和周尖有约定,打死也不能说出去他们办的事。 “要不是被逼无奈,谁会去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周尖看着毛毛,又低下头,很痛苦的样子说:“还不知道,被这件事折腾着,需要做多少个噩梦。” 夹缝里求生存,周尖给毛毛的是思路,无论做啥都要动脑子。 ------------ 第四章:童趣依然灼 夜深人静,全村人都能隐约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又像是猫叫声,声音异常凄惨,山村的夜,月朗星稀,显得格外清新,也很凉快,村子里的人大都睡在门外,听到这声音他们感觉毛骨肃然,胆小的收拾了铺盖,也都惊恐的躲进家里了。后来才逐渐弄明白是二毛的哭声,村里人不明真相,说二毛是中邪气了,也有人说是孩子饿了。乡亲们开始私下里议论起来。 “他家里不干净。” “会不会是刘聚他娘阴魂回来了?” “‘恶老雕’这些时病了。”玉霞极其不情愿的埋怨他们瞎猜测说:“也没有力气给家里偷东西吃,二毛白天没吃饭,晚上就闹着饿。” 汝汝奶奶坐不住了,丧着脸非常严肃的走来,神乎其神的找到春桃,一脸诚恳的要春桃祭拜一下老槐树,还很郑重其事的说: “不敢大意闺女,出了大门就可以给娃祈福求平安。”汝奶奶在村子里自己任命的职责,不管谁家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她知道就非要去啰嗦一番,要求去大槐树下跪拜一下,老槐树应验不应验不归她负责。 “就拿红斌家的三圣,前年拉肚子,看着娃眼都瞪起来了,都没命了,那个犟驴红斌听我的话。”汝奶奶歪着头紧紧的盯着春桃的脸色说: “去祭拜了这棵大槐树。最后三圣不是又慢慢的活过来了?” 春桃想:那还不是秀娥家给了一个大安片才把三圣的命给搬过来了。但是春桃忍住没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嗯——二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春桃心里不服,但还是很尊重的把汝奶奶送到大门外,直到她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才叹着气回到屋里,摸到床,把拐杖放到边上,坐在床边,“恶老雕”静静地躺在床上,春桃伸手摸摸“恶老雕”的头。 “退烧了,退烧了”春桃惊喜的说着,又慌乱的站起身,摸到锅台,盛了大半碗黑乎乎的草药汤说:“听话娃——再喝点药,病就好了。” “恶老雕”就艰难的坐起来,接过碗一饮而尽。 天刚刚亮,“恶老雕”急的在院子里走动着挠头皮,忽然灵机一动笑了,提起那根细竹竿就消失在门外。 “毛毛——不要去水库边玩,那里危险。”盲眼母亲大声的喊着,“恶老雕”像没听见一样,跑了出去。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树叶子都被晒的毫无生机的耷拉着,“恶老雕”对这些全然不顾。乌黑的身子,笑起来露一嘴的白牙。“恶老雕”小心的把缝衣针放在身边的石头上,抓一把燃材擦着火柴,再拿起缝衣针在火焰上烤,细针很快泛起红晕,他就弯着腰使劲的按在石头上想弯成个钓鱼钩,刚要使劲被炙热的细针狠狠的烧了一下,他急忙丢下,拿手在嘴里噙,在裤子上擦,他又找来一片破布把针的一头裹起来,再生火烧,终于他做成了一个小小的钓鱼钩,高兴地一蹦一跳的拿起那根细竹子,向水库边上的那个代销店跑去。 他很小心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柜台里站着的胖女人说: “换钓鱼线。” “只能换两米啊?” “两米也行。” “给你四米吧,要不钓鱼太近,鱼不上钩”胖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扯着透明的玻璃丝,在柜台上刻好的尺度上比划着。“下次来,再捎个鸡蛋。” “嗯——也行。” “‘恶老雕’——这鸡蛋是偷谁家的?” “……” "恶老雕”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只见“恶老雕”像放箭一样,从代销店冲了出来,又跑向水库,经过几道土坎跃身飞过的,从他一蹦一跳中可以看出他无比的兴奋,因为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钓鱼竿,看上去虽然很简陋,但他非常满意,从他的脸上流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高高、汝汝和亮亮在碧波荡漾的水里露个小脑袋,像一群水鸭子一样,一会潜水,一会浮出,一会漂浮在水面,他们说笑着,撩拨着,嬉闹着,游来游去。 高高和汝汝的游泳是毛毛教的。亮亮游泳奇怪,无师自通,见别人在里面游来游去,自己也麻利的脱去衣服,在别人大声的劝阻下,依然扑通一声把自己扔在七八米深的水里,很自然,也很优雅就会了,在大热天里,别人累了出来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休息,取暖,亮亮能在水里泡半天,冷得发抖,待出来时小家伙也就冷成一层皱皮了。 惹得他们几个小孩笑的是人仰马翻。 高高、汝汝和亮亮见毛毛要钓鱼,就像猴子一样,纷纷从水里爬上岸来,悄悄的凑在毛毛跟前,好奇的凑过来,一声不响的看着“恶老雕”的一举一动。 “恶老雕”半跪在岸边的草地上,平时里,他经常来看外乡人在这里钓鱼,那绑扎鱼钩和鱼竿的技巧已经牢记在心,他熟练而结实的绑好鱼钩和鱼竿,找个细短的木棍棍绑在鱼线的前中端做浮子,握起左右看看,掂量了几下感觉非常上手,他就放下鱼竿,走到有污泥的地方寻找蚯蚓窝,用手挖了起来,高高和汝汝他们也帮忙挖了起来,很快就挖了一小把乱扭动的小蚯蚓,高高就跑到地边上掰下一片大桐树叶子,来递给“恶老雕”。“恶老雕”先扯出一根蚯蚓掐断,套在鱼钩上,剩余的用桐树叶子包好,捡个小石头压上。 “恶老雕”,高高和汝汝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恶老雕”用胳膊摸一下额头和遮住眼上的汗水,坐下来悠哉乐哉的钓起鱼,高高和汝汝也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碧绿的水面上荡起涟漪,太阳依然炽热的照着大地,“恶老雕”的汗水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等待好久不见动静。 “‘恶老雕’,鱼会上钩吗?咋还没动静。”汝汝皱着眉头问。 “小声点,他们听到说话就去别处闲逛了。”汝汝看看“恶老雕”点点头,一声不吭的也紧盯着水面。 “你看,它们在那边游。”高高小声的说着,用手指了一下。 “恶老雕”仍然紧紧的盯着飘起来的浮子。 “不要出声。” 忽然看到鱼线在动,随后浮子开始下沉,他一阵兴奋,急忙用力提起鱼竿,但是荡到自己身边的是被鱼儿偷吃了蚯蚓的空鱼钩。 “哈哈哈——鱼儿在骗你,恶老雕。”亮亮看还没钓上来鱼,就着急的说:“鱼们都商量好了,鱼钩挂住肉疼,不让你钓住。” 汝汝和高高忍不住又大声的笑起来。 “咋就不长记性?”“恶老雕”轻轻地拍一下汝汝的头,“鱼儿精明的很,别说话。”汝汝他们很听话圈着身子,两手托起下巴看看“恶老雕”,再盯着水面上的浮子,高高也学着汝汝的样子。 “恶老雕”再拿出蚯蚓套在鱼钩上抛下去再等,就这样他反反复复的来回做这样的动作,大半天没钓到一条鱼。 他看看鱼钩上挂着的蚯蚓,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太阳渐渐地落西了,他开始焦急起来。他把蚯蚓取下完全套在弯曲的鱼钩上,这下浮子开始下沉,他急忙提起鱼钩,一扎长的白条鱼挂在鱼钩上不安生的跳跃着,高高和汝汝急忙站起身,伸着手来回的抓着。他把鱼竿朝岸边放去,然后三四个小孩弯着腰跳来蹦去的按岸边草丛中不甘心被捉住的鱼,还是“恶老雕”利索的按着了鱼。高高找来一根长长的结实的草穗把鱼窜起来放进水边。三个小孩又傻傻的盯着水面。时而悄无声息;时而兴奋地大声说笑。 “恶老雕”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肚子一阵饥荒。高高看到毛毛脸色苍白,十分难看,就惊讶的喊:“老雕——老雕——你咋了?” “去、去、去看地边上有野菜没,挑嫩的给我多薅些。”“恶老雕”痛苦的闭着眼,鱼竿耷拉在水面上,有气无力的说:“可能是太饿了,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了。”高高和汝汝二话没说,就急急忙忙跑了,不大时候,高高就在水库边上自家的菜地里,抱着一大把带着泥巴的菠菜跑过来,看了一眼虚脱的“恶老雕”,急忙撩起水清洗着菠菜,还掐着菜根。“恶老雕”气虚无力的说:“不要摘菜根。”“恶老雕”接过菜叶就大口大口的吃着,最后连菜根也一并吃下。高高掂起了鱼钩。渐渐地“恶老雕”恢复了精神,身上还是稍微有些颤抖,但是,比起刚才好多了。 “恶老雕”接过鱼竿又开始钓起鱼。 黄昏时分,晚霞红彤彤的映衬在水库里,和着岸上的绿树丛,风光优美。“恶老雕”提着一串鱼,大约有四五条一扎长的白条鱼,拉着鱼竿,他们欢蹦乱跳的向家跑去。 “老雕这鱼不给我分点吗?”高高歪着头看着这一串喜爱的鱼说。“你那天抢我的摸摸就被俺娘给揍了一顿。” “不能给,我家没吃的,”“恶老雕”坚定的说:“二毛晚上饿,哭的俺娘心焦,这鱼是给二毛炖鱼汤的。” “那你抢俺的馍馍?” “谁让你不长记性?你就不会躲在家里吃?” “老雕你不讲理。” “饿的时候,谁去给你讲理?”“恶老雕”把鱼揽在怀里生怕高高和自己一样抢了就跑。 汝汝用肩膀扛扛高高,递着眼色说:“二毛晚上都饿哭了,你没听到?” ------------ 第五章:撕心离别恨 高高把话一转,问道:“那,你家有盐吗?” “不多了。” “那我把俺家的盐给你偷点,用丝瓜叶包好,晚上送你家大槐树的黑洞里。” “那你也给我偷、偷、偷点。”亮亮抢在前面,期待的看着高高说:“我喂牛。” “滚——”高高瞟一下亮亮,厌恶的怼了一句:“人还缺盐吃,你喂牛?” 在岔路口,毛毛没吱声,他们就各自回家了。 高高刚走进家门,就被秀娥提起胳膊扔进家里,气急败坏的嚷着: “你咋就不长记性,不和恶老雕一起玩能急死你?” “我让你去不长记性,我让你给我不长记性。” 秀娥一只手拉着高高,一只手在高高的屁股上,使蛮劲的打。 高高咬着牙吭哧吭哧的喘着气,心里根本不服气的样子。 秀娥打累了,把高高推搡在地上,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恶狠狠的瞪着高高说:“起来,滚去吃饭——” 高高站起身,歪着头,径直走进灶房。 “这个恶老雕,看我以后咋收拾他。” “恶老雕”提着鱼欢喜的蹦到院子里大声的喊: “二毛——看看哥哥给你弄来啥?”他走近灶房。 “今晚有鱼吃 了,乖乖——哈哈哈哈——”刘聚和春桃都静静的坐在屋里,妞妞在院子的角落里哭哭啼啼。 “二毛——二毛——”“恶老雕”丢下手中的鱼,跑到爹和娘的跟前大声的问: “二毛呢?二毛呢——”见娘在抹泪,爹呆呆的一声不吭的坐着, 他又发疯似的冲到妞妞身边,紧紧地抓着妞妞的胳膊,摇晃着焦急的问: “妞妞,妞妞,咱二毛呢?咱二毛呢?” “喔喔——”妞妞睁着泪眼扑过去抱着毛毛。 “今天下午,咱爹把二毛抱着送给在村子边等着的三个人了。” “凭啥?凭啥——喔喔喔——” “恶老雕”蹦跳着在院子里大哭。他又冲向外边,疯子一样向坡上跑去,然后,又折回来,就像一只无头的小雄狮一样。 最后他哭着向高大爷家跑去。全村人都在门外凉快,吃饭,看到“恶老雕”这样子都很惊讶。 “老雕咋了?” “老雕、老雕——” 乡亲们的喊声他根本置之不理,他们只会幸灾乐祸,一个也不可信任。“恶老雕”还是大声的哭着向高大爷家跑去。 夜已经降临,天空也暗了下来。 “呜呜呜——爷——爷爷——呜呜呜——” 他擦一下泪,看看高大爷家门上着锁,又不相信的伸出手摸摸那个绝望的铁锁,坐在地上大哭着。 他又站起身跑了起来,向野坡上跑去。 那哭声逐渐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中。 春桃哭哭啼啼的说着刘聚:“就怕毛毛这样,你这不是折磨娃吗?” “我不折磨他,他养活二毛,二毛晚上没啥吃,哭着谁不心焦?” “就是哥哥在养活二毛,就是哥哥在养活。”妞妞冲过来,站在屋门外朝着屋里大声的哭喊着: “不是哥哥整天给二毛弄吃食,二毛早已饿死了。呜呜呜呜……。” “你还不去找找毛毛?去水库边看看,去借个电灯。”春桃在逼着刘聚。 “还不快去。” “他死不了。”刘聚骂着还是一瘸一瘸的拄着拐杖出去了。 “毛毛——毛毛——你在哪里?”刘聚一瘸一瘸的在水库边上,边借着灯光往水库里看着,边大声的喊着: “毛毛——你不要吓爹,你能应一声吗?”刘聚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险些跌进水库,他急忙站稳,还是不见毛毛,刘聚的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担心的瞅着黑乎乎的水库,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野性子。 “毛毛——爹错了,毛毛——老雕——”刘聚几乎带着哭腔在喊,但是根本得不到回声。几个乡亲也打着手电灯过来了,妞妞也跟在里面。 “哥哥——你在哪里?”见不到毛毛,妞妞也失声哭起来,但是,仍然喊着“哥哥——呜呜呜呜——” “恶老雕回来——我给你拿来馍馍啦——”高高、亮亮。汝汝也摸黑跑过来。 “恶老雕——俺家还有油馍,俺妈刚炸好的。” 听到汝汝喊油馍,汝汝妈宁子就小声骂汝汝:“去你达那蛋,明天去看你外婆拿的,你就在这里显摆。” 已是深夜,乡亲们看着毛聚和妞妞,都在劝说着: “聚——回家吧?” “老雕是个激灵的娃,他不会办傻事的。” “回吧——聚——” “恶老雕不会淹死的。”憨憨亮亮在喊着。 “胡说个啥?滚回家。” “真的,真的不会淹死……”亮亮还要说啥,被乡亲们拉扯着走了。 乡亲们看着呆板木然的刘聚,也都悄悄的离开,回家睡觉了。 刘聚和妞妞怔怔的围在一起,好像在等待着“恶老雕”能从水库里出来。 天空挂着月牙,夜风凉荫荫的吹过来,妞妞靠在刘聚的身上睡着了。刘聚有气无力的偶然喊一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的凄凉。 春桃已经没有了悲痛,只是神志恍惚的坐在那里,大半天的喊一句:“二毛,毛毛,老雕,二毛……。” 在黑洞洞的夜里,毛毛哭着翻过一个大坡,向那道凹里摸索着走去。那凹里有乱坟岗,那里埋葬着心疼他的奶奶和他没见过面的爷爷。 他要把二毛被送人的事告诉奶奶,奶奶活着的时候“恶老雕”很幸福,有啥好吃的奶奶都给他留着,更不像高高奶奶那样狠毒的抽打高高,奶奶活着的时候,有啥好吃的,奶奶还让自己去给小伙伴们分点吃。他想到这里更是哭的伤心,这时候他特别想念奶奶。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家的坟地,那里有三株柏树,他爬在奶奶的坟上哭的很伤心,他一边哭着,一边手摸着坟上的草,挨个的拔着。 “奶奶——呜呜呜呜——“恶老雕”想你了,奶奶——”“恶老雕”尽量不哭,试图能把事情给奶奶说清楚,他擦擦眼泪,可是想到搂着自己的脖子,开心亲昵的小弟弟,“恶老雕”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伤痛,干脆大哭起来,等哭够,哭彻底了再告诉奶奶和爷爷,不行,他要急着告诉奶奶,但是还是止不住苦。弟弟那可爱的笑脸使他担心起来,弟弟现在也会在想他,也会在闹着大哭,“恶老雕”就哭的痛不欲生了。 “奶奶——你的儿子,呜呜呜呜——把二毛送人了。呜呜呜——”“恶老雕”拍打着坟,使劲的拍打着。 “奶奶——呜呜呜——你能听到吗?奶奶——呀——呜呜呜呜——”在这荒凉的乱坟岗里,那哭声显得格外的凄凉。 “恶老雕”奶奶慈祥的笑着拉起他的手,向一个繁华的城市走去,“恶老雕”看到了很多人,有楼房,有汽车,有很多饭店。他们见到了二毛,二毛费力的提着一大兜子糖果、饼干好多好吃的东西,他就跑上去抱着二毛,弟兄两个高兴地笑着,二毛把好吃给了自己,二毛笑的非常开心,还爬在自己的脸上亲亲。 可是又转眼不见了奶奶,他就抱起二毛大声的喊着奶奶,却四处找不见,这时突然来了一波人,把二毛强行夺去,还用绳索把二毛结结实实的捆上,拉走了,毛毛就急忙跑上去要夺回来,可是他的力量太小了,根本就不是那波人的对手,把他推翻在地,他望着二毛的身影,大声的呼唤着,哭着,却没有人来帮助他,他向四周哭喊着,全看到空旷的野外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就这样看着二毛被那帮人带走了,是在地上拖着拉走的。他突然想到了身边的奶奶,就又大声,急促的喊着。 “奶奶——奶奶——”“恶老雕”从梦中惊醒,四周一片漆黑,待他缓过神来,两眼泪霎时又流了下来,他见到了奶奶,真的见到了奶奶。可是他非常担心弟弟二毛在想哥哥和姐姐。二毛肯定是哭的非常厉害,他的心里非常的堵,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二毛以后就不能见到了,自己的亲弟弟就这样被爹给送人了。“恶老雕”流着泪无助的望着夜空,看到星星在一闪一闪,他默默祈祷:老天爷,你帮帮我吧,我想我的弟弟,真的很想,很想。 天空依然是那个天空,星辰依然是那片星辰,默默的很平静,很平静,对于这个小男孩的祈求置若罔闻。月牙已经沉入西山,四周仍然漆黑一片,毛毛哭着亲近的依偎在奶奶的坟上。那个梦在他的后来经常在脑海里浮现,没想到这个梦他就感觉无限的凄楚和悲凉,他有个可爱的二弟叫二毛。 ------------ 第六章:情愫难缱绻 天蒙蒙亮,三娃就背上?头,去后坡了。昨晚,他看到大哥刘聚一家疯了一样,一夜没睡着,他也担心“恶老雕”这个大侄儿出啥事,走到山凹他隐约看到自家的坟地上有个人,就急忙走过去,他看到“恶老雕”又看看四周,发现周边有狼留下的脚印,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搀扶起睡着的侄儿时,发现“恶老雕”浑身滚烫,脸色通红不省人事了。 “娃病刚好,就闹出这一出戏,不把老雕折磨死,不放心?”三娃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一边就急忙蹲下身子把“恶老雕”驮在背上,一溜小跑的往家里赶去,“险些被狼给撕吃了,办这是事啥?” 三娃背着“恶老雕”艰难的从山坡那边,向村子这边跑来,“恶老雕”也随着三娃的脚步,在肩上颠簸着,汗水顺着脸脖子往下淌,他没敢停下,到了村子边的岭上。 “嫂子——春桃——老雕找到了——”三娃站住脚擦把汗,丢下拦着“恶老雕”屁股下的?头,用脚给踢在一边,再把将要从背上溜下去的“恶老雕”怂在背上。村子里的听到喊声都急忙你传我,我传他一阵紧张的呼喊:“嫂子——老雕被背到大队卫生室啦——” “听到了——”春桃急忙从灶房里跌跌撞撞的冲进院子,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喊着。 “他爹——他爹——刘聚——” 乡亲们在地里的,或者在家里的都跑过来。 “春桃嫂子老雕找到了?”留妹急忙跑过来惊喜的问。 “留妹,赶紧去喊你聚哥,他和妞妞一夜都没回来,还在水库边上傻等着。” “好好好——老雕找到了——”留妹撒腿向水库边跑去。 刘聚听到喊声,一骨碌爬起来,撕扯着妞妞也向坡上跑去,三娃一转身消失在岭那边,背着毛毛向大队卫生室跑去。汝汝,高高,三圣都聚在一起高兴的手舞足蹈。 "老雕找到了,老雕找到了。" “死了才让人安宁。”秀娥背着锄头路过,丢下句:“咋不死了。” 乡亲们望着三娃背着“恶老雕”远去的背影,都欣慰的笑了。 “三娃终于办了一回人事。” “平时,小气的要命,刘聚家困难成那样子,都不肯帮一下忙。” “没老婆,性格都隔僚了。” 第三天,“恶老雕”从家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感觉头重脚轻,他慢悠悠的走到大槐树下,坐在大石板上。想起二毛,泪水就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已经知道把二毛送人的事,是高大爷的主意,因为高大爷让别人帮忙,气喘吁吁的背回来大半口袋小麦。 现在“恶老雕”的心目中,高大爷是个极其阴险的坏人,他要报复,要为二毛报仇雪恨。 以前“恶老雕”从来没有服气过谁,唯有高大爷是他最敬重的人物,高大爷赶集回来捎好吃的,也经常偷偷的塞给自己吃,高大爷也从来没叫过自己一声恶老雕,“恶老雕”把高大爷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可是现在“恶老雕”才明白,高大爷是老谋深算的卑鄙小人,对自己的好,是有目的的,就是为出卖二毛做准备,就是出卖二毛,没错,就是这样,毛毛坚定的判断着,可是越是这样,“恶老雕”的心里就越难受,我把你当作我的亲爷爷,你就这样对付我,“恶老雕”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的使尽全身的力气哭着喊: “我日你祖奶奶啦——高安顺,呜呜呜——”“恶老雕”握紧着小拳头,他恨,他很的紧紧的咬着牙齿。因为心里的憋屈,他还是要张开大口使劲的哭出来。 “呜呜呜呜——我靠死你亲娘了高安顺,呜呜呜……。” 乡亲们不约而同的都悄悄走出,看着痛苦难受的小“恶老雕”,女人们都难过的的擦着眼泪。 这时,刘聚手里握着根枝条,恶气冲冲的撂着一瘸一瘸的腿,快步的走过来,二话不说照着“恶老雕”的背上狠狠的抽着,一下、两下、三下……。乡亲们蜂拥的围上去,拉着刘聚夺去他手中的枝条。 高大爷拄着拐杖急匆匆的来了,举起拐杖对着刘聚的背上就是狠狠的一棍。 “你给我滚,滚得远远地,滚滚滚滚滚——”高大爷颤颤巍巍的走到“恶老雕”跟前蹲下身子,抚摸着“恶老雕”背上的红伤痕,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几番凝噎: “我的小毛毛啊!爷爷错了,错了啊——孙子,我可怜的孙子。”高大爷悲痛的张着口,放大悲声的搂着“恶老雕”哭着,村子里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都是泪流满面的擦鼻涕抹眼泪。 “咱穷啊——毛毛——我、我、我的小毛毛——”几个乡亲围上来擦着眼泪,搀扶着高大爷,高大爷的情绪也已经完全失控。 “昂昂昂昂——最起码二毛能吃上饭啊——我的小孙子。” “爷爷——我想二毛——呜呜呜呜——”“恶老雕”哭着紧紧的搂着高大爷。看着这个场面,女儿依偎在母亲怀里哭,母亲哼着鼻涕哭,劳力们张着嘴哭…… 半月以后,“恶老雕”钻在母亲的怀里,听母亲讲以前的他们和高大爷的事: “你爹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成家,高大爷就挂在心上。高大爷有个赶集的嗜好,逢集必到,那怕下雪下雨也要到集上转转,到牛市上看看,给戳和一件牛交易,挣俩小钱。高大爷两手端的平,十里八村人都知道的事,他的话虽然严厉,却很受用,听起来也亲切,也醒人。 他端着旱烟袋,时而点燃冒几口烟,悠哉乐哉的转到一个有三十来岁的木匠旁,小木匠很实在,没啥心眼,和他父亲经常在这家具市上卖木货,是个有点名气的木匠。 你高爷爷就蹲下身,左看看右看看问:“林娃——这风箱咋卖?”高大爷把烟灰朝着鞋帮子上磕了磕,把烟袋锅子塞进烟布袋里,再襒在腰上,笑呵呵的看着小木匠林娃,故意上去拍拍,翻翻看看风箱的质量。 “高伯,都不是外人,就拿你和我爹的关系,对你也不敢打诓言。”林娃说着,用手在风箱上使劲的拍着,表示很结实也耐用,又蹲下身子拉起风箱把手,呼呼的猛拉了起来,地上被吹起一股子一股子的尘土,高大爷急忙闪在一边。 “你看这风力,你要的话,四块五一个。给别人都五块钱。” “这七个我全要了,四块钱一个。”高大爷把襒在腰里的烟袋又扯出来点着,走到风箱旁。 “我办事急着用钱,做个生意碰碰运气。” 林娃却犹豫不决起来,磨磨蹭蹭的半天不递干脆话。这时林娃他爹逛完集市走回来,手里掂着一把新笤把,往地上一扔,一个精干利索的小老头,小眼睛一眨一眨,一看就能明白是个心眼很机灵的人。看到高大爷眼突然一亮,慌忙加快步子,上去拉起高大爷的手蹲下。 “老哥哥咋又闲工功夫来我的摊位上?” “我想要风箱,我看啊——咱林娃不当家。” “那就扛个回家用呗。”林娃爹笑眯眯的歪着头,很感兴趣似的看着高大爷,接着说:“咱哥俩还客气啥?” 林娃就在那里趁高大爷不注意给他老爹递眼色。 “你这球小子,递啥眼色?”装着狠狠地瞪一眼儿子。 “这一分洋也不能收,我和你高伯啥关系,你难道不清楚?憨娃。”林娃爹转过头冲高大爷笑笑,又转身瞪一眼儿子林娃。 “让你背去,你也得乖乖的背你高伯家去。” “兄弟先甭慌,是这样的,我想把这全部要了。” “成——”林娃爹呼的站起来,转过身朝着赶毛驴车的挥挥手喊道:“黑蛋过来、过来装车。”又低下头问:“老哥往哪里送?知道你用不了这么多。” “先别慌兄弟,我可是要赊欠啊?”高大爷依然漫不经心的坐在那里望着木匠爹。 “看哥哥你说的,对你再不放心,我还做个球生意啊?”林娃爹拍拍高大爷的肩安慰说:“一个按三块五给你。” “老哥只管拉去,本钱泛上来了给我就得了,再晚一年半载也不会问你讨账。”林娃心里可不舒服了,耷拉着脸,在极不情愿的和黑蛋搬着风箱往毛驴车上装。 毛驴在悠哉悠哉的甩着尾巴赶身上的苍蝇,偶尔再抬下蹄子跺在地上。小木匠林娃他爹搀扶着高大爷坐在驴车上说: “黑蛋,路上慢点,照顾好我老哥哥啊——” “好嘞——驾——”黑娃跃身也坐在驴车上,“啪——”摔一下响鞭,毛驴车走了。 “黑蛋慢着点啊——”林娃爹大声喊着,表示的非常亲切的样子。 “毛毛你猜?这笔生意高爷爷会不会赔钱?” “不知道啊——”“恶老雕”又想起二毛,眼里含着泪说:“娘——我想二毛了。” ------------ 第七章:往事慰伤痕 木匠爹望着远去的背影笑眯眯的大半天,自言自语的笑着说:“这高老哥是有事情急需一笔钱啊。”然后,他转回身收拾着摊位的绳索,看一眼还在拉着脸的儿子,无奈的摇摇头。 “你个球娃子,你懂你娘那个脚,你高伯能力大得很,方圆十里八村的那个不晓得他,能说会道,能力强得很。” “辛苦了大半年的木货,不付一文钱就这样让别人拉走了?” “你懂个屁,就你那点心思?没有一点的弯弯窍。能不能卖出去还很难说。”林娃爹直起腰盘着手里的绳子说着: “我有求与他,还指望他给你介绍对象嘞,他的面子能敢不给?” “那他能介绍个啥样子的?再介绍个憨憨我可不要。” 其实,那时正赶上生产队刚分地,好多家分户立灶,需要风箱。在鸣皋这里缺少木匠,上个集上,高大爷留意风箱是九块五一个,不但质量不是很好,也很抢手,看到木匠林娃家卖这个价钱,他心里有数,桐木箱板,楸木框架,使用七八年也不会受损,这是决定非要做这笔生意了。 高大爷选好摊位把木箱摆放好,打发黑蛋回去。 掏出烟袋悠闲的坐在那里抽起烟。临到日落以每个十元的价格销售一空,他解开腰巾,摔打干净身上的灰尘,走到百货铺买了二斤糖果,夹在腋下向一户人家走去,这户人家就是你外婆家,当时你娘啊——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眼看不见,但心里很有主张。你舅舅和你外爷去世的早,我就和外婆相依为命。高大爷来的用意就是把我许配给你爹而做媒的,因为你爹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是高大爷的一块心病,所以把七十多块钱,全部给你姥姥留下了。 “大嫂子啊!春桃,我是看着闺女长大的,孩子到该嫁的年龄了,我放不下这份心思啊,刘聚那孩子你也见过,虽然老实点,可是,种庄稼,地里、场里的活样样精通,也是一把好手。”在灶房里你外婆在擀着面条,高大爷生着火,匀称的拉着风箱。点燃烟袋两位老人就你一句她一句的唠起家常。 “春桃出嫁了,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你啊——和咱春桃一起过去,也互相有个照应。” “唉——这些年也多亏你老表弟照顾,我就这把年纪了,不去连累孩子们了,只要啊——他们能顾住嘴,安安生生过上个踏实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有我照顾怕个啥?”高大爷拿起柴火送进灶台里,红红的火苗映红了高大爷的脸。 “你呀——要多多教育他们,不要作恶,多行善事。”春桃娘在哐哐通通的擀着面条说:“他爹活着做事做的绝,落得啥下场?” “年轻那阵子办的事不值得一提啊,记得一天晚上,瞎灯黑火的他们十几个出去打野,我听说了也悄悄追上,想偷听听,是去谁家,也赶紧去透个信,谁知道跟了一晚上就是不说去打谁家的野。他们提着盒子枪正准备翻墙过去,我看这情况不对头,就拉拉盛哥的衣襟,悄悄的给他说:‘这是不是娇娥姐家?’他才灵动过来,打着火镰一看真是娇娥姐家,他也是大吃一惊啊,这是我亲姐姐家,这还了得,他才骂骂咧咧的吆喝着住了手:‘日你祖奶奶,这是谁号住的活?我亲姐家也敢动手,我活剥了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滚蛋。’要不是啊,这一家八口人就要死在乱刀之下了。” “哈哈哈哈……”春桃娘忍不住笑了。“那种年代这种事经常发生,作孽啊——” “这事我从来没给外人说过。”高大爷又添根柴火说:“盛哥出去拔豁子,我在后边疗治。赌,赌的房子都卖了。” “恶老雕”天真的问母亲:“我外爷是土匪吗?拿过枪没?高爷爷不是土匪吗?”“憨子娃——净瞎说,你高爷爷的能处大了去了,是个好人。” “刚开始和土匪差不到哪去,后来解放军来了,你外爷带领解放军打土匪还立了功。” “你外婆说啥也不来咱家,我来到咱家的第二年,你外婆就去世了,你小还在怀里抱着。那七十块钱还用红布包的好好地,藏在她的木箱子的角里。你高爷爷对咱有恩,是咱的大恩人。” “娘,我想二毛了。”“恶老雕”撅起嘴: “他把咱二毛送人就是不对。” 春桃不吱声了,心里在想是啊,二毛现在咋样了?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好一会儿,她舒了一口气接着说: “咱二毛啊——现在整天都有好吃的,好穿的,冬天也不冷了,也不用闹着饿了,二毛比你有福气。”春桃抚摸着“恶老雕”的头,又用指头轻轻地推了一下。 “你这傻小子,就是倔强,人倔强是没人喜欢的。要学会说话,有古语说得好: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的嘴以后要改改了。” 毛毛打了一下母亲的手说: “不说这,不说这,那我想去看看二毛?娘——”几乎是带着哭腔。“你给高爷爷求求情好嘛?” “再等等吧!”春桃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去还为时过早。以后会让你去见二毛的。” “见到二毛,他会给我好吃的吗?”小“恶老雕”天真的砸吧砸吧嘴,笑着问: “会的,他会给你很多好吃的,那你啊,可要有耐心,等高爷爷那天高兴了,时机成熟了,他就带你去见二毛。” 就这样“恶老雕”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月夜,母亲也很有理由的推脱再推脱,在揪心的离别后,“恶老雕”渐渐的淡漠了那种悲伤,那种揪心的痛。 渐渐地,二毛就好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小过客,每当“恶老雕”偶然想起这段印象,略有一点点的凄楚外,就又瞬间即逝了,不过他仍然记得自己有个小弟弟送人了,永远隔断了这份牵挂。 “恶老雕”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因为家里的贫困和过多的波折,使他早早的就懂事了,他非常想上学,有时和高高在一起玩耍,经常悄悄地凑在高琪琪的身边看他的书,听他背课文,“恶老雕”听得很用心,很是感兴趣。高琪琪甚至讨厌毛毛这种故作姿态的举动,在高琪琪看来,其实学习是个非常繁琐的事情,自己讨厌到很想辍学,但是父母那严厉的监管使高琪琪束手无策,也只能忍辱负重。 ------------ 第八章:执着的追求 乡亲们都忙碌着开始剔玉米苗和给玉米苗施肥,孩子们开学了,年龄在七岁的孩子都要去学校上学了,当然也包括“恶老雕”高高、汝汝、亮亮、三圣他们。 之前,每当村子里的学生高琪琪他们挎着书包高兴地一蹦一跳的放学回来时,“恶老雕”就有种说不出的好奇和羡慕,他很想上学,四五岁的时候就想着和他们一起背上书包,神气十足的跨着大步去上学。 他曾经和汝汝偷偷的去学校看过,虽然学校连个大门都没有,都是旧瓦房,但很整洁,墙上有水泥糊的黑板,上面写着字;学校里很有规矩,学生们都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坐在教室,大声的读书,安静的做作业,蜂拥一般上厕所尿尿,他俩发现有的男生站在厕所的池子边沿,就是站立老半天才滴答三两滴,提起裤子再跑进教室,好像这一下课必须是有尿也得尿,没尿也得尿,使他俩不能理解,他简直看呆了。 回到家里,“恶老雕”就和母亲纠缠着要上学,当时他的年龄小,那是根本不允许他上学的,春桃拗不过他的闹腾,后来,找来穿不成的旧衣服,手摸着给他缝了个书包,先让他神奇神奇,过过上学的瘾。“恶老雕”挎上书包可是没有书本,“恶老雕”就又不得安宁了,刘聚就把一本破烂不堪的老黄历给找出来,塞进书包,倒也是安静了些日子。 后来仍不甘心,在春桃的耐心劝导下,“恶老雕”也就言行计从了,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现在,开始上学了“恶老雕”兴奋一夜都没好好睡觉,晚上三番五次的问娘: “天还没亮?” “早着,睡吧,”春桃给他盖上毯子。“鸡还没叫鸣,这娃,弄啥都没耐性。” 第二天上午,高高、汝汝,挎着书包,抱着凳子,还有憨憨亮亮笑嘻嘻的都来了,叫“恶老雕”一起去学校上学。 这时红斌一手揪着撅着屁股不肯往前走的三圣,一手提个书包和凳子,艰难的往这边走来,三圣还在憋着气,嘟噜着脸,吭哧吭哧的使劲往后撤。家长们纷纷给红斌交待,代表家长们替孩子去学校报个道。 高高和汝汝看着“恶老雕”会心的笑了笑,他们一起手挽着手欢快的向学校跑去。这些孩子开始了他们的人生第一步,那是一九七八年八月初。 校长在学校门口热情的迎接着家长们,他们都认识,因为校长也是本地人,姓吕,叫富田,都称呼他吕校长,为人温和,年龄在五十多岁,驼背,个子不高。 当吕校长看到三圣爹拉着吭吭嗤嗤,犟驴一样的不愿上学的三圣,就走过去接过三圣手使劲的抓牢,笑着让红斌去教导处给孩子们统计报道了。然后,吕富田校长脸色突然凶巴巴起来,看上去十分可怕的样子,提起三圣往地上狠狠的一推搡,再一拉,抬高腔厉声吆喝道: “站好了——”三圣立马就老实了,“恶老雕”和高高捂着嘴嗤嗤嗤的偷着乐,汝汝胆怯的看着这一幕。 “进教室去。不老实我撵你家揍你。”吕富田校长歪着头说着狠话,恐吓道:“以后给我老实点。” 三圣就像一只老绵羊一样,乖乖的进教室了。 “刘毛毛,这娃这个学生收不得,在村子里外号叫“恶老雕”。是大槐树村刘聚家的娃。”不知什么时候,秀娥也出现在教导主任桑社发老师的办公室,在比划着,脸色非常严肃,并且绘声绘色的对桑社发主任说:“见啥偷啥,是个十恶不赦的小地痞。” “你反映的事十分重要,我们要认真研究是不是收留,我给你答复。”桑社发主任的两只眼紧紧的盯着秀娥说:“你放心,这样的学生学校不会要。” “就是不能要,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我太了解这个娃了。”秀娥抬头看着桑社发主任紧紧地盯着自己,又感到极不舒服的低下头,然后用手理顺头发慌乱而羞涩的站起身,急忙走出办公室,桑社发主任急忙追出来,望着秀娥的背影喊着:“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恶老雕”、高高、汝汝他们很快融入了学校里的环境中,每人都发了新书。毛毛捧起书在鼻子下深深的闻闻,一股淡淡的书香沁入心扉,他非常高兴,自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书。 高高小心翼翼的翻开书页,字一个也不认识,看着这些勾勾弯弯的字边还配着鸡、鹅、大夫给小孩看病,鸟窝、鱼等等,高高就知道这些勾勾弯弯的符号就是画出图的意思了,但是他把每个字都看得仔仔细细,伸出手指一笔一画的在默默的模拟着,并很快就记在心里,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些都是拼音字母,但是,他已经清晰的烙印在脑子里了。 汝汝小心的翻着课本,他也和高高一样,很快就开始了认字。 “起立——”“恶老雕”看到大家都站立起来,犹豫了一下,也急忙站起,“老师好——”“恶老雕”遗憾的是的没能一起喊出“老师好——”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在只顾着记字,可是他瞟了一眼身边的三圣和亮亮根本就没站起来,等站起来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坐下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就是赵钱孙李的那个赵,赵匡胤的赵,叫跟社,紧跟社会主义道路的社。” 赵跟社老师望着同学们,看都没看就能顺手从粉笔包里摸出一根粉笔边说着: “同学们要记着,在课堂上不准乱说话,需要说的请举手。” 边转过身,在黑板上大大的写了一个赵字。“恶老雕”心里直痒痒,很想瞅准时机举手表现一下,然后说出很重要的话。 听老师又说:“现在让桑老师家的女儿桑盼盼给大家背加法,大家要向她学习,看人家是没上学以前在家是怎样学习的。” 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漂亮的小女孩,神气十足的站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她自豪的看看大家。大声的背诵起来,声音响亮: “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八加八等于十六……九十九加九十九等于一百九十八。”桑盼盼一口气背完,脸上泛起那种骄傲的满足感。 “恶老雕”在家时看到过高高的哥哥,高琪琪背过这样的数学题,他瞬间就拿定主意,要找出话题举手,还没等老师说话,“恶老雕”就利索的把小胳膊使劲的举起。 “这位同学你站起来说。”赵跟社老师用手指了一下毛毛。“老师——她会一加一?一加三?一加四吗?”赵跟社老师愣了一下,看看桑盼盼点一下头,示意桑盼盼背背一加一、一加三之类的加法,桑盼盼霎时小脸蛋憋得通红,眼泪唰的一下涌满眼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歪着脖子怂在那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长叫啥?你站起来背背。”赵跟社老师又指了一下“恶老雕”。 “他爹叫刘聚,他叫恶老雕——”高高大声的喊着。教室里瞬间哄堂大笑,可是赵跟社老师一边点点头,还是只盯着“恶老雕”,表现一种轻蔑的眼光。“恶老雕”突然后悔起来,自己不该逞能惹祸上身。脸一下红到耳根,紧张的额头直渗汗水,想起高琪琪背诵时,他的心情又镇定了许多。 “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三等于四……”赵跟社老师漫不经心的摆摆手,让“恶老雕”停下来问: “七十七加六十四呢?” “等于一百四十一。”“恶老雕”疑惑的看着赵老师的脸。 赵跟社老师先是眉头紧皱,再是掩饰不住的惊恐,然后死死的盯着“恶老雕”,他跟社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年代,这个贫困落后山村的衣着破旧的瘦小男孩,顿时哑然了。 再是他低下头,手朝下摆摆,示意“恶老雕”和桑盼盼都坐下。再看桑盼盼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赵跟社老师指一下“恶老雕”说。 “我叫刘毛毛,村子里人都叫我‘恶老雕’。” “以后就叫刘毛毛,决不能再叫‘恶老雕’了,谁也不准叫他外号。”赵跟社老师很严厉的低下头翻开书。 “同学们——请翻开书第一页。”赵跟社老师微弯着腰按着讲台,抬起头环视一下全班,开始了第一课。 “这第一页的左边就是咱们的伟大领袖……”赵跟社老师再次站起身摸起那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伟大领袖; “这右边就是咱们的华领袖。这幅图的意思就是:你办事我放心——”赵跟社老师漫不经心的讲着。 “同学们再翻开第二页,我们重点讲拼音字母。拼音字母是咱们学习汉字的基础……” 教导处桑社发主任拿个本子来了,站在教室门外叫到:“刘毛毛的书钱没缴,下午记着带来,缴到教导处。” 毛毛心头一震,家里没钱咋办?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任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刚要回答。 桑社发主任扭头走了,毛毛心里不安起来。 上学还要缴书钱? ------------ 第九章:意外事难量 上午,教室里正在上课。桑社发主任歪着细长的脖子,手里拿着个本子,瞪着三角眼,一蹿一蹿的走到一年级教室门口,非常严厉的环视着整个教室,好像寻找仇人一样,然后,指着刘毛毛恶狠狠的说: “刘毛毛你给我出来——”然后,拿起本子,举起手对在嘴边,朝三个撮在一起的手指上,狠狠地“吐——”一口吐沫,湿润了,开始一页一页翻着,找到记录有刘毛毛没交书钱的那一页说:“你干啥,你——你到底要干啥?你啥时候才能把书钱给交了?全学校就你一个人了没交。” 整个教室里的学生顿时惊恐万状,惊呆了,彻底惊呆了,就包括在讲台上的赵跟社老师,看到桑社发主任突如其来的这招凶煞神的样式,也倒吸一口冷气,并怨恨的瞪了一眼刘毛毛,刘毛毛低着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怕敢看到这魔鬼一样的桑社发主任,静静的一声不吭。 “再不交书钱,你别来上学了,回家放羊去。”桑社发主任恶狠狠的把头歪一边,朝地上“呸——操蛋的很——”吐口浓痰,头也不回愤然离去。 亮亮要站起来,被三圣硬给拉坐下了。“妈逼,唉——”亮亮歪着头,看着桑社发主任远去的背影,极不情愿的轻声骂了句。 “坐下刘毛毛,继续上课——” 刘毛毛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子一样。他回家没有张口问母亲提起书钱的事,他知道家里没钱,一分钱也没有,如果说了那是让娘作难,自己家里穷没人肯借钱给他,都怕还不上。 此时,刘毛毛想大哭,但是他忍住了,坚强的忍住了,泪水在眼圈里打转,终于没留下来。他强忍住,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听课,好好听课……。 赵跟社老师对刘毛毛渐渐重视起来,发现他的记忆力惊人,他和其他老师们在一起谈及此事,无不面面相觑。 “这孩子简直就是没喝迷魂汤一样,脑子清醒的可怕。” “天才啊——” “如果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这孩子前途无量。” “穷人家的孩子有志气。” 但是,刘毛毛在课堂上刁钻的提问,令老师们无比的尴尬,甚至是头疼,因为没有讲到的课程,老师还没有做好备课的情况下,刘毛毛已经熟记在心,偶然提问一些难题,令老师防不胜防,况且当时的老师大都是民办教师,就是本大队的高考落榜的、高中毕业的、或者高中没毕业的,有的甚至是初中毕业的学生在校任课。他们那点微薄的十几块钱的工资,如果到集市上不敢喝碗热汤,但是,他们依然坚守在教学的职位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有的一边教学,一边还要种植庄稼。 “真是名副其实的“恶老雕",你这个名字真是没有白起。这个问题以后会讲到的。”赵跟社老师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说。 “坐下,随后你到我办公室给你解答。” 就这样老师们经常和刘毛毛一起查阅资料,商量解题的办法,并且他们之间建立起一种特殊的关系,为此刘毛毛经常在下学的时候绕道也要和老师在一起,那样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研讨数学题的解答方式,刘毛毛也是用这种方式学到了很多知识,其中,他特别喜欢小吕老师(大吕老师是校长),因为小吕老师在高考时只差了三分没被录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刘毛毛非常佩服吕老师,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偶像。 因为,家境的贫困,刘毛毛经常没有笔和本,他就用别的同学用完的本子,在背面写,密密麻麻写完了,没地方写了才放心的丢下;笔用完了,他就捡起别的同学扔下的铅笔头写,甚至用根小枣木棍,在地上写,有时候根本看不清,可是刘毛毛自己知道,刘毛毛在学习上,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不管条件再困难,只要是看到可以解答,有嚼头的问题,他都会有条不紊的把答案搞明白了,方才罢休。也逐渐被老师们视为宠物一样的保护起来。 虽然,桑社发主任类似的发过几次脾气以后,赵跟社老师忍痛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给刘毛毛的书钱缴了。桑社发主任看大势已去,无招可使以外,只能怀恨在心,也无奈的压住了自己的嚣张气焰。 晚上,在桑社发主任的卧室里,秀娥坐在床沿边,一脸温怒的样子。 “窝囊蛋——”秀娥斜一眼桑社发主任接着说:“堂堂一个学校的教导主任,没办法一个野娃子?” “刘毛毛这孩子聪明,学习优秀,老师们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桑社发主任满脸无奈的摊开双手说着:“我也急的圆圈转找不到机会。” “那咋办?我恨死这个龟孙娃了。” “以后,有机会,以后有机会。”桑社发主任嬉皮笑脸,讨好的坐在秀娥身边。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好、好好……。” 老师们平时的讲课速度,对于刘毛毛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正是这种如饥似渴的求知欲望,在一九七九年春上,小学三年级下半期,被老师直接保送到小学四年级学习,学习成绩仍然是全校第一。 “吕富田校长——看看能不能让刘毛毛上五年级?”高沧海老师丧着脸向吕校长乞求着:"我测试过,他已经把五年级的课程都学完了。" “简直就是胡闹,三年级没上,直接跳级到四年级,这四年级刚开始,你就让他上五年级。”吕富田校长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是想毁了这个孩子?” “吕校长……” “教课要按部就班,耐心讲解,我给你们讲了多少遍?” “……” 吕富田校长激动的脸色通红,高沧海老师想解释,被吕富田校长给打断。 “别说了,把刘毛毛给我叫过来。”高沧海老师平时性格疲沓,对学生从来不发火,惹急了就瞪着眼,看到学生受到害怕,就又噗呲一声笑了,所以学生对这位老师都很亲切。 “刘毛毛你给我站出来——”高沧海老师脸色非常难看,目光严厉,对着刘毛毛大声呵斥。 “去——去校长办公室。” 全班同学瞬间都傻眼了,刘毛毛更是胆战心惊的,不知所措,满头雾水。刘毛毛就扣着手指头,低着头出去了。 高仓海老师望着毛毛的背影“噗呲”一声,又笑了。 “同学们——上课。” 刘毛毛第一次来校长办公室,如履薄冰,探头往屋里瞅,看校长戴着眼镜正在翻课本,校长转过身忙低着头,从眼镜框的上方,瞅着毛毛。 “刘毛毛,过来,过来。”看到刘毛毛胆怯的样子,吕富田校长又说:“过来,孩子——”刘毛毛走到吕富田校长跟前,笔直的站着,像个军人,但衣服没法整洁,还有一条裤腿和另一条裤腿对比起来显得很短。吕富田校长热情的拉过他的手,猛然看到他手背上干了的鼻茧,急忙松开说: “毛毛——都是学生了,要讲卫生啊——”吕富田校长指了一下门后的洗衣盆架子,严肃的说:“去,那里有肥皂,去脸盆边洗洗手。” 此时,毛毛的心里受宠若惊,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毛毛,现在讲的课程都会吗?”吕富田校长在用水笔沾着,在备着课。 “嗯!”毛毛低着头,用手指在挫着刚洗的泛红而粗糙的小手。 “那四年级的课程呢?” “学完了。” 吕富田校长听到这里,索性放下手中的书,摘掉眼镜,认真的看着刘毛毛问。 “不要紧张,孩子,四年级的课程你也会?”毛毛抬起头看着吕富田校长,肯定的点点头。 “嘻——那课本还没发给你?咋就学会了?”吕校长不解,甚至不敢相信的问。 “看高琪琪的书。”毛毛害怕的瞅一眼吕富田校长,挠着头没敢正视,好像自己越级办错事了一样。 “那我来考考你。”吕校长便从四年级的第一课《燕子》到古诗《咏柳》《游园不值》最后《水牛爷爷》《抢险》等等挑着让刘毛毛背的烂熟,包括训练题。简直让吕富田校长拍案叫绝。 最后撂了句:“很好,继续努力。” 吕富田校长还是坚持刘毛毛到四年级学习。至于刘毛毛上不上五年级,毛毛牙根就不知道,其实,只是高沧海老师个人的想法和意见。 "这个孩子现在正对学习感兴趣,不能让他上四年,那是耽误他的智商,如果产生厌学情绪,感觉没嚼头,就会有贪玩的可能。"高沧海老师乞求的望着吕校长说:"其实这孩子我非常喜欢,也不想让他去别的班里,说句实在话他应该上初一。" "那就让刘毛毛上五年级吧。"吕富田校长沉思了一会终于说:"期末能考个好成绩,也沾沾他的光.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高平骑着自行车回来接高琪琪走了,高琪琪转学了,是进城里上学了,刘毛毛经常借用他的书学习,这高琪琪一走,刘毛毛咋办? 那天早晨,刘毛毛把高琪琪一直送到了村子边,高琪琪把书包里的笔和本子全部送给了刘毛毛,高平从怀里掏出五元钱,塞在刘毛毛的手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刘毛毛欣慰的笑了,他知道在自己这个贫穷的山村,又走出去了一个人才,因为城里的教学质量好,刘毛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第一季度刚考试完,卷子已经改好,分数也就出来了。 这天吕富田校长把正在打乒乓球的高沧海老师叫进办公室。 “刘毛毛在班里咋样?”吕富田校长坐在办公桌前,很严肃的问。 高沧海老师不以为然的在门后的脸盆里洗把脸,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包括头上的汗水。 “挺好的,除了问些还没讲过的问题,没啥别的毛病。” “事情非常严重。”吕富田校长瞪了一眼高仓海老师,好像高沧海老师犯错误了一样。 “大槐树村的村民来学校反映,刘毛毛偷了人家家里放着的十五块钱。” “不可能,我的学生我能不知道?”高沧海老师歪着头,倔强的反驳着。 “即便是同学们的钱掉在刘毛毛跟前,他都拾起来还给同学。”高沧海老师自信的摊开双手说:“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每个学生,要从德智体全面发展,绝不能姑息学习好的学生,也不能让每个学生变坏。”吕发富田校长恶狠狠的教训起高沧海老师,并且挥一下手示意不让高沧海老师说话。 “学习好只是一方面。教育做人是关键,这十五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你把刘毛毛叫过来。” 高沧海老师看到吕富田校长这样如此强势对待自己,顿时怒火万丈,红着眼抓着脸盆架摔在地上。 “刘毛毛没偷,就是刘毛毛偷了,与我有毛关系?” “你反了,高沧海。你给我站住。”吕富田校长拍案站起。指着高沧海老师的鼻子大喊:“我停止你的课。” “随你的便。”高老师扭头就走。“你想咋弄你咋弄。” 吕校长气的坐在办公桌前,吭哧吭哧直喘气。 几个老师听到吵架,纷纷走过来围住了校长的门,不解的半问半劝的说。 “咋回事?” “有啥事好好说。” “就是啊” “生气划不来,吕校长。” “大槐树村高平的老婆今天中午过来,说高平拿回来的十五块钱不见了”吕富田校长挥着手,一字一顿的讲了起来。“还说就刘毛毛一个人去过她家。” “这刘毛毛咋还有这种臭毛病?” “就是啊?”“先别插嘴听我说。”吕富田校长摸摸下巴,在地上胡乱瞅了瞅,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位老师接着说: “人家高平老婆说,问问刘毛毛,只要把钱给哄出来就行,不要声张,为了孩子以后的前途,况且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吕富田校长又无奈的看看摔在地上的脸盆和架子又说: “我就给高沧海说说,好好教育孩子,光指望学习好是不行的,德、智、体都要培养学生,你们看看,就这样了。”吕富田校长摊开双手。“大家都看看——啊——” 桑教导主任侧耳细听,紧皱眉头,然后,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的说:"这个问题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必须要严肃处理。" ------------ 第十章:委屈何处诉 吃罢晚饭,秀娥换了身平时不舍得穿的新衣服,坐在镜子前,伸出脸,拿出香脂和粉饼在脸上涂抹着,经过仔细的打扮,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并得意地笑了,她走到屋门口,谨慎的探出头,看看高高奶奶已经熄灯睡下,回去吹灭煤油灯,拿起手电筒,就蹑手蹑脚的猫着腰,轻轻地拉开大门,再十分小心的轻轻关上,便消失在黑夜里。 这是周六,晚上孩子们都不上自习,所以,校园里静悄悄的,桑社发教导主任的卧室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整个校园黑漆漆。 “哎——吕富田不会来吧?”秀娥胆怯的问桑社发主任:“如果来了,逮住咱俩也说不清楚啊?” “他不回来,过星期天他都回老家。” “那我就放心了。”秀娥瞟一眼桑社发主任:“那‘恶老雕’的是咋说了?” “必须杀一儆百,对刘毛毛这种严重的入室盗窃行为,绝不能姑息。”桑社发趾高气扬的挥着手,异常兴奋而又奸诈的说:“反正我整天闲的无事,让刘毛毛在全校大会上做检讨,用绳子捆住,做个大牌子套在他脖子上,给与严正警示,坚决杜绝清除这种恶劣现象,停止他的一切课程,反省不彻底直接开除。” “对、对对就这样整他,看他还咋蹦跶。”秀娥十分得意的看着桑社发的脸,接着说:“直接开除不就得啦?你是不知道啊——那‘恶老雕’没上学那阵子,闹得全村不安宁,就连喂猪的麦麸子他也悄悄地偷到家了。” “这种惯偷是决不能让他在学校有丁点的立足之地。”桑社发诡异的笑了,伸出大拇指夸赞秀娥说:“没想到你这一招真够绝了,我还要到公社教育组,把这事给上级反映反映,只要你吕富田阻拦,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他是一定会阻拦的,就不信你吕富田不下台。” “你当上校长还有我的一半功劳的,你个死鬼。”秀娥娇滴滴的歪着脖子,用肩膀轻轻的抗一下桑社发,装出害羞的样子。“不要把我忘记了,把我忘记你可没良心。”那晚秀娥回家很晚,鸡叫才回去……。 周一上午,桑社发老远看到吕富田校长,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走过去说: “吕校长——,你可不能小看刘毛毛这件事啊,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不处理好,责任谁担?这直接影响着我们学校的声誉问题。”桑社发主任硬着头皮在顽固的低声咕哝。 看起来,桑社发主任,这是要一根筋了,一头撞死在南墙上不可了,也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刘毛毛的问题,是我教导处的事。”桑社发主任开始上纲上线了,斩钉截铁的说:“这事就这样办。” 吕富田校长叹了口气,闷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真后悔不该把这事给抖出来。 “唉——”吕富田校长毫无办法的扭过头,给桑社发主任挥挥手让他离开。 桑社发主任来到三年级教室,把高高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待桑社发主任走后,吕富田校长去找了高沧海老师,两个人商量了好长时间。 “要耐心开导刘毛毛,不要有过激行为,千万记着。”吕富田校长再三叮咛:“只要认错彻底,保证以后改正就不会有问题。谁会不犯一点错误。” “毛毛,给老师说实话,你不用害怕,有你高老师在,天大的事我给你顶着。”高沧海老师把刘毛毛叫到办公室,就他俩人,把门反扣上,诚恳的看着刘毛毛极其耐心的询问着。“高高家的钱是不是你拿的?说实话,那钱现在哪里?” “……”刘毛毛抬起头看了一眼高沧海老师,面无表情,又低下去头,不吭一声了。 “你不用怕,我说你不用怕,就是不用怕。不过要是让教导主任桑社发处理这件事,你真的就完了。”高沧海老师探手拉过来一把椅子,放在毛毛的背后,“孩子,坐下,你坐下,现在我和吕校长在使尽浑身解术,在力保你,你也应该看到,吕校长不停地来我屋,就是商量你的事,只要承认,把钱拿出了,以后的事你就别管了,责任我给你担着。想好了再给我说。”刘毛毛就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两手在不停地揉搓着上衣角。高老师背过身去,在备课本上备着课,这样持续了很久。 高沧海老师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问:“那你还想不想上学?” “想。”毛毛怯生生的回答。 “那你为啥不向我说清楚?”高沧海老师略带温怒的问。“要是桑主任开除你咋办?” “那不上学。” 高沧海老师的怒火瞬间爆发,抬起脚,一脚把刘毛毛蹬坐在地上,刘毛毛背后的椅子也倒在地上,刘毛毛看一样高老师,扶起椅子,又站起来立在原地。 “刘毛毛你是想气死我不成?”高沧海老师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握紧了拳头,松开,再握紧了,又松开。 “毛毛,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给我记住了,我是挽救你,如果你一意孤行走向绝路,你这辈子就是被你自己给毁了。” 刘毛毛仍然站在那里不吭声。 “你把钱藏在哪里了?”高沧海老师强忍住脾气,压抑着怒火,耐心的问。“你现在拿出来还不晚。” 刘毛毛就是一言不发。高沧海老师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抓起刘毛毛肩膀提起来拼命的摇晃着。 “你会说话吗?你到底会说话吗?”高沧海老师气的万般无奈的放开刘毛毛,对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阵耳光,刘毛毛上前去拉,被高沧海老师推坐在地上,刘毛毛看着老师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高沧海老师渐渐的平静下来,他整理一下衣服,站起身说:“毛毛,你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要出声,谁找你喊你,你也别出声。” 高沧海老师把门带上,并上了锁,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校外走去。 在桑主任的办公室里。 “站好了,立正——”桑社发主任对着高高严厉的要挟道,想以严厉震慑住高高,意思是上级来调查也有个认证。“刘毛毛以前在你们村里咋样?是不是一个惯偷?” “不是”高高斩钉截铁的说,可是高高立即想到肯定是刘毛毛又犯浑了,老毛病又开始了?但是再说我们是一个村的,一伙的,决不能妥协。 “没有听说过刘毛毛偷过东西。” “你可要说实话,敢不老实交待,你就是包庇罪。”桑主任心想这毛孩嘴还挺硬的?“你应该知道不说实话的后果。” “我真的不知道刘毛毛是小偷,你说他是小偷,你逮住他偷东西了?” “就是逮住了。” “那你问我弄啥?” “你……”桑社发主任看无计可施,对高高说:“让吕汝汝来,你走吧。下午让你娘来找我。” 高高回到教室走到吕汝汝跟前,往身后看看,然后嘴对在汝汝的耳朵上悄悄地说:“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桑主任面前告老雕偷东西了,你千万记着,不管桑主任咋吓唬,不要说毛毛是小偷,记住了。”吕汝汝点着头战战兢兢的走出教室。 “我看你汝汝是个挺不错的好孩子,我问你,不要说谎话,要学个诚实的好孩子。”桑社发主任看着汝汝胆怯的点点头,接着说:“刘毛毛偷别人家的钱了,偷得数额巨大,可能公安局要来调查这事,所以为了保护刘毛毛,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汝汝再点点头,不敢正视桑社发主任。 “刘毛毛以前在家是不是经常偷别人家的东西?” “刘、刘、刘毛毛,没没没见过、偷偷东西。”汝汝抬起头,摇了摇,看一眼桑主任,然后又低下头。 “胡闹——”桑社发主任恼羞成怒,猛地拍一下桌子,把汝汝吓了一跳。 “俺俺俺,真的没见过毛毛偷东西,他偷东西也不会告诉俺啊?呜呜呜呜——”汝汝吓得哭了起来。 “闭嘴——不说实话你就给我站好了。”汝汝吓得一声也不敢哭了,浑身打颤,很不自在的站在那里。 高沧海看看没人注意,就蹑手蹑脚的走出学校,来到刘毛毛的家里,已是汗流满面,看到毛毛的家庭情况,虽然简陋,但很整洁,高沧海老师不由得长叹一声。 “谁啊?”春桃早已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来——屋里坐。” “唉、唉——好好——”高沧海低头走进昏暗的茅草屋,春桃忙拄着拐杖站起来,伸着手摸了一把凳子递过去。 “谁啊——坐,坐凳子上,春桃——”刘聚从床上艰难的想坐起,被高沧海忙按住问:“你是病了?” “哎呀——老病根了”刘聚说着还是艰难的坐起来。床头放着几瓶药,高沧海老师好像明白了许多。 “那年去给别人打短工,墙塌了把他的腿砸断了。”春桃接着说:“到现在也没医治好,长不住了,这不,又溃脓了。这些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熬煎人。这不昨天买了药,现在轻多了。” 高沧海看到这种些,满脸的忧愁和无限的怜惜。 “你是?” “我是毛毛的班主任。” “啊——高老师啊——”春桃忙接过话,瞬间热情了很多。 “我给你烧点茶,妞妞——去、去你二婶家借些鸡蛋,多借点。”春桃用拐杖敲着地面,向外走去。“妞妞——”却始终不见妞妞出现。 “我是来家访的,您不要麻烦了。”高沧海忙拉着春桃的胳膊让她坐下说:“今天时间很急,我还要到汝汝、高高家去。” “毛毛这孩子,从小就调皮,在学校肯定惹您生气了,你可要严厉管教啊,不听话就朝他屁股上狠狠的打。” “没没没有,没有。这孩子不但学习好,还非常努力,学习全校第一,我非常喜欢这孩子。”春桃执意要出去借鸡蛋,高沧海也就推脱着跑了出来,春桃站在大门口非常遗憾的道别。 “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高沧海看到毛毛的家境,心潮澎湃,太出意料了,他抬头望着眼前这株沧桑的老槐树良久,心情无比的沉重,内心也自责起来,自己以前为何没有家访呢?想起毛毛在办公室被询问的事,高沧海开始懊悔起来。 高高的奶奶听说是高高的老师来了,极不情愿的把高沧海让进家里,说话也冷言冷语,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心的那种人。高高奶奶不止一次的上下大量高沧海老师,好像顶不真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一样。但问起毛毛的事,着实让高沧海大吃一惊。 ------------ 第十一章:难忘师生情 “毛毛这娃,是俺这里有名的“恶老雕”。” “这我知道。还有呢?”高沧海老师也不客气的坐在院子里的木凳子上,两手按在膝盖上,笑容满面的看着高高奶奶。 “教师就是教育娃们往好处学。”高高奶奶一脸不耐烦的在举着斧头劈着柴说着:“去你学校上了两三年了,给教育出个江洋大盗?” “毛毛家里确实困难。”高沧海老师抬起手僵持在空中,他思索着问高高奶奶说:“毛毛这娃也是为了活命啊——” “祸害人,坑人这是,这是坑人。”高高奶奶生气的把斧头撂到柴火堆上,直接开始对着高沧海老师辩驳:“谁让他困难?我让他困难了?他困难也不能把我也搞困难不是?” “……” “前天,就在前天晚上,俺家的抽屉里,十五块钱他给顺手摸走了。”高高奶奶张大口,摊开双手吃惊的说:“摸走了啊——就是这么胆大,十五块钱啊——” “呵呵呵……” “这事不到底,我这就准备到公社派出所汇报去。要不是秀娥说再等等,我早就蹿去了。”高高奶奶坚决的用手指往地上狠狠地指着,从话外音高高奶奶能听出来,这个老师说话的一举一动都是偏向这个令人讨厌至极的毛毛。“非让公安局把他抓起来不可,太气人了。” “不至于那样下劲吧,婶子,毛毛只是个孩子……”高老师还没把话说完,高高奶奶就给打断了。 “你说得轻巧,这是十五块钱啊,不是小数目。” “高高奶奶,你听我说,毛毛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了,这不钱在我这里。”高沧海老师伸开左腿,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就是在昨天才领到的十五块钱,递给高高奶奶。 “啊——我就说嘛,老师们肯定是有办法的,教育孩子有方法。”高高奶眼光一亮,霎时喜上眉梢,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急忙伸过去手接钱。“还是老师能力大,还是老师能力大。” “唉——高高奶奶,这事还需要你配合,以后就别再提这桩子事了。”高高奶奶的手还在伸着,不好意思马上收起钱的专心的样子,带着笑容听高老师说:“以后见到毛毛替我夸他几句,就说,毛毛这孩子改好了,这孩子现在非常好,就可以了。”高沧海老师又缓和一下商量的口气说:“另外,家里有吃的给孩子递半个馍馍吃。” 高沧海老师说到最后,声音有点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了。 “没问题,这好办,毛毛这孩子非常能,非常听话,现在越来越惹人喜爱了,会的会的,不就是个馍馍嘛。”高高奶奶拿到钱,脸上笑成一朵花,可心里在想吃馍馍,吃石头去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高沧海老师叹口气,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站起身,然后给高高奶奶深深地鞠个躬。 “我该走了,谢谢您,高高奶奶,谢谢您——咱们需要一起鼓励咱们的孩子们。” “舍不得,真是舍不得,我应该谢谢你们老师的,看看看,你这是让我折寿啊。”高高奶急忙拉着高老师的手说:“中午留下吃饭,我给你下捞面,炒鸡蛋。” “不用了,学校里很忙,改日吧,改日我来看望您,吃您擀的捞面。记着夸夸毛毛。”高沧海老师耐心而热情的拍拍高奶奶的手说:“咱高高啊——也是个好孩子,学习也很努力。” 中午,下课了,校门口孩子们像出来笼的小鸟,或者蹦跳着,或者三俩一群的都向自己的家里跑去。 高高看到汝汝在桑主任门前站着,嬉皮笑脸地朝汝汝伸着大拇指,突然看到桑社发主任出来,急忙一本正经的走出校外,站在一边窥探汝汝,汝汝出来了,看到汝汝还胆怯的抬起头看一眼高高,高高就急忙迎上去。 “吓死我了,哎哎,毛毛偷了谁的钱了?”汝汝泛过神来,神秘秘的对高高说:“偷得数额巨大?” 三圣和亮亮大大咧咧出来了,嘻嘻哈哈,咧着嘴跑到跟前喘着气。 “去去,去一边去。”高高十分讨厌的驱赶着他俩,亮亮就把书包胡乱的塞给三圣拿着,解开裤子,对着校门外的沟边上尿尿,拉起一条很长的水线。 “桑主任为啥会知道这件事?”高高挠着头皮问汝汝:“这事是从哪里跑的风?” “会不会有人栽赃陷害毛毛?”汝汝和高高在不解的分析着这件事情:“毛毛自从上学到现在已经学好了?咋会出现这种事?” “去去去,瞎说啥?”高高心烦的在想这件事肯定是娘告的状,说好了这事不能说出去的,现在即便是汝汝也不能给他说清楚,他们抑郁寡欢的向家里走去。 “等等我——”亮亮一看他们都走了,急的系不上裤带了,提着裤子追了上去。 高沧海老师急急忙忙的往学校赶,尽快向校长说明家访的情况。 吕富田校长沉默不语了好长时间,猛然醒悟过来说:“锅里给你留着饭,你赶紧吃吧,现在已经两点多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高沧海老师往碗里盛着饭,一边和校长分析着事情的原由。 他盖好锅盖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看刘聚身边放的几瓶药,很可能就是高高家的钱买的。” “出生在这种家庭,也真是难为孩子了,毛毛今年才刚刚八岁。”吕富田校长左右扭着头无可奈何的说:“也真难为你了,你替刘毛毛还的钱,算我的,工资发了还你。” “怎能那样子,我办好事让你出钱?不合理,这人情可是我落下的。”高沧海老师往嘴里扒拉着饭,半开玩笑的说:“这你说了不算。” “得啦,还逞英雄呢,我会不知道你家内当家的莲英咋样。”吕富田校长笑着说:“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跺一脚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 “算了吧,这事给莲英说了,她绝对赞同。”高老师郑重其事的说。 “还是咱俩每人一半吧,毕竟大家都还要生活,抓紧把饭吃完,把锅也给我刷一下。” “还是压着饥算了。还有刘毛毛没吃饭。” “靠,这球小子,我咋给忘了。” “这一碗我给他端去。” 门框咚一声响,惊醒了刘毛毛,刘毛毛模模糊糊的揉着眼睛,从高沧海老师的办公桌上醒过来,看着高沧海老师给他递过来的一碗鲜亮亮的白面条饭,看看高沧海老师。 “吃吧——饿坏了吧?” “嗯——”刘毛毛接过面条,狼吞虎咽的扒了个精光,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毛毛,你在高高家拿的钱,是不是给你爹买药了?”毛毛胆怯的点点头。“还买了本子、铅笔?”毛毛又点点头。 毛毛说:“买了两块钱的草纸。” “你早说该多好啊——”高沧海老师的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涌出来,别的学生买本子,刘毛毛去买包装用的草纸算题写作业。 桑社发主任这里正忙着一边查字典,一边写批判稿,桑社发主任是一心一意的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平时他是最闲的一个人,除了偶尔教教体育,简直是闲得无所事事。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虚,干工作要脚踏实地的干好自己分内的事,要干的精彩,要干的严肃,要干出成绩。虽然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自己是全校的三把手啊,我是干部,领导,什么是领导啊?就我这一点点权利也要发挥出来,还要发挥的淋漓精致,把吕校长给逼下台,他吕富田有何能耐?只要刘毛毛这张王牌给你撕毁,看你以后还拿啥来炫耀你的成绩。 桑社发主任是踌躇满志,跃跃欲试,他静静的展开思绪,站在讲台上,看到下边老师们、同学们都带着愤怒的表情,刘毛毛站在讲台上惭愧的低着头,我桑社发念着严厉的批评词,又博得大家阵阵的掌声。最后宣布刘毛毛开除学籍。桑主任自己感觉非常满意,就裂开嘴笑了。 这样显得很有风度,很像个领导干部嘛,从此以后在校师生们见到我,都点头打招呼。这不,形象就竖起来了吗?对,就这样做刻不容缓,我这就要求吕富田开全体教师会议。让高沧海老师做检讨,这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也包裹你吕富田,有着推脱不掉的责任,到时我看你吕富田怎样收场,然后我再到教育组、教育局去说明一切。桑主任感到十分满意了高兴地来找吕富田。 “吕校长我给你说,通知全校教师开会,整顿学校风气。” 这个学校只要三个公立教师,其他的都是民办教师,公立教师由一个是吕富田校长,勤勤恳恳,为人诚实,是从大专毕业就一直在教育事业任教到现在;一个是副校长和教导主任桑老师,他俩是接父亲的班,虽然没有像吕富田校长那样饱受大学学习,但是,他们的父亲在教育事业上是含辛茹苦,辛苦一辈子,所以,靠着继承权他俩过得也很安逸。其他的民办教师,工资低,生活过得寒碜,也有随时被清退的可能,他们只有老老实实,任劳任怨的努力教学,唯一能使他们得到慰藉的就是耐着性子教出好的成绩,还期待着根据教龄那天能转入公立教师,不管是那个学校领导,他们都会很听话,不会闹出越轨的事。 副校长叫梁信和教导处桑社发,从入教育经过短期的学习、培训、考试,就已经是尘埃落地了,很自信的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文化人,很牢固的,很理直气壮的拿着国家工资的文化人,他们就不甘心现在的职位,胆子也越来越大,渐渐地就自以为是,开始观察吕富田校长的一举一动,他们发现吕富田校长有很多不符合教育制度的问题,吕富田校长在私下里很情面的实施着,并且,也根本不把他俩放在心上,每当吕富田校长和他们融洽相处时,他们发觉到,校长这个职务是多么有诱惑力,在这所学校可以一个人说了算,这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为了严实的遮掩住意图,他们也很阴险的随和着,表现得很温存,也很风趣。可他们从来也察觉不到自己的不足和无所作为的猜疑,也根本不去弄明白,规定和现实不对接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原因。 桑社发主任和副校长梁信就开始互相勾结,分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绞尽脑汁,设计圈套,夜不能寐的想把吕富田校长搞倒,让其滚的越远越好,这个校长的位置就是他们的了,这个学校就是他们的天下了。但是吕校富田长根本不知道这些,仍然像往常一样认真管理,专心任教,闲下来和他们一起开玩笑,逗乐趣。 ------------ 第十二章:一步错步步 “三娃——三娃——”春桃一手扶着墙,一手拄着拐杖站在三娃大门前喊着:“他小叔——” “大嫂——有啥事?”三娃慢腾腾的打开门走出来问:“咋了?” “我咋感觉事不对,毛毛他班主任来了,你去学校看看?”春桃焦急的说:“毛毛会不会捅啥篓子?” “我、我、我地里的红薯秧子还没拉回来完……”三娃吭吭哧哧不想去,还嘟囔着说:“他会有啥事?” “你去吧,看看咱毛毛,问问他班主任。”春桃几乎带着哭腔说:“他班主任来家里,我咋感觉有啥事在隐瞒着不说。” “那好吧——”说句真心话,三娃对大哥和大嫂早就愤懑不平了,一直闷在肚里,就像赌气一样,从来不说出来。 刘三娃来到学校,他不认识一个老师,偷鸡贼一样,扒着学校的围墙往里瞅,被吕富田校长发现后,才说明来意,他们叫上高沧海老师、桑社发主任一起来到了吕富田校长的办公室。 三娃抬起头看着这三位教师胆怯的问:“俺家毛毛是不是在学校犯错误了?” 吕富田校长和高沧海老师点点头,桑社发主任却不不屑一顾的把脸转一边去。 “自从俺大哥腿被砸断以后,被几个人用担架抬回来,毛毛只是怯生生的看着,那时他还小不懂事,他才五岁,这娃非常聪明,从小就可以看出来,很有个性,以前,俺娘照顾的也很周到。大哥成了残疾后,娃们的厄运也就来了,从此饥饿的折磨击垮了毛毛的意志,他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开始去邻居家要吃的,时间长了邻居们都开始厌恶,甚至有的用筷子敲他的头,用脚踢他的腿,他不哭,从小他就很懂事,他用脑子去想,就这样饿的难忍了就去偷,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是老手了,也形成了一种固有的生活习惯。从此他也时时刻刻在惦记着妞妞和二毛的饥饿,为了能有口吃的,他想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去为填饱肚子而铤而走险,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维护着这个贫穷的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一步步走向绝路,导致他至今被盖上了“恶老雕”的罪名。他恐怕自己也记不清楚挨过多少次别人的打和骂,有时候被打的瘸着腿半个月之久,只要是吃的东西,毛毛会毫不留情的偷回家。” 三娃说着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他走到门前哼出鼻涕擦干泪,再坐下了继续说:“他对村子里的人,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始终保持着戒备心理,很少和他们说话,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越是这样毛毛越是逆反心理严重,甚至有时候他会极端的报复,找到打骂过他的人,种在地里的倭瓜用小刀切开个洞,拉进去屎,再给切口给盖上;把打骂过自己的人家里的水桶,架子车轮胎,用钉子给扎个洞等等,只要是能解恨的办法,他都很巧妙的躲过人们的视线,而顺利地实施着自己的复仇计划。就拿秀娥来说,他俩几乎就是死对头,秀娥上厕所,他就悄悄地溜过去,搬起大石头砸进茅池,嘭——溅秀娥满脊梁,一屁股的抽粪。” “……”桑社发主任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鼻子一酸,走了出去,咬着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真不该听到这种让人寒心的事来搅乱心智,把写好的材料摔在地上,发疯似的,使劲用脚踩踩:“该死——” 三娃低着头,机械而死板的说着:“当时,毛毛却不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后来越来越高明了,手法也越来越老练,他懂得怎样拿走东西不被人发现,即便是被怀疑了,坚决的不承认,也就慢慢的被人们淡忘了,他熟悉这样一个规律,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牢牢的烙印在自己的脑海。自从上学以后,能看出来,他坚持着改掉了以前的毛病,因为上学对于毛毛来说,那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没想到他现在又旧病复发了,复发的原因就是我大哥,那条腿在逐渐恶化,现在已经感染到了大腿根。总的来说刘毛毛生错了人家,这也是他的命。戒偷在学校他做到了,对于已经养成这种小偷习惯的人来讲,能改掉这种坏习惯,那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高沧海老师用手擦去眼泪,叹口气说:“毛毛看到掉在自己脚下的新铅笔,他就很积极的交给老师,还给同学,并受到很多次表扬。没有笔了他就使用同学们扔在地上的几乎已经握不住的铅笔头,每看到地上的纸,那怕报纸也要捡起来,用手慢慢的摊展开写满字,那怕有一点的空白,他也不放过,写的密密麻麻……” 这次在刘毛毛自己看来,已经是无法再有上学的机会了,学校不比村子里,小偷小摸不止他一个,但是学校是个有严格制度的地方,小偷小摸在这里是非常可耻,见不得人的下流手段。 刘毛毛考虑好了,已经很坚决的考虑好了,不管怎样处理这件事,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更不能因为自己让高老师替自己背黑锅,让同班同学蒙丑。尤其是桑教导主任,不能埋怨他,他做得完全正确,全是自己的错误。这也是自己应有的报应,怪不得别人,就这样做,离开学校。 吃完饭,他刷干净碗,放在窗台上。现在刚好学校里人很少,同学们都各自回家吃饭还都没到校,见到的人也非常少,最起码不被同学们看到,离开学校不能走正路,应该从学校后面的玉米地里穿过,那里有条小路,虽然很绕,可以不见到任何人,只要回到家里一切都安全了。这时他非常想家,想自己的母亲,想妞妞,也想父亲,此时他的心里感到了无助,感到了恐惧。 刘毛毛走出学校径直朝家的方向一路狂奔,心里舒畅了许多,就像被关久了的出笼鸟,他还时不时的回头往后瞅瞅,害怕人追上来,不到半个小时他翻过了两道山岭,终于回到家里,春桃是个精明的人,毛毛看到母亲,爬在母亲的怀里呜呜呜委屈的哭了起来说:“娘——我不上学了——呜呜呜呜——” 母亲抚摸着他的头,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母亲似乎明白了一切,无法说出一句安慰孩子的话,让毛毛尽情的哭,尽情的发泄积怨已久的委屈,毛毛哭着哭着就熟睡在春桃的怀里。 “造孽啊——造孽啊。”刘聚躺在病床上,无奈的摇着头。 “高老师——你把刘毛毛接回来吧!”吕富田校长说着,桑社发主任走了过来,接过话说:“先暂时缓缓他的情绪再接回来——” 可是,秀娥会愿意吗?桑社发主任心里咯噔了一下,怔住了。 ------------ 第十三章:云天收夏色 “你这是在毁灭一个天才。” “我不管他是天才还是蠢才,只要犯了校规,就绝不能饶恕,我再郑重的声明一下,决不能饶恕。”桑社发主任在一字一板,摇头晃脑,阴阳怪气的重复着这些话:“这关系着整个学校的大局,关系着校风问题。” “先别那样肯定,等高老师回来说明调查情况,再整你的校风,疯子——”吕富田校长十分恼怒。“你简直就是在添乱。” “还用狡辩吗?他刘毛毛要是没偷这钱,为何要逃跑,这不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嘛?我们不能冤枉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桑社发主任吭咔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盯着吕富田校长说:“要不咱们到教育组、教育局评评理?” “下午全体教师开会,停课开会——”在校园里吕富田校长大声的怒吼着。 “开会就开会,不开会这件事还真无法处理。” 已将近下午三点,会议室里老师们都围绕着一个乒乓球台坐着,交头接耳的轻声议论着,声音很低,也只有谁说话,身旁的人能听到的腔调。 主持台背朝东,吕富田校长坐在中间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一边是桑社发主任,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摆着方方正正书《小学生守则》,这是等开完会,分交给班主任往各个教室里发的,是今天从教育组领回来的;他的头发显然是湿了水,然后用梳子梳,看上去很理顺,像母牛舔的一样,他今天穿的衣服也很新,一脸容光焕发的表情,显得十分得意。 另一边是梁信副校长,笑眯眯的老好人,人缘很好,谁也没得罪过,和每个老师都很融洽,包括桑社发主任在内。他们互相环视着在位的老师们,唯有高沧海老师不在场,吕富田校长的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却装着不经意的掏出烟含在嘴里,点燃吸溜了一口。他盼望高沧海立即回来,因为有高沧海在,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因为他交待高沧海进行了严谨的家访工作,也只有他的证词才有说服力,高沧海老师不到场,自己说啥也不顶用。 桑社发主任在高兴的等待着,他更希望高沧海不出现在会场。即使出现在这里,他也一样会宣布对高沧海的处理意见,也会一样开除刘毛毛的学籍。今天不论怎样,这个处罚决定是非要落实不可了。 吕富田的头上开始渗出细微的汗珠,他在心里嘀咕,高沧海老师到底是咋回事?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可是时间紧迫,再等不仅被桑社发主任看出破绽,就是在座的老师们也会有想法。 “现在开会。”吕富田校长心一横就开始讲话:“今天这个会,是针对四年级的学生……” “吆——这么多人都在啊——”高沧海老师搀扶着高高奶奶,走进会议室,高奶奶是个快嘴快舌的人,见到啥,就说啥,并且还很会说,惹恼了嘴比刀子还要厉害几份。“你们开会啊?”一看阵势高高奶奶说着就要往外出,“这是在开会,那我还是出去等你们开完会再来说。” “不是的大娘,今天这个会就是为你开的。”吕富田校长马上喜笑颜开,还很热情大方的去搀扶高高奶奶:“您坐下给大伙讲讲。” 高高奶瞪着眼看着满屋子的老师,用手试探着摸着椅子小心的坐下。 高高和汝汝贼溜溜猫着腰从教室里出来,在会议室的窗户底下,竖起耳朵偷听,高高和汝汝一听是奶奶的声音,心里一惊。 “懵圈,你那麻缠蛋奶奶来了,毛毛的天敌。”汝汝又忍不住轻轻的说:“这下毛毛给活活的毙了。” 高高咬着牙拧住汝汝耳朵,汝汝疼得双手抱着,不敢吭声。 “你会不会不出声?你这破嘴。”俩人又紧张的听起会议室传出来清晰的声音。 高沧海老师伸下手示意高高奶奶向大家说明白。 “还是因为刘聚家毛毛的事吧?”高高奶抬起双手,往怀里揽了一下说:“错了——错了,毛毛啊——根本就没拿那钱,”高高奶还怕别人不相信,看看这张脸,再看看那张脸,当看到桑主任的脸时,桑社发主任马上把脸拉的老长,两眼奇怪的看着这位讨厌的老大娘,她竟然这样解释?和自己的做法大相径庭。桑社发主任还是忍不住斜了一眼高高奶奶。 高高奶奶继续说:“是我忘性大,记性差,这不找到了,我啊——把这钱给塞进玉米圈里了。”她顺便拍拍身边老师的手在强调说:“秀娥就感到害羞了,让她来,她也没脸面来见老师们了,我给大伙赔不是了。” 高高和汝汝激动的轻轻地击掌。俩人忍不住噗呲噗呲只想笑,但还是强忍住了。汝汝伸出大拇指,在高高面前举了举,“你奶奶终于能说出句人话了。”高高看了一眼汝汝没吱声。 “误会” “误会”…… 老师们你一句,他一句。桑社发主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他看着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的处罚决议,再左右看看老师们,脸是一会紫,一会红,非常不自在,索性拿起决议,蹭蹭的走了出去。看着桑社发主任的背影,吕富田校长翘起腿,点燃烟自在的笑眯眯的抽了起来。 突然,桑社发主任又折回来,“刘毛毛呢?”高沧海老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请假条,这是刘毛毛的请假条,他父亲腿有毛病,病的不轻,刘毛毛回家照顾几天。 “是啊——刘聚啊,命苦啊——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高高奶奶又接着话茬说。“真是可怜。” “散会,散会,散会。”桑社发主任喊着挥着手,转身离开了。 下午下课,高高和汝汝高兴地一蹦一跳的向家跑去,哐咚一声推开毛毛家的门,高高拉着毛毛就往外跑。 他们来到水库边上,看着绿莹莹的水,高高和汝汝争抢着把会议室外听到的全部告诉了毛毛,毛毛怔怔的望着水面一声不吭,那泪水顺着面颊就忍不住往下流,无法忍住,这时毛毛想大哭一场,可他坚强的克制着,嘴角在不听话的抽搐着,高高一声不响的默默地坐在那里,汝汝看到毛毛这样子忍不住也流出了眼泪。 “去学吧毛毛。”高高眼看着微风吹起的一圈圈水纹问道。“时间长别人都把这事给忘记了,还是去学吧。” “唉——不去了。”毛毛深深呼口气,摇摇头,泪水还在流。 “其实,去学校学习,我们能在一起打打闹闹多,多多开心。”汝汝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三圣和亮亮还可、可、可可以,逗大家开心。” “你俩照顾好三圣和亮亮,他俩憨,还不会说话,光、光惹事……”毛毛心里很堵得慌,断断续续说:“听听老师的话……。” 大约停了两周的时间。 “毛毛啊——听娘的话,你还是去上学吧,如果不去上学,你的前途就彻底完了。”春桃坐在门槛上和毛毛商量着。“高老师是个好人啊,因为你人家跑前跑后,他的用意就是要你好好上学。” “不去,我不会再去上学了,你说啥也没用。”毛毛手里拿着根细木棍,低着头倔强的一节一节的折断,狠狠的仍在地上。 “高老师已经来了四次了,吕校长也来了两次。人家好言好语劝你,你就是不听,人家说的没错,要想改变命运就必须考上学。”春桃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孩子,你看咱家现在还像个家吗?没吃的没穿的。全家的希望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学习那么聪明……” “不要给他说恁些废话。”刘聚拄着拐杖,提着鞭子,一瘸一瘸的走出来,照着毛毛的背上狠狠的抽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有几次险些跌倒,他依然狠狠的抽着,毛毛就是倔强的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憋住气,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忍受着鞭子的疼痛,一下、两下、三下……。 毛毛的背上一条条血红道道瞬间肿起,春桃哭着摸到刘聚身边夺下鞭子,刘聚也无力的跌在地上,两口子痛苦的放声痛哭起来。村子里的乡亲们也都纷纷赶到老槐树下。 “不用打他,有门对付这不听话的孩子。”高大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毛毛说:“不上学也罢,让他去和三娃一起去铲皂角刺去,去感受感受世上的苦,看看他还上不上学?” “毛毛这孩子就是太犟筋。” “生死不怕。”村子里的乡亲们看着毛毛在气愤的议论着。 “不去上学,看我咋修理你?还真不相信打不改你。”刘聚瞪着血红的眼睛,胸膛异常费力的一起一伏。 其实,毛毛真要是不上学,也就不了了之,因为孩子们的家长对孩子上学能考上学,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他们祖祖辈辈就是农民,祖祖辈辈都是滚爬在庄稼地里拔叉着能糊住口,有俩散花钱就知足了,若不是高老师来督促,刘毛毛是安然无恙的,很自在,也很自由,到水库边上钓钓鱼,到后坡转悠着拉起弹弓射杀一串小鸟,在翻腾着煮熟,呲牙咧嘴的和妞妞分着吃了等等。那也是很平静的生活,但是,高沧海老师以来刘毛毛就要招一顿毒打。 “刘毛毛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回校?”这是高沧海老师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了。“到底有什么办法?” ------------ 第十四章:良心谁人知 刘毛毛这倔强的性格使高沧海老师由生气到恼怒,由失望到惋惜,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民办老教师,对于这件事就像一团蛀虫在时时刻刻咀嚼着这颗善良的心,这种无法言表的痛苦,使他逐渐失眠,甚至在课堂上也无言无辜的发脾气。 “我不是说你沧海哥,就你一个月拿那俩小钱,何苦要和刘毛毛较真?”梁信副校长扔下手中的教课书,站起身走到高沧海的身后接着说:“一个穷山村的毛孩子,即便是你把他再弄回学校,给你有多大利益?我问你,何必如此上心而自讨苦吃?” “如果不把刘毛毛弄回学校,我还有何脸面站在讲台上?”高沧海老师歪过头看着梁副校长的两只脚说:“教师是啥?是培养人才的职务。看着一个难得的好苗子就这样撒手不管?让孩子远离前途?还是人办的事吗?” “我不是为你好吗?”梁信埋怨道:“看着你寝食难安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刘毛毛是在家庭条件的逼迫下才去犯傻,就是在我任职班主任的情况下犯的错误;就是在这所小学发生了……”高沧海灵机一动自言自语:“如果让他到别的学校去,对……” 高沧海老师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激动地双手晃动着梁信副校长的双肩。 “办法有了,办法有了。”高沧海老师异常兴奋的喊着。 “一根筋,狗屁不通。”梁副校长十分生气的说:“油盐不进,何必趟这浑水?” “这能叫趟浑水?” “你高尚,你革命可以了吧?”梁副校长气的甩袖而去,弄得高沧海老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趟浑水?”高沧海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用词不当。标准的用词不当。” 在桑社发主任的办公室,梁信副校长看着桑社发主任摇摇头说:“不开窍,说不进去。” “那他高沧海这是硬往枪口上撞了。”桑社发主任犹豫片刻,又立即说:“不管他,就说是吕富田背后指使。” “这事又不便和他挑明。”梁信看着桑社发的脸说:“挑明了,再让他发泄一番臭理论,划不来。” 已经是深夜。 “我说你高沧海,你深更半夜折腾啥?”吕富田校长点亮灯,急忙开了门回去钻进被窝。“还让人休息不让了?” “刘毛毛的事我有办法了。”高沧海老师挥动这手,异常兴奋。 “你看闹钟指针现在才凌晨两点二十分,啥办法?”吕富田校长紧紧地盯着高沧海老师,脸上露出了喜悦。“快说,快说。” “让刘毛毛直接到初中上课。”高沧海老师歪着头期待着吕校长的肯定。 “这个吗?——”吕富田校长慢慢的拿起桌子上的烟,边考虑边抽出一根塞进嘴里,拿着火柴。 “你说啊?”高沧海老师急促的催逼着。“肚痢疾啊?弄点、弄点?” “这是个办法。”吕富田校长点燃烟吸溜了一口。“可是你这也是给我出难题的啊?” “你只说一句,这事你办还是不办?” “高沧海——你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等你考虑好,黄花菜都凉了。” “你着急啥?你着急。”吕富田校长朝高老师瞪了一眼:“我仅仅是个小学校长,刘毛毛的学籍咋办?初中能接收吗?教育组、教育局能同意吗?”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刘毛毛即便是到初中,那学习也是尖子生。”高沧海老师开始好言好语的求着说:“这事你去跑,你的课程我给带着。” “哎——,也真是苦了你一片好心。”吕富田校长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去睡一会吧!天都快亮了,看把你冻得。” 转眼已近冬天,农活也闲了下来,三娃要出远门了,开始出去铲皂角刺了,现在皂角刺剪好的话,一公斤能卖五元钱,所以,邻村的乡亲们在这个时候都要聚集三五人一伙,扛上扁担,扁担上裹着麻袋,拿上特制的铲子和植树的剪刀,有的甚至扒火车跑出外省去铲。 三娃每次出去就一个人,谁也别想和他一起搭伙,出去搭伴那是要分给对方一半的。三娃心里有数,知道那里有,每次都是挑着大担子回来,让全村人垂涎三尺,三娃每次出去是起五更走的,那时辰村子里的人睡得正香,也不容易被察觉。 说者无意,听着留心,上次高大爷说让毛毛去和三娃一起铲皂角刺,是吓唬刘毛毛,铲皂角刺那是很受苦的苦力活,没想到刘聚还真把这事给放在心上,给三娃好说歹说,三娃才同意带上毛毛一起出去铲皂角刺。 “毛毛起了,起床了——”三娃轻声的叫着,用手轻轻地晃着那单薄的小身体。“快起来,毛毛,天都快亮了。”毛毛睡正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看三娃,就又睡着了。刘聚一瘸一瘸的走过来,手里提着个编织袋,那里面是为他们准备路上吃的干粮。他见毛毛还不醒,就上去拧住毛毛的耳朵给揪了起来。 毛毛急忙穿上棉衣服,毛毛心想,能出去挣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他在学校没钱买笔买本子、家里没钱买盐,就连父亲病了也没钱买药,钱在他的脑海里凝固成了一种欲望,一种迫切的欲望。他们已经包裹好被子和行李。 毛毛心里格外的高兴的说:“走吧,二叔。” “走——没忘拿啥东西吧?” 毛毛猛然想起来什么,跑回去拿了本书塞进怀里和三娃一起趁着夜光向村口走去。他们翻过三座山,走出一条长长的大沟,天大亮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邻县,行程大约有三十多里路。这时毛毛的腿开始像灌铅似的抬不起来了,但是他想到了挣钱,想到了铲皂角刺可以卖钱,就努力的往前走去。 毛毛还不止一次的问:“二叔,皂角刺在哪?” “走吧!快到了。” 以前,三娃在铲皂角刺的时候,是找到地方,抓紧时间铲,尽量在极短的时间内,铲最多的皂角刺,为了早一天回家,不想在外活受罪。 如果他还是按照以前的做法去铲,那就坑苦毛毛了。 但是他出来的前一天,春桃嫂子再三交待,要照顾好毛毛。三娃早已把这个很严肃的交待给忘在脑后了,他一看到皂角刺就来劲,就兴奋,因为他还指望铲皂角刺攒钱娶媳妇成家。 “你看到没?就在那个半山腰有两棵皂角树,”三娃指着对面的山上给毛毛讲:“没有人知道,我每年都来铲,两棵树下来也能铲二三斤。先去看看,铲完咱去村子里讨饭吃。” “走,去看看。”毛毛想飞快的朝前跑去,但是脚开始隐隐的疼痛。当两人累的气喘吁吁的来到山腰时,左看右看已经被别人铲的精光。此时已将近下午,三娃垂头丧气的走下山,毛毛仍然显得十分高兴地样子,他们开始到村庄问当地人要吃。 这时高沧海老师急匆匆的走着,后边是高兴地屁颠屁颠的高高和汝汝,还有落在最后的三圣,他们来到毛毛的家。 ------------ 第十五章:无处话凄凉 毛毛看着二叔走远,急忙一瘸一瘸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的两只脚钻心的疼,他放下拐杖,焦急的脱下鞋,扯着袜子,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可是袜子连带着干瘪的血脓长在了脚上,他狠心的扯着,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把袜子从脚上脱离开,脚底下磨破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脓水往外渗出,他忍住剧痛,他又从身边的麻袋子里小心的取出一根长长的锋利的皂角刺,他慢慢的用刺扎破肿胀的脓包,一股血脓随着他用力地挤压而缓缓流出,他那紫红的脸上掠过一丝凄楚的疼痛,那种疼痛使他几次罢手,又几次狠着心用刺拨开烂肉,他咬牙坚持着。但是他还仍然坚持着,决不能让二叔发现,晚上睡觉时他不脱去鞋子。 三娃说了回家后,最低也能分给毛毛三十斤的皂角刺,他的脸上露出美滋滋的笑意,如果是这样自己可以得到一百五十块钱,那是多么诱惑的巨额数字啊!高老师的钱就有指望还上了。望着家乡的方向,想起母亲和妞妞,他着实有点想家,可是他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务必要忍住这种疼痛。 三娃高兴地用铲子又挑回来一团皂角刺,他们的担子越来越重,三娃挑担子是个能手,可以不用放下担子在肩上,转动身子就可以换肩膀。那个肩挑疼了就轻松地换给另一个肩膀,走起路来疾步生风,毛毛就吃力的背着被窝行李紧紧的跟在后,渐渐的毛毛是越走越吃力了,三娃就放下担子等,这样三天过去了,三娃实在是等得烦心了,就把倔强的毛毛按在地上,扯下袜子,看到毛毛的脚底已经感染。 三娃疯了似的背着毛毛找到卫生室,紧张的请求大夫给医治,大夫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男人,很讲究的那种,连忙把他们让进屋里,示意把毛毛放在一个铺着洁白床单的单人床上,三娃也不敢迟疑,毛毛就躺了下去。 “你给按紧,按住。不能让他乱动。” “……” 三娃使劲的点点头。大夫很认真的戴上老花镜,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唠唠叨叨,“忍住啊——快好了,忍住。” 他用了大半天功夫,直起腰缓解一下,再弯下腰去干着手中活。托盘里的剪子、镊子、钩子、止血钳等等,被他拿起、放下、再拿起,不停地搅拌出像动大手术的感觉。 虽然是冬天,阵阵钻心的疼痛,使毛毛缩回了无数次脚,头上的汗水往下淌,脸色一会白,一会青,大夫有点恼火的训斥着,让三娃使劲的按住。 “你这孩子,紧紧的按住,我已经给你说的很明白了。”三娃一个劲的点着头。 在大槐树村,刘聚的腿再次恶化,整条腿已经变得黑紫黑紫,一直向大腿根部和身体里蔓延,血管开始凝结,血液已经堵塞,肌肉和骨关节开始坏死,神经失去感觉。 刘聚被病痛折磨的一晚上昏迷五、六次,他感觉从未有的呼吸困难和压抑,已经四五天了,他吃不下一口饭,严重的高烧口干,只能在妞妞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喝一点点白开水,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其微弱,但是感染还在继续蔓延,毛毛现在没在家,妞妞年龄小,春桃看不见。 留妹来找春桃时,发现这种情况就偷偷地从家里端来一碗白面,也被他爹给抽了一棍子,留妹躲在家里流眼泪。 大队的医生来过了,看着刘聚的病情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悄悄地站起身走了出去,春桃送到大门口,医生留下一句:“准备后事吧。”就急匆匆的走了。 刘聚看到医生时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当医生垂头丧气的走后,他可以从医生的表情里看明白一切,他吃力的喊着春桃,春桃跌跌撞撞的走到他跟前,耳朵对在他的嘴边仔细的听着:“毛毛——啥时候回来?我、我想毛毛啦!” “毛毛快回来了,你安心治疗病。”春桃装出很轻松的样子,接着说:“不要想得太多,没多大事。” 刘聚就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往下淌,刘聚心里想这一走,留下他们母子三人,以后的日子咋过?想着和春桃相依为命半辈子,没能让春桃享一天的福,内心就极度的痛苦,可怜的毛毛、妞妞、还有可爱的二毛,他怎能忍心就这样撒手人寰?他悲伤的想着,又渐渐的昏睡了,他朦朦胧胧中,突然再次想到毛毛,又猛地一下醒过来,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循环着。 高大爷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赶来,看到床上气若游丝的刘聚,满含眼泪的说:“聚是在惦记毛毛啊——” 他贴着床边坐下,亲切的拉起刘聚的手,紧紧的看着刘聚那苍白的脸色,探着头喊着:“聚——我是你安顺叔啊——”高大爷的泪不由得涌了出来,他害怕刘聚突然睁开眼看到,又急忙用手背擦去,继续看着刘聚喊:“聚——你醒醒——我是你安顺叔。” 刘聚缓缓的睁开眼,手指在高大爷的手里轻微的动了两下,又慢慢的闭上了。 高大爷松开刘聚的手,按着拐杖,吃力的站起来,一步一步非常缓慢的向大门边走去,他一手扶着大门,老泪纵横的埂咽着哭了起来,妞妞跑过去紧紧的拉着高大爷的手,高大爷把妞妞揽在怀里。 老槐树村的乡亲们一个个都过来了,生产队长朱满仓安排了红斌,汝汝他爹祥娃背起?头和铁锨到坟上挖墓坑,他又从各家各户筹集的两袋子麦子,在汝汝家的石磨上套上亮亮家的牛在磨面,由汝汝他娘宁子边带孩子边和亮亮他娘秋叶在忙着罗面,添麦,筛麸子,装面粉。 乡亲们都在默默的忙碌着,心情都很沉重,留妹用扫帚在老槐树下掃着满地的枯黄的槐树叶子。 凄厉的寒风在刮着干树枝,发出阵阵呜呜呜的声响,两三只乌鸦在村子上空盘旋着。 “现在找毛毛?去哪里找?”汝汝娘一边罗面,一边和三圣娘在说着:“三娃出去铲皂角刺谁也不知道他走的是那条道,难找啊——” “刘聚不咽气也就是等毛毛回来。”亮亮娘肯定地说:“哎——这家人活的可怜人啊——” ------------ 第十六章:艰辛求生路 大夫给刘毛毛清理好包扎上,毛毛痛苦地闭上眼咬紧牙关,硬挺着。三娃身上仅有的一点车费也花光了,大夫还特意交代要到大医院治疗,现在他不能再下地走路了,特别是腿上、脚上痊愈的很慢,因为,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还再三吩咐千万不能受冻,又给开了些口服的消炎药,三娃点头哈腰感激无比。 他们还要赶路,三娃铲的皂角刺就已经够自己担了,现在又出现个不能走路的毛毛,他左右为难,三娃后悔带毛毛出来,心情开始烦躁,心里也很恼火。 “本来就不想让你出来,你爹死缠硬磨的说,出来锻炼锻炼,受受苦,这苦受的倒好,不过在家也没享啥福。”三娃背着毛毛,走着嘟囔着:“弄得这是啥事情,这,回去你娘不嘟噜嘴还怪呢。” 刘毛毛就伏在二叔的肩上偷偷笑。 天阴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如果再下一场大雪,在这个很难讨饭的地方,三娃心里有点慌了,三娃就把皂角刺全部装进一个大麻袋里,用绳子把行李兜起来,周边用绳子围了几道,围成个圆圈,准备让毛毛坐在里面,怕毛毛再摔下来,让毛毛坐在软和和的被子上,毛毛手抓着绳子,感觉舒服多了,三娃用扁担费劲的憋足力气,才挑了起来,一头是皂角刺,一头是毛毛和行李,三娃艰难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们行动的速度更慢了。 “每次出来,我那回不铲一百多斤,这下好了,铲了个活人回去。”毛毛看着二叔吭哧吭哧的走着抱怨着,忍不住笑。 “你还笑,坑死二叔了。”三娃很恼怒的说,毛毛不吱声了。寒风一阵阵的吹着,毛毛感觉很冷,三娃倒是累的满头大汗艰辛的迈着步子。 “不是说你娘,整天瞎能,你爹也是,一家两口子都是老好人,只要谁家吱一声,就慌得像栽跟斗一样,去给人家帮忙打短工,我说过你娘多少次了,就是不听,羊群里跑只兔就显她能,有时候自己的庄稼都没拾掇好,就去给别人家干活,这下可好,你爹去给下权沟副支书孙权家打墙盖房,结果墙倒了,你爹的腿也砸断了,这以后的日子美了吧?没吃的没喝多,这下不能了吧?”三娃唠叨着,把担子换到右边,继续一闪一闪的走着,毛毛不知道啥时都已经睡着了,三娃也没看到,继续说: “人家孙权只给了你家一袋麦子,就换了你爹的终身残疾,啥活也干不成,人家后来连看也不看你爹一眼,这作难的事,还不是自己承担?还有咱分家那阵子,我啥也没说,你娘就背后指使你爹搬到村西头那牛院去住,村里人不知道,还不说我三娃多苛刻。这都是你娘干的事,让人心凉。后来我为啥不想帮你家,就是你娘太能,能过头了。住在一起咋了,嫌我吃的多?还是嫌我不干活了?我现在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不也是照样可以做一天三顿饭吃。”三娃把担子再换到左肩上,同时一脸怨气的瞟一眼毛毛,才发现毛毛歪着头已经睡着了。 “白让我嘟噜一阵子,早知道你睡着了,我说这还顶啥用?” 他们每到一处,三娃仍然不甘心的向村子里的人打听,哪里有皂角树,把毛毛和担子留在村子边,自己慌着跑去铲些回来。毛毛闲着没事就瘸着腿拄着棍子,试探着出去找人家要口吃的,不只是讨好二叔,有时饿的确实难以忍耐。 “滚——哪来的要饭的,没有吃的。”毛毛就胆怯的赶紧一瘸一瘸的走开,毛毛不灰心就继续去要,终于在这个村子最后的第二家,有位善良的大婶出来了。 “孩子挺可怜的,你是哪里的?咋一个人出来要饭啊?饿坏了吧!孩子?”毛毛听到这句暖心的话,心里就委屈,忍不住掉下眼泪。 “谢谢,谢谢您婶子,俺是伊阳的。”毛毛擦了一下眼泪。“和俺二叔一起出来铲皂角刺的,钱也花光了,脚也跑出毛病了。” “你等等,孩子。”善良的大婶就急忙跑回家,拾掇些剩饭剩菜和馍馍。 “可怜的孩子,咱是老乡,我也是伊阳的,还热着呢,赶紧吃吧!给、再给你几个馍馍路上吃。”毛毛看着这位热情的大婶,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个躬,便含着泪,回过身点着头,向村子边的行李边走去。 “小孩子多懂事,真是挺可怜的。”“你二叔呢?赶紧也让他过来,不够我在给你们做点饭。” “不用了婶婶,我们还要赶路,不麻烦你了。”毛毛拿着馍走着吃着,感觉这个婶子很亲切。 “孩子……”那位婶婶挥着手,一直目送着毛毛消失。 “不让你走路,你就是倔犟,越走路脚越严重,你不知道?”三娃挑着一团皂角刺回来,看到毛毛讨来的饭就非常恼火的训斥:“大夫咋交待?你就是不听话,以后不准乱跑了,吃饭我可以去要。” “吃吧,二叔。”三娃就撂下皂角刺和毛毛吃起来,饭菜已经放的很凉了,但他们吃得很香,狼吞虎咽的很快就吃光了。 他们继续上路了,天阴的越来越暗。 三娃心想:如果下雪,道路上会有泥泞,头场雪会融化的很快,积不住雪,走起路来就更艰难了,赶路才是上策。 像往常三娃铲皂角刺是从家出发,绕一个大圆再回到终点的家,但是毛毛现在脚弄成这样子,理所应该走直线回家的,可是三娃舍不得这些皂角刺,如果他不及时铲掉,就会被别人铲去,这一趟铲下来卖不少钱。虽然想着毛毛必须抓紧时间回家,但是,三娃还是经不住钱的诱惑,这样绕着走,最起码还要二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到家,到那时毛毛的脚会恶化成啥样子? “毛毛现在感觉啥样?还疼吗?”三娃担心的问着,“要是再扛些天能受住吗?” “没事的二叔,能扛住。”毛毛哪里知道自己的脚已经严重恶化了,就爽快的回答:“你放心吧,二叔。” “那就好,再坚持些天,咱这次出来就大丰收了。”三娃笑着说,遇见药店再让大夫给看看。 就这样他们依然边走边铲皂角刺,毛毛感到两条腿开始疼痛,甚至疼得感觉开始向膝盖处逼近,两条腿就很难抬起来了,但是他想到钱,想到自己也可以挣钱了,在村子里,高高、汝汝那里可以自豪的显摆,心情就异常的兴奋。毛毛从小就吃苦受罪,那股子韧劲常人是无法能及。毛毛硬挺着,可是腿脚的病情,并不会因为勇气而减轻,不抓紧时间治疗,不但不会痊愈,反而会更糟糕。 天空下起了雪,三娃出去铲皂角刺了,毛毛歪在被子上昏睡过去。风和着雪,雪花慢慢的旋浮着,再落下来,越来越大了。 “咋办?”生产队长满仓看着大伙都在,接着说:“谁去找找三娃和毛毛?” “现在下着大雪,三娃不可能走大路,净是沿着山间小道,钻山串林的找找皂角树,铲皂角刺的人都知道。” “他去哪里,走哪条道,谁也不知道,咋去找他们?” “那也不能不去找啊?”满仓忧愁的皱起眉,低下头说:“聚,临终前也就是能见到毛毛这么一点心愿了,难道这也无法满足他?” “那能怨谁?那是他刘聚把毛毛给指走的,也只能怨他自己。” “看你说那话?刘聚会知道他现在就要离开人世了?” 乡亲们你一言他一语的在互相扯着,谁也不愿意在大雪天出去找人,况且,人在哪里还不知道个底细,大雪封路还有迷路的危险。 “要不,我去找找?”红斌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大伙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哼——” “你去,有把握找到他们吗?” 他们对红斌的行为,都报以嗤之以鼻。 越是这样红斌越是来气,直接气愤的说:“我去,找到那是那,一定找不到,我也是尽心了。” ------------ 第十七章:静听雪风寒 大槐村的学生们,吃过中午饭,他们缩着脖子,把两手抄在袖子里,顶着寒冷的气流,从各自的家里走出来,在村口组成一群。 “这么冷的天气,毛毛现在怎样了?”高高伸出两只手,使劲的摩擦了一阵,然后又对在嘴边哈着热气,问三圣:“他们还在野外?” “肯定不、不、不会好受。”三圣从袖子里拔出手,捂着红彤彤的耳朵说:“这大冷的天气,那、那、那、那里都一样。” “在烤火,拢一大堆柴火。”亮亮歪着头,滴流着鼻涕,很肯定的说:“暖和的很,浑身都热乎乎。” 他们边走边猜猜着刘毛毛此时的情况。 “毛毛机灵得很,啥困难他都有办法对付。” “汝汝还没来?” “不管他,去学一天三迟到。” “他娘就是个懒老婆。” “汝汝天天去迟到,天天在教室外边罚站。” 在汝汝的家里,汝汝两岁的小弟弟坐在地上,满脸的鼻涕,在张着大口哭着。汝汝娘宁子开始在灶台前生火做饭,汝汝揭开锅盖,看到空荡荡的锅里,汝汝十分生气的丧着脸,看到眼前的水桶,气愤的踢了出去,在院子里闹出很大的哐哐咚咚声响,小弟弟的哭声也被吓得噶然而止了,汝汝娘就抓个笤帚从灶房里冲出来,朝着汝汝的头上就是几笤帚疙瘩,汝汝一蹦三尺的冲出门,狠狠地带上门,只听哐咚一声,门上的木板被甩出了两片,汝汝大声的哭着,连一口饭也没吃上,就往学校走去。 “不用再回来了,死在外边去。”宁子歪着头,看着汝汝远去的背影,恶狠狠的说:“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作死——咋回事?”汝汝他爹祥娃放下肩上的箩筐,看一眼远去的汝汝,把扁担靠在院墙上又转过身问宁子:“汝汝闹啥?” “我做饭晚了。”大声吆喝着。 “你就没看人家别的学生已经翻过去岭了?”祥娃一边在修理大门,一边低声的奚落着宁子: “你咋就不改一改,让你做饭整天拉饭?那一顿按时做过饭?”祥娃慢腾腾的稍微歪下头,瞅一眼宁子说:“咱娘在一起你闹着分家,这一分家你又不好好做饭。汝汝要上学……” 宁子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回到家里,抄起笤帚对着锅台里刚燃着的火,一顿乱搅,直到柴撒火灭,冲到院子里,抱起地上吓傻的儿子嚷着: “过不成了,这日子。你看谁有本事你跟谁过去。”气冲冲的走出村子,翻过岭向娘家走去。 祥娃只顾着把木板往大门上塞,也不去顾及宁子,把大门安好后,回到家里生火做饭,因为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宁子那边过了这些时,就又嬉皮笑脸的抱着孩子回来了,但是依然不按时做饭,汝汝依然是天天上学迟到;依然是天天站在校门外听课,也正是如此汝汝的数学课程成绩非常糟糕。 汝汝奶奶虽然分开家,但还是在一个院里住,汝汝奶奶偷偷给汝汝点好吃的,宁子就指桑骂槐的折磨汝汝他奶奶,还把汝汝奶奶的面罐子里的面、玉米糁偷偷地挖去。 家贼难防,汝汝奶奶气的怼着宁子就是咬牙切齿的骂,像杀树拉锯一样,你一句她一句,骂的天混地暗,那不中听骂那: “我日你亲娘——” “全村人都听着,俺婆婆说,日俺亲娘——我不敢说——俺婆婆的本事大。”宁子在村子里大声的喊着:“去日俺亲娘——你去吧——俺亲娘在家等着你。” “你死比可叉,你死比……” “都听着,大家,二家都听着。”宁子就又扯开嗓子在门外大声的喊着:“俺婆婆骂我是死比,人家的比是活比,能掂,能挎——” 和宁子骂架还真没人能骂过,况且能惹的村子里的乡亲们笑的肚疼;气的汝汝奶奶坐在地上放大悲声的哭。 汝汝奶奶实在是无法生活了,就去住闺女家。 祥娃也去接过娘两次,就被妹妹奚落的直不起头,因为娘老住妹妹家,村子里的乡亲们要耻笑。 “都是你惯的,宁子那么大人了,连个小孩子懂话都没有,汝汝以前学习多好。”汝汝小姑姑在把洗衣盆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往院子里的绳子上搭着拉展,再拿起另一件,还说:“现在呢?只从你们和咱娘分家以后,嫂子就懒得连饭都不想做,听汝汝说有时候擀面,稍有不顺心抓起面皮就甩在院子里,这是过日子的吗?这是败家。” “……”祥娃口张了几张,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让娘回去了,你不养,俺养着,娘就这么大岁数了,受不住她宁子的折腾。”汝汝姑姑越说越来气:“我看你还要把她惯到什么时候,我看汝汝上学指望她,娃就毁了。” 祥娃走出来,被娘送了老远一段路,一步一回头的说:“娘——你回去吧——” “回去吧——祥——”祥娃娘一只手拉起另一只手的袖子,在擦着眼泪说:“我在你妹妹家赖好有口的吃的,你妹夫对我也很好,你放心吧!主要我还是惦记汝汝的学习,要不地里的活就少干点,早点回家给娃做饭,你只顾在地里闷着头干活,谁知道汝汝去学迟到,要受多大的委屈?” “回去吧——娘——” “你等等。”汝汝奶奶小心谨慎的往回瞅瞅,没见汝汝小姑跟上来,就从怀里摸出个塑料小袋子,展开了拿出五元钱,递给祥娃说:“拿上,回去给汝汝买本子用。” “我不要娘——” “拿上,又不是让你花,给汝汝买本子——”轻声却语气很重的强调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使劲的塞在祥娃手里说:“这是你妹夫给我的,快拿上。” 祥娃擦去眼泪,低着头在山间的小道上走着,冷风刮着尘土,他缩着脖子,双手抄着袖子。 祥娃心里就越想越生气,以后不能惯着宁子了,他开始心里盘算着,怎样让宁子改一改懒惰的性格?到底有啥办法?这个问题就像个结,在祥娃的心里渐渐地越拧越大。 以前,娘在一起生活着没感觉到宁子的懒惰,现在娘去了妹妹家,仅仅做饭这件事就看得出来,宁子不是跟他真心过日子,简直是胡闹。 两口子的事,他知道宁子脾气不好,像炮仗一燃就爆,要是正面冲突,打起来自己也未必是宁子的对手,肯定要闹得鸡犬不宁,那是拆家;如果宁子一气之下丢下娃们出走,这个家也就嘭圈了,到那时自己是无法收住场了,汝汝的学也上不成,我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宁子服服帖帖的改过来。 这用啥办法合适呢?祥娃一边干着农活一边想,有时候索性坐在地坎上挠着头皮想,为了这个办法他被折磨的丢三落四,像丢了魂似的,甚至有时候端着饭碗去厕所里盛饭。 “祥娃你魔怔了?”宁子抱了把柴火往锅台前狠狠地一扔,瞟一眼坐在跟前的祥娃,接着说:“你在想啥鬼主意?像中邪一样?” “没啥?” 晚上,祥娃和汝汝睡在娘的屋里,祥娃就把这事告诉了汝汝,惹得汝汝蒙住头,在被窝里咯咯咯笑了老半天,然后伸出头告诉祥娃,祥娃一听也笑了。“到时候可不能笑,必须一脸阴险的样子。”汝汝很严肃的说:“如果笑场这事就砸锅了,我可没有办法了。” ------------ 第十八章:怨君难窍开 “吕校长,这事咋办?咋办吧?我真是忍无可忍了。”赵跟社老师腋下夹着备课本和教课书,把近视镜往鼻梁上推了一下,眼珠子格外的凸,学生取外号:“青蛙眼”。他使劲的摇摇头,从无可奈何转变成十分气愤,接着说:“刘亮亮这个学生真是无可救药,我看今年还是要留级,一年级上了三年了,只会a、o、e,刚来的前半年考试回回大零蛋,问这a、o、e,他回答说是牛眼。吕校长——你说这让我的教学质量怎样提高嘛?你今天还是不解决,我我、我就罢课。” “赵跟社……。”吕富田校长瞪了一眼赵老师,然后,皱起眉头说:“你这是给我出难题——” 亮亮虽然脑子反应迟钝,在村子里都叫他憨憨,小小年纪,不长脑子,长个子,竖在那里和他爹刘顺留个子差不多。可是亮亮对农活不陌生,还酷爱摆弄农具,牵牛耕地,扎犁,牵牛,套索头,绑滚肚绳一套顺序做的是恰到好处,牛就很听他的话,即便是刘留顺套个牛,“调、调、调……”嚷半天,两头牛的屁股不是往左摆,就是往右摆,就是不老实往套里钻,甚至把刘留顺气的举起鞭子狠狠地抽打牛,把索套全部抖乱一大片。 亮亮来就不一样了,对着刘留顺殴着眼恶狠狠地说: “你就会打它,啥本事——”,刘顺溜是一声不吭,村里人路过会吭哧哧笑半天,亮亮把牛牵一边,把犁、索套重新摆好,再提起索套,牵起牛,咋眼功夫两头牛就乖乖的进套了,刘顺溜气呼呼的接过犁把,开始犁地了。亮亮犁地不行,没力气,按不下犁。 也真是邪门,即便是村里人刚从集上牵回来烈性子的牤牛蛋子,也让亮亮调试。亮亮喜欢牛,对牛是下真感情的,他家的牛比别人家的牛都结实,浑身的膘。自己吃个馍馍也分给牛一半,饮牛时大把大把的往料桶里撒盐,为此被亮亮他娘银花发现后,拧住亮亮的耳朵,费好大劲才按倒在地打屁股,也不改。放牛时看看四周没人,总往人家庄稼地里赶,始终想让牛多吃些好的。 那年亮亮他爷爷病重,刘顺溜就和亮亮牵着牛一起去集市上卖掉给爷爷治病,当对方钱都付过了,牛就把头拱在亮亮怀里,那是大滴大滴流眼泪,亮亮就抱着牛头歇斯底里的大哭,买家也看的两眼泪,索性挥挥手,“牵走吧!牵走吧!你们也急着用钱,钱晚些还我。” 刘顺溜看看手里的钱,再不好意思的看看买家说:“这、这这,我我……。” “走吧!三里五村的都跑不了,就当我帮你一下忙。”后来,这件事还在周边的村子里传为佳谈。亮亮的脑子是笨,笨的有时候几乎短路,但是亮亮喜欢牛也就出了名。 “我看这个学生到底啥智商,我就用教鞭指着咱黑板上边的几幅伟人像问他,他竟敢大声回答说是:牛,当时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赵跟社老师十分夸张的在用手比划着。“还有刘三圣,我只要一提问他,就会傻笑,气得我用教鞭敲,他就满教室跑着躲,这简直就个庸才嘛——,这只能扰乱教学秩序。这个班的成绩我怎样搞上去?” “说句实在话赵跟社,其实,让你教一年级就是新生适应学习的过渡期,你的教学成绩不好,我也没说啥啊?”吕富田校长先是忍住笑,又马上满脸怨气的瞟一眼赵跟社老师说:“现在你能让哪个孩子不上学?你有这权利嘛?如果他俩上一辈子一年级,也是处于人家自愿不自愿的问题。这个事先不要考虑,上课吧——” “不光是他们学不会,但是……。”赵跟社老师还想说啥被吕富田校长倔强的离去给打断了。 赵跟社老师最后撂下一句:“这、这、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然后,愤然的走进了乱糟糟的教室。 其实,在这所很普通的乡村学校里,吕富田校长的管理方法还是与众不同的,别的学校把不听话,不好好学习的学生打的叮叮当当,跑也不敢跑,这所学校就不同了,吕富田校长在会上再三强调,以感化学生对学习产生兴趣为宗旨,那个老师也不能动手殴打学生,即便是最调皮的学生,如果有严重影响上课者允许罚站,可是这对于桑社发主任来说这种规定简直就是扯淡,学生不听话就得狠狠地揍,他经常暗地里殴打学生,就像三圣、亮亮、小纪这种旁听生,时常盯着他们,就像一只猎豹在看到猎物一样,只要胆敢胡闹就毫不留情揪住耳朵扯到办公室,用教鞭打屁股,亮亮曾经被打的坐不成凳子,站着听课。 亮亮、小纪、三圣就变着法儿和桑社发教导主任作对,每到周末,亮亮只要看到桑社发教导主任在,一放学就爬到桑教导主任的窗户上,对着屋里提着桑社发教导主任的外号大声喊:“桑隔癔我绿你妈——”然后,撒腿就跑,桑社发教导主任提着教鞭冲出来追,边追边对骂: “你个兔崽子,胆大你给我站住。” “我操你娘——” “再骂我去找你娘。” “把俺家的牤牛给你娘配种。”……。 老师们被这一道风景给逗的直不起腰,只笑的两眼泪。 “你整天没事了?”吕富田校长见气的脸色苍白的桑社发掂着教鞭回来,就有说:“你惹那憨子亮亮干啥?不是找气生吗?” 桑社发就倔强的走进屋里,“下周他来校再收拾他。” 要是在平时,不是周末,亮亮是不敢这样惹祸,现在骂了,只要蹿回家,桑社发是干瞪眼,拿他没办法,至于到下周,亮亮就不考虑那么多了。到下周还是跑不了挨揍,就这样周而复始,桑社发主任每到周末就来一场这样的窝火气。 天空越来越阴暗,竟然,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雪粒,教室里的孩子都不约而同的向窗外看去,亮亮从最后排,最角气的座位上站起,瞄着腰,贼溜溜的跑到教室门口,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又诧异的看看飘下雪粒的天空,回过头对着全班的学生和讲台上的赵老师大声的喊着:“下雪了——” 赵跟社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要领读的文章,忽然听到亮亮这一惊一乍的,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抓起讲台上的黑板刷使劲全身的力气朝亮亮砸去,不偏不倚打在亮亮的脸上,顿时成了半个白脸。“坐到位子上去。” “赵老师你打人?”三圣嚯的一下站起来,愣头愣脑的用手指着赵老师,歪着头,看样子是要挑起事端了,“我去找吕校长,告你状。”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赵跟社老师急忙伸出俩手,示意三圣坐下,“以后,我改正,改正。” 亮亮疼的捂着脸只想哭,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教室里轰的一下笑爆了锅。赵跟社老师是无可奈何的挠着头,趴在讲桌上,痛苦的不知所措。 “那你以后不要再扔我黑板刷了。”亮亮责怪说:“扔我,我脸痛疼着。” “好好好,我以后不再扔了。”赵跟社老师一脸无奈,摆着左手几乎是乞求的语气:“你坐,你坐,您老坐下,别气坏了身子骨。我这上辈子造的啥孽了,咋会遇到你这俩活宝气?太折损人了。” 赵跟社老师心里暗想:不把你这俩祸害赶出学校,我枉之为人,这事必须要向教育组反应,这简直就是悖逆伦理道德的畸形怪胎,这还如何让人教学?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对着三圣和亮亮他又不敢实施过分的惩罚,始料未及会出现什么乱子,赵跟社老师害怕。 赵跟社老师越想越来气,写字的手开始颤抖,干脆把粉笔摔在地上,胡乱的收拾起讲台上的书本,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出教室。 顿时,教室里又开始一窝蜂似的乱哄哄吵着一团。 吕富田校长刚好路过这里,走进一年级教室,学生马上安静了。三圣看见校长进来,立马站起来,又被身边的同学给拉坐下了,三圣看看亮亮又气愤的站起来,刚要张嘴说话,又被同桌同学小纪给拉坐下了,这时恰恰吕校长没有看到,吕校长说:“背课文,要求背课文的都要会背。”转身走了出去。 三圣一看吕校长走了,三圣怒火中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同桌小纪的脸上就挠了两下,瞬间几条血道子就展示在小纪的脸上。 ------------ 第十九章:祸福招作为 小纪是个愣头青,说话忽高忽低,虽然思路经常出现短板,但是知道自己过分的放荡不羁就会忍受老师的罚站,挨教鞭,更甚的是要通知家长用鞭子抽,不过比起三圣那倒是略胜一筹。 他们有个共同的特性就是对学习兴趣绝缘,所以他们的座位也都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边,中间还要空出一排座位的空间,拉开距离。这样以免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 这次被三圣挠破脸皮的小纪是自认理亏,谁让自己拉人家三圣坐下呢?所以忍住没理会三圣,要不打起来三圣还真不是小纪的对手。但是,小纪心里清楚,这次他是为三圣好,以免三圣告到校长那里,怕赵老师把三圣叫到办公室开小灶——给他做好果子吃,三圣哪会考虑这么多,只怪小纪坏了自己为亮亮出气的大事。如果小纪强行动起手来未必会占到便宜,那亮亮肯定是要拼命的往前冲,小纪把已经揉得皮破肉烂的课本往一边挪挪,尽量和三圣保持距离,不是怕,而是在等待机会蓄力待发。 三圣是个“没星秤”,一会儿就把前边不愉快的事情给漏下去了,脑子里根本不储存“仇”这个字,也正因为如此,教室的最后一排经常发生噼里啪啦的战争,不过老师在的时候都尽量保持着安静,但也有忍无可忍的打斗场面,这便是同归于尽了,都要被赶出教室罚站。小纪心里嘀咕:就不相信拿不住你刘三圣的短处,只要你敢稍微惹一下我,非用拳头伺候你不可。 三圣只顾心疼亮亮,一会扒着亮亮脸上肿的青紫的疙瘩看看,一会再看看,亮亮听话的举着脸,噘着嘴让三圣折腾,三圣的嘴里还嘟囔着:“妈逼,大那蛋。”之类的脏话。也根本没有闲暇功夫去理会小纪,小纪的心里是窝着一肚子的怒火,只等三圣稍微一动就要大“爆炸”。 “疼不疼?”三圣愁着脸,咧着嘴瞟一眼,再瞟一眼,呸呸往手上吐些口水,往亮亮的脸上涂着,就像老奶奶误伤碰住了小孙子那样敷衍的哄着,本来就整天不洗脸的亮亮被三圣用口水这么一抹成花脸了,还不停的说:“你咋不躲闪?接的就恁准?好了,不疼了——” “嘻——还有点疼。”亮亮伸手轻轻地摸摸伤处,又歪着头很严肃的说:“手按着疼。赵老师扔的比我用石头扔牛扔的还准。” “铛、铛、铛、铛。”下学铃响了,桑社发主任一手提着个闹钟,一手在敲着挂在学校东边的老牛车上的铁轮子,外边已经下起了雪花,落在地上也就融化了,地上已经湿漉漉,孩子们向出了笼的小鸟,蜂拥一般从各教室冲了出了,在冲出来的同时,三圣撞住了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小纪,两个人开始扭打在教室门口,亮亮瞪大眼睛看到三圣被欺负,就奋不顾身的冲上去,胖嘟嘟的身子被小纪一脚给蹬翻了,亮亮一骨碌爬起来搂住小纪的脖子把小纪给放翻在地,翘起腿骑在小纪的身上,举起拳头对准小纪的脸上就是一拳,三圣站起来狠狠地踢着小纪的腿,小纪使劲折腾也翻不开亮亮沉重的身体,高高、如如看到也急忙跑过来,刚要动手。 “干啥——,干啥——翻天了你们——。”吕富田校长瞪着眼严厉的指着亮亮,快步走了过来嚷道:“站起来——,你俩给我站好了。”亮亮急忙站起来,耷拉着脑袋站起来立在一边,小纪边给亮亮瞪眼,边打着衣服上的泥土,那意思是亮亮欺负了他似的。 “还有三圣。”小纪歪过头看了一眼三圣。 “三圣也给站好了。”吕富田校长回到厨房开始做饭了。学生们差不多都离开学校,回家吃饭了。汝汝和高高在校外焦急的等着三圣和亮亮,还不停的歪着头朝这里瞅瞅。 “没事,反正三圣和亮亮没吃亏。” “我看到的时候亮亮就把小纪给搞翻在地上了。” 校园里静悄悄的,天空仍然飘着雪花。这时,从赵跟社老师的屋里传出了悠扬的《二泉映月》的二胡声,三圣听到这么美妙的声音给惊呆了,他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心里无法控制的激动,热血沸腾,口张地大大的,他情不自禁的向传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他忘记了那是赵跟社老师的办公室,身不由己的一步一步向那里走去,“三圣——三圣——”亮亮轻声又急促的叫着他,再看看吕校长的厨房,生怕吕校长出来逮住三圣。三圣像着了魔,耳朵里也只有这精美绝伦的奇妙乐器声。 “刘三圣——,刘三圣——你给我站住。”吕富田校长从灶房探出头看着三圣就大声的吆喝,但是三圣根本没有听见,只顾一步一步追随着音乐声走去,吕富田校长诧异的张着口看着刘三圣的一举一动。 亮亮看到校长不吭声盯着刘三圣,就开始傻乎乎的扭捏着身子嚷道:“俺想回家,俺想吃面条,俺想吃红薯,俺老饿。”吕富田校长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亮亮,亮亮赶紧低下头。 吕富田校长对刘三圣的反常举动甚是不解,低头思想了一下,也就随他去吧,然后给亮亮和小纪摆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回家,两人就像放马一样,瞬间蹿的无影无踪。 三圣不知不觉来到赵跟社老师门前,看到赵跟社老师在聚精会神的用手在拉着放在膝盖上的二胡,另一只手在音符上游动着,时抬时按,随着赵跟社老师的动作,那委婉动听的曲子就萦绕在三圣的耳边,渗入心田,三圣就不由的抬起手模仿着赵老师的动作,摇头晃脑,如痴如醉,犹如跌入仙境,看到了翩翩起舞的仙女一样。 赵跟社老师其实是心中忧愁,这几个旁听生回回考试拉班级的分数,他也是需要面子的,问题反应到校长那里吃了闭门羹,这心中憋屈,所以拿起久违的二胡开始发泄一下,却打乱了刘三圣本就平静的心。 赵跟社抬头看到刘三圣跟着乐曲的起伏,完全沉醉的样子,心里为能遇到知音而忽然兴奋起来,越是这样赵跟社越是演奏的有激情,三圣越是心猿意马的癫狂起来。 赵跟社老师心里暗想:难道刘三圣喜欢音乐,有音乐天赋?不可能,这个连十位数都数不出来的智商,能喜欢音乐?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只是喜欢听听罢了。可是喜欢他拉二胡的人很多,但是像刘三圣这样模仿的惟妙惟肖的人还真是罕见,最起码这种孩子学音乐那是进步非常快的,三圣到底有没有音乐天赋,他就怀着这种心情,开始暗暗的下定决心,要弄个明白。 ------------ 第二十章:得失寸心知 刘三圣的魂魄已经融入这根黑红色的二胡里,那动人心魄而婉转动听的曲子,激荡着三圣的心扉,他感觉自己已经是飘飘欲仙,好像跌入虚幻之中,在似醉非醉的空间里,宛如天空轻飘飘的雪花,飞翔遨游着人生这少有的美妙享受。 “该回家吃饭了。”赵跟社老师收起二胡,把弓杆挂在内外弦把上,然后站起身把二胡小心翼翼的挂在墙上。“下午早点到校,还不回家吃饭?” 刘三圣转过身,保持着最后看到赵跟社老师将要收起二胡的那个动作。脸上的喜悦依然,只是呆泻的向校园外走去。等在一旁的汝汝和亮亮就急忙凑过来。 “咋啦三圣?”汝汝走上去用手在三圣脸上晃晃,看没啥动静,又使劲的抱着三圣的头摇摇,还是老样子,有轻轻地拂去三圣头上的小雪花,又问:“三圣?魂丢了?” 三圣还是笑眯眯的目光呆板,亮亮上去对准三圣的脸上“啪——”就是一耳光,打得三圣的脸之晃荡,亮亮紧紧的盯着三圣的表情,希望能转变正常。 三圣终于缓过神来,也忘了计较亮亮的耳光,就大声的惊奇的喊着:“那声音太好听了,美。很美啊——我的亲奶奶啊——勾魂啊——” “吓死我了,看看,让二胡把你整成傻逼了,哈哈哈哈。”汝汝诧异的看看三圣,笑着说。“这要是中邪了,可咋整?本来脑子就经常转不动。” 高高在拿着课本,嘴里不停的在低声嘟囔着,时而对天背诵,时而对着课本纠正对错,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自顾不暇。 在高高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学习上一定要和毛毛比个高低,他盼着毛毛能够更快的回到学校。天空的雪越下越大了,亮亮看着天空的雪花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们渐渐的消失在雪花飞舞的小路上。 “哈哈哈哈”吕富田校长端着碗面条递给赵跟社老师不无风趣的嘲讽着说:“今天终于遇到知音了,啊——” “净拿我开刷,什么知音,我被他们坑惨了。”赵跟社老师执意把身子转过去,不去接这碗饭。“因为这几个毛孩子,我在这所学校都抬不起头了。” “你还生气,你就不知道我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吕富田校长把饭往桌子上一放,瞟了一眼赵跟社老师:“这事我早给教育组反应过了,人家没答应不说,还批评我思想有问题。” “这几个孩子真的是啥都学不会,我不是不努力。”赵跟社老师无可奈何的摊开两手。 “我知道你下功夫了,手把着手教他们写字,不乏其烦的一遍一遍的教他们认字,我全看在眼里了。”吕富田校长来回的渡着步子,点着头一字一顿的讲,“这事我都向教育组领导给解释了,除了他们几个,别的同学的成绩不是很好嘛?” “……。”赵跟社老师欲言又止。 “你不支持我的工作,我还去指望谁?”吕富田校长止住步子,看着赵跟社老师垂头丧气的样子说:“再等一年半载,他们几个可以干农活了,他们的家长自然就领回家了。” “……。” “吕校长,还要等一年半载?我疯了?我。” “先不谈这些,吃饭吧,随后我想办法。”吕富田校长摆摆手,强按住激动的心情。“吃吧——” “整天就拿这些话哄我,我是小孩?” 其实,吕富田校长心里也很着急,三圣、亮亮、无相和小纪这四个旁听生,着实让人头疼。 那个老师不想让自己的学生都有好成绩?赵跟社老师非常沮丧的走进办公室。 “铛、铛铛,铛、铛铛……”预备铃响了,学生们都一个个进了教室。而三圣贼溜溜的探着头往赵跟社老师的办公室里瞅,见赵跟社老师没在,不由自主的抬脚跨了进去,看到墙上挂着的二胡,手心痒得难受,双手使劲的握在一起,交叉着揉搓起来,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二胡,实在忍不住,就踮起脚,伸手去摸摸。 赵跟社老师在教室里看了看后排三圣的空座位心想:也许三圣是中午回去的晚,到现在还没来,也不多想,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起字。 亮亮看到小纪笑笑,亮亮把中午打架的事,就又不计较了。可是,小纪看到亮亮恶狠狠地咬着牙,那意思是我饶不了你。 亮亮看看三圣的座位,又看看赵跟社老师,平时三圣来晚或者没来,赵跟社老师是要问一下的,今天咋就不问了?亮亮开始着急起来,赵跟社老师只顾转过身看一下课本,再转过去身往黑板上写,亮亮举起几次手,赵跟社老师都没抬头。 这时,突然从隔壁传来一阵生疏的拉二胡声,赵跟社老师僵持了一下手中的粉笔,脸上霎时怒目圆睁,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接着又开始写了起来。但是,赵跟社老师开始留意这二胡声,虽然音符过渡僵硬,却拉出了节拍,赵跟社老师第一个印象就是刘三圣又在捅娄子了。可是,竟能拉出中午自己拉的《二月印泉》心里不由一惊。他放下手中的粉笔,蹑手蹑脚的向办公室走去,探头一看真是刘三圣,那只小手在内弦和外弦上滑动着,能够准确的摸寻住音符,弓杆的推拉在第二遍时,音符已经比较委婉的拉成节拍了。赵跟社拼住呼吸,尽量不去惊动他,看看他到底会拉怎样。这时吕校长气呼呼的冲了过来,赵老师听到脚步回过头,神秘的摆摆手,让吕校长也凑过来,吕校长一看懵逼了,吕校长向校园里挥了挥手,意思是:现在各个教室都在上课,赵跟社点点头走近三圣身边,轻轻地拍拍他,三圣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收起二胡。 “上课去,下午下课我教你。”赵跟社老师笑嘻嘻的,以往那愤怒的情绪消失了,他温存的对三圣说:“现在都在上课,影响别的同学上课。” 赵跟社老师接过三圣手中的二胡,挂在墙上,拍拍三圣的肩膀,三圣就像完成了一种无限光荣的使命一样,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一溜烟似的钻进了教室。 三圣听说赵跟社老师要教他拉二胡,那心里舒服的猫咪舔的一样。赵老师会教我学拉二胡?三圣高兴地教室里绕着课桌狂奔起来。 ------------ 第二十一章:关闭一扇门 晚上村子里通知开会,红斌说:“这几天忙活刘聚的事,熬了两夜了,我困,歇歇身子骨。”盘腿围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扁着腮帮子抽那根磨的发亮的旱烟袋。冒几口烟又说:“你去吧,听听,村长那个王八蛋,又要逼着收提留款了,想着法儿拿百姓的汗水洗他自己的猪脸,那狗嘴里吐不出象,咋会吐出象牙呢?”唠叨着头一歪,腿一蹬打着哈欠,倒在被子上,闭了眼,张开口那鼾声响的象台破柴油机。 “你给我起来,睡死鬼托生的?”三圣娘玉霞一手拿着鞋底子,一手撕着红斌的耳朵给揪醒。“现在去还早着,他们拖拖拉拉的开会还得一会。我给你说啊,咱三圣在学校啥也学不会,榆木疙瘩脑子,我看啊——还是回来一起搭把手干农活合适,家里这么多张嘴,凭你一个人能把你累死?” “你说啥?你还是三圣的亲娘吗?娃正长身体,让娃回来干出力活?”红斌猛地折起身,坐起来,歪着头斜眼看着玉霞。“这种馊主意你也能想起来?” “大妮、二妮和五妞,还有上年纪的爹娘,一家八个人的嘴,就靠咱俩去地干活扒嚓?现在提留款一年比一年收得多。”玉霞猛地转过去身,抬起袖子擦着眼泪。“这日子还咋过?” “嗨——那还有啥办法?”红斌把烟袋锅子往床边的破桌子上一撂,用手掐扯着下巴上短短的胡子茬。“三圣这娃咋就啥也学不会呢?你看人家毛毛、汝汝还有高高,咋就会那么聪明,好像没喝迷魂汤一样,咱三圣和憨憨亮亮,脑子就不开窍。” “净瞎扯,亮亮能和咱三圣比,那亮亮是憨憨、憨子。”玉霞生气的把手中的鞋底子扔在地上气愤的说:“咱三圣谁敢说一句憨憨,谁试试,比他亮亮强一百倍。” “好了好了,不要东拉西扯了,去开会吧。”红斌又抓起桌子上的旱烟袋,噙在嘴里说:“去吧,不要和人家起争执,看乡亲们咋说,随大流。” “你就是个窝囊废,没有一点的刚性,软鼻子。” “把我那破大衣披上,出去冷。” “娘——”三圣听见大门响动,急忙从厢房跑出来,看是娘就嚷嚷:“去哪里?我也要去。” 会场是在老槐树下开的,队长朱满仓把自己家的马灯提来,挂在槐树上的小叉枝上。 “你这死鬼,就你会显摆,一灯油三毛钱。”队长老婆春花恶狠狠地朝队长的屁股上拧了一把,队长趔趄一下,看看大伙笑了笑没吱声,春花接着说:“你老会挣钱?” “乡亲们不要吵了,安静——安静——”村干部秃子头梁老九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今晚来就是说缴提留款的事,上边有规定今年提留款又涨了……。” “乡亲们都扛不动了。” “这还让人咋过日子?” “七八岁的孩子他爹快不行了,逼的出去铲皂角刺了。” “大伙先别慌,等我把话说完,今年啊——”梁老九摆摆夹着纸烟的手继续喊道:“今年趁冬天闲着,大队向公社申请修路,就是从公社一直修到咱们大队部,每人要缴四十块……。” “四十块?” “我的天啊——四十块钱?” “把娃都卖了算球了。” “可是,有劳力的可以出劳力顶这修路钱。”梁老九狠狠地猛抽两口烟,接着说:“按人头记工分,男女一样。俗话讲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嘛——” “……。”会场上静悄悄的。 “那缺少劳力呢?”汝汝娘宁子问话了,一开口火药味呛人。“咋办?让学校的孩子都回来修路顶公分?” “娘——不让俺上学了?”汝汝拉拉娘的衣襟问:“俺想上学。” “去——,我才没那么傻,还指望你考小中专,给你老娘挣大钱。”汝汝听娘低声的对着自己的耳朵说这话,高兴的蹦着直拍手。 “不要胡搅蛮缠,劳力少的可以粜粮食嘛——” “现在各家各户吃着都刚刚糊住口,把粮食粜了,让俺们喝西北风不成?”宁子不依不饶的对着梁老九发问: “就拿刘聚家来说,两个成年人是残疾,刘聚干活也是一拐三瘸的,况且现在快断气了,老婆瞎子看不见,刘毛毛不上学和三娃一起出去铲皂角刺了,这种情况咋办?这种情况就不能往上反映反映?” “这也不是梁村长自己规定的,这事是上边通过研究决定的。” 朱满仓软不宁的说着和村干部一起靠拢的话。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把皂角刺卖了不就有钱缴了?”梁老九避重就轻,说着半土不洋的官腔:“都想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说话就不怕把腰闪着?” “……。”梁老九的嘴张了几张,还是给憋回去了,其实,他早已知道这个村子里的娘们,个个都是“杨门女将”不好惹,只是都不想惹事罢了。 “也让俺娃三圣回来干活,挣工分顶提留款。” 三圣娘气愤的说:“俺家没恁些钱给你们缴。” “娘——我不想回来干活,我要跟赵老师学二胡。”三圣一听娘的话,慌了神了,急忙给娘乞求。“啊——娘——” “啥也学不会,让你在学校熬日头,还不如早点回来给你爹搭把手。” “娘——” 大伙都开始议论起来: “把俺家的半大猪给卖了。” “对、你家还有个小牤牛蛋子,你家也不发愁。” “那会舍得卖牛娃?养养能挣大价钱。” “那有啥办法?” “啥时候坑的都是农民,坑的都是老百姓,咳咳咳咳……。”高大爷不知啥时候也悄悄的提着灯笼,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后边,虽然年纪大了,仍然惦记着乡亲们的生机,他很无奈的接着说:“哎——还是要劝说孩子们上学啊!不敢一时冲动,毁了孩子们的一生,还是上学有出路,咳咳咳咳……。” “高大伯,你咋也来了。” “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家吧。” “秀娥——赶紧把我大爷搀回家去。” “散会吧——” 那晚,三圣躺在被窝里怎样也睡不好觉,他想:如果不上学,咋跟赵老师学拉二胡?赵老师说我有音乐天赋,还说教我识谱子,谱子是啥东西?能学会吗? ------------ 第二十二章:打开另扇窗 雪花打在毛毛的脸上,凉凉的瞬间就融化了,小路上的泥泞越来越光滑,毛毛提心吊胆的坐在三娃的担子另一头。 三娃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挑着毛毛和皂角刺艰难的行走在半山腰的小路上,每当三娃转身换肩,毛毛就看到自己悬浮在深沟的上方,三娃每走出一步都需要用脚试探着多踩几下,踩着实了,再迈步子往前走。山沟很深,如果不小心跌滑下去,不摔得粉身碎骨,也难保住生命。毛毛能感觉到三娃的腿在紧张的颤抖着,毛毛的心也紧张起来,他感到了从来没有的惧怕。 “二叔,我下来走一会儿吧?”毛毛有气无力的喊着:“看着你费力气的走着,我我、我害怕……。” “你只管抓紧绳索,不要乱动。吭哧——”其实,在如此陡峭的坡上,连放下的地方都很难找到三娃安慰着说:“再坚持一会就到坡头了。” “呜呜呜——二叔——”毛毛看到二叔艰辛的一步一步挪动着,惊恐而心疼的哭了起来。 “毛毛——不要哭,吭哧——”三娃头朝后边看一下,脚步一滑,三娃赶紧收住脚,一个趔趄险些滑下山坡。 他接着说:“不上学就是这种生活,甚至比这还受罪。吭哧——吭哧——看到这你可难受了?二叔受的苦啊——吭哧——只有二叔自己知道。”毛毛只感觉两条腿麻木,没有了以前的的疼痛。 “呜呜呜——二叔——呜呜呜——”毛毛心里憋屈,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他们走到坡头,远处听到了狗叫声。 “这是洛阳的三娃吗?又来铲皂角刺了?”一个白发苍苍,弯腰驼背的大爷,拿着扫帚在扫着大门外的积雪,见三娃来,急忙把扫帚靠在篱笆上。一条大黄狗先是咬了两声,溜到三娃跟前嗅了两下,就兴奋而欢实的摆起尾巴。大爷探着头,眯着眼,不敢肯定得问道:“是三娃——咋还挑个孩子?赶紧回屋里,赶紧回屋里,看被雪淋得,衣服都湿透了吧?” “大爷——是我——”三娃如卸重负的带着哭腔,吃力的放下担子说:“又来麻烦您了,大爷——” “不麻烦,不麻烦。孩他娘——咱三娃来了——”大爷走到毛毛跟前,急忙扶着毛毛下来。“前天我还跟你大娘说,三娃快来了,想着你来,你就来了。” 毛毛尽力站稳,可是眼前一黑,跌倒在雪地上,三娃急忙跑过去和大爷一起搀扶起毛毛,三娃一模毛毛的头烧的烫手。 “三娃啊——大娘想你啊——”大娘踩着小脚板子,噔、噔、噔很利索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招着手,满脸笑容,显得格外亲切地说:“赶紧回来孩子。” 他们手脚慌乱的把毛毛的衣服脱了,放在床上,小屋子里生着炉子,温暖暖的。 “娃咋了?”大爷急忙从眼镜盒里拿出老花镜戴上,惊讶的望着三娃问:“咋会烧成这样子?” “脚磨破,受冻了。” 大爷几乎把脸都对在毛毛的脚上,急忙解开绑扎在脚上的纱布,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整个两只脚的脚掌前半部分,全部感染,脚掌茧皮和血红的肉质已经分离,中间夹着大量的脓血,但是,老大爷很仔细的左看看,右瞅瞅,又起身走到里屋打开柜子,取出个发黄了的白帆布包。 “孩他娘——你去给我烧些开水来。你咋不早点回来?看把孩子折磨的。”大爷抬头看看三娃,又朝灶房方向喊着:“把毛巾洗干净,在笼里蒸蒸,开水烧好后,先端来,再熬些艾草、马蜂窝,蒜辫子、荆芥防风——” “让我去——”三娃急忙跑到灶房搭把手。 “你回来三娃——你把那两个纸包包给我取下来,那是地骨皮,那里又药臼,捣碎成粉面。”大爷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套整齐而锋利的手术刀具,从中抽出一个手术刀和镊子,走进灶房,丢在一个小锅里煮。大爷回来坐在凳子上看着毛毛的两只脚,见三娃过来指着房梁下挂着的纸包包。 “赶紧把毛巾先擦身子,然后搭在孩子的头上退烧。”见大娘把热水端来,又说:“速度快点。” 虽然,大爷的手有一点微微抖动,但是,他们那熟练的操作手法使三娃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老两口子以前肯定是医生。三娃把药包打开倒进药臼里,握紧药锤叮叮哐哐的捣了起来。三娃看了看毛毛脸色红彤彤的,仍然昏睡着不醒。 三娃哪里知道?这位大爷是平安市中医院的老院长,他们退休了,就回到老家图个安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跟社老师就踩着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往三圣家走去,打算到三圣家能赶上早饭,也不耽误上午上课。 赵跟社老师推开三圣家的门,三圣刚好在院子里,三圣睁大眼,先是一愣,就急忙跑上去拉着赵跟社老师的手,脸上笑开了花,就大声的朝冒着烟的屋里喊: “娘——俺赵老师来了——”三圣松开赵跟社老师的手,又跑到上房喊:“爹——出来啊——俺老师来了。”红斌提着斧头放在门边和玉霞急忙急忙冲出来。 “赶紧进屋,赶紧进屋。”红斌搬来凳子,用袖子擦了又擦。“您坐,往火跟前坐。” 屋子中间笼着一堆火,火苗一闪一闪的燃着,赵跟社老师被满屋子的烟,熏的两眼泪。 玉霞急忙收拾起,他们吃了一半的饭,端到灶房。赵跟社老师瞟里一眼,看到是玉米糁煮红薯干,还有白萝卜缨腌的酸菜。 “坐下,坐低点就不烟了。”红斌又对着灶房喊着:“三圣娘——给赵老师烙点馍——” “不要太麻烦,时间不早了,随便吃点就可以,上午还有课。”赵跟社老师客气的回答着。 “不麻烦,不麻烦。” 三圣见把老师烟哭了,就用根竹筒子趴在地上对准火堆吹了起来,火更旺了,烟气就小了。三圣歪起头看着老师笑,赵老师高兴的摸摸三圣的头,三圣就幸福的笑了。 玉霞在灶房忙着烙馍。 “去帮你娘烧火烙馍去。”红斌把三圣支走了。 “赵老师,让娃给您添麻烦了,俺家三圣这孩子脑子笨,也不是上学的料,我和他娘商量让他回来学着种地算了。”红斌拿根木柴架在火上,用铁棍又掏掏火中央。“其实,我知道,他在学校也是白搭功夫。” “哎——”赵跟社老师探口气,接着说:“我真是给他下功夫了啊——,咱三圣这孩子就是不开窍,是不是咱家族里有遗传?” “呵呵呵呵——不怕您笑话。”红斌笑着说:“是有遗传,俺老爷到俺爷那辈就是这个问题,到我和三圣就又出现这种邪乎事。” “不过,你不要失望,三圣这孩子,我观察他很久了,模仿力超强。”赵跟社老师这时脸上洋溢出无比的喜悦,手一摆一摆的比划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这孩子不但有音乐天赋,况且,只要演奏一遍,他可以记住那手指按的音符,那速度一般不识谱的人,是根本记不住的,即使识谱的人拉二胡,他也只能看着谱演奏,也没法记住手指的音符啊——可是三圣可以。” “您的意思是?”红斌疑惑的问。 “我教孩子拉二胡,先看看他能不能往深处学习。” “吃饭了——”三圣端着烙馍进来了,烧的急忙放在桌子上。 “让我去,让我去——”赵跟社老师疾步向灶房走去。 “哎哎——不用您去,您坐下——” 在灶房,赵跟社老师看到一堆三个女孩都端着饭碗,在围着酸菜,用筷子在菜盘子上,互相阻挡搅拌着。 “娘——你看您二妮,都不吃饭,纯吃菜。” “大妮都操了两筷子了。” “还不让小妞吃菜。” “让你见笑了,孩子们吃饭,就会闹饭。”玉霞不好意思的冲着赵跟社笑笑,又回过头恶狠狠地朝她们三个瞪眼睛。 赵跟社看到这场景,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痛楚,他端起饭碗,急忙走进屋里,拿起三片烙馍,跑到灶房分给了她们。 ------------ 第二十三章:心酸师生情 在回学校的路上,赵跟社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难以让人理解的是,三圣为何会对课本一窍不通呢?可是,他对整首曲子的音符都可以记住,不可能记住的东西,他竟然记得那样清晰,同样都是记忆,这个奇怪的脑袋,问题到底是出现在哪里?必须要试试,看看如何能扭转唤醒他对学习上的记忆。这位善良热心的教师开始了他的计划。· 赵跟社三番五次的打通了高中同学的电话,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的同学是个很专业的心理导师,他的同学告诉他:现在孩子的记忆是处于睡眠状态,如何把孩子的记忆唤醒是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如二胡的音符记忆,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他的极端兴趣喊醒了他对音符的超强记忆。他的同学承诺一起研究这个问题,同时,这位同学也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的好朋友,一位很知名的脑科专家,这个问题与大脑海马结构?、大脑内部的化学成分变化有关 。他们就一起翻阅这方面的资料,并且交代赵跟社做好前期的调查工作。 同时,赵跟社也在绞尽脑汁地写着解决刘三圣转变记忆的方案,首先,必须到他的村子里认真详细的记录,从三圣记事起有没有人从他的口里说出关于数字的话语,如果找到曾经的醒点,三圣的记忆力就有唤醒的希望。赵跟社就兴致勃勃的在村子里排查,他充满了希望,因为有这两个专家在做后盾。他先是坐下来,耐着性子询问红斌和玉霞。 “平时没大注意这种事情,起早贪黑的整天忙着慌着招呼地里的农活。”玉霞紧皱眉头,苦思冥想的摇着头说:“即便是娃的生日现在也记不清了。” “这娃平日里见人都笑,就是不说话,你说他的脑子不好使吧,每当我们去地里干活,不小心落下的东西,他可以牢记在心,都给拿回来。”红斌挠着头皮,眼光在四周来回的瞅着,好像能找到以前的记忆似的。“就是啊,他啥时候说过数字?咋会没有一点印象?” “你就好比说,他看到羊群;看到两头以上的牛群;你家的人口?”赵跟社老师在挖空心思的给他们引导着能够想起来的思路:“还有吃馍馍,他一顿可以吃几个?类似的表达。” 红斌和玉霞只是无奈的摇头。赵跟社仍然不甘心的坐着,等着,把他俩给弄得手足无措,心神不宁。 赵跟社还想再等,看到这种情况站起身,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那今天就问到这里吧,你们千万要仔细的想,细心的琢磨,这对孩子以后能不能上学至关重要。我先走了。”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看着神经病人一样的赵老师走出大门。 赵跟社并没有回到学校,他看到了高高的奶奶就上去搭讪说:“高高奶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学校的老师?姓赵——” “不是姓高吗?姓高的老师我认识,那人好着呐——”高高奶奶咯噔着小脚板,走过来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看了半天说:“还是不认识——是俺家高高在学校闹事了?走到俺家说。这毛孩整天挤眉弄眼的就知道早晚会捅下篓子。” “不是的大娘,是为三圣的事来的?” “三圣也开始学会偷东西了?来调查他?” “不是不是,别的事。”赵跟社老师急忙解释着。 “坐下,我去给你倒水。” 赵跟社老师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放下,把这次来的原因给高高奶奶说了一遍。 高高奶奶小眼珠子在那狭窄的眼缝里滴溜溜打着转,然后抬起头看着赵跟社老师, “你说这个事情还真把我给弄糊涂了,平常那家孩子生日;那家啥时候去赶集;那家打多少麦子,我都知道,就这事我还真没注意到。”高高奶不无遗憾的羞涩起来,接着说:“你容我仔细想想,这娃经常和俺家汝汝在一起玩耍,他们的性格我摸得透透的。就是啊——这事我咋就没注意呢?你这问题也太刁钻了吧?” “您仔细想想,好好想想。”赵跟社老师不由得急促的催逼起来,说:“如果是这样,您老应该是能想起来的。” “不行,这事要好好捋顺才行,现在一半会儿我是想不起来的。我上点心,这个事让我静下心仔细过滤过滤。”高高奶奶看着赵跟社老师的脸诚恳的说:“我给你说啊——你还是找找高叔,他经常逗着这帮孩子们找乐子,不过,听说他去住闺女家了,一两天回不来。” “高叔的闺女在哪里?”赵跟社焦急地问:“要不、我亲自去找他去。” “在汝州,详细啥地方?我就不清楚了。”高高奶奶抬起手,把本来整齐的头发往脑后边拢了拢,接着说:“哎呀——对了你去问问春桃,春桃应该知道高叔闺女的婆家。春桃就是毛毛他娘。” 赵跟社老师就急匆匆的找到春桃,记了地址就赶到学校了。 赵跟社找到吕富田校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吕富田校长说,吕富田校长燃起烟,蔑着眼,一边呼出呼出的抽着,一边深沉的考虑着。 “你说啊——这事应该咋办?”赵跟社老师急躁的说:“光抽烟顶啥用?” “如果你去汝州,最起码需要两天时间,这其他学生的课程就要耽误;刘三圣是不是可以恢复记忆,你拿的准吗?”吕富田校长挠挠头,扣掐着下巴上的短胡子,说:“如果能帮刘三圣恢复学习上的记忆是好事,你不感觉这事有点离奇?还不是智商上的问题?” “你只管说这个假批不批准吧?”赵跟社老师心里窝火,说话也不讲策略了。“说话蔫不唧儿,你能有点刚性嘛?不因为你这样整天让教导主任给你穿小鞋?” “去吧去吧——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吕富田校长索性转过身去,非常厌烦的歪过头说:“不想看见你,要是白忙活一阵子咋办?” “那我的课程?” “我给你代——” 赵跟社老师收拾了行李大踏步的走出学校。 ------------ 第二十四章:冰心对玉壶 傍晚时分,赵跟社老师来到汝州,一直在客车上颠簸,现在肚肠在咕咕叫,他又冷又饿,在汽车站的附近看到一家饭店,忍不住走了进去,他从脖子上取下挎包,放在饭桌上,环视了一下饭店的顾客,他摸摸上衣口袋的钱还在,就要了一碗素面和一个火烧馍,很快吃完了,虽然吃的不是很饱,他为了省钱,还是吧嗒吧嗒嘴咽下口水,付了两块钱,走出了饭店。明天还要步行三十多公里的路,他就沿街找便宜的旅馆睡上一晚上,明天徒步也有精神。他边走边想:钱要省着花,三圣这事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每当想起这刘三圣,他的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一样,脸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三圣这孩子看上去确实是憨子,甚至让人厌恶,最起码连一句委婉的话都说不完整,却又有让人难以想象的音乐天赋。音乐家是赵跟社老师的梦想,因为家庭的负担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使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如果在自己的努力下,自己的学生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最起码心灵上也可以得到慰藉。 在汝汝的家里,宁子在喂着娃吃奶,祥娃在院子里安着?头。 “宁子,你去把娘接回来,娃也有人照看。”祥娃在院子里一边用锤子敲打着?头上的木柴载子,一边和宁子说话:“以后汝汝去学做饭也不会迟到了,汝汝在学校老受委屈。” “不去——”宁子顿时火冒三丈,抱着娃,和祥娃嚷了起来:“我没有那么不要脸,还让我给她低头,门都没有。” “我给你说——”祥娃索性丢下?头,提着锤子走到宁子跟前,看看四周没人,接着脸露凶相的轻声说:“我打算出去一段时间,去寄料街副业队给汝汝挣俩学费,你把娘接回来,对她很好,等我回来后,我捎一瓶“一零五九”把她毒死算了,记住我要从别处买,不能在咱这里买。反正她年纪也大了,也糊涂了,整天惹你生气,这个家现在过得像个气窝窝,我真是受不了啦。”宁子看着祥娃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打了个冷颤。 “你必须要对娘好,这样外人就看不出是咱俩下手毒死娘的。”祥娃接着说:“你看咋样?” “哎呦——我害怕——”宁子一脸惊恐的看着祥娃说:“这是你想的办法?” “气的轻,谁会憋出这种好办法?”祥娃一脸正经的埋怨说:“只有这个办法,咱家会安宁。” “你容我好好想想。”宁子暗自思忖起来,想到汝汝奶奶平时对自己的苛刻……,气的想不下去了。顿时来了精神,眼光凶狠的看着祥娃的脸说:“中——就这么办。” “你可要演的逼真啊!千万不要露馅,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出了,拿真心对娘。” “这个没问题,我能做到。”宁子边想咋演的好,边和祥娃商量着对策:“俗话说得好‘能大能小是条龙;广大不小是根虫'剩下来的交给我去办。” 第二天,祥娃准备了被窝行李,天麻麻亮就出去搞副业了,因为,搞副业是大队干部指派才能去的,为此祥娃没少下功夫,给表叔梁老九买烟,买酒这才弄个搞副业的差事,因为表叔梁老九还交代,不要外人知道。 接下来,宁子就抱着小娃去汝汝的小姑小风家接汝汝奶奶回来。 快到村子时,宁子伸出手撅起嘴“吐——”用口水把眼睛涂抹的湿漉漉的样子,便哭哭啼啼向村子里走去。 “嗨嗨——娘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不是人,畜生不如。”宁子透过指头缝看着小风和汝汝奶奶的表情,继续哭着说:“你回去吧,咱老住闺女家也不是戏,嗨——嗨嗨——回家咱还一起过日子,不分家了——嗨嗨嗨——嗨嗨——”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啊?”小风气愤的训斥说:“嫂子还哭上了?是娘以前伺候你太周到了,就这样报答她?” “那也不怨你一人,不哭吧宁子——”汝汝奶奶看宁子哭的可怜,也掉了眼泪说:“我这就跟你回去。” “嗨嗨嗨——汝汝还嚷着想他奶奶啦——”宁子心想,这么容易就被哄回家了?我再加把劲,装得像一点,又接着哭到:“回去以后,咱娘俩不能再让外人看笑话了。嗨嗨嗨——嗨嗨——” “人家都是好好过日子,没见你们,整天闹啥?闹?”小风看到这局面,也真认为嫂子改好了,愤怒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许多,一边帮娘收拾着衣物,一边在奚落着:“以后别让人看笑话了,恁大人了,该懂话了。家里越安然,越能过富裕。”宁子明知道小风是在挖苦自己,但是心想小不忍者乱大谋,忍住,不能被她们看出破绽。 在村口,小风送出老远。 “回去吧——小风。”娘说。 “嗯——路上慢点。” “好好过日子——” 宁子抱着孩子,一只手搀扶着婆婆,在寒冷的坡岭上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往家里回。宁子心里想:看我怎样收拾你个老不死的。 就这样,宁子开始了孝敬婆婆的计划,每天一大早,她故意太高强调喊着:“玉霞——你家鸡蛋先借我两三,给汝汝他奶奶打荷包蛋,恁大年纪了。” “秋叶——把你家鸡蛋借我三四,汝汝他奶奶一早上得养养身子骨,俺家鸡下蛋了,还你啊——”……。 把大伙跟弄得满头雾水?宁子咋就突然变得孝顺起来了? “神经通了。” 越是这样,汝汝奶奶越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忙里忙外的收拾家里的杂活,把饭做好了,抱着小娃让宁子先吃饭,两人让过来,让过去的,亲热了很多。汝汝去学再也不迟到了。这婆媳俩的关系是越来越融洽了,宁子也勤快多了,有啥活抢着和婆婆干,让村里的乡亲们看着眼馋,也都夸赞宁子是个好媳妇,宁子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 第二十五章:幸有心所爱 高高奶奶见到赵跟社老师后,找到老伙计汝汝奶奶,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详细的说给她听,高高奶奶知道,办这事只有汝汝奶奶能胜任,她人缘好不说,还能调动村子里娘们的积极性,汝汝奶奶也很上心,就在村子里东家窜西家慌着召集了些婆娘们到自己的家里商议。 大家围在一起烤着火,屋子里虽然烟气让人流泪,这里比外边暖和多了,有的坐下纳鞋底子,有的站着搓着嘟噜噜转的轱螺和绳,纳鞋底子用,宁子趁小娃睡着,在哐哐咚咚的坐在织布机上,飞快的撩着梭子织布。 汝汝奶奶一边在低着头寻思着这话该怎样说,一边把柴火架的更高些,使火烧更旺些,可以减少一些烟雾。这些婆娘们嘴没闲着,你一句她一句的拉起家常,场面很乱噪音很大,可以说这些婆娘们早把来这里的目的给忘了,甚至汝汝奶奶好像也根本不存在了似的。 汝汝奶奶故意使劲的大声咳嗽两声,这声音很快就被杂乱的闲话声给淹没了。 “哎——哎哎——”汝汝奶奶有些生气了,她索性站起身,绷着脸,双手插着腰。看到大家都注意到自己后,脸色微笑略带缓和的说:“我说啊——今个让你们来啊——给大伙说一件非常惊人的大事——” “啥大事?二婶——” “说啊?” “还卖啥关子?说出来听听。” “就是,说啊——” 大伙争前恐后的都焦急的问开了。 “咱村的三圣啊——被学校的老师发现了。”汝汝奶奶故作慢条斯理的拉起腔调。“发现三圣是个人才,说、那是啥来着?拉二胡哪是?” “音乐——” “对对对——音乐天才。”汝汝奶奶头往前探了一下,手也跟着挥了一下,接着说:“成才还需要老师精心摆治培养,说白了,就是还要让他会识数。” “三圣不识数?” “那娃就是不识数。” “三圣能成天才?那驴都出角了。” “我说大伙能不能先等我把话说完?就你们长个嚼不烂的嘴?”汝汝奶奶在这些婆娘们中间还是敢说句硬气话的,因为她的针线活好,这些人都是她手把手给教出来的,所以,大伙一见汝汝奶奶一生气就很快静下来了。 “我听说啊——三圣在学校看到老师拉二胡,一看就会。你们说这事怪不怪?”汝汝奶奶一本正经的瞪着眼,对着在场的人环视了一周,又和蔼可亲的笑着说:“娃啊——就是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不识数。这不识数啊,也就挡住了这娃成才的出路。” “就是啊,不识数咋办?” “能看会拉二胡,为啥就不识数呢?” “今天来就是动员大伙,好好的,仔细的想想,三圣这娃啥时候说过与数字有关系的事情。”汝汝奶奶抬起双手挥了一下,又说:“为了三圣,为了咱村将来能出个人才,大伙说咱是不是都要仔细想想啊?” “那这样说,如果三圣识不了数,就还不是天才?” “人家老师有办法,听说他们已经联系了两位——两位——哪是叫啥子家?反正就是很有本事的能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火苗一闪一闪的在燃着,偶尔听到木碳轻微的炸声,炸出的小火星点子,碰到谁身上,谁弹一下,或者被身边的人发现了弹一下,继续听这稀奇古怪事。 汝汝奶奶也屏住呼吸,怕打扰到她们的思路,看看这张凝重的脸;瞧瞧那张疑惑的脸,脸上带着期盼,也带着微笑。 “你还别说,三圣真是不识数,我想起来了,放羊那阵子……” “哎哎——哎——二婶是让你想一想三圣啥时候说出过数字。” 汝汝奶奶眯着眼点着头,摆着手,示意不要说话打乱了别人回忆。 “不行。想不起来。” “这一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 “就是啊——” “三圣啥时候说过数字的事?”……。 大半天了,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就是没有挤出丁点的线索。 “哎——该做饭了——”这时在外边传来男人的喊声。 “那就到这吧,大伙回家都好好思想思想,谁想起来了,就告诉俺。”汝汝奶奶认真的说着,然后又挥一下手说:“都回去做饭吧——” 大伙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她们边走边议论着:“就是啊,三圣这娃要是识数多好啊!” “人无完人,比如说:哑巴眼力高,看啥会啥;瞎子记性好,听啥记住啥。” “聋子呢?” “聋子,悟性高,只看你的嘴动,他就知道你说的啥。” “如果这样说啊,三圣怕这辈子都不会识数了。” “去你的,乌鸦嘴。” 下午,这件事很快在全村传开了。汝汝奶奶兴趣盎然的想挨家询问,看看谁会想出一些端倪。 “这不是胡闹吗?就那点能耐?”汝汝奶奶刚刚拐过去墙角,听到背对着她的秀娥在歪着脖子和留妹说:“这事要是传出去,三圣这娃以后还说媳妇成家吗?说人家不识数,脑子有问题,她自己的脑子才有问题。” “我说秀娥,人家学校老师用心用意来找你婆子说的,让打听打听三圣识数的事,我也是处于好心,我咋就是胡闹了?”汝汝奶奶听到秀娥如此讽刺挖苦自己,顿时火冒五丈,不依不饶冲上去就和秀娥理论。“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二婶,你好好静下心来想想,如果人家说你家孙子汝汝,脑子有问题,不识数,你的心里会啥样?”秀娥转过身凑上去,凶巴巴的直逼汝汝奶奶说:“你家汝汝以后找对象会不会让别人嫌弃,你这不是坏人家名声吗?” 乡亲们听到吵架声,纷纷从家里走出来,有的站在秀娥身后,有的站在汝汝奶奶身后, “三圣真要是成才,你这样阻拦以后与你老光彩?” “你这是在说天书。”秀娥捶胸跺足,理直气壮的说:“你知道天才需要多少付出吗?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仅凭他一个小学教师就能左右三圣成天才?猪都会飞了。” “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别人过得穷你取笑,别人过得富你怀恨。”宁子急忙跑过来,拉起汝汝奶奶就往家里拽。“甭拉我,今天我非要和她见个高低不可。” “你给人家吵啥?能吵过人家?”宁子狠狠地瞪了秀娥一眼,使蛮劲拽着婆婆往家拉着。“咱村子里谁不知道你的跋扈,你就会欺负实在人。” “我怎样欺负你实在人了?我说的难道是歪曲?”秀娥不依不饶的吵:“谁说三圣的不好,我有权利出来制止,三圣的命还是我给的。” 春桃听见是汝汝奶奶吵架就拄着拐杖出来弄个明白,其实听的只是一知半解,汝汝奶奶就被拉走了,“二婶,别生气了,回家吧——” 汝汝奶奶被拉回家,坐在屋里气的哼哼。 赵跟社老师累的疲惫不堪的找到高大爷说明情况后。 “嗯,我再想想。不过啊——我看你还是回去问问春桃,春桃的记忆力清晰。”高大爷低下头深思片刻说:“春桃心细,虽然眼睛看不见,那脑子管用的很。” 第二天一大早就嚷着要走。 “你这娃,咋不听话,你刚躺下,天就亮了,不好好歇歇脚累垮了咋办?明天起五更走,有拉煤的毛驴车。”高大爷一脸的严肃,厉声的说着:“好好歇歇腿,下午再睡一觉,明天轻轻快快的回去。” 第三天凌晨,天还黑咕隆咚,高大爷叫赵老师起床趁一辆毛驴车,又让闺女在他的挎包里装了五六个油洛馍,目送着他们渐渐的走进黑夜里。 “我啊——也该回去了。”高大爷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呼出呼出的抽着烟,老半天才对闺女唠叨说:“我不回去,怕你秀娥嫂子出乱子,全村人就这闺女让我操心了。” “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要惦记恁些事,费心费力。”闺女在灶房哗啦啦刷着碗。“您再停些时回去吧?” “我想了,必须回去。”高大爷很自信的说:“我不回去三圣这娃的事不好说。” “您就好好歇歇吧!在村子里操了一辈子的心。” “都是亲人,应记我吃,应记我穿的,我能不管吗?” “那还不是你自己修的路。” ------------ 第二十六章:未来不足俱 在老槐树村,雪已经停了,地上白茫茫一片,红斌出去转悠了两天,也没打听到毛毛和山洼的消息,实在没办法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看看下一步队长咋安排。 “爹,我想买二胡?”三圣死缠硬磨得哀求着说:“我、我我想了很久了,做梦都在、在在拉二胡。中不中嘛?爹——” “娃——不是你爹不给你买,咱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啊!”玉霞在一边耐心的劝着三圣接着说:“如果买二胡,只能粜粮食,粮食粜了咱一大家子咋吃饭?听话啊——不能买。” “不嘛——我、我我、我就是想要二胡。”三圣在固执的乞求着。 “等你那个神经兮兮的赵老师再来,再说吧——”红斌在一旁用麻绳缠着个破筐子,缠好扔一边,转过头狠狠的瞪一眼三圣,接着说:“如果真的向你老师所说的那样,再商量买二胡的事。” “你整天就会惯他,提那念想干啥?惯成精气了,看你咋收场。”玉霞丧着脸,气呼呼的进灶房了。 三圣冲他娘吐吐舌头,扮个鬼脸。其实,三圣在家是根独苗,正向三圣他大伯说:咱四户人家,给祖上延续香火的也就三圣一个男孩,还是不精。 所以,三圣从小娇生惯养,不管是吃的穿的,虽然不是很好,和别人家相比之下,还是强的很多。但是,三圣这孩子脾气好,很讲道理;不向别的孩子,只要娇生惯养就成胡搅蛮缠,强势欺人,三圣有个好德性,不管干啥事还很有耐心,总是干完,干利索了,摆放好。 赵跟社老师翻山越岭,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下歇歇,饿了有干粮,就拿出来啃几口,抓一把雪湿湿嘴。幸好又起风了,路上的雪也刮到了沟里,山路依稀可见,这条路他不陌生,以前上学时经常走过,大体方向把握好,迷不了路。 渐渐地太阳落山了,夜幕就要来临,看着天空那轮月牙,赵跟社老师松了口气,只要有月光就好,赵跟社老师高一脚第一脚的急匆匆往学校赶去,在天快亮时赶到了学校。 身上的疲惫也随着东边的太阳又苏醒起了精神。回到学校和吕富田校长一见面,把大体情况给吕富田校长说了,就又马不停蹄地起身去找春桃了。进到村子里,看到乡亲们都老远的躲开了,赵跟社老师心里疑惑,不过为了见到春桃,他没有仔细去想,也许是巧合。 “那个赵老师又来了,走,走走——赶紧回家躲躲去。” “那个神经蛋又来了。” “这个老师不正干,不好好教书,瞎折腾。” “还不走,癔症啥?谁知道他又会出啥花招?二婶就是上他的当了。” “……” 村子里的乡亲们看到赵跟社老师就像见到瘟神一样,也都三三两两的嘀咕着往家里藏。挑粪的扔下扁担箩筐;劈柴火的提起斧头,都挤挤宁宁的往家里躲藏。春桃听到后,也急忙用拐棍敲打着地面,往留妹家藏,留妹转过身急忙拉着春桃往屋里走。 赵跟社老师走到老槐树下,看到那扇破门上着锁,知道家里没人,想找个人打听打听也没人。 他在老槐树下的大石桌上坐了下来,心想:等等看,说不准春桃一会就该回来了。 赵跟社左等右等,眼看着就要中午了,这怎办?他知道这个贫困的农村,家家户户的庄稼收成都不好,蹭上一顿白面条饭,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破费的;他们经常是白面搅红薯面维持生活。 本想去刘三圣家问问,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将近吃饭的时候了,他索性站起身要回学校。心想:要不,明天早点过来找春桃。他边走,边琢磨,今天的局势不对头啊?是不是乡亲们都在躲着我?躲我干啥,他顿时异常愤怒,自己辛辛苦苦为了村子里的孩子有条出路,能得到这样对待? 赵跟社老师轻蔑的笑着回头看看村子自言自语说:无知。 然后,翻过那个小丘岭向学校走去。 赵跟社回到学校很气愤的把这事一五一十的给吕富田说了一遍,吕富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看起来你的心愿是要受到阻碍了,村子里人多嘴杂,免不了会有人说些风凉话,更是这种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稀奇事。” “这样分析,那就是说大槐树村的老乡们不配合嘛!” “配合了,还躲着你干啥?”吕富田点着烟,噙在嘴里慢悠悠的抽了一口,低下头深思了一会,直起头看着赵跟社说:“农村人,有没见过大世面,虽然勤劳,但是遇到事情,有时候固执的让你气愤。” “那咋办?”赵跟社看着吕富田又抽了一口烟说:“有啥好办法能让村子里的乡亲们配合?” “咱们从小都是在农村长大的,你就说咱们小时候,如果你有啥见解,在人多的地方想解说一下,就有人说你‘喷壶蛋’瞎吹牛;你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感觉合不来不想和他们相处,就又有人说:不随群,不团结;其实这都是以后说媳妇的要件,就拿‘不随群’这三个字,要是媳妇方打听到,就要“黄蛋”,更别说‘喷壶蛋’了。” 赵跟社老师嘿嘿嘿的笑了。 “你还别笑,他们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里到家里,家里到地里,为了一大家子有口饭吃,两点一线辛勤干活,忙的上蹿下跳,累的在地头歇一会就想打瞌睡,他们还有啥思想?”吕富田校长急忙抬起手,甩掉烧住手的烟头,很兴奋的搬起指头一一数着说: “农民是最可怜的人了,就拿一年四季来说:冬季,出粪、担粪往地里上粪,套上牛耕地;春上,大片大片扒红薯窝,育红薯苗,担水栽红薯,种花生;夏天开始收割小麦,担麦、套上牛碾场、打场、堆麦秸垛,扬场、背着一袋一袋的麦嗮麦子,接下来种玉米、施肥拔草……;秋天了掰玉米、收花生,背玉米杆、担花生秧子,刨红薯,接下来耕地种小麦,你说说他们除了晚上,那一刻能停下来好好歇歇?” 赵跟社老师,抬起手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激动地吕富田。 “还有,现在的提留款,现在的公粮,压得他们是喘不过气来了。”吕富田老师一脸的遗憾接着说:“他们的固执、他们没有眼光,思想落后,还是需要理解。” 他们静静的深思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对于这件事,让事实去说话。”吕富田校长看看赵跟社果断的说:“对于人才咱们一个都不能让孩子落下。” ------------ 第二十七章:过往无须泣 这段时间里,赵跟社老师抽课间时间,认真的指导了三圣拉二胡的动作、拿法、指法以及快慢节奏,音符的位置等,三圣的心情就就像一只欢蹦乱跳的小麋鹿,往日那懒洋洋的性格消失的无踪影。 他时刻惦记着赵老师那把二胡,手急的钻心的痒痒,不是双手对着搓,就是在两条裤腿缝上擦,那猴急的模样,好像一条可爱的小狗过不去河一样,只要下课就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老师的办公室,稍有空隙时间,他就去小心的摸摸二胡。他现在非常想在班里演奏一曲,那怕是坐在地上也可以,让自己卑微的形象在同学中间,忽然高大起来。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桑社发主任去开会了,三圣就和亮亮指手画脚的盯着课程表看。 “我去把二胡给你拿来。”亮亮提提裤子,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看着课程表对三圣说:“用完你自己送啊。” “敢、敢干不敢?”三圣看看周围的同学,胆怯的问亮亮说:“嘻、嘻嘻校长知道了咋办?” “反正老师也不来上课,自习。”亮亮干脆大声的说:“你怕个球,大、大大不了罚站半天,我陪着你,又不是没被罚站过,你拉二胡好听吗?” “好听,非、非常好听。” “吹牛逼吧?有俺家牛叫的好、好好听吗?”在亮亮的心目中牛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只有牛,因为牛可以给自己带来快乐;带来荣耀。 “你就会整天把牛挂在嘴上,动不动就是牛。”三圣果断的说:“不信你去拿来二胡试试。” “去就去。” “当当,当当……”上课铃声响了。 亮亮扒着教室们往外瞅了一下,看到校园静悄悄的,就弯着腰,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 “给——拉吧。”亮亮擦一把鼻涕,大大咧咧的笑着对三圣说:“拉俺家的牛叫试试。” 三圣接过二胡,环视了一下全班同学,突然庄重起来,他把凳子往中间的走廊上移了移,然后,取下弓杆,轻轻的拉着,用左手探着分别上紧外弦和内弦。 悠扬动听的《二月映泉》曲子从教室里传出,飘荡在祥和的校园里,老师们放下课本,学生们停住了手中的书笔;那阴阳顿挫,委婉动听,低沉悲凉中透着刚毅;像秋天火红的枫叶飘荡在空中;像小河潺潺流水,激荡着你的心灵;像漫天的大雪飞舞在孤寂的深山老林;令人心醉;令人凄凉;激励着奋进……。 吕富田校长、赵跟社老师静静的驻足在教室的门外,小心谨慎的品味着,来之贫穷落后山村的一个傻孩子的演奏,吕富田校长看着赵跟社老师极其诚恳的点着头,表示肯定。 “哞——哞——”三圣演奏完,班里顿时沸腾了,阵阵掌声经久不息。 三圣还不忘记为感谢亮亮,最后给演奏了两声牛叫声,惹得亮亮兴高采烈的跳起来,同学们也开怀大笑。 吕富田校长和赵跟社老师满脸笑容的也鼓着掌走了进来。 “好了——同学们也听了三圣为我们精彩的演奏了,都开始学习吧——”吕富田校长摆着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 三圣急忙把二胡双手递给赵跟社老师,急忙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三圣的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自己渐渐地高大了,看到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他终于享受到了无比的优越感,原来自己是很好,很优秀的在学校存在着。 他笑了,笑得很灿烂,很开心。 “刘三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赵跟社老师叫上三圣,转身走出了教室。 “说实话,这些天你们村子里的人对你的事情怎样说了?有没有啥好消息?” “老师——他们还骂你了,汝汝奶奶和高高他妈还吵了架。”三圣低着头不敢正视,低声的说着话,忽然又抬高声音说:“他们还说你神经蛋,不好好教学,净瞎折腾。” “……”赵跟社老师愣住了,口张了几张,最后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咋回是这样子?” “还有,我爹说了,只要你有保证,他就给俺买二胡。”三圣补充了一句,又低下了头嘟囔着说:“汝汝奶奶说,高高他妈是俺村最坏的女人。” “好了,我知道了。”赵老师拍拍三圣的肩,若有所思的说:“下学,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嗯。” “你们这不是胡闹吗?胡闹,简直就是纯粹的胡闹。咚咚咚——”赵跟社老师把二胡用绳子捆绑好,又交代汝汝和高高照顾好二胡,刚打发三圣他们离开学校,就听到吕富田校长的办公室有个陌生声音在训话,还伴着拍桌子的声音,看样子来者是非常激动。 他站在外边认真的听着。 “刚开始,你们让一个叫毛毛的学生,直接去上初中,现在又出现个什么刘三圣的音乐怪才,不踏实工作,净出些鬼点子。” “不是……” “不是啥?不是,难道委屈你了?”来者放低声音,缓和了口气说:“你咋让我说你的好呢?现在,经过教育组认真研究,上报教育局同意,先暂停你校长的职务,由教导主任桑社发主持学校工作。” 赵跟社老师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气愤,疾步跨进吕富田校长办公室,一看是教育组张安组长。 “我说你张安——你认真调查了吗?你仔细走访了吗?”赵跟社老师还是强忍住怒火,笑了笑:“呵呵呵——” “我没调查。可是……” 赵跟社听到这里,果断的打断了张安组长的话,怒发冲冠,暴跳如雷。“你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仅凭你的那点权利,要对吕富田免职,你不够资格——你今天敢把吕富田免职,我今天就罢课,去教育局告你——”赵跟社老师疾言厉色,就没有张安插话的机会,指着张安的鼻子。 “你认识刘毛毛吗?你接触过刘毛毛吗?你见过刘三圣吗?你听过一个贫困落后的乡村孩子演奏过吗?刘三圣怪才?你这个称谓还真恰如其分了。” “仅仅听桑社发的一面之词,就来这里兴风作浪,提别人当枪使,你不感觉丢人吗?他桑社发咋不到场呢?” 张安的脸色苍白,瞪着血红的眼睛,手放在桌子上,那五个不安的手指轮流着起落,不服气的眼光,焦燥愤恨的在屋子里游动着。 吕富田上去拉着赵跟社的胳膊使劲的往外拽着,赵跟社喘着粗气,坚持不出去的样子,还是被吕富田硬给拽了出去。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吕富田回来对着张组长说:“张组长,您消消气,事情的好坏,终究是会搞清楚的。” 张安看也不看吕富田校长,二话不说,猛地站起身,异常愤恨的走出来,抓起自行车,翻身骑上扬长而去。 ------------ 第二十八章:世间无常乐 三圣他们走在路上,高高、汝汝、亮亮都争先恐后的要试着拉拉二胡,但是,拿在手上拉出来的曲调不着边际,像猪叫,狼嚎极其难听,然后,几个孩子笑得人仰马翻的折腾一阵。 他们非常小心的背上二胡,一行回到家中。 三圣迫不及待的连饭也顾不上吃,高高急忙搬来凳子扶着三圣坐下,就在三圣家的院子里开始了演奏。 “小点心,小点心,别给人家的胡琴摔坏了。”玉霞看三圣拿着二胡东倒西歪的样子,惊慌失措的过来把持着,不满意的瞪一眼三圣说:“你们这些娃真是添祸,你们老师知道吗?” “赵老师让拿的。”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回答。“明天还要拿回去。” “拉,拉,先拉牛叫。”亮亮等不及了。“牛叫好听的很。” “去你娘那个脚,牛叫有啥好听的?”三圣娘笑的合不拢嘴,也在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孩子能拉出个啥名堂。“开始吧——娃——” “等我先把弦上紧再拉,看你们,猴急。”三圣转过头看了看他爹还在。“开始了——” 三圣就操起弓杆,快慢,高低,根据韵律胳膊开始游刃起来。 委婉动听的曲子从三圣的家里,荡漾在山村的上空,飘荡在生活贫乏的乡亲们的耳朵里,韵律惟妙惟肖,节奏起伏蹁跹,动人心弦,令人深思,耐人寻味,一阵阵凄凉悲壮的曲子在村子里萦绕。 村子里的乡亲们正端着饭碗吃饭,就放下碗,或者端着碗,不由自主的都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刘聚仍然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口一张一合的,脸色仍然苍白,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在生命的一线上悬着,还有一口气,就这样僵持了三四天,乡亲们也等不到他的咽气,那还是活人,他们也只好各回各家,无奈的等着这个坏消息的发生。 留妹也搀扶着春桃低一脚高一脚的走来。 很快三圣家的小院子,门外都挤满了乡亲们。 有的忘记了吃饭,也有的忘记了端着饭碗,掉地摔烂,演奏完曲子,春桃的眼里泪水不断,乡亲们一片唏嘘声。 红斌从外村回来,从进入村口听到二胡声音,就恼火无比,冲到家里,拨开人群,剁过三圣手中的二胡,一脚把三圣连凳子踢翻在地,乡亲们霎时被惊得张口结舌。 “你聚伯躺在病床上,一气两气的熬煎人不熬煎人?你倒自在,还拿着二胡取乐子?”红斌歪着脖子,还怕把二胡弄坏,递给玉霞说:“听着美得很是不是?你去看看聚哥,还等着看一眼毛毛才肯咽气。” “不碍事,不碍事……”春桃忙出来打圆场。 大伙都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很识趣的灰溜溜的走出来。 “这曲子能上得了桌面,听着高雅,专业老师教的就是不一样,”高大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外,转过去身也回家了,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哎——难得啊——妥了,这娃以后就凭这根二胡就可以吃喝一辈子了。” 大伙看到高大爷都站住了。 三圣傻傻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扣着衣角,脑子里一片空白。 “哈哈哈——”亮亮弯着腰冲着三圣笑着说:“弄迷糊了。” “起了怪啦——这娃会拉二胡?”高高奶奶高兴地自已自语的往家里走来。“拉的还好听得很。” “出溜两下二胡就把你们高兴成那样子?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大天大地。”秀娥站在自家大门外,见高高奶奶回来就一脸鄙视的说:“有啥稀奇?学校的桑主任说,这些老师就是胡闹腾,尤其是校长怂恿老师们为所欲为,学校是让学生学习的地方,不是音乐学院。” “那你也出溜两下我听听?让我见见你这大天大地?”高高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说气话,管你是谁,只要惹我心里不舒服,见谁怼谁:“你整天说人家三圣是傻瓜;是憨憨?你家高高倒聪明,让你家琪琪、高高也出溜两下?” “我给你说不清楚。”秀娥气的愤然摔门离去。 “生事妖精。”汝汝奶奶斜着小眼,伸出指头,捣着秀娥离去的背影,跺了一下小脚。 第二天,赵跟社老师来到春桃家,说起三圣的事。 “妞妞——去给赵老师倒点水。”春桃拉拉衣角,扬起脸眨眨眼若有所思的说:“三圣这娃啊——我知道他数过钱,如果能从钱上让他记数应该是可以吧?” “对啊——”赵老师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钱——谁对钱没兴趣啊?妙——” “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我得赶紧去大队部打个电话。”赵老师兴奋地急忙站起来转身就走,又回头对春桃说:“你今天是帮了大忙啦——” 春桃扶着大门框,听着赵老师突突突小跑着的声音,说:“连口水也顾上喝口。” 傍晚时分,在三圣家的附近,秀娥东张西望,趁人不注意就溜进三圣的家里,看到玉霞急忙几步赶上去,拉着玉霞的手神秘秘的样子,把玉霞给搞的莫名其妙,满脸疑惑的看着秀娥的嘴。 “我说三圣娘,你知道吗?赵老师他们就是在胡闹,听说学校吕校长被停职了,赵老师也要受处分。”秀娥回头左右看看周围没人,接着说:“他们这样做是要骗钱,骗你们钱。咱们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能挣几个钱被她们骗?” “不会吧?他们是老师啊?”玉霞皱着脸,看着秀娥那一张一合的厚嘴唇问:“你说这是真的吗?” 其实,秀娥只是火铳脾气,心里存不得一点蹩劲,只要是谁惹自己心情不舒服,就咚咚咚的放火铳一样给你咦回去。可是,现在充当说三道四,挑七捣八的差事还是第一次,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就学着平时观察那些不地道的娘们的技艺,表演的惟妙惟肖,绘声绘色,他感到自己演的太逼真了,似乎以前练过一样,她的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得意。 “不信你就走着瞧,三圣不闹着问他爹要钱买二胡,我头朝下走。”秀娥带着训斥的口气说:“还有,赵老师四处张扬损坏三圣的名声,竟敢说三圣不识数,这要是让三里五村的人都知道了,孩子以后还咋说媳妇,为了骗钱他们啥缺德事都能做出来。” “那又不是学校会做二胡?”玉霞唯唯诺诺的胆怯起来。 “他们和做二胡的合伙骗人。”秀娥步步紧逼。 “那你是咋知道?” “我听学校桑主任说的。”秀娥压低声音,怕听不进她的话一样,推了下玉霞,又说:“可能学校要大变动,桑主任,以前那个教导主任现在是校长。” “就是那个梳着中分头,长得很像汉奸的那个教导主任?”玉霞缩着下巴,一知半解的看着秀娥,继续问:“我咋看那个桑教导主任有点神经不正常,看人死眼的很,一看就不正经。” “不是的,你没和他接触,人好着啦!”秀娥肯定的说:“对人可好了,他有啥话都给我说。” “你经常去找他?” “没有,没有,只是碰巧遇见。” “碰巧遇见他就给你说这些?” “不给你说了,我该回去刷碗,喂猪了。”秀娥惊慌失措的就要走,还撇一句:“给你说的,好好斟酌斟酌,我是为你好,不要对别人说。” “哼——”玉霞在仔细品味着秀娥的话音,心想:也是啊,他们和俺家不沾亲,不代故为啥操这么大心思? “不行,我去给他三圣他爹说说去,咱可不能上这个窝囊当。”三圣娘就这样被秀娥给戏弄的迷失了东南西北,越想感觉秀娥说的越正确,钱比啥都重要,要严加提防。 ------------ 第二十九章:无知者无畏 “这是欺负人,去公社,去大队告他们。”红斌一听玉霞如此这般一说,顿时火冒三丈,把手中扁担随便往院子里一撂,倔强的歪着头,瞪着红红的眼睛,大声的吆喝着:“我咋感觉不对头,原来是想骗钱?门都没有。” 红斌是把庄稼好手,可是那燥脾气却让人敬而远之,惹烦了六亲不认,就是亲爹也要握着挑麦秸的桑叉,一蹦三尺的冲着要去揍他,人越拉,他越起兴,就像受到惊吓的牤牛蛋子,狂奔乱跳。 红斌平时轻易不发火,他这举动把三圣娘吓得畏缩在墙角,胆战心惊。 说干就干,红斌不服气的歪着脖子,瞪着眼睛向大队走去;向公社走去。 “你反映这问题属于教育组负责,我这就给你打电话联系,你先坐下。”公社的干部给红斌摆摆手。 红斌气呼呼的,愣着眼,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喂——教育组吗?我这里接到群众反映关于龙湾小学的事……” “……” “你所反映的问题,教育组正在处理中,你就回去等消息吧——”公社干部打发红斌走了以后,在屋里渡着步子,心想:音乐天才?一个旁听生?这不是诈骗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红斌怒气冲冲的回到家里,这两天只顾忙着去告状,一粪坑的粪还没挖出,心里越想越窝火,看到三圣一蹦三跳的放学回来,就没好气的喊道:“下午,去学把凳子搬回来,不上学了。” “你放屁——赵老师还要教我学二胡。”三圣抓起筷子,端起桌子上的饭碗,就把面条往嘴里扒拉。“我今天还学了《洪湖水浪打浪》。” “让你回来,你就回来,狼打狼?狗打狗也不行。你那个狗屁赵老师,已经被教育局盯上了,公安局也要抓他。” “胡说——没影的事。”三圣噘着嘴,把面条在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说:“今天上午我还和赵老师在一起拉二胡。” “轻点声——”玉霞走过,轻轻的拍了一下三圣的头,很严肃的样子看着三圣说:“是真的,赵老师出事了,吕校长也被撤职了。”三圣被他娘的举动给弄得害怕起来。 下午,三圣看到赵老师跟着两个人走了,下学的时候三圣和亮亮也搬着凳子和汝汝、高高回家了,他们走在路上都默不作声的走着……。亮亮回来的原因很明显,桑社发当上校长不整死自己才怪。 三圣他们老远的看到高大爷在红斌和玉霞面前,激动地用拐杖使劲的敲打着地面,看样子非常的生气,红斌抬起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高大爷上去,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高大爷使劲太猛,也险些跌倒,玉霞急忙上去搀扶着,红斌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他们走过去时,高大爷看到三圣,默不作声的揽在怀里,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三圣的头,三圣惊讶而疑惑的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到高大爷那种茫然失落的表情,然后,高大爷深深的叹口气,拄着拐杖疲惫无力的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像这种大人的事,他们也不想过问,以前问过,很坚决的问过,都是被一些谎话给颓唐过去了。 第二天,三圣吃过早饭,高兴地背起书包来到高高家,刚要开口喊去学时,忽然想起自己和亮亮已经不上学了,三圣怔怔的看着汝汝和高高走在村边去学校的路上,三圣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内心感到无比的空虚和无措,蹲下身放声大哭起来。 亮亮来了和三圣一起在村边的小沟里燃起了一堆火,三圣伸着手烤着火,也不想说一句话,亮亮笑眯眯的在把边上的柴火一根一根架在旺盛的火苗上。 三圣背着?头,显得很笨重,还提了个编织袋,他四处寻找着,见有莎草,又叫香附子的枯干叶子,就抡起?头刨,他把刨出来的莎草毛茸茸的连根一起装进袋子里,擦把汗水,接着沿地头去寻找,手磨破了,他用破布包扎上,继续寻找,继续刨。莎草在医药上叫香附子是药材,一毛钱一公斤,有收药柴的来村子里收,三圣要挣钱买二胡。 因为,以前没人刨过,所以有大片大片莎草,他点燃一堆准备好的枯树叶子,把刨来的香附子慢慢的用棍子挑起在火上燎,把多余的根丝烧掉后再把香附子装起来,倒在离家很近的大石片上,待晾晒干了装起来。就这样他的手握?头时磨出泡,泡破了就专心的疼,忍着疼痛继续刨,没几天,三圣渐渐地他的手磨出了茧子。 “三圣,不刨吧。”亮亮在一边帮着三圣往袋子里装着说:“再停一段时间该犁地了,我犁地你在后边拾,地里多得很。” “嘚、嘚嘚到时犁地了叫我,嘻、嘻嘻现在也不能歇着。”三圣一边腾腾轮着?头,一边往后瞅一眼亮亮。“二胡的在集上卖二十五块钱,需要很多莎草的。” 三圣刨累了,亮亮接过?头刨,两人形影不离。 “嘻嘻、嘻现在刨莎草,到明年夏天嘚嘚嘚逮蝎子,我就不服气啧、啧啧挣不了个二胡钱。” “我去年被蝎子蛰了一下,疼得很,后来就不敢逮了。” “呵呵呵呵后坡上多,尤其是老水渠的石特、特特头下边。”三圣接过亮亮手中的?头,给双手吐些口水,轮起来说:“我记得去年,我嘚嘚嘚逮了一百三十几个,卖了十块钱。也被蛰了一下,特特特疼得我两天都没吃饭。” “我可知道,你哭了三天。说以后不再逮蝎子。” “不行啊——还是要逮。二胡一定要木、木木买。” “买了二胡也教教我。” “好嘞——” 三圣举着?头,一下,两下……。天渐渐的黑了,他们一前一后说这话回家去。 “毛毛快回来了,回来,咱们在一起就好玩了。” “毛毛还会上学,他学习好,不会留在家里。” “毛毛他爹会死的,死了以后毛毛就不会上学了。” “毛毛太可怜了,以后就没有爹了。” “他有爹也没用上。”…… 晚上,红斌和玉霞躺在床上。红斌说:“他娘——三圣也不上学了,我看把咱那牛娃到春上再好好破料喂喂,卖了吧——” “你不是说和老母牛一起阁具拉犁,耕地使着方便,老借人家的牛不方便吗?” “三圣回来了没事干,把牛娃卖了,再买几只羊,让他放羊算了。” “那你看着办吧。”悄悄地他们进入了梦想。 ------------ 第三十章:得偿有所愿 凛冽的西北风昨夜呜呜呜……,刮了一整夜,天气越来越冷了,刘聚的家的茅草屋的茅草被大风刮去了大半,露着天,可以看到流星划过天空。那晚刘聚睁着眼望着天,张着嘴走了,半夜春桃坐起来摸了摸,身体已经冰凉了,走的时候没有吭一声。 第二天,乡亲们听说后都来了,很简单的把刘聚的尸体妆奁了一下,用麦秸铺的底板,被子也没舍得放进去,如果放进去毛毛回来了,晚上就没法睡觉了。毛毛到现在还没回来,刘聚没能等到儿子,大家为这一点都表示非常遗憾,在场的乡亲们都很肃静,但走出来以后都又开始说笑了。 春桃很平静的坐在刘聚身边,没有流眼泪,也不像别人家的女人,装出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很理智的指导着乡亲们,把刘聚的破衣服给填在简陋的棺材里,说:“给他多填些破棉絮,大冬天的。” 七八个乡亲,把刘聚的棺材用棍子和绳索捆起来,抬在肩上,妞妞一个人披麻戴孝,吃力的双手举着沉重的引魂蟠,在棺材前面艰难的走着,风还在刮,妞妞哭着有几次跌倒了被乡亲们搀扶起来,继续往前走,亮亮看到妞妞走路艰难,就大大咧咧的冲上去急忙接过引魂蟠,被抬着棺材的顺溜咬着牙给踢了一脚,亮亮很委屈,也很无奈的丢开引魂蟠,捂着屁股骂骂咧咧的走了,惹得抬棺材的几个人偷偷地在呲呲嗤笑。 “憨子娃——你爹好好的打啥引魂蟠?”玉霞上去拉着亮亮,推搡了一下说:“那是人家妞妞爹去世了才打引魂蟠。” “……。”亮亮挠着头半天才醒悟过来,那个东西是谁的父母去世了,才能举,否则,就是憨子。 亮亮左右看看周围的人,傻傻的站在那里,感觉帮不上忙心里空荡荡的,他看到了三圣,就悄悄地走到三圣跟前,看着出殡队伍翻过去岭,消失在视线里。 “三圣他爹哭了,抬着棺材哭了。”玉霞凄楚的说:“他俩小时候最好了。” 在过头七的时候,春桃和妞妞晚上睡在留妹家,因为,刘聚的魂魄要回来做最后的离别,他们家离得很近,那晚,春桃、留妹和他的家人都听到了春桃家里发出伤痛欲绝的哭声,似远似近,他们静静的听了很长时间,春桃也在哭,留妹就劝说春桃不能哭。妞妞躺在春桃身边睡着了,小小的鼻孔里均匀的呼吸着,泪水滴在她的脸上,她也没有醒过来。 刘聚活的很窝囊,他的脚下有很多坎坷路,活的非常累,他走了,春桃倒感觉到很轻松,为刘聚能够解脱烦恼和痛快的走了而高兴,如果有下辈子说啥也不来这个世道了,刘聚的哭是舍不得恩爱半辈子的春桃和自己的孩子们,走吧!走了可以减少很多负担和烦恼的纠缠。 村子里很快就平静了,像往常一样,乡亲们开始干着家务,为明年春天种地积攒着粪;为冬天取暖而上山拾柴火。 三圣在和亮亮撅着屁股,挖莎草,两个人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 “你俩在干啥?这是俺家的地,种庄稼呀——被你俩像猪龚地一样,给扒成这样子?”秀娥突然站在他俩跟前,使他们感到措手不及。 “走——去找你爹说说理去。” “等会儿,待俺俩把这豁子给填埋上再说——” “填埋上也不中——” 结果两个孩子就这样被他们的父亲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亮亮看到三圣噗嗤的笑,可三圣心里憋屈,他是下定决心非要挣钱买二胡不可了,可是莎草就地坎上长得多,被秀娥这一折腾,全村都知道这俩孩子开始扒豁子了。 三圣左思右想,去地里捡坏红薯,捡红薯干皮,他提把小?头,背个编织袋。 “坏红薯干也卖二分钱。” 亮亮就跟着去捡,后来亮亮就学刁了,自己也拿个编织袋,自己捡自己扛回家去。 “俺娘说,俺捡的卖钱自己花。” “那买回来二胡,你就别低三下四的让我给你拉牛叫。” “不拉就不拉,俺娘光说俺傻逼,二货,实诚蛋。”亮亮挠着头,丧着脸,看着三圣说:“让人买吃了,还帮人家数钱。” “我能给你卖吃了?”三圣笑了,笑的坐在地上。“把你卖了,卖给谁?你娘也是哄你,想让你挣钱,不给我帮忙买二胡是真。” 两个人一起在地里转悠着,偶尔看到坏红薯干,就拾起来丢在编织袋里,发现地里有坏红薯就用小撅头给挖出来。 亮亮感到这样很不自在,一个人去别的地块捡了,可还是忍不住寂寞,就又不由自主的跟在三圣的身后。 渐渐地俩人都习惯了,到了有人进村子里收购时,两人就把自己积攒的莎草疙瘩,坏红薯干,一袋一袋的背出来。 亮亮看看手里的钱,再看看三圣就悄悄地走过,看看周围没人,把钱塞在三圣手里,俩人又会意的笑了。 “亮亮卖了多少钱?钱呢?”亮亮娘秋叶瞪着眼看着亮亮。 “我藏起来了,我要攒钱。” “这球娃,学能了,好——看你能给我攒多少钱。” 就这样两个孩子,起早贪黑的在地里滚爬着,手冻肿了,冻烂了,黑的像烧焦的红萝卜,也不敢伸进水里去洗把脸,因为伸进水里更疼;他们顾不得这些,整天身上都是泥土,蓬乱的头发,寒风把脸也吹干燥了,裂开小缝,他俩仍然顶着风,冲着寒冷,高兴地在地里寻找着,打闹着,哈哈哈大笑着。 红斌把三圣外爷家的山羊给赶回来了三只,让三圣放羊,刚开始三圣倔强的拒绝了,玉霞站出来说好话, “放羊和你捡坏红薯干不冲突,羊只管自己吃饱,你看着它们不往人家麦地跑就可以了。”玉霞诡异的推了一把三圣,接着说:“你咋不开窍?羊卖了给你顶些钱买二胡,还不中吗?” 三圣看着傻乎乎的羊,美滋滋的笑了,他和亮亮牵着稍大一点的羊,开始上坡了,三圣前头拽,亮亮拾根树枝枝在后边赶,羊很不听话,三圣使蛮劲也拉不走,被亮亮打急了山羊又挣脱绳索跑回家了,三圣又从家里牵出来,玉霞就抓把玉米粒,装进三圣的口袋里,三圣伸手喂山羊几粒玉米,山羊就跟着他走一段,就这样硬是被三圣给哄到山坡上,山羊见了坡上的干草就啃着嚼着,啥都忘了。 亮亮和三圣就又开始寻找坏红薯干,羊就慌慌张张跑来抢着吃坏红薯干,他们就和山羊相互推推搡搡打闹着抢了起来,羊没办法了就去山坡上啃嚼着干草和草根。 渐渐地山羊离不开亮亮和三圣,三圣也离不开了山羊,他们祥和融洽的相处着。不管三圣去哪里,山羊就紧跟其后,哪怕三圣上厕所蹲下拉屎,山羊也在身边等候着。 ------------ 第三十一章:亲情悲伤处 高高哭哭啼啼,和亮亮、三圣跑在回家的路上, “你奶奶快死了?” “呜呜呜……”高高小跑着擦了一下眼泪:“昨天奶奶都没吃饭了,呜呜呜……。” 高高家里站着七八个同村的乡亲们,他急忙跑到奶奶床前,拉着奶奶的手,高高奶奶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现在是气若游丝,还伴着哼哼哼、咳咳咳的咳嗽,所以秀娥让三圣和亮亮把高高从学校里叫回来。 高高看着奶奶大声的哭起来:“呜呜呜呜——奶奶——你咋了?” 高高奶奶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非常陌生而又癔怔的看着高高。 秀娥把高高拉开,揽在怀里,静静的站在那里,惊恐的盯着婆婆。 高高看着奶奶憔悴的样子害怕奶奶死去,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哭的非常伤心,扑着往奶奶身边去。 但是,奶奶心疼孙子,不想让他哭成这样子,就趁人不备,给高高挤了挤眼色,高高只顾伤心,哪里会察觉到这种细节,奶奶就再次给高高递眼色,被秀娥给看得一清二楚,秀娥丢下高高怒火万丈,冲着这个诡诈的婆婆,就跺着脚大声的喊着: “鬼演三处,吵几句架,就没事找事,装神弄鬼,死来活来?” “你个泼妇,你整天说话不讲方式,没大没小,跋扈霸道。”高高奶腾声从床上坐起来,抓起身边的拐杖,使劲的敲打着地上,嚷着:“你欺负人,不论老少,你把我捏扁又捏圆,骑在脖子上撒尿。” “我咋欺负你了,让你喂猪,你把瓦盆给打的稀巴烂不说,剩饭喂猪,泔水留下,留下你自己喝啊?”秀娥指着高高奶的鼻子,脸红脖子粗,一蹦三尺的吵。“让你刷个碗,我问你咱家还剩几个碗?动不动你摔烂一个,动不动你摔烂一个。” “……。” “秀娥,人得讲理,你婆婆今年多大年纪了?八十三岁了啊——”顺溜看不惯了,一脸严肃的站出来对着秀娥说:“忙季你婆婆给你帮忙做饭,做家务打杂,现在冬天地里的活稍微轻简些,你闲着整天往外蹿,有时候半夜三更才回来,白天你蒙着被子呵喽呵喽睡大觉;高高上学不都是你婆婆在早晚做饭忙乎?你现在还有理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老漂亮,你当队长那阵子,晚上派人家去看麦场,你去钻人家扑拉门,半夜三更让人家举着桑叉,在刚割了麦子的麦茬地里追的你突突突跑?”秀娥双手叉着腰,歪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着顺溜吵:“你老光彩,你老光彩——” 顺溜一听这话,扭头就走,几个乡亲笑着纷纷走出去了。 “爹——啥叫扑拉门?谁弄桑叉撵了?”亮亮追着他爹,拽着一角,仰着头看着他的脸在追问:“你说啊?” “去你大那蛋——不知道。” “哈哈哈哈——” “嘿嘿嘿——” 把一起走出来的几个乡亲们惹得哈哈哈大笑。 高高他奶奶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高高见奶奶心情也好了,也放心了,急忙往学校跑去。 可是,高高奶奶又忍不住老泪纵横……。是啊?秀娥最近晚上老出去,晚上拿着手电筒,她蹿出去干啥?高平整天在外上班……。 她突然感觉一阵晕眩,不敢想了。 高高奶奶的精神上,这次是真的背上负担了,她无法想得开,她开始有些恍惚到彻底抑郁,她秀娥竟敢给俺有头有脸的儿子戴绿帽子? 她开始寻找绳子,凳子,试着上吊的感觉,可是她不忍心就这样离开自己在外上班的儿子和调皮捣蛋的孙子。 可是现在秀娥做到如此放肆不顾家风廉耻的事情,是在毁灭一个老太婆的生存希望。 但是,自己也活了八十多岁了,也不想再留恋这个绝情的世间了。 高高奶奶就这样被一种无形的病疼折磨着,她彻夜的失眠,她悄悄地站在自己的窗户前,往外瞅,往外听,虽然已经眼花耳聋,但是,每听到大门吱咛声响,就气得浑身发抖,力不从心,甚至摔倒,她再坚强的站起来,只等到天亮。 不行,她感觉一会也没法忍受下去了,她把藏在床头枕头下的绳子拿出来,捧在手上,可是又想起儿子和孙子,泪水就滚滚而下。 早上,高高家里静悄悄的,高高奶奶听到门外有往地里担粪的壮劳力说话的声音。高高奶奶就打开大门,打开屋门,穿上自己珍藏很久不舍得穿的新衣服,她咬紧牙,狠着心搬来凳子,小心的颤抖着双腿上去,捆好结,把脖子伸了进去,然后,两条腿一软,蹬倒了凳子,就这样含恨离开了世间。 当秀娥哼着小曲,扭摆着身子进屋,抬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大叫着蹿了出来,她瘫坐在大门外,尿湿了裤子,尿湿了土地。 “快去——苦、苦、苦快去看看琪琪奶奶——上,上上吊——”几个劳力慌忙跑进去,待取下高高的奶奶时,身体已经冰凉冰凉了。 “你奶奶死了!”亮亮和三圣早跑到学校了,这次是他两自愿去的。亮亮惊恐万状的看着高高,强调着说:“这次是真的死了,用绳子自己勒死的。” “我见了,你、你、你娘笑尿一裤子。”亮亮一本正经的说。 “你慌啥?会不会好好说话,那是吓尿一裤子。“笑”尿一裤子?” “不吵吧,赶紧回去。” 他们走在村子边的小山坡上,听到村子里秀娥大哭声。 高高的眼泪霎时就涌出来了,他拼命的哭着,向村子里奔跑去,三圣和亮亮看到高高悲伤的样子,三圣索性蹲在地上,低着头泪水滴答滴答的掉下来,亮亮流着泪站在三圣跟前,使劲的想拉三圣,被三圣用胳膊顶撞坐地上,亮亮就大声哭,三圣在默默掉眼泪,三圣却疑惑憨憨亮亮哭的不明白。 周边村子里的亲戚朋友,三三两两的人群向这边赶来,去高高家奔丧,不停地传来悲切的哭声。 在高高家的门口,乡亲们正在忙着搬土砖、和着泥,垒大锅灶,一口大锅歪斜的放在一边。哭的眼睛红肿的高高怔怔的站在大锅旁,目光呆泄,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唯一使他担心的就是他的父亲,很快就回来了,他不知道父亲会对他娘怎样? “刘聚去世了,没能等到毛毛回来。”高大爷精神恍惚,目光呆泄的坐在高高家院子里的凳子上,对着前来奔丧的亲戚们说着:“平他娘说走就这样也走了,让人寒心啊——” “就是啊——”他们听到高大爷说话,就接过话茬说:“你们这村子咋了,连续过世俩人。” “是不是村子里的风脉出问题了?” “会不会是修路动着那山嘴上的风脉了?” ------------ 第三十二章:反其道而行 高高、琪琪和他们的家人、亲戚都穿上了洁白的孝衣,戴上了孝帽,看上去队伍很庞大,他们进进出出很慌张的张罗着,乡亲们也都过来帮忙,顺溜也在劈柴笼火。 高高看着高大魁梧的父亲,热情的招呼着前来吊丧的客人,每见到一个人,父亲都要跪下磕头,高高和琪琪也要随同跪下,这按风俗来说,是为去世的老人谢罪。 秀娥不敢正眼看高平,每看到高平咬牙切齿,紧握拳头眼透寒气的盯着自己时,秀娥就浑身打着冷颤,急忙把眼光移开,她知道高平很要面子,是个百依百顺的孝子,这些时客人不走他不会怎样,没有人叫着取啥东西外,她始终跪在婆婆的棺材旁,其实两条腿已经跪的疼痛难忍了,她任然坚持着,也没有人拉她一把,就这样以此乞求高平的谅解,殊不知这种疼痛高平是没有任何感觉得,高平的心里只有仇恨。 这些都被高高看在眼里,他担心父亲会对母亲下狠手。 高高晚上睡在父亲跟前,紧紧的抱着父亲的胳膊,尽量保持着清醒,但还是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又急忙摸摸父亲。 门外放着鲜艳的花圈和纸扎,有纸马、纸金山、纸银山和纸糊的男女小人。高高奶奶的棺木就放在上午的正间,阴阳先生稳排大坐在供桌前,用毛笔在红纸条上,胡乱的画着一张又一张的圈圈道道的符,并且,吩咐他的徒弟,这往那里贴,那往这里贴的指点着。还要求家人把房前屋后的葡萄架、爬墙虎藤都给砍断扯下来,不用说这些对宅主不利,与上吊有直接的关系。也正是阴阳先生这一举动,村子里的乡亲们都赶紧把自己的藤条之类的植物,也都给宰割的精光。 高高走到奶奶的棺木前,就想起奶奶给自己书包装馍馍时的场景,忍不住的泪水往下流,其实,奶奶最疼的就是高高,奶奶的严格要求,也是高高后来进入学校努力学习的重要因素。 高高想着:奶奶总是唠叨着,不是咱自己的东西,千万别去动;不粘亲代故的千万不要无故的问人家要东西;嘴要干净,不要像你妈那样动不动就和人家争吵,要学会讲道理……。高高擦着眼泪,自言自语的说:“奶奶我记住了,呲呲呜呜呜……” 大锅里是烩菜,冒着热腾腾的香味,该吃饭了,大伙都纷纷拿起碗、筷子,自己盛自己吃,亮亮、三圣、妞妞都在。汝汝也放学回来了,他们自己盛了烩菜去一边坐在石头上吃了起来,汝汝和三圣又盛了一碗给高高送去,当高高看到烩菜时,眼泪就又禁不住流了下来,他看着两位一起玩大的好朋友,内心的委屈瞬间又迸发了,摇着头,话也说不成了:“我、我、我呜呜呜。我吃不下去。”汝汝拉着高高的手,给他擦着眼泪,自己也掉着眼泪;三圣端着碗,走出人群,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蹲下身子很久,才擦了眼泪站起来。 起殡那天,整个村庄闹嚷嚷的,高高奶奶的棺木被放在院子里,阴阳先生在指挥着,棺木上放着一只红公鸡,还要打着大红公鸡叫,那声音听起来分外凄惨;钉棺木盖了,整个村子里回荡着齐哭乱喊,气氛异常的悲惨凄凉,寒风萧萧,高高他父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三个人都拉不起来,他断断续续的哭喊着:“我的娘啊——我的亲娘啊——我不该撇下您不管啊——我没能照顾好您啊——”别人知道这个时候拉着反而会适得其反,就只是站在跟前,让他哭个痛快,发泄完心中的积怨会好受些,谁知道高高的父亲哭着抽自己的脸。 “拉着他,赶紧拉着他。”别人在提醒着,高高父亲身边的人赶紧拉住。 “我的娘——我的亲娘——啊、啊、啊——”打不成自己的脸就拿头使劲的往棺木上撞。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而流下眼泪。 琪琪跪在父亲身边,大声的哭着,高高紧紧的抱着父亲的头喊着:“爹,你不能这样,爹——呜呜呜呜……” 阴阳先生看到这里恼火了,大声呵斥道:“出殡——”抬棺木的架起捆绑在棺木上的杆子,被人扶着放在肩上,开始一步一步向后山走去,鞭炮声也噼里啪啦响起,纸扎也被一把火给烧成漫天飞舞的纸灰,烟雾瞬间被寒风吹散,除了高高父亲有气无力的哭声;只有抬棺木上山换人的紧急召唤声,一路飘飞着圆纸钱。 坟茔上,寒风飘起灵幡,在不停地摇摆着,周边的茅草被风吹着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在回家的路上,高高拉着父亲的手,不停地回过头看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心里还在叨念着:奶奶我会时常来看您的。 晚上,劳累了几天的父亲躺下就睡着了,高高还是紧紧的抱着父亲的胳膊,高平心里已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知道高高在学校学习成绩也不错,也很听话,这是他心里莫大的安慰。他思前想后,只要秀娥能够诚恳的认个错,道个歉也就不和她计较了。母亲的去世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性子刚烈。 但是,对于秀娥来说,谣传自己的风言风语在村子里传言,高平肯定已经知道,平时,自己在村子里没少得罪人,说不定是那个嘴贱跑风要报复,所以,秀娥就给自己壮胆,决不能认错,如果认错自己就等于承认了他们传言自己不光彩的丑闻。 其实,村子里人都把自己的嘴忍耐得严字合缝,以免再引起生闲气闹出人命,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况且,谁也没有确凿证据,也都知道高平和秀娥都是火爆子脾气,息事宁人,过好日子是本分。 恰恰是这个误会,结果是越演越烈,使高平等了再等,不见秀娥认错悔过,越发恼火。他把秀娥的孝衣拿来,咬着牙撕扯成布条,在使蛮力气拧着一根粗粗的绳子,在绳子中间分段夹杂着钢丝,秀娥看到这些浑身只打冷战,但是,无论怎样要保全自己的贞洁,决不能服软妥协,高高看到这里就走到父亲身边问:“爹——你拧绳干啥?” “打不知趣的畜生。”高高非常担心的跑到娘的屋里。 ------------ 第三十三章:所持而无悔 高高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跪在母亲的面前苦苦哀求着:“你就给俺爹认个错吧——娘——”秀娥躺在床上,蜷着腿,背过去身一声不吭,随时准备着被绳索抽打在身上的准备,对于高高的乞求好像就是自己要发出的哀怨一样,已经麻木不仁。高高没办法只好悄悄地走了出去,但是秀娥很希望高高能在身边,再说如果高平真的打起来,孩子在旁边顶着他也打不开场子。 高平在院子里,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眼前脸盆里放着,已经拧成粗壮结实的绳子,他在急促的呼吸着,就这样高平心中窝着的那股烈火,起来再按下,按下再起来,持续了将近半天时间,终于忍无可忍的把绳索粘了水,疾步冲进屋里,对准秀娥的屁股使劲的抽了下去……。 大门外,高高、高大爷、红斌和琪琪都在静候着,他们听到打骂声欲冲进去,被高大爷拦着了。 “打吧——让你爹出出这口恶气,他心里会好受些,要不他憋下病咋办?他那火铳脾气。”高大爷说着一边按住了琪琪,一边拦着了红斌,高高急的抓耳挠腮,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感觉自己的心就紧紧地揪在一起。只听到高平使劲的抽打声,却没听到秀娥的惨叫。这时顺溜也悄悄地走了过来,听到高高家的抽打声,扭头就离开。 “好了,去吧——你去夺下绳子。”红斌很想笑,面对着担惊受怕的孩子,他还是强忍住了,但还是被细心的高大爷在他的胳膊上,给狠狠地拧了一下。 高高第一个冲了进去,看到娘腰上血红的条痕,大声哭着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鞭子,红斌说是迟那是快,拦腰抱着高平的腰和双手,高平使出浑身的劲也没挣脱开,高大爷不慌不忙,悠然自得的抽着烟袋走进来,看到高平在挣扎着就用端着烟袋的手指一下高平,对红斌说:“你把他松开,你给我站好了。” 红斌把绳子给夺下来丢在一边,使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平见到高大爷严厉的表情,就乖乖的怂在那里了。高大爷举起拐杖对着高平的肩膀甩了两棍,高平站着一动不动。 “秀娥,起来——做饭去。”高大爷苍白着脸,眼睛里喷射着让人感觉背上发凉的寒气。 秀娥就艰难的坐起来,拉着高高一步一步艰难的进灶房了。 “咳咳咳……”高大爷一阵猛烈的咳嗽,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高平和红斌急忙跑过去,高平抬起手一边轻轻的捶打着高大爷的脊背,一边和红斌急忙扶着高大爷缓缓的坐在凳子上,只见高大爷拿出方正的蓝色格子洋布手巾捂在嘴上,吐出带着血块的浓痰。 高平看到大吃一惊,高大爷抬头看着他两摆着手,脸憋得通红,示意不要吭声。高平转过去身,擦了一下眼泪,红斌张着大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不安的扭转了两下身子。 “扶我起来。”高大爷伸手递给红斌,红斌急忙走上去揽在怀里,高大爷又转过身对着高平有气无力的说:“不要再生气了。” 高平含着眼泪,像捣蒜一样不停地点着头。 望着红斌搀扶着二叔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去的背影,高平双手撕扯着头发,无奈的蹲在地上。 高平要走了,他渡这沉重的脚步走到二叔身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三十元钱,塞在高大爷的枕头下,高大爷强执掌着身子坐起来,高平急忙上去扶起。 “平啊——在外好好工作,记着我的话,千万不要贪别人别人的钱财。”高大爷停下来,喘口气,接着说:“你出去事多,花钱的地方也多,这钱你拿走吧,我已经花不着了。” “二叔,没事的我回单位就给您联系医院。” “不憨吧——娃,你还是照顾好你的事,我这边你放心吧!”高大爷又喘息了一下,停下歇一会,接着说:“闲时间肯回来看看,别只顾忙工作。以后啊——和秀娥和和睦睦过日子。” “二叔——你是不知道啊——”高平满脸的忧愁,无奈的说:“那次秀娥进城里,我给他了十五块钱,让他捎给刘聚,他家困难毛毛这孩子上学需要钱,结果闹出的是哪出戏啊?这次又把娘给……。”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嗯——”高平握着二叔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慰着。“您就在家等着,我很快就带车回来接您。” “不用了娃——你忙你的去吧,不要分心,干好工作是大事。” 高平回到家,要走了,对着秀娥说:“在家暂时照顾好二叔,看样子他的病很严重。” 秀娥和高高以及乡亲们把高平和琪琪送出了村子……。 从此,秀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幽幽寡欢,也很少和村子里的乡亲们吵架闹事了,整天藏在家里。 自从高高奶奶去世以后,高高的学习成绩急速的下降,在班里前一二名成绩的学生,现在落后成这样子,老师已经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了。 桑校长就非常热情的把高高叫到自己办公室,和客气的让高高坐下,高高就是站着一声不吭。 “你奶奶去世心里有压力?”桑社发校长推推眼镜,看着高高接着说:“有啥困难就给我说,我可以帮你决绝嘛——” 高高仍然默不作声,桑社发校长就拉着高高推搡了两下,气愤的嚷着:“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我在问你话,你听到了吗?哑巴了?” “你才哑巴——”高高大声的喊着。 “你给我站好了,翻天了你,就这样给老师讲话的吗?”桑社发校长气的嘴唇开始发抖,脸张的像猪肝。“你你、你简直不可救药,敢对着老师如此放肆,你给我好好站着反省,直到你、你你认错为止。” 高高就是怒着嘴,眼睛盯着地上,很不服气的样子。 “当、当当……”下学铃声刚刚敲过,高高就冲进教室,慌乱的拾掇了课本,搬起凳子放箭一样跑出了学校。 “你不上学了?”汝汝在后边追着问道:“为啥?是不是桑校长开始刁难你了?” “不上学了,他姓桑的在一天,我就不来上学。” “也是啊——你最近为啥学习成绩老下降?” “我不想上学了。” ------------ 第三十四章:谁欲问东流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祥娃悄悄地溜回家,笃笃笃敲响们,宁子在前房住着,起来打开门,祥娃就蹑手蹑脚的跟进屋里,然后关上门,伸出一根指头怼在嘴边“嘘——”,宁子上床围坐在被窝里,在微弱的灯光下,祥娃打开挎包,小心翼翼拿出一瓶“一零五九”剧毒药,宁子见状泪水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急忙翻身下床,抱着祥娃的腿哭了起来: “不能毒死娘,不能毒死娘啊——” “为啥?”祥娃不解的问:“不是说好了吗?” “你是不知道啊!”宁子抬起袖子擦了两下泪,坐在床边破涕为笑的说:“你走了以后咱娘对我可好了,现在俺娘俩就像亲娘俩,相处的很亲热,别家人都开始眼气了。” “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么棘手的事情,那你是用啥办法扭转了局面?”祥娃一脸懵逼的看着宁子问:“快说说,啊!看不出来啊?还涨能耐了你。”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听了外人的挑唆才那样对咱娘。”宁子不好意思的斜看了一眼祥娃,接着说:“其实,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都怨我。” “你这意思是说,我买这毒药白买了?”祥娃看看药瓶,又疑惑的看看宁子,埋怨说:“你说让我花这钱干啥?” “藏起来,明年闹虫害往地里喷,笨蛋。” “如果娘以后惹你生气咋办?”祥娃脸色严肃起来说:“既然毒药已经买回来了……。” “你千万别干傻事,我求求你,那可是你的亲娘。”宁子惊慌失措的说:“现在俺俩和睦相处了,你可不要节外生枝,让我担惊受怕,不得安生,那样我会发疯。” “那就这样算了?” “算了、算了、算了。”宁子摆着手,拍拍心口,哭着说:“你可不要再吓了,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那你这次出去咋样?” “挣了四十五块钱。” “真的?”宁子麻利的擦干净泪,睁大眼看着祥娃急促的说:“掏出来我看看,掏出来我看看。” “给——”祥娃从怀里掏出钱递给宁子,宁子一把抢过来数着说:“咋三十七块钱?” “我给队长买了一条烟。” “小巴结——”宁子歪一下脖子,献媚的瞪一眼祥娃说:“我看你就会巴结当官的,这也是本事。” 宁子看着钱喜不自禁的说:“明天我去给娘撕扯些布,给她做件新衣服去。” 祥娃会心的笑了,笑的很开心。 “快上床睡吧!”宁子羞答答深情的望一眼祥娃,祥娃就猴急的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祥娃去娘的屋里留下两包点心,就又急匆匆的走了。 祥娃就像巴结梁老九一样在副业队巴结着队长,梨园煤矿缺工人招工,祥娃就很顺利的在队长那里争取了个指标,去当工人了,后来汝汝家的生活在村子里说,也渐渐的过上了富裕生活。村子里的乡亲们议论: “和气生财,看人家祥娃家,自从宁子和二婶和睦相处后……。” “说的一点不错。” “人家汝汝也争气,学习也好。” “这就叫和气致祥家业旺,老古语说得好啊!都像人家宁子家学学。”高大爷在门外的凳子上嗮暖,就接着说:“整天戳七家捣八家,吵架骂人,自己受气不说,福气也就跑了。那是越过越贫穷,越过越败落。甚至出人命,不划算啊——咳咳咳……。” 这毛毛、高高、三圣、亮亮都不去学校了,孤零零只剩下汝汝一个人,汝汝又胆小,从小就被奶奶灌输了满脑子的鬼神妖魔;尤其是晚上去学校上自习,在四周黑咕隆咚的晚上吓得自己毛炸骨酥,况且晚上在去学校的路上经过一片坟地,又经常闹鬼火(磷火)汝汝更是吓得魂魄出窍,他慌慌忙忙的跑到学校,看到高沧海老师跑过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高老师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高沧海老师抚摸着汝汝的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个孩子胆小,想象力也丰富;但是,原本是和高高形影不离,现在出现这种情况,高沧海老师也是万般无奈。 如果这种情况去找桑社发校长反映那就是三牛拉犁——多那一套。 “不哭了,去上自习吧——”高老师温存的拦着汝汝的肩膀向教室走去。“今晚就来我屋里,打地铺睡,我辟邪。” 汝汝平时那调皮劲,被昨晚的鬼给吓得荡然无存了,很听话的走进教室。 但是,高老师让汝汝搬到自己的住处打地铺睡,对于汝汝来说是受宠若惊的幸事,桑社发校长又会生啥幺蛾子?高老师能预感到,汝汝却考虑不到。那晚同学们帮着把汝汝的被窝从附近村子里的破窑洞中给抱了过来,铺好躺下,舒服极了,汝汝看到高老师就傻傻的笑。 “睡吧!明天早上起来替我敲预备铃。” “嗯——”汝汝躺下了。 那晚汝汝睡得很甜,也很解乏。 ------------ 第三十五章:岁月不留住 下午汝汝一放学就急忙跑向家里,拿起让娘做好的油洛馍,撒腿向学校跑去。 旁玩,西边的太阳刚刚落山,天还大亮,汝汝不用再担惊受怕。 “你怎么能睡在老师的住处?”桑社发校长在晚上下自习后检查校园时,看到汝汝一个人在高沧海老师的地上打了地铺,还稳派大坐上面,顿时庞然大怒,严肃的训斥说:“从那来还去那睡,这是你睡得地方吗?站起来——” “高、高、高老师让睡这里。”汝汝胆怯的急忙站起来,赶紧立正。 “穿上鞋子,抓紧离开。”桑社发校长歪着头又去查看教室了。 “……”汝汝想说话,却又咽下去了。 汝汝在慢慢的卷着被褥,用床单包好,使劲的往肩上扛着,走出屋门,在院子里站着,这往哪去啊? “去睡觉去,抱着被子站着了干啥?赶紧睡觉。”高沧海老师推着汝汝进来,一脸疑惑的问:“不是铺好了嘛?” “桑校长不让我在这里睡。”高高低着头,轻轻的说:“那我还是走吧。” “只管睡下,铺开被褥,甭搭理他。”高沧海老师很生气的样子有补充了句:“他扯淡——” “哪、哪、哪……?” “睡吧,没事的,有我在,你只管躺下大胆的去睡觉,咋舒服咋睡。”高沧海老师看着汝汝笑了。 高高躺在床上,想起来汝汝,自己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对于这个胆小鬼的好伙伴汝汝,肯定是个致命的打击,想到这里高高躺在床,开始翻起烧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高平用吉普车把高大爷,秀娥和高高都接到城市里了,先是给高大爷领到医院做了检查,肺结核,恰好来得及时,现在无大碍了,只是要求尽量少抽烟,如果能戒烟尽力去戒掉;再是让秀娥到一个单位食堂上班;另外,安排人联系高高去学校上学的事,高高也只能在早上和晚上见到他爹。 晚上高平回到家说:“到下周一让高高进学校上课,和琪琪是一个学校,这样琪琪可以照顾他,学籍的事我已经和县教育局联系了,他们想办法转过来就可以了。” 高大爷从屋里出来,高平看到急忙上去搀扶着高大爷坐在沙发上说:“二叔——药吃下怎样?好多了吧,没啥大毛病。” “好多了,呵呵呵——我都想着自己不行了。”高大爷满脸笑容。“我听邻居说,你在县委工作,还是个官?你得告诉二叔。” “别听他们瞎扯,我就是个跑腿的。”高平先是严肃的纠正,然后笑着说:“好好养病甭管那么多事,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不用回去,你的户口我都安排好了。” “这、这这……”高大爷急了,扳着手指头,对在高平眼前说:“秀娥的工作,高高上学,我在医院看病,户口这、这些一个跑腿的能这么快办好?” “……”高平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说:“二叔,在这里好好养老,啥也不要考虑。” 高大爷看高平不说,也就两手放在膝盖上作罢了,反正心里为有这么个争气的侄子高兴。 “吃饭了——”秀娥端来一大汤盆羊肉炖红萝卜,乌鸡炖桔梗……,摆一大桌子。 “你这是赶我走啊!”高大爷看着这一大桌子饭菜,再看看高平的脸,生气的说:“这不是浪费吗?” “二叔,你错了,这是给你调理身体,医生还特意交代,药补不如食补。”高平拿起碗给高大爷盛了一碗羊肉汤,高兴地双手递过去。“喝上半月身体就好了,赶紧趁热喝吧!二叔——” “这得花多少钱啊——”高大爷接过汤放在跟前,环视了一下这些菜埋怨说:“不能这样浪费钱。” “赶紧趁热吃吧,二叔。”秀娥拿起碗,分别盛上,也搬个凳子坐下,高兴地笑着对高大爷说:“咱以后都不回去,俺家那土地让红斌给种了。” “我可不在这里常驻,嫌这里熬煎哩慌。”高大爷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又说:“这里人太多,吵的心烦,根本没有咱村子僻静。” “你的户口就已经按在这里了。”高平拿个白馒头掰开,放下一半在馍框子里接着说:“以后在这里,我们也能照顾您,现在都来这里了,咱家就你一个人,丢下你谁能放下心?” “就是,我爹去世的早,又是您辛辛苦苦挣钱,供琪琪他爹上学毕业。”高高把碗放在汤盆边,秀娥拿起勺子往碗里盛着汤说:“如果现在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别人耻笑不说,我们也根本不放心。” “是啊!二爷,咱们不回去了——”高高啃着羊肉,又舔一下大拇指上的油,对着高大爷笑着说:“想家的时候咱们回去看看。” “两面派,今天还说这里没有老家美,现在又变卦了?” 一家人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安静了很久,只是默不作声的吃饭声。 其实,月是故乡明;水是家乡的甜,无论走到哪里,那颗思乡之愁的心是永远也改变不了。 “想家了就回家看看……”饭后,高大爷长叹一口气,说了一句无奈的心里话。从怀里掏出高平给他买的纸烟,抽出一根噙在嘴上,深深地抽了一口。 在大槐树村,毛毛回来了,他从包里提着两包点心,兴高采烈地往高大爷家里跑去,在大门外大声喊着:“爷——我回来了,我挣的钱给你买……”一抬头看到高大爷家的门上着锁,然后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回到家问起母亲才知道被高平他们一家给带走了,又问起爹时,春桃两眼流泪,好久没有吱声,妞妞也跑回来了,看到毛毛扑过去抱着哥哥就是大哭,毛毛手中的糖果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毛毛和妞妞一起翻过山坡,来到自家的坟地,看到自己父亲的坟墓,毛毛擦去眼泪,他心想:去吧!爹,我不哭,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照顾好娘和妞妞的……。 从此,毛毛就好像忽然长大了一样,变得少言寡语起来,心里开始想事情了,不再顽皮和贪玩了,遇到事情也将坚强起来。 “把爷爷带走干啥?”毛毛极不情愿的问:“爷爷好好地为啥要去城市里?” “憨娃子——,那也是人家高高的爷爷,人家近。”春桃收拾着碗筷,朝毛毛这边歪着头解释着:“你爷爷有病了,高高、高高他娘都又搬回城里住了,高高他奶奶去世了。” “高高他奶奶也去世了?得的啥病?” “脖子出不来气,去世了。”毛毛默不作声了,静悄悄的走了出去,毛毛走到村子边的山坡上,回头看着萧条的村庄,心情非常沉重。 ------------ 第三十六章:只在此山中 亮亮听说毛毛回来了,赶紧去叫上三圣,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山坡上,三只山羊也追着赶了上来;他两看到毛毛,脸上就笑开了花,毛毛坐在那里看着他俩微笑着,亮亮冲上去搂着毛毛的脖子,险些把毛毛按趴下,三圣坐在毛毛旁边,歪着头打了一拳毛毛,三只羊并排整齐的站在三圣的身后。 “终于回来了。”三圣说:“咋去这么长时间?” 毛毛摸起身边的小石子撂在沟里,转过头看看三圣,又看看亮亮说:“还带上三个‘警卫员’?”。 “被这些羊黏上了,走那跟到那,是、是是甩都甩不开。” “说些悄悄话,都被一群眼看着。”亮亮接过话茬埋怨着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想不想我?”毛毛问。 “我不想,我晚上做梦咱们还在一起玩。”亮亮很自信的抢着说。 “哈哈哈——我想,非常想你早点回来。”三圣说:“这些日子在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情,时常想起你,要是你在就好了。” “毛毛哥,你出去见到火车没?”亮亮紧紧的挤在毛毛的身边,又问:“火车跑的快吗?” “见了,火车跑的太快了,一节一节的很长很长,就不到你们来这时间的一半,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哪得有多少匹马在使劲的拉啊?” “没马,是机器在带动着跑,下边全是铁轮子,我看到火车头里还坐着人,估计是开火车的人。” “我也想去看看。”亮亮把腕肘支在膝盖上捧着脸,看着沟底的水库。 三只羊看着他们没有立即走掉的意思,就分头去啃草根吃了。 “亮亮说点正经事,尽瞎扯。”三圣看一眼亮亮说着,脸又歪在一边。 “啊——你是说让我问问毛毛哥挣到钱,给在顶顶肩,买二胡的事?”亮亮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三圣。 “你……”三圣皱着脸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毛毛,对着亮亮说:“亮亮,你真是憨憨。” “……”亮亮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又说漏嘴了。 “我都听我娘说了,三圣买二胡的事,这次出去,我二叔给我分了六十块钱。” “啊——挣那么多?”三圣和亮亮惊讶的异口同声的大声喊:“你发财了——” “我给俺娘说了,到时候看看三圣还差多少,让我给补上。”毛毛很冷静的说,然后,笑嘻嘻的看看三圣,又看看亮亮。 “太好了,咱们这的地里都被我俩转遍了,拾了六袋子坏红薯干才卖了七块钱。”三圣高兴地看着毛毛,两只手互相揉搓着,又说:“莎草疙瘩卖了十三块钱。” “俺们还在地坎上扒豁子,刨莎草被高高娘告状,还都挨了揍。”亮亮噘着嘴很委屈的样子,然后又诡异的笑着说:“其实,俺爹是轻轻打我的屁股的,我笑,俺爹给我瞪眼不让笑。” “那时做给高高娘看的,假打。” “高高啥时候会回来?”毛毛忽然想起,问:“汝汝一个人在学校?” “走——中午汝汝就回来了。” 他们三人手挽着手,毛毛在中间,亮亮蹦跳着。山羊们一看他们要离开,有两只就直接跟了过来,另外一只还在贪吃,时候不大就急匆匆的也追上来了,他们和三只羊一起走在回村子里的路上。 星期六的晚上,他们除了高高都到齐了,三圣从墙上取下挂着高高家的钥匙,就给娘说了一声:“你们别等了,今晚我们都去高高家睡。” “去吧,不要疯到半夜三更,早点睡觉。” “知道了——” 毛毛、汝汝、三圣、高高都到了,妞妞也跟在后边,被毛毛给支走了,妞妞瞪着眼,一脸的的不耐烦。 他们坐在床上,披上被子,围成个圆圈,高高家的煤油灯亮,是那种带玻璃罩子,能扭住调解火焰大小的那种。 “这三圣以后注定是放羊的了,亮亮甭说是帮他爹干农活……”汝汝很正经的看着他们说。 “三圣是羊倌,我是放牛的牛倌——”亮亮急忙纠正汝汝的话。 “高高在城里以后肯定受到很好的教育,前途不用提。” “听俺娘偷偷地对俺说:咯、咯咯高高他爹是个当官的。”三圣也急忙插了一句嘴。 “不管是当官不当官,以后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汝汝有条不紊的继续往下讲。 “我是不会放弃上学的,现在我在班里始终保持在前三四名,我知道自己也忍不住会贪玩一下,但是,我大体方向不会改变,明年就要升初中了,不会放弃,我绝对不会放弃。” 毛毛和三圣认真的听着汝汝在说,一声不吭。 “咱们这里穷,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贫穷的山村,吃的啥?穿的啥?一家几口人,出门办事换着穿一条新裤子,不用我说。如果谁家有人生个病,就救治不起。” “三圣和亮亮就不用说了,脑子笨。”毛毛看着汝汝在不无道理的说着:“能学会,还记得牢,为啥不去学习?不去上学?上学总比出力流汗省劲的多,也不用风吹日晒,汗流浃背;更不用衣不遮体,忍受寒冷。” 毛毛深深的叹口气,底下了头,再抬起头直视着汝汝,他知道汝汝这些话是针对自己说的,也是诚挚的真心话,看起来汝汝是天天期盼着毛毛能够重返学校。 “毛毛哥,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让你重返学校,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愿望。以前,你、我和高高在全公社考试比赛中,是咱龙湾小学的扛肩力量,回回拿第一。只从你走了以后,咱们学校的分数成绩就只能排在第三。”汝汝看看毛毛,不无伤情的低下头,继续说: “吕校长也调走了,当时吕校长不想走,能看得出来,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他为了你上学,听高老师说还挨了上级的批评,他都硬顶下来了,后来他打算把你的学籍转交到公社初中,不知道啥原因,最后没弄成。” 三圣和亮亮早已横三竖四的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 第三十七章:愿君多采撷 “决定回学校了?” 毛毛仍然摇摇头。 “为啥?”汝汝极为不满意的问:“我说了这么多也是白说了?”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不能再去学校上课,妞妞明年就该上学了,俺家里的情况特殊。”汝汝静静的坐在那里,很专心的听毛毛讲:“俺家本来是吃着补助救济,可是始终没见一粒粮食;没见一分钱,俺爹瘸着腿也去大队问了,不止一次的去问,他们只是踢皮球,躲藏,后来俺爹就不再去了。可是收提留款俺家是照样缴,那怕是砸锅卖铁,我爹也要硬顶着缴,因为俺爹要表现的积极一些,能把那补助救济给俺发下来。汝汝实话给你说,那补助救济肯定是被谁给截留了。”说到这里毛毛怒目横眉,紧紧的攥着拳头,他缓和了一下情绪,无奈的对汝汝说:“我真的是很想上学,就俺的家庭情况,我去指望谁?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去上学,把家人撂下不管吧?” “我想好了,自己也长大了,这次和俺二叔去铲皂角刺,我也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底细和路数,所以我打算农活闲了就和二叔去铲皂角刺,农活忙了就在家种地,最起码家里人不至于挨饿受症,妞妞也能安心上学。” 汝汝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毛毛,感觉无话可说了,但还是说了句:“我算是白说了?” “不白说,汝汝,最起码,我还知道有个为我操心,时刻惦记我的好哥们好兄弟。” “哎——”汝汝深深的叹口气,心情感到无比的压抑和难以承受的沉重。 “咱这个小山村穷,虽然每家都有几亩坡地,那都是靠天收,下雨了还可以有点收成,能勉强糊口。可是,这两年又雨水不跟,收成也不咋滴,你们以后上学也会遇到不少困难,到时就说一声,我肯定要出手相助,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毛毛看着低头不语的汝汝,笑了笑接着说:“我从小吃苦受罪也习惯了,能抗住,挣钱我也没放在心上,很简单只要挣钱,努力去干就可以了,没啥复杂。” “哎呀——我的娘啊——你们一晚上没睡?”三圣醒来,睁大眼惊讶的看看毛毛,再看看汝汝,天已经蒙蒙亮。 “俩夜猫子,有多少话说了一夜黑?” “嗯——”亮亮揉着眼睛,还是困得睁不开眼,又倒下睡着了。 “起床了——”毛毛站起身,和汝汝搂在一起,互相拍拍背,一切尽在不言中。“加油!汝汝——努力学习。” “那周一——咱们一起去见高老师?”汝汝问。 “那暂时就不去吧,你回学校,就我说的这种情况给高老师好好解释。” “这两天,我想去城里看看我高爷爷和高高,哎——对了,你学习过的课本好好的给我留下,你爱惜书,课本都保存的和新的一样,高高就不行,课本没读完,就变得像个脱了毛的老母鸡了。” 亮亮还在睡觉,打开大门他们三人走了出来。 三圣的山羊已经等候着三圣,咩咩咩的喊叫了,饿了一夜,现在急着上坡去啃荒草了。 汝汝站在那里望着毛毛的背影,心情无比的复杂和理不清的混乱。 “高老师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桑社发校长很和蔼的笑着说:“有事和你商量。” “啥事?”高沧海不敢怠慢,就急忙小跑着跟过去。 “我问你,为啥汝汝在你的办公室打地铺?” “汝汝这学生学习不错,也很努力,就是胆小,这不他们村子里的同学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晚上,来上自习走在路上,就把自己给吓得呜呜呜大哭……。” “不会是只为这事吧?” 还没等高沧海老师说完,桑社发就又插了句:“前段时间是不是因为刘毛毛的事经常家访?” “是,是家访过几次?” “是不是也随便去了高汝汝家?” “我家访,能不去高汝汝家吗?那还叫啥家访?” “是不是认识了高汝汝的母亲?” “嗯——认识了,挺泼辣的一个农村妇女。”高沧海老师一脸狐疑的看着桑社发校长说:“你绕来绕去,到底是在问啥问题?” “你要注意影响,影响你懂不懂?”桑社发校长拍案站起,庞然大怒,怒目圆睁的看着高沧海老师,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对着一只老绵羊一样,说:“为啥别的学生不和你住在一起?为啥是你去家访后,高祥娃出去当了工人,高汝汝就能和你住一起?” “你说这是啥意思?”高沧海老师顿时怒发冲冠,不依不饶的逼近桑社发校长,厉声反驳道:“你这狗脑子是咋想的?你——” “你先坐下,你先坐下,你冷静冷静。”桑社发校长 “你这能让我冷静吗?”高沧海老师愤怒至极大声喊道:“你桑社发你就是无中生有,阴谋诡计不少,你除了会歪门邪道的整治人,你还会弄啥?” “你冷静——冷静——”桑社发校长,突然感到自己的话语太过唐突,灵机一动,摆着手让激动万分的高沧海老师坐下,说:“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现在上边政策下来了,民办教师转正的事,在这节骨眼上,我要严格把控,决不能让辛勤了半辈子的民办教师受委屈,要顺顺当当的扶正,你知道吗?” “不管是怎样,我问你桑校长,这话是这样绕着弯中问的吗?”高沧海老师也缓和了口气,放低了声音:“你这是对我好吗?” “我这不是恨铁不成钢吗?一着急不就语无伦次了,消消气,消消气。”桑社发校长接着说:“为了你前途,我建议高汝汝应该到附近的村子里找个住的地方,不要引起别人的议论,更不能让别人说三道四。” 高沧海老师心里明白,自己以前和吕富田校长走的近,他桑社发就怀恨在心,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教学,自己斗不过桑社发,为了能够顺利的考试转正,自己还是伸伸脖子咽下了这口气。 高沧海老师在班里找到单独一个人在附近村子里住的学生,让高汝汝和同学合铺住了。 但是,高沧海老师也知道桑社发不会善罢甘休。不管他下一处戏怎样演,怎样陷害自己,都要小心应对。 ------------ 第三十八章:江清月近人 毛毛舍不得花一块钱坐车,那样太破费了,天不亮他装好娘给他准备的油洛馍就进城了,他顺着距离县城最短的山路走,需要翻过七架,再走一道三五里长的沟,再翻三道岭就到县城边了。 路上他心里非常高兴,脚步也格外的轻松,就像一只欢蹦乱跳的小麻雀,沿着山间的崎岖小道往东南方向走去,天渐渐的亮了,他发现经过的村子里的人,都端着碗在门外吃早饭,他知道已经翻过了三架山,想到高大爷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他非常喜欢高大爷对自己的肯定,尤其是那句:“这娃不一般,以后能有成就。”他要向高大爷表功,自己可以养家了,自己以后不会再让家人受苦了,自己要挣很多的钱,就是弟弟二毛也要把她赎回来,妞子也可以安心上学了。 刘毛毛越想越兴奋,越想高兴,还哼起来不着调的曲儿,这曲儿连自己也不明白是啥曲儿,高兴的时候他就索性跑起来,跑累了就走着。但是,他也想起了高高他娘秀娥,自己的死怼头,有一点毛毛是肯定的,只要高大爷在,她秀娥就拿自己没办法,况且,高大爷虽然年纪大了,那根拐杖厉害,想到这里毛毛笑了,因为自己和秀娥斗,秀娥没少受高大爷的拐杖抽的滋味。 哎——还是小啊,要是现在去那里会那样顽皮,戏弄人家高高他娘干啥?毛毛摇摇头,对自己以前的行为感觉很失望的样子,现在要去人家家里了,见面了多尴尬……。 不知不觉刘毛毛来到了县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他感到饿了,肚子里咕咕的叫,他很破费的花了五毛钱,买了一碗肉丝面,从娘给缝的挎包里拿出烙的油馍,坐在饭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饭很好吃,吃的也非常舒服,他用袖子擦了嘴。有很好奇的走到窗户前,用手摸了摸透明的玻璃,心想城里人真能啊,从哪里弄得这种窗户纸,即结实又透光,比家里的窗户纸好多了,最起码能经得起寒冷的西北风吹。 他一边问着往高高家去的路,一边逛着一家家商店,他看中一根非常漂亮的滚珠腰带,就爱不释手的看了半天,拿起放下,放下拿起,是一块两毛钱,最后还是没舍得买下,就狠心的离开,总之,不管对哪种东西,他都很好奇的仔细看看,他见到了一家商店门口放着的“洋马车”,他弯下腰,把提溜在胸前的挎包往背后甩了一下,仔细的看着“洋马车”的构造,再看看骑着“洋马车”的人从眼前走过,他挠挠头皮,心里极为不能理解的就是为啥一个人骑在两个轮子上蹬起来会跑,还不会倒?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这就奇怪了,为啥不会倒?为啥不是四个轮子,四个轮子多稳当啊! 在家里他可以把两辆架子车的把手插进把手里,坐在中间,要是下坡跑得飞快,这必须要把控好前面那辆架子车手把的灵活性和方向;以前亮亮、三圣、高高和汝汝经常偷着玩,只有毛毛可以把控得住方向,亮亮、三圣都会把架子车开进沟里,眼看要冲进沟里了,他们就像猴子一样跳下车,看着把车子棚给摔的木板凌乱散架,再被大人们骂着,追的兔毛乱飞,想到这里毛毛看着“洋马车”又笑了。他看到这个“洋马车”快撞住人的时候有根钢丝能把橡皮塞拉进,减少轮子的速度,这个办法好。 “你好!大婶,这里往县委党校咋走?”毛毛在一个十字路口站住了,不知道去高高家的路,因为他到这里后竟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有好几条大街看着都是一样的。 一位妇女在拉扯着一个哭哭啼啼孩子在急匆匆的走着,听到毛毛的喊声扭过头往左边的大街上用手指了一下,说:“走到底就到了。” “谢谢您!大婶!” 那位妇女也没回答,反而弯下腰指着自己对着孩子讲:“你看到没?不好好上学,长大了就像这位讨饭的小哥哥一样。” 毛毛回过头看到小男孩惊恐的看着自己,确真不敢哭了。 毛毛发现那个小孩穿的崭新的衣服,即便是头发也梳理的很有讲究,偏缝也偏的很有个性,脚上穿着小力士鞋,一看就是很有钱的人家。 可是刘毛毛心里感觉很不舒服,自己脚上穿着娘做的圆口新布鞋,虽然衣服打了几个补丁,还是很整洁的,我这咋就成了讨饭的花子? 他很不甘心,在一家理发店停住了,往镜子里一照,看看自己,再看看身边走过的城里人,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别说,和城里的人比较起来还真明显,头发炸的像个刺猬,脸上的汗道子从头发迹流到脖子,人家走路,脚是留着地走的,而自己腿抬得大高;况且对啥都是稀奇,看吧,还想凑到跟前看个明白,不过咱还真是没见过的太多了,有啥办法?随他去吧,想咋说咋说。 毛毛扒拉扒拉头发,就一直往街头走去。 走到街头,他从怀里的口袋里小心的摸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他按照三圣娘的吩咐,走到一个圆形的电话亭子,上面是个圆锥形的盖子,中间是一圈玻璃,里面提溜着书和大大小小不等的杂志,《军事天地》、《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妇女生活》、《半月谈》等等,毛毛走进摆着整齐的报纸的窗口,探头只见中间露出个卷着头发的胖脸,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在不停的往嘴里送着瓜子,低头吐出皮儿。 “打个电话?”毛毛递过去纸条,那个胖女人没接,厚厚的嘴唇只是朝窗台上的电话奴了一下,毛毛就按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的按了起来。 “咋真笨?拿起话筒再按?”毛毛的脸感觉热辣辣的害臊,他没有摸过这种玩意。 他就拿起话筒对在耳边,开始看着纸条上的数字再按。 “话筒拿反了——”毛毛的手开始抖动,心里很是紧张。 “喂——谁啊?”总算是打通了,第一句毛毛就听出了是高高的声音,他心里一阵惊喜。 “高高——我是毛毛啊——” “你在哪里?” “我在北街电话亭子这里——” “你等着,别乱动,我去接你去。” “好——快点来啊——” 毛毛听到高高的说话,总算放下心了,首先晚上有地方住了,也有地方吃饭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胖女人在嗑着瓜子,不肖一顾的给毛毛一个轻视的鬼脸。 很快高高跑来了,由于宽敞的马路上车辆太多,高高只能在马路对面等,毛毛看到高高急忙跑过去,两人挥着手,都非常激动。 高高跑过来拉着毛毛的手,走着不停的看着毛毛,看得出欣喜若狂的样子。 “电话钱?”胖女人狠嘟嘟喊。 “啊啊忘了。”毛毛笑着急忙从怀里掏钱。 “不用了,我给。”高高递过去五毛钱。 “往东边,还有一里的路程就是我的学校,全部是在楼上上课,我是五一三班。”高高兴高采烈的指给毛毛看。“就是那栋楼。学校篮球场就有六个,乒乓球台十五个,待会我带你去看看。” “你是五一三班?那得多少学生啊?”毛毛惊奇的问。 “俺班我数了一下,是八十二个同学,还有五三五班。听我爹说大约有两千多个学生吧。” “我的天啊——” “这里的教师全部是大学毕业的公立教师。”高高很自豪的解说着:“教学质量也很好,和咱老家的老师讲的不一样。” 农村和城市?那就好比一个是地域,一个是天堂,老家的学校,就那么十几间的破瓦房,墙体都还裂着缝隙,整体坐落在土崖下,面朝着大深沟,老师们虽然都很努力,但两者能比较吗? “走——到家了。”这里距离很近。 毛毛跟在高高的身后,高大爷拄着拐杖笑呵呵的,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毛毛看见高大爷急忙冲上扶着。 “爷爷——” “走回家去——饿了吧,娃——” 他们高高兴的围在一起,毛毛急忙从挎包里掏出给高大爷买的点心,放在桌子上。 “还有这片孝心,看起来平时没白疼你,呵呵呵——”高大爷抚摸着毛毛的头,笑呵呵的低头看着毛毛。“长大了,也懂事了。你是咋找到这地方的?你娘知道你来吗?” “知道,我娘还给我准备了干粮。” “这次出去咋样?受了不少苦吧?” “都那样?”毛毛挠挠头,这是在高高家,要是在高大爷家,毛毛就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高平回来了,见到毛毛就问:“这是?” “这是你聚哥家的毛毛。”高大爷看着毛毛给高平介绍说:“和二娃出去铲皂角刺回来了,见我没在家就撵这里来看我。” “毛毛啊——上几年级了?”高平脱去外衣,热情的坐在毛毛跟前问长问短:“咋找到这里了?以后可要常来啊——需要啥?就给叔叔说。” “不上学了,在学校学习第一名。”高高急忙说。 “家里穷啊——,这孩子的心思我知道,去上学家里的农活没人干,你聚哥也没有了,妞妞又小。”高大爷惋惜的说。“也真是苦了娃了。” “我以前给申请了补助救济了啊?”高平转过身莫名其妙的看着高大爷,又略显焦急的看看毛毛的脸,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啥也没见着。”毛毛丧着脸,非常生气的样子说:“以前,我爹一瘸一瘸,也不知往大队跑了多少趟,就是不给。” “简直就是胡闹——”高平气愤的铁青着脸,嚯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渡着步子。“无耻至极——” 毛毛每提起这事心里就堵,高高拉着毛毛的手,看着爹,也嘟着嘴,脸上也表现恼怒的样子说:“没事的,我爹会处理好的。” 高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两只手不停地揉捏着。 “好好上学,这些问题会解决的,这次一定会解决的。” 高平走到毛毛跟前拉起毛毛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孩子要上学啊!不能不上学,家里你以后就不用操心了。” “是啊——只要你上学,你叔叔就可以帮你。”高大爷赶紧接过话说:“毛毛这娃很听话,也很懂事。” 毛毛看看高高笑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秀娥快下班了,今晚给你做好吃的毛毛——”高平笑着看了看毛毛。 ------------ 第三十九章:浓浓乡土情 毛毛在高平的眼里,感觉这孩子欠教育,平时没少听秀娥的唠叨,总之印象不是很好,再说毛毛也懂事了,刚见面也不能用过分的言辞来伤孩子的心,毕竟两家还有老亲戚,还有他家的条件又特殊,对毛毛没抱啥希望,也不是像高琪琪,高高那样严厉要求,务必要考上学,所以,对毛毛只是表面的热情,高大爷能看出端倪。 晚上,高大爷在门口等着见秀娥回来就急忙的迎上去,一脸严肃的用拐杖把秀娥指到一边说: “秀娥——毛毛从大老远来看我,对娃的态度好点,以前不管有啥矛盾都不要往心里去,毕竟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子。”高大爷用低沉的声音,而带着极其严肃的说:“不能伤害娃的心。” “啊——毛毛来了,他还真敢来?呵呵呵,知道了,我的亲叔。”秀娥搀扶着高大爷走进家里,看到毛毛十分惊奇的样子,笑着说:“啊?毛毛来了?坐下,婶子给你做饭吃。” “婶子回来了?” “嗯——坐吧,和高高玩吧——” 秀娥见到冤家心里就别扭,极其不舒服,那种厌恶不免会在脸上略过一丝痕迹。但是她看到高大爷那期盼的眼神,又急忙堆起满脸笑容,对着毛毛嘿嘿嘿的笑,好像以前的不愉快就这样给化解了一样,也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吃——”在不是很丰盛的饭桌上,秀娥不停地给毛毛碗里夹菜,高大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毛毛——哼哼哼”秀娥冷笑着,又看一眼高平,就一边进厨房洗刷,一边说着话:“要好好上学,等大学毕业了,就让你叔给你找个好工作来上班,看这里多好,可热闹了,吃得好,也穿得好。”秀娥说这一句话里带着讥讽的口气,高大爷心里很不舒服,就斜一眼秀娥。 “那也得靠毛毛的真学实才。”高平不温不冷的接着说:“考不上学?那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况且为人处世还要走的直,行得正。” 毛毛听到高平这句话时脸上热辣辣的,心里很不好受。 晚上,电灯泡铮亮,亮得刺眼,高高和毛毛睡在一起,两个人亲热的疙哒哒黄哒哒有说不完的话。 “赶紧睡觉,高高明早还要上学。”秀娥走进来,极不情愿的关掉灯就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高高老早就起床去上学了,毛毛醒来时一看钟表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他急忙穿好衣服,见高大爷在外屋等着自己。 “赶紧吃饭毛毛,快凉了。”高大爷拿开桌子上的笼子说:“吃吧——在这里住上几天,到处去看看。” “不看了,爷爷,我还要赶紧回去。”毛毛大口大口的吃着,回答着高大爷的问话:“三圣,我还要去看看乐器商店,给三圣买个二胡捎回去。” “你懂得?那里面道行深着,还是叫个行家一起去看看。”高大爷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接着说:“你平叔他们中午就回来了,问问,看看有没有懂得的熟人。先别走,陪爷爷说说话。” 毛毛走了,高大爷恋恋不舍的送到车站前,摆摆手说:“毛毛记着常来看看爷爷。” “记着了,回去吧——爷爷——” 在高平的帮组下,豫剧团的熟人拿来一个旧二胡,虽然陈旧,各个部位都换新的了。用一个长长的布袋子装着,还有背的细绳子。 毛毛只是买了两个烧饼,顾不得吃饭,像个欢快的小鸟,就急匆匆的向家里跑去。 他跑累了就坐下休息。然后,忍不住打开挎包,一件一件的翻看着,眼前一亮是高高的旧衣服里裹着十五块钱和十五斤的粮票;他急忙再翻,又从挎包的夹层里翻到了五元钱和一个纸条: “毛毛要上学啊!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一起努力!加油!!以后人生的道路上要靠自己。高高。” 毛毛看到这些顿时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面对着这一座座大山,他感动的大声哭了起来,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想起从小受过的磨难,现在又有高大爷、高高他们这些亲人拔助那心酸的泪水就像泉源一样,毛毛一步一步的在山路上走着,心情格外沉重。 傍晚时分,他赶到家乡,三圣和亮亮已经猴急的等候在村口,看到毛毛回来,急不可耐的跑上去,三圣接过二胡袋子坐在地上,急忙打开,已经被调试好的楠木二胡,提起来很重,是把好二胡,还有六包钢弦,三圣高兴地欣喜若狂,他赶紧爬起来,小心的装好。 “你想的太周到了,这把二胡得不少钱吧?”三圣十分感激的看着毛毛:“多少钱?以后我还你。” “不用还了,这二胡没付钱?” “这……毛毛哥咱不能再偷……” “去你的,你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亮亮歪着头,推搡了三圣一把说:“毛毛哥有钱——你是用、用屁股眼看人?” “给——这是你给我卖二胡的钱。”毛毛从怀里掏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三圣,三圣疑惑的拿着钱,不解的看着毛毛的脸,问:“这、这到底是咋回事?” “这是高高他爹认识豫剧团的团长,人家送的没要一分钱。”毛毛一字一顿的给三圣讲:“还是你的钱,拿上吧——团长还说,如果拉的好,还要让你去剧团拉,听高大爷说那样可以挣工资了。” “那那、那不行,三圣这里还有我的钱。”三圣拿出十元钱递给亮亮说:“给、接住吧——知道有你的,看把你吓得。” 亮亮犹豫的拿着钱吃惊的看着三圣噘着嘴说:“这这、这也太多了吧?十块钱。” “不多,拿上吧,冒着寒冷和我滚爬在地里刨莎草,拾坏红薯干。”三圣很大方的对亮亮说:“咱们是兄弟——” “毛毛哥这十块钱你拿上,辛苦费。”三圣强行把钱塞给毛毛。 “这钱你们拿上,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这有钱。”毛毛诚恳的说着,忽然想起,提起挎包拿出塞给亮亮:“哎——对了,给亮亮稍了一本小人说。” “太好了,毛毛哥想的太周全了,哈哈哈——”亮亮举着小人书就高兴的手舞足蹈。 “你刚才说啥啊?剧团?”三圣猛醒过来问。 “是的,如果你拉的好,有机会去剧团。”毛毛再次强调着:“爷爷说的。” “走、先去三圣家看看三圣拉的二胡咋样。”他们高高兴兴的向三圣家走去,其实毛毛对二胡根本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 村子里的乡亲们听说毛毛把三圣的二胡给买回来了,都不约而同地向这边走来。他们边走边议论着: “毛毛这娃懂事,给三圣买了把二胡。” “得需要多少钱?” “听说三圣也攒了些钱,毛毛又给垫付了些。” “这群娃啊!团结,都很义气,不像咱们那代人。” “就是,咱那代人,一个比一个小气抠门。” “你懂的屁,那时比现在穷多了,放个屁嘣出个豆子还想拾吃了。”他们说笑着,很快站满了三圣家的院子。 “咦——你这个惹事精,你真给买回来了?”三圣娘大惊失色,急忙从灶房走出来,绷着脸,跺着脚,指着三圣嚷:“你这兔崽子,看你爹这回不打死你?这得花费多少钱啊?” “……。”毛毛笑着走过去,在三圣娘耳边嘀咕着,三圣娘凑近耳朵听着就笑了。 “毛毛这次去城里,你秀娥婶嚷你没?”三圣娘一边在灶房忙着做饭,一边笑着撩侃毛毛说:“秀娥啊——刀子嘴豆腐心。这次去待你咋样?你秀娥婶子啊——早闹腾着急着回城里了,城市里咋样比咱农村强多了吧?” “可好了,我都不敢相信,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别嚷了,都别嚷了,三圣开始给大家拉一曲。”亮亮看三圣调好弦,就很严肃的维持秩序,乡亲们也很配合的静下来。 “三圣,先拉牛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亮亮又把大伙惹乐了! “毛毛你过来,婶子有话给你说。”三圣娘很神秘摆着手让毛毛走过去。 这时悠扬动听的二胡开始了……。 从此以后,在这个山村附近的各个山头上,时常看到一个牧羊人和一群雪白的羊,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阴雨连绵,都能听到优美婉转的二胡演奏声。 ------------ 第四十章:不知明镜里 “昨天上午有三个陌生人,到你家看了看。”玉霞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就把毛毛拉进灶房,轻声的在毛毛耳边绘声绘色的说着:“来的人在你家门前转了转,指手画脚的比划了一阵子。他们走到村口时,有两人吵了起来,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她们样子挺凶的。我问了你娘,她就是不说,我看你娘的眼哭的红肿红肿。” 玉霞回忆着说:“他们穿的衣服很板正,也很新,像是刚从商店里买来就穿在身上那样的新;他们走路的模样也很特别,其中两个是挺着腰板的,白净的四方脸,脸上有严肃的表情,就像是去开会的干部的那种;他们都沉默不语的走着。” 玉霞边尽力的回忆着,边纠正着自己的话,边给毛毛说: “他们走到你家的时候,那两个四方脸的人皱起眉头,对,就是皱着眉头,然后,其中有一个转过身,凶狠的咬着牙,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妇女,他俩两眼相望了一下,那个妇女把头低的更低了,甚至是害怕起来。” 好像记不清楚了,再皱着眉头,细致的想着说着: “你娘打开门,让他们进去,那个低着头的妇女见到你娘,就急忙的点头哈腰,鞠躬;你娘就拄着颤抖的非常厉害的拐棍,你娘看到他们好像非常的激动和害怕的样子……。” 玉霞说着又往锅台里架着柴火,火苗扑着锅底,锅里的水咕嘟嘟滚。 毛毛看了看三圣在全神贯注的拉着二胡,对玉霞说:“婶子,那我先回去看看。”就一溜烟似的跑了。 “娘——我回来了。”妞妞从屋里麻利的跑出来。 “哥哥——” “看哥哥给你捎的啥?”毛毛把挎包塞给妞妞,就进屋里了。 春桃也急忙摸到拐杖扶着走出来,伸着一只手,战战兢兢的喊:“毛毛你可回来了,吃饭了没娃?” 妞妞在昏暗的灯光下,把挎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妞妞在点数着一件件的看。 “晚饭还没吃。”毛毛说着搀起娘的胳膊。“您坐下,听玉霞婶子说昨天咱家来人了?” “来了——被我赶走了,都是些啥东西?”春桃气愤的语无伦次的大声说:“我要去见你爷爷,我要去见你平叔。” “到底是咋了?娘——”毛毛感觉娘是遇到大事了,也十分惊恐的上去扶着娘的胳膊问:“啥事你就这么的紧张?” “你不要多问了,我要见你爷爷。” 妞妞从馍篮里取出个花卷馍,递给毛毛,又提来破旧的暖壶倒上开水,毛毛接过馍拿在手里,看到娘几乎发疯的样子,也僵持在那里。 “他们那几个人来咱家里走了以后,娘就坐立不安了。”妞妞皱着脸,几乎要哭起来。 “不管你们的事,吃饭、吃饭、吃馍——”春桃依然是急躁的喘着气,感觉自己的两只手无处可放了一样,在四处抓着、摸着,像中了邪。 “妞妞来娘跟前,让我摸摸,我的娃——呜呜呜呜……。” 妞妞就胆怯的走过去,拉着娘的手。 毛毛心想娘从来没有这样过,要是遇到啥事娘还冷静的面对,现在突然咋就这样了?肯定有啥事在折磨着她,毛毛就细心的揣摩着。 “吃饭吧,毛毛。”春桃渐渐平静了下来,说:“吃吧!” 毛毛和春桃不吱声了。妞妞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左看右看看,贴在身上高兴地让娘摸:“娘——哥哥给买的新衣服。” “毛毛你给妞妞买衣服了?好好,穿上试试,穿上试试。”春桃高兴的说:“赶快穿上让娘摸摸。” “这是我挑最便宜买的。”毛毛说着,看了一眼娘,春桃脸带微笑,不吭声了。 “毛毛这两天我想去见你爷爷,他身体咋样了?”春桃笑着问毛毛。“明天你就带我去,不不不……,让你爷爷回来。” “到底是咋了?你就着急成这样子?”毛毛挠着头说:“回来时,我高爷爷还在包里偷偷塞了十五块钱、高高也塞了五元钱,爷爷身体现在好得很。” “真是难为他们了,他们还惦记着咱家……”春桃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长大了要记着报恩,记着人家对咱的好。” “哎——”春桃转过去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妞妞自己穿上衣服,心里美滋滋的,笑嘻嘻的看看娘,看看毛毛。 “嗯——行,正好!你哥眼力高,知道妞妞穿多大号的衣服。”春桃拉着妞妞的胳膊,扯扯袖子,拉拉衣襟,摸摸肩,笑着说:“中——刚好,过年不用发愁买衣服了。” “娘——俺明天只穿一天好吗?”妞妞扭着身子撒娇的说:“就一天。” “好——惯的越来越不听话。”春桃用手指头顶了一下妞妞头:“诡摆妞子。” 妞妞高兴地笑了,红润润的小脸蛋,趁着这身新衣服越来好看了。 “毛毛,把那钱交给你娘,不要装在衣兜里给弄丢了。”春桃说:“省着花,能不买就不要买。” 妞妞急忙把床上的钱拾起来塞在春桃笑手里,说:“给——大管家。” “睡吧——该睡觉了。”春桃对毛毛说:“不早了。” “我和三圣他们还去高高家睡吧。” “好——明天早上,早点回来,不要睡懒觉。去妞妞把大门拴上,再用?头顶上。” 毛毛起身向外走去,妞妞跟在后边,毛毛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塞给妞妞,妞妞会意的悄悄接着,一边往口袋里装,一边串上了大门栓。 那晚,毛毛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 娘到底是咋了?还让妞妞用?头给顶上?他到底是遇到啥事了?还不肯说。 春桃躺在床,坐起身,再躺下,再坐起身,再摸摸身边熟睡的妞妞,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把熟睡的妞妞尽量揽到自己怀里,他抚摸着妞妞的头,坐在那里傻傻的想: 要是妞妞被人领走,我就不活了,上吊算了,活着太累了;可是又可怜了毛毛……。 其实,妞妞是抱养的,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刚好是春桃怀胎十月分娩,可是生下来孩子没气夭折了,在春桃的哭哭啼啼声中,刘聚给抱出去仍在北坡上的乱石岗,可是当刘聚要起身走的时候,发现谁家也仍了个娃在吭哧吭哧哭,刘聚就顺手给抱了回来,从此闭口无言,除了刘聚和春桃,没有第三人知道,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自己的宝贝闺女。 ------------ 第四十一章:不义必自毙 毛毛心烦,却没有流露出来,他半躺在床上,两只胳膊扣在一起抱着头,眼睛一直看着煤油灯,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一样。三圣能看的出来,所以,三圣本想在毛毛眼前摆弄一下二胡让毛毛一同分享喜悦时,看到心不在焉的毛毛,三圣还是很知趣的沉默不语了,拿着二胡的手不知所措,还是无可奈何的轻轻的把二胡靠在桌子上的角落里。 “拉,拉啊——拉个牛能唱歌的曲子。”亮亮只盯着二胡对着三圣手舞足蹈,拉拉扯扯的嬉皮笑脸的闹腾着,让三圣着实招架不住了,不管三圣怎样给他递眼色暗示他,亮亮就是欲罢不能,并愈演愈烈的顽皮起来。 “亮亮——,你烦不烦——啪——”三圣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抬起手使劲的在亮亮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亮亮顿时傻眼了,怔怔的僵持在那里,这是三圣第一次打他,并且是打耳光,有句俗语:说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下可好,干脆响亮的耳光,就这样防不胜防的出现在了三圣那只罪恶的小手和亮亮这张迷糊的脸之间,还很响亮。亮亮立即就捂住脸,诧异的看着三圣,简直不敢相信,最好的伙伴,一起赤身裸体长大的挚友,就这样狠心无情的下手了,还是具有侮辱性质的耳光。 “……”亮亮丧着脸,睁大眼睛,盯着三圣。“你打我———” 三圣顿时傻眼,吃惊的看着亮亮,口张了几张无话可说:“……。” “俺去给俺娘说。”亮亮起身低着头,四下里瞅瞅,找到自己的鞋子提拉着走了出去。“你不讲哥们义气。” “三圣,你,你咋能打亮亮?”毛毛气愤的急忙坐起来,指责的看着三圣。 “我,我,他一个劲的闹腾。”三圣看一眼毛毛说:“我看你心情不好,他还闹个不停,我一急,手就不听使唤了。” “那也不能打他啊?”毛毛埋怨着说道:“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他俩沉默了良久。 “那睡吧———”三圣躺下了,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说:“明天我去给他道歉,承认错误,当时手不管用了。” 毛毛很快又深入了沉思: 娘到底是咋了?有啥大事折腾的娘近乎发疯,况且娘又躲躲闪闪,避而不答,肯定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毛毛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到时看看把高大爷叫回来再说吧。 “哎——”亮亮又蹑手蹑脚的回来了,一脸惊讶的轻声说:“我刚才出去,看到桑社发了,他在汝汝家门口转悠半天,翻墙进去了。” 三圣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亮亮问:“你、你你看清楚了?他他、他来干啥?” “他半夜三更来咱村干啥?”毛毛立即坐起来,眼珠子直打转,稍停顿了一下对亮亮说:“你回去叫上你爹,快。” 他们相互望着显得非常警惕的听毛毛安排:“三圣你去叫你爹起来。” 他们利索的像群小松鼠一样,一下子都散开了。亮亮喘着粗气给顺溜说完,就马上跑了出去。 “这桑社发王八蛋,秀娥走了,又开始打宁子的主意。”顺溜边说着边急忙穿上衣服,跟在后边,顺溜顺手握了把铁锨,向汝汝家走去。 亮亮娘秋叶也急忙跳下床,在后边轻轻的说:“你可别失手把人给打死了?” 红斌也赶了过来,他们悄悄的聚在一起,顺溜说:“你咋不拿家伙?”红斌抬起手拿着个手电筒,让顺溜看。“咋不拿桑叉?” 秋叶问红斌:“玉霞没来?” “去叫队长了,满仓了,一会大伙就到了。” 红斌把手电筒塞进腰里,翻身进了汝汝家的院子里,先把大门打开,然后,转过身正发现桑社发瞄着腰在宁子的窗户下。 红斌打开手电筒,一股强烈的光霎时照亮了桑社发,也照亮了整个院子,桑社发本能的抬起胳膊当着眼,亮亮提着个麻袋猴子一样钻了进来,顺溜提着铁锨对着桑社发的屁股就狠狠地拍了一铁锨,亮亮蹿上去就把准备好的麻袋给扣了上去,红斌想笑但是忍住了,他使劲照着麻袋踢了几脚,顺溜放下铁锨和红斌一起把桑社发安进麻袋绑扎好口。 顺溜、红斌、亮亮、三圣和毛毛他们就开始哐哐咚咚的踢打起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桑社发狼哭鬼嚎的叫着:“我是、我是、校长、我是桑社发啊——” “你还敢冒充桑校长,打往死里打——” “抓贼啊——”“抓贼啊——”村子里的乡亲都赶到了。 宁子听到动静急忙胡乱的穿上衣服,打开屋门,看到这场景,有低头看到自己敞着怀,就急忙扣起扣子,旋风一样走到麻袋前一脸懵逼的问:“这是谁?咋了?” “想找你干坏事,被我们抓住了。”顺溜不假思索的撂了一句:“这人太流氓了,打死就不解恨。”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宁子歪着脖子,开始哭丧一样:“这以后咋让我做人啊?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突然,宁子止住哭声,在院子里找到一根棍子,在麻袋上咣咣当当的敲打起来,其他乡亲们也踢打起来,桑社发就像猪一样在麻袋里痛苦的嚎叫。 宁子累了就又开始:“这是哪里的畜生,想来祸害我,我的老天爷啊——” 朱满仓来了,他环视了一下群众说: “好了、好了,去找根绳子,拿出来绑上。”三圣就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绳子递了过去,顺溜和红斌就把麻袋扒开,看着鼻青脸肿的桑社发,故意惊讶的叫着:“真是桑校长啊?” “不管是谁,先捆着交到大队民兵队去。”朱满仓很严肃的说:“到大队去解释。” “哎呀——我的天啊——让我还咋活——”宁子在拉着强调,哭喊着:“这倒霉事咋就让我撞上了,我上辈子是做了啥孽了?” “宁子咱不哭,明天我去公社派出所汇报去。”汝汝奶奶气的喘着粗气,躲着小足喊着:“娘为你洗清白。” 村子里三五个人和朱满仓一起押着桑社发在夜里向大队走去。 ------------ 第四十二章:命运的抉择 桑社发校长万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恶狠狠的蛮想着对高沧海老师实施捉奸,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 咋能说清楚?无法说清楚,如果说了实话,我开始对高沧海实施报复?不妥,自己的校长位置不保;况且,现在又在民办教师考试转正的节骨眼上,如果死咬住去捉高沧海的奸,其一、没有确凿的证据,其二、高沧海会怀恨在心,不会放过自己,他知道高沧海也不是省油的灯,惹恼了他啥事都能干出来;如果承认自己图谋不轨,自己的教师职务难保,该咋办?他像一条落水的哈巴狗一样,被绳捆索绑着蹲在大队部的办公室,村支部书记高海非常严肃的坐在办公桌后边,旁边站着两个端着步抢的民兵,枪口对着自己。怎么办?该咋说?村支部书记还是高沧海的叔伯哥,自己咋就这么粗心大意,自己挖坑自己跳。 “说——桑社发,老实交代吧。”村支部书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噙在嘴里点燃,深深的吸一口,用夹烟的手,指了一下桑社发严厉的问:“今晚咋回事?是不是想去调戏良家妇女?未遂。” “误会、误会——纯粹的误会。”桑社发说着就要站起来。 “蹲下——你给我老实点。”高海不依不饶的继续说:“作为人民的教师,不以师为表,内心肮脏龌龊。” “……。” 桑社发无言以对了,也只好默无作声,他现在的期盼是能够脱离大队部,直接到派出所就好了,他可以直接说出真相,还可以避开让高沧海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直接一口咬定发现了高沧海的不轨。 但是,高海把今晚群众反映的事情,都一清二楚的写在了稿纸上,也是彰显自己大队支部书记的工作很到位,一下子写了四五页,义正辞严的念了一遍,然后让桑社发签字画押。 “这、这、这就不是事情的真实情况吗?” “你还狡辩——”高海给两位民兵递了一下眼神:“哼——” 两位民兵就心领神会的举起枪托,对着桑社发的屁股上,咚咚咚的砸开了。 “哎呦——哎呦——我签、我签、我签……。” “这不就好了,何必受那皮肉之苦?”高海拿着这份审讯材料笑了,撂下句:“今晚把他交给公社派出所去。” 高海一拍屁股,回家睡觉了。 后来,派出所询问了高沧海,又询问了大槐树村的宁子和群众,包括顺溜,并且都一一作了笔录,从此在龙湾小学就没有再见到桑校长了。 对这件事高汝汝始终没能知道;可是,三圣、亮亮、毛毛都知道,在大人们的交代下他们守口如瓶。 高汝汝的学习成绩也一直很优秀,高沧海老师也顺利的经过考试转成公立教师。 从此,持续有三年之久,龙湾小学没有校长。 在刘毛毛家气氛显得异常紧张,高大爷坐在凳子上拿出烟袋,用烟袋锅在烟袋子里揉着,把烟袋锅揉满烟后,拿出来噙在嘴上,仍然心事重重的看着地面,然后拿出火柴看着烟袋锅子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仍然在想着;高平在烦躁的挠着头发。 春桃满含眼泪无奈而期待的看看高大爷,又看看高平,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寻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刘毛毛和妞妞被胆怯的留妹引走了,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 高大爷转过头看着高平,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毕竟高平是国家干部,见过大世面。 “那看看对方啥要求,这事瞒不过去,直接面对。”高平猛地的直起头,看着可怜兮兮的春桃说:“毕竟妞妞是咱把闺女养活这么大了。” “重点是对方,如果他那方绝情的把妞妞领走,以后不打照面,这个条件我就不接受。”高大爷显得有点激动,又抽了一口烟说:“以后有来往,这个家他们能够关照,这个可以考虑,咱妞妞可以两头跑嘛!” “我害怕失去妞妞,呜呜呜……。”春桃伤心而又恐惧的望着他们,哭着说:“要是他们不让妞妞回来了咋办?呜呜呜……。” “这就要和对方立字据,况且,还要看妞妞的选择。”高平歪着头看着高大爷说:“妞妞能不能接受他们还是个问题。” 高大爷点点头,表示赞同这种想法。 “所以说,嫂子你不要担心咱妞妞会怎样,问题是咱这方答不答应他们的要求。”高平歪着头诚恳的看着春桃说:“假如咱允许他们把妞妞给带走,那妞妞会不会跟他们走?” “不会。”宁子擦去泪,肯定的说:“妞妞的脾气倔的很。” “这不就好了。”高平又把眼光移到高大爷脸上,抬起手一字一顿的接着说:“这就是咱和对方谈判的砝码,记着不要害怕,也许这是好事呢?” “咱也不能认怂,你这就搬到俺家去住,看你这破宅乱院子的,人家越看你穷,就越想把妞妞带走。”高平看了看高大爷,接着说:“以后在城里也不会回来了,那院子闲着也是闲着。” “就是每年回来上一次坟。”高大爷接着补充道:“也有车,当天回来当天就回去了。” “那多不方便啊——秀娥会同意吗?还是不生闲气的好。”春桃担心的接过话说:“家具、被窝的弄脏了,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 “既然让你去住,你就放心用吧!”高平笑呵呵的说:“俺也不在乎那点东西,那都是你自己的了。” “搬去吧——”高大爷把烟袋锅子朝凳子榜上哐哐磕了两下,站起身说:“去——让三娃、红斌、顺溜、杏娃搭把手,家里这些不能要的就都扔了。” 刘毛毛家就这样住进了高高家,家里的一切设施在村子里还是屈指可数的,包括房子、被窝、家具……。 高平和高大爷他们坐上车,乡亲们、春桃、毛毛和妞妞一直送到村口,春桃扒着车窗和高平还在说话,其他人都相序的回家了。 “你放心你吧!嫂子,有我在你啥都别怕。”高平叮咛着春桃说:“他那边我先打听一下,看看啥情况再说,我自有办法。” “不要让他两知道啊——”高大爷非常严肃的用手指了一下春桃:“尤其是毛毛;你和妞子尽量躲在家里,没事不要出来,以防万一,等我回来再说。” “……”春桃一个劲的点头,还说了一句:“我知道的,叔——” 车走远了,春桃还在拄着拐杖顺着消失的汽车声在目送着。 “娘——啥事?”妞妞跑上去拉着春桃的手,问:“没啥事妞子,随后娘告诉你。” 毛毛的心里一直在惦记着,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困惑着毛毛的心,但他却怎么也猜不透娘的心思;他已经很懂事了,忍住不去惹娘不高兴。 他们从老牛院搬到了高平的家里,回到了一个像样的家。 春桃进到院子里,摸着家具和软烘烘的被子,就流着泪笑着,心想:自己过了半辈子了,才住进了人住的房子里。 “嫂子——哭啥?不要哭了。”三娃满脸笑容的跑过来,如卸重任的样子,和以前比较大变样,说:“这院子以后就成你家的了,这比咱那老院子强的太多了,平哥说了以后把宅基证给过户到你们名下。” “不说吧——秀娥会不会同意还很难说清楚。”春桃边擦眼泪,边和三娃搭腔:“先住着,随后再说吧——” 三娃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还啧啧啧的称赞:“这些都是平哥办制得家业,有钱人家买的家具,就是好,就是结实。” 春桃的心里很快又沉重起来,虽然住进了一个新家,说白了,这是来秀娥家躲难。 妞妞则高兴地疯了起来,躺在床上,坐在软哄哄的沙发上,看看带有罩子的煤油灯……。 好像一切都是新鲜,就笑嘻嘻的问娘:“娘——这个家以后就是咱的了?” “嗯——以后咱俩就不用挤在一起睡觉了。”春桃温存的说:“你睡那床,我睡这床。” “不——我要和娘一起睡。” “你这鬼丫头——” ------------ 第四十三章:善意的谎言 祥娃回来了,窝着一肚子的恼火,瞪着凶巴巴的眼回来了,进了门二话不说,揪着宁子的胳膊,朝脸上噼里啪啦的扇起耳光,还恶狠狠的喊着: “我让你不要脸、我不在家你混野男人。” 宁子被扇的晕头转向,等愣过来以后,小心的丢下娃,娃被吓得大哭,宁子顿时疯了一样,舞扎着双手,对着祥娃的脸就是一阵狂抓,俩人在院子咕咕咚的打开了,祥娃的脸上脖子上瞬间血淋淋的几道子就挂上了,祥娃抓住宁子一个拌腿就把宁子给摔翻在地,宁子一轱辘爬起来,祥娃按住不让起来,宁子就跪着乱抓,汝汝奶奶端着盆子,看到这种情景急忙放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踩着小脚咯噔蹬的操起一根树枝子,朝着祥娃的背上就狠狠地抽,祥娃也不躲闪,任娘抽打着,就是死死地抓住宁子不放松。 “你要是不罢手,我这就去跳水库。”汝汝奶奶丢下树枝子,跺着脚疯狂的向门外冲去,还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回来就闹,我让你去闹。” 祥娃见状急忙转身撕扯着娘不让去,宁子反而一手抓住祥娃,一手抓挠祥娃的脸,祥娃就缩着头,趔着身子把娘往家里拉,娘就顺势的坐在地上,让你拉扯不动。 “都给我住手——”祥娃娘双手往膝盖上一拍,大声的喊着。 宁子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一呼一吸的喘着粗去,双手掐着腰,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祥娃。 “说吧——”祥娃娘手按在地上屁股一诺很利索的坐在门槛上,气势汹汹的指着祥娃说:“说清楚,咋回事?不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那天晚上,到底是咋回事?那姓桑的畜生来咱家,到底是咋回事——”祥娃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到底是咋回事?” 乡亲们闻声也都诧异的纷纷走来,看到这种情景,秋叶也气愤的指着祥娃,瞪了一眼,嚷道:“大男人,不问清楚就回来瞎闹。” “是啊——无论啥事,要冷静下来问清楚再说。”玉霞接着说:“那晚俺们都在场,那个姓桑的就是蹲在窗户下,也没见她咋着宁子,就被乡亲们装进麻袋打的不成样了。” “不信去问娃们,娃们发现的,三圣——亮亮——”秋叶说着叫孩子们出来作证:“都去那里了,这俩娃,对还有毛毛。” “后来派出所的人也来了。”毛毛怯生生的走过来,看到祥娃说:“做了笔录就走了。” “那能说明啥问题?”祥娃还是很气愤,不相信在场的人,想着都是在串通好了骗自己,说:“这些能清白了嘛?” “我就不认识他姓桑的。”宁子高声的喊着:“我还急着知道他来到底是想干啥?” “你给我闭嘴。”祥娃恶狠狠的看着宁子。 “祥叔——”毛毛歪头看了一下祥娃说:“你去问问派出所不就知道了嘛?” “派出所的人来了,也不说清楚,只管做了笔录就走。”秋叶埋怨着说:“太不负责任了,你说这种矛盾真不该发生。” “至于姓桑的那个人,到底来这里干啥谁知道?”玉霞接着说:“谁也不知道。” “走——咱去问问派出所的。”宁子撕扯着祥娃,拼命往外拉,祥娃和宁子就一前一后的向公社走去。 中午,汝汝一蹦一跳,十分高兴的拿着奖状回来了,揭开锅盖看到一锅清水,就诧异的问抱着弟弟的奶奶:“我娘呢?咋没做饭?” “去接你爹了。”汝汝奶奶皱着脸,一脸的烦:“去吧——你玉霞婶子做着你的饭,吃了赶紧去学。” 汝汝的弟弟小汝伸着小手,刚要抢汝汝的奖状,被汝汝眼疾手快的躲过了。 “你看奶奶,我又考了第二名。”汝汝高兴地把奖状展给奶奶,又严肃的说:“这次是我大意了,写错字了,要不是我就是第一名啦!” “好、好好去吧——”汝汝奶奶强装着高兴地笑了一下,却瞒不过汝汝的眼,奶奶心里有事,用生疏的表情对自己。 汝汝边往三圣家走着,边思考着,家里会有啥事?让奶奶如此上心,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汝汝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汝汝是个心细的孩子,经不得挫折,如果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他就会寝食难安,胡思乱想,虽然是男孩子,比起女孩还要心细几倍,所以他的家人,以及村子里的乡亲们,至于他家遇到啥事都会巧妙的瞒着他。 为此,他非常希望知道真相,奶奶到底为何有这种极少出现的表情,娘和爹又会怎样? 汝汝就满腹狐疑的走到三圣家,玉霞一见汝汝进来,就急忙满脸堆笑的把饭端出来递给汝汝:“吃吧——坐下吃看看婶子做的饭好吃不好吃。” “嗯——好吃。”汝汝吃了一口,然后看看玉霞问:“我娘呢?” “去接你爹了。”玉霞解开腰间的围巾,拍打着身上的面粉,笑着说:“这不快要过年了,你爹啊买的东西多,你娘就去接你爹去了。” “啊——”汝汝用筷子挑着面条,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就又问:“我奶奶好像不高兴?” “哪——”玉霞猛地怔住了,但是,很快她又用围巾甩打了俩下身上,就又笑呵呵的指了一下汝汝说:“让你娘挑对框子去,你娘啊——就是倔强,说不好看,硬是没听你奶奶的话,这不——俩人叮当了几句嘴,你娘就走了。” “啊——是这样啊。”汝汝还是抑郁的看了玉霞一眼,挑着面条往嘴里送着,也尝不出啥味道就吃完了。 汝汝索性坐下来,等三圣去地回来了问清楚。 “娃——几点预备?”玉霞就催着问:“不要去学迟到了。” “我坐会再去。” “等三圣吗?” “不是——反正今天下午也没课。” “那也不能迟到,去吧,去上学去。”玉霞怕三圣回来说漏嘴事就难办了,况且二婶还交代再三,咋办? 但是,汝汝就是坐在那里不肯挪窝。 ------------ 第四十四章:爆竹庆新年 这段时间,春桃显得更加憔悴,脸上挂满了忧愁,她经常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以后就疯狂地舞动着双手,摸寻着妞妞,直到把身边的妞妞搂在怀里,心情才会缓缓的平静下来,过度的劳心,使她感觉渐渐支撑不住了,身体也日渐衰弱,她真的非常害怕可怜的女儿妞妞被人无情的掠走。 早上妞妞套上毛毛给捎回来的新衣服,跑着去留妹家显摆了。 “妞妞——”春桃急促的喊着:“妞妞不要出去乱跑。” “娘——”妞妞埋怨而撒娇的说:“我去留妹姑姑家去。” “好好、好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妞妞说着跑了出去。 “你回来”春桃又叫住吩咐说:“不要一个人往村边去。” “你是咋了?娘——” “去吧——去吧——”春桃挥着手说:“去吧——” “妞妞,这身衣服真花,很好看。”留妹看着妞妞在夸着说:“谁给你买的?” “俺哥给我买的。” “毛毛真有眼力劲,买的大小也很合适。” “俺哥对我最亲了。” “是啊——以后妞妞就是享福的人了,你哥哥也长大了,可以挣钱了,你家慢慢的就富起来了。”留妹在边揉着面蒸着馒头,边和妞妞聊起来。 “俺哥学习非常好,他晚上睡得很晚,早上不知道啥时候就醒了,醒了就看书。” “不上学了,还看书?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她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偶尔的鞭炮声在空中炸响,在山沟里回荡着,年味越来越浓了。 顺溜和红斌抬着大铁锅,向挖好的火坑上抬去。 三圣也不知从哪里弄的钱买的鞭炮,和亮亮两人在追逐着,把鞭桶插在牛粪上,小心翼翼的点燃,跑开,捂住耳朵,嘣——爆炸了,高兴地哈哈哈笑一阵,再点燃……。他两个一边闹着,一边向亮亮家走去。 亮亮实在是手痒的厉害,和三圣商量亲手点燃放一次,三圣只顾自己乐,根本不给亮亮点燃的机会。 亮亮只好进屋偷偷拿出两颗大的两响炮,看家人正忙着蒸馒头,炸油馍,就把两响的大炮,靠在自己家院子里的猪槽边,点燃捂着耳朵就往一边趔,正好亮亮家的半大猪饿得慌,就急忙上来咬,猪把大大的两响炮刚含在嘴里时,嘣——啪——响了,猪惊得唧一声大叫,猪嘴流着鲜血,一溜烟似的向大门外蹿去,瞬间不见了踪影,亮亮娘冲出来,拿着扫面板的刷子对着亮亮的头上就是狠狠地两刷子疙瘩,疼的亮亮抱着头蹲在地上,三圣乐得笑瘫在地上。 “去——给我找猪去——”亮亮娘掂着刷子疙瘩,满脸怒气。 亮亮站起来揉着头,和三圣一起找猪去了。 顺溜在磨刀石上蹭蹭蹭……用力的磨着杀猪刀,他的身边放着通子、刮猪毛刀、尖刀、斧头、打气筒、绳子、砍刀和浮石 。 旁边的树上一头肥嘟嘟的肉猪用绳子拴着腿,在惊恐的四处张望着,还满腹狐疑的在哼哼哼的发问、鼻子里喷出一股股热气。 放上大铁锅,加上柴火,一股浓烟滚滚直冲上天,汝汝他爹挑来两桶水,倒进大锅里,很快水烧开了,锅里热气腾腾。 他们搬来两个板凳,把三圣家的门卸掉放在板凳上,准备在上边给猪动刀子,放血。 村子里能搭把上手的人,都缓缓的走来,他们走到惊魂未定的猪跟前,用绳子捆好,四五个人一起抬起来,猪就动弹不得了,即使拼命的叫唤,也不顶用。 他们把猪放到在门板上用力抓住,这时顺留就提起刀,准备接血的盆子在猪的脖子下边放好,顺留就弯着腰,把锋利的刀刺进猪的脖子里,鲜血顺着到刀涌出来,流进盆里,猪渐渐地不动了……。 谁家要肉了,就报上个数,你三斤、我十斤、他二十斤的,即便是多一点,就多一点,只要分下去就好。汝汝他爹用本子记上,这钱到明年麦天再统一收齐,交给养猪的人家,因为家家户户都很穷,这也就形成了多年的规矩,这样大伙过年都能吃上肉。 中午,毛毛路过,被三圣爹给拦住,硬塞给毛毛十五斤猪肉,毛毛就使劲的提着回家了,春桃接过肉一掂量,吓了一跳,急忙说:“毛毛你赶紧把肉拿去给换成少的,这太多了,咱吃不了这么多。” “人家亮亮家要了三十斤零四两。”毛毛急了争辩着:“咱就要这么一点。” “娃——听娘的话,咱啥家庭?能和人家亮亮家比?到明年麦季拿啥给人家还帐?”春桃急的直跺脚,接着说:“快拿去——你就胆大,你爹活着的时候春节也没敢吃一口肉。” 毛毛一脸的不耐烦,噘着嘴去把肉换成了四斤六两的了。 毛毛回到家里。 “去去、看看妞妞在你留妹姑姑家,让她赶紧回来,快去。”春桃一脸惊恐的说着:“回来烧火、煮肉。” “我烧火还不行吗?让她去玩吧。”毛毛就蹲下把柴火往灶台里塞。 “让你去就去,非要犟劲?”春桃突然气愤的嚷着:“还不去——” 毛毛莫名其妙的笑着去找妞妞了。 “我哥不在了,还有十五、十六元宵节,娃们馋的,一年都没吃上一口肉,再说娃们正长身体。”三娃提着有二斤多羊肉走了进来,看到四斤多的猪肉就埋怨起春桃:“就割那么一丁点肉?” “到时用啥还肉帐?只顾着吃好的,咱是没有做过难?” “肉钱我给了。”三娃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对着春桃说:“嫂子,让娃们吃点肉解解馋有啥不对的?给、我割的羊肉,包饺子吃。” 毛毛和扭扭回来了,春桃听到后,才放心舒口气说:“他叔你坐吧,就在这里吃饭。” “我煮的一锅子烩菜,就熟了。”三娃站着也没坐下,想起以前春桃借钱没有给过一分钱,感到很不自在,就说了句:“该吃饭,你们吃吧,我回去了。” “二叔——”毛毛追了出来。 “走毛毛,去俺家吃饭,我煮了好多肉。” “好嘞——”毛毛跟着三娃高兴地走了。 “我去二叔家吃饭啦——” 春桃心想:毛毛和三娃这次出去铲皂角刺回来后,三娃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还知道是一家人,以前,小气的一根柴火棍也是金贵。 如果,三娃能觉悟是毛毛、妞妞的二叔,这一家人,以后的日子也会慢慢的好过起来,但是,三娃会咋想呢?春桃和刘聚结婚后搬出老家,住进牛院,留下老房子就是为了三娃能说上媳妇,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这就过去这么多年了,三娃还是一个光棍汉。 “妞妞,烧火煮肉吧——”春桃拄着拐杖,走到灶台边,摸摸妞妞头,一种说不出的凄楚,使她打了个冷颤。 ------------ 第四十五章:破碎骨肉情 透过窗户,沈蓉萍忧愁的望着街上,几个调皮的小孩在推扯着,点燃烟花爆竹。 她的内心犹如刀绞般难受,自从去了妞妞家以后,她几乎另换一个人似的,整天闷闷不乐,一个人走到没人的地方,也记不住伤心的哭过多少次了,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在贫穷的山沟里,在贫穷的人家,缺吃少穿的受着折磨,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恨不得马上把可怜的女儿抱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她越是这样想,越感觉心里阵阵的难受。 自从打听到女儿的下落,她几乎像发疯了一样,四处跑着借钱,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的女儿尽快赎回来;她去了同学家、同事家、包裹医院里的领导家,她都一个一个的去问。 “蓉萍有事慢慢来,不要焦急。”她的好朋友玉梅手里握着三百六十块钱,递给她说:“我这里就这么多了,我也给你想想办法借借,你千万注意身体。” “我要筹够一万元。” “我的天啊——”玉梅惊讶的盯着蓉萍说:“你真是疯了?一万元,那得借多久啊?你傻啊?” “不——我要这家成为万元户,把我的闺女辛辛苦苦养大,要我的心,我也愿意给她。” “真是应了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玉梅望着蓉萍,心里感到无限的怜悯。 “沈医生,我、我是个男的,去哪里会怀孕?”一个男病号站在那里皱着脸笑,一边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错了,错了,给你错了。”沈蓉萍虽然坚持上班,可心不在焉,经常出差错。 “哎——你有钱吗?”蓉萍问对面坐着的一位大伯病号,突然又像醒悟了一样,拍拍自己的头,说:“不不、不、咋能这样问,我真的快成神经了。” “你是遇到难处了啊!闺女!”这位大伯慈眉善目,好奇的看着蓉萍追问:“咋了?说给大伯听听,我帮你。” 蓉萍含着泪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想法给大伯讲了,并说:“大伯,咋给您讲这些,您不应该知道的,惹您老人家心里不舒服,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给你想办法,你只管认真看病。”大伯埋怨的看一眼蓉萍说:“人多力量大,我也算一份。” “不、不、不能麻烦您老人家。”老人起身回看了一眼蓉萍笑了笑走了。 蓉萍出去了一天,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她一连几天都是一分钱也没接下;志豪也在奔忙着,把两百元钱递给蓉萍……。 “吃饭吧——蓉萍。”崔志豪做好满桌丰盛的菜肴,取下围巾,走到窗前把蓉萍紧紧的揽在怀里,轻声的说:“不难过了,大过年的,过完年咱再去和那家沟通。” 沈蓉萍被志豪扶到桌子旁坐下。 “志豪,我心里堵得慌,吃不下……”蓉萍擦去眼泪,满腹心事,看看桌子上的饭菜,摇摇头说:“我去躺会,你吃吧!” 志豪望着她的背影深深的叹口气,把握在手里的筷子放在桌子上,握起拳头,悔恨的砸在桌子上,碗、盘、盆被震得抖了一下。 渐渐地崔志豪的眼前一片模糊: 那是知识青年下乡时,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回城里的指标,他和恋人沈蓉萍面对这个指标,互相推来让去,争得面红耳赤。 “给你明说了吧,我爸在市医院是领导,我的指标比你好办。”沈蓉萍狠狠地瞪了志豪一眼,接着说:“伯父老老实实的在机戒厂干一辈子,找关系你有那能力吗?” “我回城里,我能放心嘛?”崔志豪歪着脖子,倔强的坐在床上,说着:“我才不愿把你一个人丢下。” “你先走,走一个少一个。因为这个指标他们几个虎视眈眈的看着。”蓉萍气愤的说:“你不要磨蹭了,再磨蹭这个指标被别人给抢去了就更糟糕了。” “嗨——” “反正我也是你的人了,你走了不要忘记我就好。”沈蓉萍说着,一脸幸福的笑。 崔志豪走了,沈蓉萍擦干净眼泪,笑着挥着手把他送了很远很远,直到看不见背影。 在以后的日子里,沈蓉萍的日子就难过了,渐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要是被大队干部知道了,这回城里的指标得不到不说,还要丢人挨批,她偷偷摸摸的上山,采来血参、三七参、白芍、生草乌试着用各种打胎的草药熬着喝,越是这样胎儿越是顽强的生长着。她担惊受怕起来,梦里时常被吓醒,这该咋办? 她惶惶不可终日,她哭着狠心的撕开自己的旧衣服,紧紧地一圈一圈缠紧自己的腰,和平时一样,同乡亲们一道下地干活。 也多亏自己的身材和体型,别人也没有看出她的身孕。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就在那年大雪纷飞的夜晚,沈蓉萍生了。 他住的地方距离村庄较远,生下孩子后,她看着可爱的孩子,亲了又亲,还是含泪把女孩包好,在大雪天里一步一步向野外走去,仰望苍天,雪花打在脸上,雪花落在地上,雪花覆盖了山川,覆盖了树林;那种无限悲伤和无助的伤感弥漫在山坡上,在悲凉的谱写着凄惨的音符…… 沈蓉萍心疼的放下襁褓里的女娃,取下头巾,小心翼翼的盖着女娃的脸,捂着嘴怕敢哭出声音被附近的乡亲们听到。 正当她将要起身走开,突然看到一个人怀里也抱着个孩子,向这边走了,她急忙转身藏在小树林里,由于雪下的太大,他无法看清楚这个老乡的脸。 来的人把自己怀里的孩子放下,看到地上的孩子后,惊喜的急忙抱起,又四处看看,然后抱起地上的女娃,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沈蓉萍回到城里后,就经常打听他们的女孩,可是怎么也打听不到,他们没有放弃。 当时刘聚家春桃也怀孕在身,况且孩子夭折,他们又捡到一个女孩,谁也不知道。后来有个细心的老乡告诉崔志豪和沈蓉萍,刘聚家的女孩长得很像崔志豪。他们见到春桃的时候,发现春桃慌乱而抵触的举动,使他们的判断完全确定下来。 想到这里崔志豪满脸忧愁的站起身,在屋里来回的渡着步子,说起刘聚他也认识,可是现在刘聚人没了,春桃又是个残疾人,如果人家不肯把女儿归还,他是一点辙都没有,毕竟是人家一把屎一把尿给养活大,再说,孩子能接受吗?将近七年了,孩子也已经懂事了。 “志豪——你看看能把咱家的东西能变卖的都卖掉吧。”蓉萍带着哭腔乞求志豪说:“把我的衣服、家具也卖了吧,我回娘家再借点钱,过完年咱就去看孩子,能多补偿一点是一点。” “好吧——” 在大槐树村,夜已经很深。 春桃没有一点的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混乱,越想脑子越疼,她就索性坐起身。 二毛至今没有音信,妞妞又出现这种让人心焦的事,我该咋办呢? 真要是妞妞跟人家走了, 我……, 她不敢想了,好像天要坍塌一样。 此时,她很想找个可靠的人给她拿拿主意,给她说些宽慰的话,她实在是顶不住了,她鼓足勇气想把这情况给懂事的毛毛说,但是她忍住了,忍住多少次已经记不起来,她能想象到,如果把这事说给毛毛,他无法接受,那样实在是折磨毛毛,这些问题又必须要面对,想到这里春桃心里难受,就忍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娘——”妞妞坐起来摸到火柴点着灯,揉了揉眼睛,拉着娘的手问:“咋了?” “没事,妞子睡吧——”春桃还是忍不住伤心,在呼呼呲呲的强忍住着哭。 “娘——咋了?” “我可怜的闺女娃——”春桃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问:“妞子、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娘咋办?” ------------ 第四十六章:春寒弄伤悲 “娘——你说啥话?”妞妞疑惑的看着娘的脸,嗔怪的说:“甭吓俺,俺害怕,娘。” “哎——”春桃又叹口气, 双手扣在一起,歪着头脸朝着房顶,说:“假若说,有一天,你必须要离开娘,你咋办?” “俺不离开,说啥也不离开娘。”妞妞又瞪一眼娘说:“你咋就说起胡话了。” “如果有个很富裕的人家要你去,你咋办?”春桃强装着笑笑说:“人家吃得好,穿得好,整天都穿着花衣服,整天都有肉肉吃,让你离开娘,以后就不能见面了,你会离开娘吗?” “那——那——”妞妞考虑了半天,突然说道:“那也不离开娘。哥哥都可以挣钱,种地了,以后就过上好日子了。” “……” “你是不是把我送人,又像二毛一样?”还没等春桃回话,妞妞就着急的抢着说:“如果是那样,我不理你了,呜呜呜……。” “不要哭了,娘是和你开玩笑。”春桃擦去眼泪,委屈的说着:“我的宝贝闺女,那会舍得送人啊?” “你就是想着这孬主意,就是想把我送人,我都能看出来了,这些天你就在又担心,又害怕的样子,呜呜呜……。”妞妞急的大哭起来。 春桃刚开始不知所措,很后悔把这些告诉妞妞,但是又转念一想,自己反而冷静了起来,这是妞妞要面对的事实,早晚都要知道,但妞妞离开自己那是在折磨伤害妞妞,人心都是朝下长得,我心疼妞妞,妞妞她亲娘更心痛妞妞,走着说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蓉萍,你最近咋了,消瘦成这样,到底是咋了?”蓉萍妈哐当的把勺子扔在面板上,急匆匆的把蓉萍从厨房里拉到客厅,双手扳着她的肩膀歪着头十分惊讶而又恼怒的歪着头嚷道:“咋会瘦成这样子?快说!给妈说说,到底是咋了?” “娘——”蓉萍埋怨的说:“你能冷静冷静不能,遇到事就你冲动。” “这死丫头,你急死妈啊?”蓉萍妈,生气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朝膝盖上一拍,又问:“到底是啥事情,就把你折磨成这样子,天塌下有老娘给你顶着。” “你的外甥女找到了。” “在哪?领回来了?为啥不给我带过,我的宝贝外孙女。”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还没等蓉萍把话说完,蓉萍妈王秀霸道的抢着说:“领回来不就妥了?咱的闺女,他谁敢不给?我去!”王秀瞪着眼非常恼怒,接着说:“拾到钱财还要归还失主,何况是个大活人?简直就是强盗。为此,就是为此把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瘦成这样子?一点能耐没有。” “妈——你咋说话?”蓉萍厌烦的看一眼母亲,埋怨道:“人家抚养这些年,能让人家白白抚养吗?再说你外孙女和人家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少给我讲那些狗屁大道理,要的是我的外孙女。”王秀愤怒的往桌子上拍了一下,站起身慌乱的解开围巾仍在凳子上,瞅一眼蓉萍嚷道:“窝囊,你和志豪两个窝囊,找他大队干部,不行就抢回来。抢着也不违法。” “祥林嫂嗷嗷嗷嗷——”门开了,蓉萍的爸爸老沈哼着京剧,换上拖鞋,在墙上挂号球杆,转过身看看蓉萍,又看看王秀歪着头问:“又吃火药了?你的嗓门震得整个院子抖三抖啊——” “你给我滚一边去。” “我听志豪给我说了,女儿找到了,秀——去把那两千块钱取出来,给蓉萍拿上。”蓉萍爸爸又斜一眼蓉萍妈:“去啊——愣着干啥?” “我说你老糊涂了你?凭啥拿那两千块?”蓉萍妈探着头追过来,死死盯着老公问:“凭啥?” “凭啥?这两千块钱拿去,孩子也未必会领回来,凭啥?凭人家辛辛苦苦养活了这七年。”蓉萍爸爸盯着蓉萍妈,点着头一字一顿的讲:“先找当地有威望的人在中间说和说和,看看人家有啥要求再说。” “那还去取啥钱?”蓉萍妈跺了一下脚说:“先看看人家要求,要是不要钱能把孩子领回来不更好?” “你让我咋说你?你就是个麻缠蛋,人家不要也要给人家。”蓉萍爸气的咬着牙,颤抖着手指着蓉萍妈:“你自私自利,没有一点人性。” “你高尚,你尊贵,你伟大,中了吧!”王秀不依不饶的大声哭着吵着:“我该死,我是罪魁祸首,我贱,我他妈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我现在自私自利了?嗨——嗨嗨——嗨嗨嗨——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嗨嗨嗨——不如去死了——” “又来了,又来了,你就这一套本事?”老沈气的用手指捣着蓉萍妈,摇着头:“你也换换套路,一辈子就会这点能耐。” 蓉萍上去拉着爸爸的手,想扶着让他回到卧室。 “你去一边去,我看你秀今天能闹出啥名堂?”老沈气愤的把蓉萍挡一边去,向王秀冲过去:“我打死你个泼妇。” 蓉萍急忙上前拉住爸爸,王秀见状索性坐在地上,蹬着双腿大哭起来。 左邻右舍的都走过来,有的围着门,有的走进来扶起蓉萍妈妈: “沈院长——都那么大年纪了,退休就是安度晚年。” “是啊——让人看笑话。” “年纪一大把了,有啥事咋不好好商量商量?” “都给我滚出去,看我笑话是不是,嗨嗨嗨——嗨嗨——”王秀看这么多的人进来,又把矛头对准大伙,大伙一见这局面,也都灰溜溜的走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自己到底是啥人你?”老沈无奈的坐在沙发上,摇着头说:“人家好心来劝架,你把人家骂走?你逮谁咬谁,你就是一条疯狗。” “你才是疯狗,你是、你是、你是疯狗。”王秀像梭子枪一样,轰的老沈又气又恨,又无奈。 然后,给蓉萍挥挥手让她先回去,沈蓉萍就这样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 第四十七章:冬梅也访春 蓉萍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脖子挎着的、手里提着的、胳膊夹着的,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一步一步上着楼,走到门口,沈院长早等候在那里,见蓉萍就紧走几步上去接了几件东西。 “爸——” “你就不会多跑几趟?看把你累的。” “爸走、进屋去。” “这是我给你取的两千块钱,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把孩子要回来是目的。”沈院长抬起左手使劲的在脸上揉揉,然后抬起头很无奈的看着蓉萍:“难啊——闺女——现在筹了多少钱了?” “有四千多了。”沈蓉萍咕咕咚咚的放下东西,进卫生间拿起毛巾擦把汗,有气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看看自己白发苍苍的老父亲说:“急死人了。” “我要是和志豪去,”蓉萍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窗外,转过身,若有所思的对着爸爸说:“就怕志豪一着急和人家闹翻脸,他的脾气让我害怕,这些时他因为借钱开始有情绪了。” “那我也去吧。”沈老院长干脆的说:“我以前在那里住过队,也有熟人。” “那好吧。” “不能让你妈知道,她啊!怕是要坏事。”沈院长脸上掠过一丝怒意,接着说:“真不该告诉她,到当地啊——要找个有威望的人从中协调。” 在医院的家属区,王秀逢人就气愤的问:“俺家蓉萍借过你家钱没有?要是问借,你们千万别借给她,那闺女是疯了她。” “这闺女最容易冲动,遇事不会冷静,给人家一万块钱啊——。” “她向你们借那么多钱,他去哪里还?她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就这样她一家一家的打听着,阻碍蓉萍去借钱,跑累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就像家里走来。 “说得倒好听,不让我去?”王秀一蹦三尺的闯进来,把提包往沙发上一撂,不服气的样子,死死盯着沈老院长:“别忘了,我是孩子她姥姥,我就咋不能去了,我就咋坏事了。” 沈老院长腾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秀的鼻子,用很轻的声音,很重的语气说: “你能不能不起高腔?你能不能不胡搅蛮缠?你在搅扰个啥?你四处撒风不让别人借给蓉萍钱,你到底是啥意思?这不,人家通情理的,有人一听你说,把钱到给送来了。” “你想咋滴?你把我咋滴——”王秀又开始发起火来,气的发疯一样,忽的站起来,不依不饶的冲到沈老院长跟前,几乎是脸对着脸说:“我赖好也当过工会副主任,我不知道这问题咋处理?” “你就是当过省委书记,也是烂蛋气——”沈老院长激动地两只手不停地打颤,嘴唇也在激烈的抖动:“你那两下子,你办过去的事,哪一件让人服服帖帖的承认过你的能力?” “让你们去领孩子,等到猴年马月——还花钱去领孩子,啥本事?” “你听听,你听听,说这是人话吗?”沈老院长气的浑身发抖起来:“你——你——你——” 紧接着,沈老院长咚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沈蓉萍急忙上去搀扶住,秀一看这样,顿时傻眼了,也奋不顾身的扑倒在地,搂着沈老院长,喊道:“快、快蓉萍打电话去医院,你爸这是心脏病复发。” “你就不会让着他?” “哎呦——快快蓉萍,他口袋里有速效救心丸,嗨嗨嗨——嗨——”王秀又开始心疼的哭了起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咋活啊——嗨嗨嗨——” “就会帮倒忙,越帮越忙——” 在医院里,沈老院长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吊瓶在滴答滴答的往筋脉里输液,医院院长杨明亮、几个副院长都很严肃的站在那里,沈老院长缓缓的睁开眼,他们舒朗了一口,院长坐下拉着沈老院长的手说:“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要生气,我再三交代你。” “明亮啊——又给你添麻烦了,你伯母啥脾气你不知道?”沈老院长看到王秀后,摆着头示意让她赶紧离开,又转过头有气无力的对杨明亮院长说:“你去忙吧,医院里的事多,不要惦记我,好好经营医院。” “好吧——我走了,不要多想,放松心情。”杨院长走到门口有转回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塞给沈老院长说:“我蓉萍姐的事我听说了,这里我给筹了些钱,先用着我随后再想办法。” “这这、这——”沈老院长不好意思的说:“让你操心了,亮——” 王秀看到急忙上去夺过钱,看着杨明亮笑着,一边急忙塞进自己的包里说:“谢谢啊——亮——” 秀看了一眼他们父女俩,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然后,计上心头,挎着包离开了。 沈老院长无奈的看看蓉萍,然后很内疚的闭上眼睛,却说:“你妈这一辈子,就好争强好胜,这脾气啥时候能改掉?” “蓉萍啊——你妈呢?”沈院长疑惑的看着蓉萍:“她会不会去大槐树村?这大半天了,不见她的人影啊。” “就是啊?我妈呢?”沈蓉萍一惊,急忙往外跑去:“她会一个人去吗?我去看看,让志豪来。” “这个生事老妖精——”沈院长憋着气说:“和她在一起,这一辈子没安生过。” 在大槐树村,阴坡上还有零星的小片积雪。 “我猜想啊——他们没啥事也就这几天会来。”高大爷在毛毛家的凳子上坐着,屋子中间的火盆里,火苗在一闪一闪的燃着,他一口一口抽着烟:“他们的心里现在是火急火燎。” “他们来了,咋办?二叔——”春桃带着哭腔问:“有我在你怕啥?事大事小到跟就了,世上没有说不下的事。” “害怕妞妞离开我咋办?” “那也未必是坏事,娃们长大了都要离开爹娘。” “妞妞不是还小?离开了谁不惦记着?” “平,后晌就回来了,他工作忙,让我先回来。” 春桃还是非常胆怯,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妞妞离开,让母女俩分开,那是用刀子在活人身上刮肉。 春桃想着:不管你们咋协商,我就是抓着妞妞不放松,看能把我怎样,再说妞妞也绝对不会跟他们走,至于高大爷、高平也是站在我这一方,有他们撑腰我不用怕,我怕啥?哎呀,心里还是没底,毕竟是人家的亲生闺女啊?毛毛现在还不知情,要是让毛毛知道了,该怎样向娃说清楚? “二叔,毛毛还不知道这事。”春桃扶着拐杖,忧愁的说:“毛毛那脾气,我真害怕。” “你错了,桃子——”高大爷看一眼春桃,连着抽了两口烟,慢条斯理的说:“你没发现啊——咱毛毛已经长大了,和以前判若两人,我看的仔细,这娃考虑啥事明理的很。” “妞妞这事他会啥主张?” “现在很难说,我想着啊——毛毛肯定有他的主意。” “哎——老乡——这往大槐树村咋走?”蓉萍妈抬手捋一下头发,见到老乡急匆匆的走着问:“还远吗?” “不远了,这道岭走到头,有个三岔路口。”一位老乡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扒着红薯堆,听到问路就直起腰,在地中间拄着锄头给她说:“往右边走,到岭头,不要拐弯,一直走下个沟,再翻两道岭,下个坡就到了。” “你这人咋这样?你把我给搞糊涂了。”王秀很生气说:“哪有这样说路?你是在给我打谜语?太没素质了。” “你这老太婆,我好心好意给你说路。”那位老乡抬下锄头,又狠狠的砸在地下,气愤的说:“你说话放铳一样,你日挂谁你?” “好、好、好,我急着赶路,要不是我着急,我还真要和你理论理论不可了。”王秀摇着手气愤的向前走去,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给我指的路错没错。 “这农村人真是没素质,一点素质也没有。”秀一边走一边心里直嘀咕,这农村人要是死不讲理咋办?嗨!还真难说,不管恁些事,有理走遍天下,再不讲理,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走——是刀山、是火海,我也要闯闯他大槐树村,我还真不相信,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还能出妖精?” ------------ 第四十八章:智言斗悍妇 “你是——”高大爷陌生的看着王秀进来,就不紧不慢的搭腔问:“坐、坐——”。 “我是城里来的。”王秀一脸不屑的望一眼高大爷和坐在床边的春桃,又皱着脸,背着双手,轻蔑的环视四周的家具设施,然后,腾声坐在凳子上,傲慢的说: “来领我外孙女回去——” 春桃心里一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本能的站起身,听到来者的口气,心里不由得气愤,但是有高大爷在,春桃便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他大娘啊——一看你就是城里人,很有能力,很能干的城里人。”高大爷一听这话,轻蔑的一笑,心里有数了;这位老婆子没多大能耐,有能耐的人不是这样说话。高大爷就站起身,看着王秀上下一打量,又非常严肃的伸出大拇指:“说不定还当过干部,是个大公无私的人。” “你咋知道?” “嗨——我以前啊——不瞒你说,是个官司筋,打了一辈子官司,遇到的干部多了去,那一个也比不上你啊。”高大爷非常肯定的低着头看着王秀一笑,接着说:“一看你就是一身的正气,有清官的范儿。” 经高大爷这么两句夸赞,王秀心里就像小猫咪舔一样,舒服极了,抓紧翘起二郎腿,双手板着膝盖,歪着头笑呵呵,一本正经的看着这位可爱的高大爷,咋看咋可爱,自己还真的又回到了年轻时当干部的气势,那是她的骄傲、自豪。 其实,当时在工会她是个很有名的准闹将,闹得领导实在没办法,又不好得罪她医院院长老公,只好给她按了个工会副主任的称号,方才消停了许多;自己大小也是干部啊,也是自己最辉煌的一段人生。 今天来到这里,能被这位白发银须的老大爷如此的认可,这是大幸,所以,被高大爷这么顺藤摸瓜的一戴高帽子,秀是得意忘形。 “坐坐——坐——”秀满脸堆笑,招呼高大爷坐在凳子上,热情而和蔼的拍着高大爷的膝盖说:“哎呀——大叔——今天没白来,在这里啊——还遇到个高人。” “不要说高人,只是在外面见的干部多了。”高大爷心里盘算着,看我咋拨着你转吧,就猛地像醒悟过来一样,一惊说:“春桃,赶紧去打荷包蛋,你大娘走这么远的路,舌干口渴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 “说那话?这是回咱自己家了。” 春桃心里想笑,但是忍住了,就去忙着摸着鸡蛋,走进厨房。 “大叔啊——你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在工会,那是响当当的人物,工会大领导,副处级干部,副处级啊——就是副县长,对我也是让三分……”这下秀开始打开话匣子,也不提外孙女的事了,憋得心里很久的话,恨不得一口气说出来给高大爷听。 高大爷越听越想笑,遇到了喜欢高人一筹的神经病,但是高大爷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伸大拇指夸赞,越是这样,秀越是兴奋,高大爷心里自埋怨,春桃咋还不把荷包蛋端上来堵住这张嘴? “不管遇到啥难问题,我必须得去处理,嗨!我一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就说那机戒厂不发工资的事……”秀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 这时候,妞妞从外边疯着笑着一脚跨进屋里喊着:“爷爷——” 妞妞又看看这位老太婆,马上止住了笑,陌生的看着。 “这是——” “你外孙女——” “赶紧过来,让姥姥看看,赶紧过来——” 妞妞急忙胆怯的往后退,喊着:“娘——”就躲过王秀伸过来的手,跑了出去,险些撞着端着荷包蛋的春桃。 王秀急忙从口袋掏出一百元钱,追了出去,硬是拉着妞妞给塞进口袋里,妞妞噘着嘴又掏出来扔在地上,秀就又捡起来塞进去。 “接住——这是你姥姥的心意。”高大爷也站在门旁吆喝着妞妞,妞妞看高大爷很严肃的样子,就不再扔了。 “去——把你爷爷的那一碗也端过来。”妞妞就很听话的去了厨房。 他们喝着荷包蛋,妞妞的姥姥就喝一口停下来,握着筷子,讲一句自己在工会的事。 高大爷心想:这老太婆的官瘾不小啊—— 中午吃饭时,毛毛从地里回来了,问起春桃,春桃应付着说是爷爷的朋友,来看你爷爷,找你爷爷叙叙旧,拉拉家常,就给搪塞过去了,毛毛还呲呲的笑。 已经是下午,妞妞跑出去玩了,高大爷还在迎合着王秀兴高采烈的讲故事。 “我看你今天也别回去,也有地方住,你就在咱家里住几天,好好和妞妞处处?”高大爷试探着问王秀:“你看咋样?” “不不,不——我得走了。”王秀一惊,忽然醒悟过来说:“我自顾和你说话,啥事都忘了,咱俩谈得太投机了,这次来又遇到你这个知己。” “不——我说他大娘,你来一回不容易,咋着也得停几天再走。”高大爷非常诚恳的说:“咱爷俩还没聊够,你这就走,让我心里不舒服,不是?”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我以后不来行吗?”王秀很气质,也很大度的说:“有你大叔在,我不来心里就憋堵得慌,况且俺家那口子还在医院,我必须的回去。” “红斌——红斌——”他们站在门外,高大爷大声的喊着:“去把架子车套上,把我的亲侄女送到公社,搭上车回城里——” “不麻烦了,我走着去。” “好——二叔——”红斌就手端着牛套,去牵牛了。 春桃提着半袋子红薯,红薯梗菜,花生,站在门旁喊着:“把这土产也捎上,回去吃新鲜。” “好——这是好东西,我带上。” 王秀坐在牛车上,随着车轮子的转动左右摇摆着,脸上乐开了花,心里特舒畅。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劲,我来的目的是把外孙女领回去,这我一个人光着双手回去了?不是那回事啊?我是准备来这里大显身手,可这只顾显摆自己的成就,把这正经事给耽误了,这回去不是干草卷老头——丢大人了。 我会咋被这糟老头子给糊弄了,不过人家也没说赖话啊?倒还挺热情,还那么尊重我,我咋就犯浑了?在家里理直气壮的说领外孙女回去,还嫌弃他们无能…… 不行,再来我是一定要把外孙女带走,他们的生活条件太差了,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就给他们撕破脸皮,对就这样……。 反正我来的时候,蓉萍他们也不知道。 ------------ 第四十九章:谁言寸草心 现在高大爷回来坐阵,春桃倒冷静了许多。 她已经不再惊慌失措,也想的非常明白,只有一心一意的开导妞妞,让她逐渐接纳那个富裕的家,妞子以后也就进入福窝里去了,不用再跟着自己吃苦受罪。但是,能让妞妞常回来看看也就满足了,其实心里真的舍不得妞妞走,这种想法也是高大爷的想法,春桃能猜透高大爷的心思,这也是明智之举。 春桃既想让妞子去过富裕的生活,也不忍心妞子离开,矛盾心理在螫噬着她的忧心。妞妞性格倔强,如果让她应允还是要下一番功夫,虽然不是生离死别,那种亲情很难割舍。 高大爷再三交代了,要和妞妞讲明白,让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让她做好准备去适应这个现实。 “不去,我不去——娘——呜呜呜呜……”妞妞伤心的冲上去,搂着春桃的腰哭了起来:“俺不要离开娘——呜呜呜呜……” 这阵阵哭声就像一把残忍的刀锋,在割舍着春桃的心,她木然的坐在床边,用手抚摸着妞妞的头,心潮澎湃,这样持续了很久很久。 “俺不走,娘、娘——”妞妞抬起头仰望着可怜的瞎眼娘,泪眼对泪眼,春桃无奈的摇着头:“娘——呜呜呜……” “跟着娘你要受苦啊——我可怜的妞子。”春桃紧紧的搂住妞妞说:“你哥还小,他无法撑起这个家啊——” 之后,妞妞就少言寡语,去井边提水,一桶提不动,就半桶提;拾柴、劈柴、烧火做饭;洗衣服变的更加勤快了,春桃听到这些声音,更是揪心的难受,为了不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妞妞在辛苦的干着加倍的家务活,小小的年纪把家里收拾的井然有序,干干净净。 “必须想办法,让妞子接受,纵容是害她!”高大爷恶狠狠的对着春桃说:“现在的痛,使她将来的福气,心疼闺女就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毛毛扶着锄头,坐在地边的土坎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叠叠大山,心里一阵阵的疼痛,他想不明白,为何支离破碎,生死离别的事情总是在自己的家里发生?从记事起,心疼自己的奶奶得了吃不下饭的病去世了;接下来是爹的腿砸断;再是二毛送人了,至今还没有一点音讯;紧跟着是爹爹去世;就连可爱的小妹妹也要离开自己去别人家,想到这些毛毛的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样,无法忍住这种难受,泪水止不住涌了出来,他极度痛苦的低下头呜呜呜呜的哭了。 阴云缓缓的遮盖着天空,毛毛想,在苦思冥想,最后他深深的叹口气,心情也舒展了许多,他明白了,明白了一个字“穷”,致穷的原因就是从爹爹的腿被砸断开始,听娘很认真的给自己讲过,父亲的腿可以治疗,就是没钱,就是那姓孙的村干部赖着不赔偿,爹爹本来是不该去死,爹爹死的可怜,一股仇恨的怒火就这样在毛毛的心里滋生起来,他站起身轻蔑的望着父亲出事的那个村庄……。 既然妞子是人家的亲生骨肉,她想去了,那就让她去,不想去就留在家,只要我努力干活,努力挣钱,也一样养活娘和妞子。 毛毛就又握紧锄头,低下头嚓嚓嚓……一锄一锄的扒着准备栽红薯的土堆堆……。 沈蓉萍扶着自己的爸爸一步一步很缓慢的走进家里,志豪慌忙赶在前面去整理床铺,沈老院长靠着被子半躺在床上,王秀抱着一堆礼品走进来,沈老院长看到王秀,脸一斜歪到一边不想看到她。 “爸——你就别劳心了,好好养病。”志豪看一眼蓉萍又看着老丈人说:“东西已经买好了,至于钱还差五千块,我和蓉萍准备好了,到这周末想去大槐树村看看。” “啥东西和钱都准备好了?”秀把东西往地上一撂,就理直气壮的站在他们中间,接着说:“不用花钱,花啥钱?我去了,人家很爽快的就把承认女孩是咱的人。” “你去干啥?”沈老院长痛苦而无奈的问:“你去干啥?” “我去领我外孙女——我去干啥?” “领回来了?” “……” “你不要再添乱了,这是感情问题,人家承认了,孩子会跟你回来吗?” “反正,下次去,我一定带回来。” “这样说,人家那边的人不好糊弄,越是这样越要对人家真诚,以后就拿一家人对待。”沈老院长环视着看看他们,看着屋顶,又说:“要比家人还亲才对,人家辛辛苦苦把咱的孩子养活这么大,人要知道感恩。” “我和志豪也是这样想,经常去看看。”蓉萍看看妈妈,又对着爸爸说:“给孩子带些穿的吃的,时间长孩子自然就接受了。” “就是,这样会合适些。”志豪迎合着,又看一眼丈母娘说:“双方都能够接受。” “你们能接受,我可不能接受。”秀把手一挥,转身气愤的坐在沙发上说:“我外孙女到上学的年龄了,必须要回城里上学,在山村学校教学质量能比城里?钱可以给,本来我是不同意给钱,既然你们要强行这样,我也就允许了,人我要定了,一定领回来。” “你啊——咋要?”沈老院长看一眼霸道的老伴,无奈的说:“让孩子在你这里哭哭啼啼思念把她养大的娘?你忍心?” “老沈我告诉你这是大事,要讲原则,你懂吗?”秀站起身,指一下躺在床上的老公,又是:“没有原则,生活就没有方向;没有目标;随波逐流;没有原则就没有判断事物的依据……” “你赶紧打住,为这事难道你还要准备个加强营,荷枪实弹的去消灭他们不成?” “你就是无理取闹——”秀狠嘟嘟的说。 “不吵了,不吵了。”志豪急忙劝阻说:“爸先休息休息吧,刚出院。到时去了再说。” 蓉萍一见妈恼火,那是一句也不敢吭声,只要自己插嘴,王秀能把她轰炸的呜呜呜大哭,所以,王秀不管再不讲理,再胡闹,她都装哑不语,甚至急忙离开。 王秀想到了沈院长刚出院,还是非常克制的忍耐住了,但还是没憋住说:“去了,我和你俩一起去。” ------------ 第五十章:穷瘪心干涩 村子里秋叶、宁子、玉霞、春花她们坐在朝阳的墙根围成个圈;留妹靠在墙上,站在那里;他们分别缝补着娃们的破衣服;握着针锥纳着鞋底子;上着鞋帮子,反正都没闲着,嘴也没闲着。 “留妹纳的鞋垫子真好看。”玉霞神秘的看一眼留妹,又使劲把针锥安进鞋底子,咧咧嘴,接着说:“给情人做的吧?” “肯定是,纳的是鸳鸯图。”秋叶下意识的点下头,笑眯眯。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嫂子们和留妹在一起没一个正经,就会拿留妹调侃取乐,留妹不放在心上,相处在一起自己倒学会了伶牙俐齿,他也不希望一个人独处,那种寂寞难受。 “哎——我听说春桃家的妞妞是捡的?”宁子抬起头来回的看看她们的表情,接着说:“隐藏的咋这么窍密?” “不知道,俺不知道。”春花诧异的停下手里的活,急忙看看大伙的表情:“谁说的?” “我说的,全村的人都知道。”宁子怕别人不明白,而故意的又说:“别看春桃看不见,心里有主张的很。” 她们互相吃惊的对望着,也都又聚焦到宁子,全村人都在守口如瓶。 “就你宁子胆肥。”春花瞪了一眼宁子说:“全村人是知道,都死守着这个秘密。” “我知道——”留妹插话说:“春桃嫂子早告诉我了,她就怕妞妞被人家抢走了。” “说句心里话,妞妞要是离开春桃,还真能享福,她家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宁子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话可不能这样说。”玉霞接着说:“毛毛可不是笨子,那娃有性格,有主张。” “听说妞妞的亲妈是大医院的医生。” “妞妞不会去,那女娃倔的很。”留妹满脸正经的说:“别看是个小人人,心里拿事着呐。” “要是我啊,蹦着去。”宁子说。 “你去?人家得要你啊?” “哈哈哈……” “春桃能舍得妞妞去?相处六七年了。” “春桃把妞妞当成亲闺女了。” “听说妞妞的姥姥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东西?”宁子仰脸看一下站着的留妹,又低下头做着针线活,说:“这活我接了,只要她来胡闹,不是东西也让她变成东西。”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大伙一说起宁子骂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不管谁和宁子骂架,宁子都会很巧妙的借题发挥,把对方给骂的无地自容。 “哼哼哼哼——笑啥笑?”宁子也笑着说:“不相信我的能力?” “信——谁敢不相信?”留妹抢过话题急忙迎合着说:“有你这员大将,春桃嫂子就什么也不用害怕了。” “你可招呼着,要是遇到对手了咋整?”玉霞半开玩笑的说:“要是败下阵来,可丢人了。” “这半辈子在骂架上,还真没遇到过对手。”宁子自豪的歪一下头说:“既然是遇到对手,也能学学人家的经验。” 再说王秀,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夹着菜的筷子静止了一阵,索性把菜又放在盘子里,眼珠子看着盘子里的菜,牙齿不停地刮着嘴唇,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又把筷子轻轻的放在碗上,站起身来回的在屋子里渡着步子,心想: 把妞妞强硬的拉回来,她会顺从吗?这里的条件,比她家的条件强百倍,来这里吃得好,穿得好,小姑娘又特别好穿新衣服,爱打扮,嘿!对!就得先把她给要回来,时间一长怕是让她回去,她也不会回去了,王秀想着脸上禁不住流露出得意的微笑,她急忙又坐下拿起筷子,高兴地又大口大口的吃起饭;不对啊——她突然又僵持住了,自言自语的说:“要是妞妞不来咋办?” 就捣谎话说让她来城里玩两天,就把她送回去,对就这么办。她急忙狼吐虎咽的把饭菜吃了,收拾了碗筷急匆匆的下楼去找女儿和女婿了。 她见到蓉萍和崔志豪就把这个极好的想法,一口气的说给他们听了,还很自豪的说:“你俩说这个办法咋样?” “以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这不是着急的事。”蓉萍倒没吭声看着志豪:“要看妞妞的态度随机应变才是,我看爸说的也很有道理。” “又是你爸,又是你爸。”蓉萍见妈又起火,就赶紧退后两步,惊恐的看着王秀:“你爸现在已经老了,失去了当年的魄力,你志豪咋也唯唯诺诺,磨磨唧唧,办事像个娘们?”。 “……”崔志豪也只是笑笑无言以对了。 “听我的没错,这个星期日去大槐树村,先把妞妞给接回来再说。”王秀说完这话,显得非常气愤的走了。 崔志豪看着蓉萍,无奈的摊开双手。 “我怕妈去肯定要砸锅。”蓉萍说:“今天周六,不如我明天请假先去看看孩子,先给那方说清楚,妈如果去了,不管发生啥事,那方也有原谅的余地。” “那好吧!”志豪又问:“你买了啥东西去?” “我给春桃买了三套衣服,现在穿的棉衣,还有夏天衣服,妞妞五套,他家的男孩也有,把这些钱先给他们,随后再筹借给他们。” 志豪点了点头,深情的看着蓉萍:“真是难为你了。” “我真是等不及了,志豪——”蓉萍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哽咽着说:“我希望妞妞尽快回到我的身边。” 志豪把蓉萍搂在怀里,抬起手轻轻的为蓉萍擦去眼泪。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了,志豪走过去拿起电话,听了一下递给蓉萍说:“医院的电话,有紧急手术。” “不行了,明天我去不成了,现在急诊上有五个食物中毒病号,非常严重,我走了。” 望着蓉萍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志豪无比怜惜的望着,心想: 蓉萍这下去不成了,也只能和霸道的丈母娘一起去,不管怎样到时随机应变。 在大槐树村,宁子、玉霞她们也在暗暗的下定决心,帮一把春桃,也在严阵以待的等候他们的到来。 ------------ 第二卷:人生之路 ------------ 第五十一章:槐树村风波 “今天倒要看看他城里人比咱农村人尿的高不高?”玉霞斗志昂扬的看着宁子说:“就看你的了。” “放宽心——”宁子把手中陀螺搓的滴溜溜转,然后把搓好的纳鞋底子线盘好,扔进活筐里,再搓下一根。 “俺的娘啊——听起来就紧张。”留妹打着冷颤说:“让人害怕。” “那有啥?憨子闺女。”宁子不以为然地说:“喊高腔说话一个样。” “哈哈哈哈……” “诀窍就是他们生气,咱不能生气。”宁子低着头把陀螺放在膝盖上猛搓一下,线就跟着搅劲:“骂架就顺着骂者的话反转给她。” “来了,来了。”留妹看到两个人提着大嘟噜东西从前坡岭上下来:“来了两个人。” 高大爷就拄着拐杖,从毛毛家里走出来,春花就急忙走上。 “二叔——今天我们娘们也想参战,都商量好了,宁子先上阵。” “不能胡闹。”高大爷看看来的两个人,又回头看看春花诡异的轻声吩咐:“听我踢盆为号。” “妥了——”春花回过头向宁子她们挤挤眼,点点头和高大爷急忙接过王秀和崔志豪提的东西。 “没事没事,提她的。”志豪让春花接过王秀手中的礼物。 “侄女啊——叔想你啊——”高大爷极其热情的寒暄着,好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来可来拉,还带这么多礼品,太客气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叔——”王秀感觉很有面子,回过头看看志豪,意思是看我来这里人家多热情。 “回家——回家——” 春花把东西放进屋里后,急忙在院子里找来洗脸的铁盆子放在高大爷身边,高大爷看到后忍住笑,心想:你这闺女,也把盆子放的稍微远点。 他们刚坐下,留妹、宁子、秋叶也都相序的拿着手里的针线活进入院子,玉霞最后一个进来,看到这个场面玉霞在后边偷偷地嘿呲呲笑。 春桃扶着拐杖仍然坐在床边,妞妞早已躲进了留妹家,还十分紧张的钻进了留妹的被窝,蒙住头。 毛毛在地里吭哧吭哧一锄头一锄头的扒着红薯堆。 “叔啊——我在工会工作期间,其中有个纸箱厂的职工,老婆败血症,家里啊——因为治病把所有的家具都卖了,积蓄也花光了,那是一个穷啊——年都过不去了,他们家里高高低低五个孩子,我就让他去工会申请救济,嗨——领导就是不批,惹我恼了,当时我把他的办公桌都掀翻了,你猜后来咋样?”王秀又开始滔滔不绝的炫耀自己在工会的成就了,志豪看着她着急的只挠头发,她正兴起,才不管说事不说事,接着说:“当时就批了五十块,五十块钱啊——是最高的救济了……。” “妈——”志豪想把话题拉到妞妞这事上,被丈母娘给打断了接着看着志豪说:“就是离你家很近的老张家,叫张啥子来者?看我这记性,说道嘴边给忘了,张、张、对对对张全得,就是张全得,咦——当时可怜啊——” 高大爷除了抽着烟,那是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伸大拇指,王秀是一个劲的兴奋。 “妈——”志豪实在是忍不住了,又不敢打断丈母娘的兴致,就又说:“烟、烟——” “哎——对了叔,这次我啊!看我给你捎的啥?”王秀说着站起身,在礼品堆里拔出个兜子,掏出两条黄金叶香烟,睁大眼看着高大爷。 高大爷急忙接过去:“又让你破费了。” “我的一点心意,小意思。”王秀又坐下来,接着说:“这张全得以后见我啊——那亲热的,后来硬是让他的儿子认我跟前,我哪能接受啊——这是我的工作,不能接受。” 高大爷又急忙伸出大拇指,比没接住烟时,伸的更勤了。 春花在一旁站着看着想笑。 高大爷接着说:“春花去厨房打鸡蛋茶去。” “鸡蛋在灶台里边第二个瓦罐里。”春桃急忙说:“多打些鸡蛋。” “妈——”志豪给丈母娘点一下头,示意她说妞妞的事,王秀点点头,理解为接着给高大爷讲故事:“张全得每年去看我,提着大兜小兜的礼品去看我。” “那是知道感恩啊——”高大爷很严肃的开口了,其实话里有话,也是提醒王秀听:“只要行下那清风,就有那细雨啊——” “是啊——”王秀紧接着说:“人家知恩图报。” 这时,春花和留妹端着荷包蛋进来,他们起身急忙接过,春花又很利索的从旁边搬来小饭桌,放在中间,当然高大爷是陪客,也有份,可是高大爷仍然抽烟,没吃这鸡蛋茶。 “可是我不肯收,张全得的礼物,那张全得恼的啊——呵呵呵呵——”王秀接着说。 “趁热吃吧——”高大爷摆一下手:“趁热吃吧——” 吃罢鸡蛋茶,春花收拾了碗筷,仍然站在那里待命。 “我说啊——你们今天也来了,俺们也从年前等到现在,这件事早晚都要坐下来唠个明白。”高大爷深深的抽口烟,余味深长的说:“既然来了,咱就言归正传,说说咱小妞妞的事。你们说吧!说好了,俺们再商量商量,先争取你们的意见,现在主要是要个结果。” 王秀看看志豪,又看看高大爷说:“我是这样想的……” “我是孩子的爸爸,还是我来说吧。”志豪把话题抢了过来。 “志豪……”王秀心烦的看一眼志豪说。 王秀的话被高大爷给打断了,不依不饶的对王秀说:“既然他是妞妞的父亲,就先听听他的意见。” “事情处到这一步,主要是我们有责任,让你们受苦不说,妞妞被你们娇生惯养,辛辛苦苦养活成人,最后还要给你们带来灾难,我心里也不好受。”志豪说着忍不住去擦干眼泪,高大爷很赞同的点着头,志豪扑通一下跪在高大爷面前,头朝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高大爷纹丝没动,仍然使劲的抽着烟,志豪转过身对着春桃又要磕头被春桃扶住了,志豪就抱着春桃的腿放大悲声的哭着说:“我的亲姐姐啊啊啊啊——您的大恩大德,我、我、我这辈子也报报答不尽呜呜呜呜……” 王秀看一眼志豪,失望的迈过去脸。 瞬间,留妹、秋叶、玉霞她们几个围在门口,看到这里都不禁黯然泪下,实在看不下去,就都擦着泪,又退到院子里去了。 志豪擦干净眼泪,坐到原位,深深地吸口气说:“我和她妈是这样打算,您听听,意见不同咱再说,妞妞就在农村,毕竟她是在这里长大的,也不能为了要孩子,把孩子的心给伤害了,您这头不舍得妞妞,俺那头急着要回妞妞,这是通病,说句心里话俺做梦都想妞妞回去,可是咱这不是操之过急的事,妞妞想回去看看,就让她回去,她不想回去就在咱农村这事不能违背强迫孩子的选择,当我打听到孩子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已经万分感激了。”高大爷在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抽烟,春桃在不停地擦眼泪。 “志豪……”王秀再次想抢话题,被高大爷用手示给止住。 “以后妞妞就等于有两个家,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经常来往,完全熟悉了,我看你们这里也有地方住,城里也给您们准备了地方住,有时间咱互相走道走道。” “这话我爱听。”高大爷放下烟袋,磕干净烟灰,终于笑了。 “这里我给您们筹了些钱,不要嫌少。”志豪说着从包里掏出五沓一千元的钱,又说:“这只是一半,随后再筹,春桃姐,您先拿上。” “不、不不这钱说啥都不能要,既然是一家人,这样就伤人心了。”春桃急忙推迟说:“坚决不能这样,看在妞妞的面子上也不能收这钱。” “姐——你要是不收,我今天跪在这里就不走了。”说着志豪很坚决的跪在春桃面前。 留妹急忙走到院子里说:“我的天啊——带了五沓子钱啊——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高大爷再次深沉的燃起烟,呼出呼出默默的抽着,冒着烟雾。 志豪乞求的眼神看着高大爷。 “春桃——收下——”高大爷看也不看的说着话。 “二叔、这、这这。” “收下——”高大爷朝春桃举了一下烟袋,又指了一下志豪说:“先收下吧——起来吧孩子——” “大叔——我有想法,您也听听。”王秀终于等不及了,接着说:“我看先把妞妞接进城里,孩子要上学了啊?” 高大爷看了看王秀,又看了看身边的铁盆子。 ------------ 第五十二章:着三不着两 “你说呢大叔?上学可是大事。”王秀看看这些东西,又看看桌子上放着的两条烟,再看看高大爷,接着说:“我要对我的外孙女负责啊!” 春花马上紧张起来,盯着高大爷铁青的脸色,春花就绷紧脸,不由得握紧拳头,又转过身看看她们几个在院子里做着针线活,玉霞看到后,用肩膀扛扛宁子,宁子低着头使劲的锥着鞋底子点着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崔志豪一个劲的给丈母娘使眼色,王秀看也不看,仍然在逼迫着高大爷的答复,高大爷一个劲的抽烟,锐利的眼光紧紧的盯着地面,再看看铁盆子。 宁子她们假装若无其事的,也悄悄的站在屋门口。王秀见高大爷闷着不出声,心里渐渐地较起劲:我大兜子小兜子给你上着礼,给着钱,这些东西你也欢欢喜喜收下了,竟敢这样对待我。 “我说——你也说句痛快话——唵——”王秀气愤的说:“你这样憋半天是给难看?” “你咋说话?是人话吗?”春花实在看不下去,嘴痒的难受直接对着王秀:“你没大没小,连最起码的尊老爱幼也不懂。” “那里的死婆娘,哪有你插的言?”王秀也不依不饶对骂。 高大爷见状,气愤的一脚把盆子踢到了墙角,站起身倔着脾气,提着烟袋走了出去。 志豪急忙上前给春花说好话:“不要和我妈一样,不要和她一样,她也是一时性急。”几个浑身是力气的娘们放下手中的活,挤进屋里。 “想干啥?想干啥?”王秀一看这阵势更是恼火:“胆子不小,想干啥?” 志豪看到丈母娘仍然执迷不悟,急的直搓手,乱跺脚,无奈的看一眼丈母娘。 “都一边站着去。”宁子站在中间,把头发往左边一甩,一手叉着腰,一手挥动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又说:“咱俩第一次交手,我悠着点,咱出去说咋样?” “出去你能把我怎样?”王秀一跺脚,也豁出去的样子,大声说:“我啥场面没见过,不信还翻到你这小臭水沟里不成?” “走,听你这句话,感觉就又嚼头。”宁子上去紧紧的抓住王秀的胳膊就往扯,拉的王秀蹬蹬蹬稳不住脚。宁子不扯则罢,这一扯把王秀惹得是怒火万丈,使劲甩开宁子的手,大义凛然的走到门外,站好架势,指一下笑眯眯的宁子骂道: “我日你亲娘——你还想把我怎样?” “日俺亲娘?家伙呢?掏出来让大伙瞅瞅?”春花、秋叶、玉霞跟着哄堂大笑。 “我、我我日你亲爹。”王秀气的浑身哆嗦,语无伦次了。 “这我不反对,要是找不到我亲爹,我恭恭敬敬把你领去。”宁子大声喊着:“那你得和俺娘商量商量。” “哈哈哈哈哈——”…… 瞬间,村子里的乡亲们都聚了过来。 王秀气的坐在地上大哭,志豪站在他的身边,一个劲的给乡亲们点头歉意,又急忙弯腰拉起丈母娘。 “给我滚——你个没用的东西,呜呜呜呜,气死我了——”王秀拧转着胳膊撒起泼来。 “刚开始两句,就被干趴下,真没意思。”宁子非常遗憾的说着。玉霞、留妹、春花他们笑的前俯后仰,互相捶打。 这时宁子看到人群后的高大爷,给自己递眼色,就又拧拧膀背理直气壮的对着王秀喊:“再敢来俺村胡闹,我骂的你无地自容,骂的你找不着东西南北——” 高大爷笑的眉毛都飞起来了。 志豪搀扶着王秀灰溜溜的向村口走去。 “孩子——你站住——”高大爷赶上来喊着:“我给你说句话。” 志豪和王秀转过头。 “就按你说的办。”志豪点着头答道:“我明白。” “大叔——”王秀委屈的喊着,高大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吱声。 “回去吧——给妞妞的亲娘,不,你们城里人都叫妈,对妞妞他妈说,”高大爷说着老泪就涌了出来,抬起胳膊擦着泪,又说:“让她放宽心,这边的意思也想早点让妞妞回到城里,孩子在这里受苦啊——” “大爷,您老保重,我明白您的意思。”志豪无比怜悯的扶着高大爷说:“我回去给她好好解释。” “多给妞妞时间准备,这绝对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伤了小妞妞的心和春桃的心。”高大爷拍着志豪的胳膊,说着:“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我和妞妞她妈妈也是这样考虑。” “这就对了,你们走吧——”高大爷看着志豪的脸,疑惑的问:“妞妞她妈妈咋没来?” “她在医院临时有手术,就走不开了。” “赶紧回去吧,不要让她惦记着。” 宁子和春花在村边等着,见高大爷走回来,她俩不约而同的上去搀扶着高大爷,向村子里走去。 “走吧——”志豪埋怨道:“听人家高大爷的说的话,多仁慈。” “我不是急着让我外孙女回去嘛——”王秀无奈的说:“这老头子可不是简单人,今天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安排,那个妇女不紧不慢,骂人咋恁厉害?气得我浑身打颤。” 志豪跟在后边,挠着头忍不住想笑,心想:你也只有在蓉萍和沈老院长跟前显摆,别人谁还惯着你。 “以后,我是不来这是非之地了。” 风平浪静,高大爷坐在村子里的墙角下,静静的,一个人在不停地抽着旱烟袋,烟雾绕在布满皱纹的脸上,飘过白发苍苍的头顶,翻上墙,消失在天空。 妞妞惊恐的回到家里,跑到春桃身边,依偎在春桃怀里,仰起脸看着问:“娘——他们走了?” “走了——你看看你妈妈你爸爸给你买的啥?”春桃和蔼的笑着说:“今天啊!你妈妈没来,你爸来了,你外婆也来了,被你宁子婶子给骂哭了,都——” “俺不要,俺不看。”妞妞倔强的噘着嘴说:“就是不去,俺和娘在一起。”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悄悄地走过去掂起兜子翻开了,好多的糖、鲜黄的桔子、红彤彤的苹果,饼干,好看的衣服,书包、文具盒,妞妞惊喜的笑着,看着。 “娘——还有你的衣服、哥哥的衣服耶——”妞妞忍不住喊着:“这么多啊?” “还有你的吧?快穿上试试。”春桃笑着说:“穿上给娘摸摸——” “俺不要,就不要。”妞妞又噘着嘴,瞪着眼,坚强的站在那里。 “下次你妈妈就来了,来啊,就会在咱家住几天,你妈是个大医院里的医生。”春桃笑着说:“你妈非常了不起哦——以后你就有两个家了,回来住住,去城里住住。” “不嘛——俺不去城里,俺就和妈妈在一起,呜呜呜呜……” ------------ 第五十三章:平地起孤丁 高大爷拄着拐杖,一只手背着要,低着头慢悠悠的往西坡上走去,天空格外的蓝,没有一丝的云彩,高大爷走累了就坐靠在路旁的大石头歇一会,再起身走。 他看到毛毛在撅着屁股握着锄头利索的扒着红薯堆,就喘着粗气笑了,站住脚直直腰,向毛毛走去。 “过来,孙仔——”高大爷半躺在地头,抬着头喊着毛毛:“来歇一会。” “爷爷,你咋来了?”毛毛撂下锄头,在扒好的红薯堆中间,向这里跑来,噔的一声坐在高大爷身边,高大爷伸手擦去毛毛头上的汗珠子,毛毛咧开嘴笑着看着高大爷。 “这些都是你扒的?”高大爷环视着这大片的红薯堆:问毛毛:“几天扒了这么多?” “四天半了。”毛毛仍然喘着粗气,看着这些栽红薯的土堆。 “有一亩半。” “差不多吧,我也不懂,听我二叔说将近二亩地。” “快赶上一个壮劳力干的活了。”高大爷望着远方的山峦,说:“累吗?” “不累,真是累了,坐下歇会儿,就又醒过来了。” “四天时间能扒这么多土堆,不弱啊——” 毛毛笑笑没吭声。 “我来啊——是找你说事。”高大爷用烟袋锅子,在烟袋里挖着烟沫儿,看着毛毛说:“咱妞子的事。” 高大爷点着烟,吸了一口,烟雾瞬间就被微风给吹散了。 “我也都知道了,爷爷。”毛毛捡起地上的石子,在手中撂着,说:“听我娘说了。” “你是啥意见,说出来,爷爷听听。” “我能有啥意见?妞妞也懂事了,又该上学了,再说城里教学质量好,人家还是富人家。”毛毛抛出手中的石子,又捡一个攥在手里撂着,说:“我就担心娘一个人孤独,时间长了想妞妞。” “这一半会儿妞子不会去,就看他们那头咋办了,如果他们经常来看看,和妞子处熟悉了,妞子会去城里上学。”高大爷噙着烟袋,使劲的抽了一口,没吸出烟,就抬起烟袋锅子朝身边的石头上磕了磕,说:“妞子不傻,她会常回来和你妈唠叨;除了妞子的外婆,那家人也很仁慈,在城里给你们也准备了住处,去城里也有个落脚的地,如果你能做生意去城里过日子也未尝不可,再说了我以后也在城里,也互相有个照应。” “爷爷啊——咱生来就是农村人,种地是辛苦,可心里踏实。”毛毛低着头有板有眼的说着:“去串人家的房檐,心虚啊——” “孙仔——你长大了啊——”高大爷长长地舒口气,心情沉重的说:“比你爷爷看的还清楚;还远啊——” “命苦啊——爷爷——”毛毛抿笑一下,看一眼高大爷又说:“当下只能埋头苦干。” “妞妞要是真的走了,回城里去了。”高大爷依然看着远山说:“心里咋想?” “心里有种毫无道理的难受。”毛毛丢下手中的石子,挪了挪身子,笑着说:“爷爷——我想了,这红薯栽上,我就去打工,先积攒些钱再说。” “中,这个想法我赞同。”高大爷端着烟袋往毛毛这里指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毛毛说:“现在有钱啥都好办,你娘那里还有五千块钱,再挣些,我看啊,还是改行的好,这种地没有啥出息。”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那是妞妞的钱,当哥的不能没出息啊!那钱不能动啊——爷爷,你说呢?” “哈哈哈哈哈——”高大爷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罢,又说:“那可是我给你争取的机会啊?咋和娘一个性格。” “我知道,爷爷,您是深思远虑啊!”毛毛心情沉重起来说:“您为俺这个家操了一辈子的心;听我娘经常唠起。” “瞎劳心,最终也没把这个家照顾完整啊——” “孙儿心里清楚,啥都清楚爷爷,毕竟您是个平民百姓。”毛毛笑着扶起高大爷,说:“这些就够能让我记住一辈子了;走吧——晌午了,该吃饭了,咱回家去——” 毛毛搀扶着高大爷,爷孙俩依偎在一起,小心谨慎的走在山间的小道上,一步一步向村子里走去。 他们走到村口,看到汝汝手里抓着烙馍,还擦着眼泪,急匆匆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汝汝——”毛毛疑惑的看着汝汝喊:“站住——” 高大爷和毛毛走到汝汝跟前不约而同的问:“咋回事?哭啥?” “我爹要和我娘离婚,我娘现在在家哭。” “他祥娃是想作死——”高大爷立马脸色铁青,十分生气的说:“出去当个烂工人几天?砖头瓦片也成精了。” “听我娘说,我爹在外边混了个女人。”汝汝擦着泪,说:“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我爹回来闹着要离婚。” “你只管好好上学,不用管这些,爷爷有摆置他的办法。”毛毛安慰汝汝说:“你咋不找爷爷,傻逼——你爹呢?” “在家里。” “去吧——这事交给我,看我咋收拾你祥娃。”高大爷往村子里瞪了一眼说:“去吧,去上学吧,娃——” “你能摆平这事?”汝汝还是唯唯诺诺,不放心的问:“我爹坚决的很。” “爷爷啥事摆不平?傻不拉几。”毛毛严肃的说:“去吧,上学去。” “就是,我啥事没摆平过?” 汝汝擦干净眼泪,破涕为笑的啃着烙馍去学校了。 看着汝汝的背影,高大爷试探着问毛毛说:“我心里没底啊——这种事咋处理?毛毛。” “爷爷又给我开玩笑了。”毛毛挠挠头笑着说:“走先去看看情况,谁不知道爷爷您是咱方圆三里五村的‘智多星’。” “平时宁子恁厉害,遇到这事也没办法?”高大爷故意说着让毛毛听。 “这和骂架就是两码事,哪能啥都专业?” 他们径直朝汝汝家走去,虽然开玩笑,但是,这是关系着一个家庭会不会妻离子散的大问题。 刚好遇到在门外端着碗的顺溜,还没等顺溜开口,高大爷看着顺溜朝着祥娃家的方向摆了一下,意思是跟我走。顺溜就急忙把碗放在石桌上,赶紧跟上。 高大爷恶狠狠的说:“你给我堵住大门,不要让祥娃给我跑出来。” 高大爷越想心里越不自在,就一脸气愤的样子,在毛毛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的用棍子捅开了祥娃家的破木门,抬脚踏了进去。 ------------ 第五十四章:疾雷难掩耳 高大爷紧紧的握着拐杖,大义凛然的站在屋门口,锐利的目光向屋里扫了一遍,宁子在哭哭啼啼,汝汝奶奶坐在一边气的喘着粗气。 “祥娃——你给我出了——”高大爷大声的喊着:“反了你——” “二叔——您咋来了?”祥娃急忙站起来,出来迎接着说:“我去看你,你没在家?” “少给我套近乎。”高大爷抬起拐杖对着祥娃的肩膀就是一棍子,又问:“咋回事?宁子哭啥?” 祥娃看着高大爷怔住了。 “……” “他闹着离婚——”宁子看到高大爷,也来劲了:“还打我——” “祥娃你想干啥?宁子跟你半辈子了,还给你养两个娃,你出去了几天?”高大爷仍然提着拐杖,怒目直射,说:“飘了?就自己不认识自己了?你看看你平哥的为人,人家在县委还是个干部,人家啥时候闹过离婚?” “不像你说的,二叔——”祥娃搬着凳子,走出来,紧忙拉着高大爷,被高大爷用拐杖一挑给挑翻了个个,说:“少给我来这一套,今天给我讲清楚。” “咱俩去上房说。”祥娃沮丧着脸乞求着。 “说吧——”高大爷坐在凳子上,气愤的盯着祥娃。 “上次宁子和学校的那个校长的事,我和她去了派出所,结果咋样您知道吗?”祥娃气愤的摊开手。 “咋样?”高大爷问。 “人家派出所的人说,我没有权利知道,这是啥意思?”祥娃张着口看着高大爷说:“你给解释解释,二叔——我为啥没权知道?这其中没有啥猫腻,为啥不让我知道?” “就为了这些,你想着你是谁?”高大爷不依不饶的问着:“宁子是没那回事,即使有那一回事,你又能咋样?” “离婚——”祥娃想,我已经给你讲清楚了,你依然霸道的压制,祥娃就恼火,但是他心里明白高大爷的脾气,但也不能不讲理:“我要离婚——” 高大爷见祥娃还顶嘴,就猛地站起来,又举起拐杖要打过去,祥娃一急就恼火,抬起胳膊使劲的一阻挡,高大爷一个趔趄,被门槛绊倒在门外,险些翻个跟斗,祥娃依然倔强的站在那里瞪着眼。 高大爷一见指着祥娃,气的咕——吐出一口鲜血,毛毛、顺溜急忙上去搀扶着,毛毛大声的喊着:“爷爷——爷爷——” 宁子,汝汝奶奶听到也慌忙跑出来。 “哎呦——你这个逆子啊——”汝汝奶奶慌了神,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枝条,抽打着祥娃:“你平哥要是知道,打死你龟孙——” 祥娃一边抬起胳膊挡着,一边急忙蹲下身去扶着高大爷,毛毛看见,一脚把祥娃蹬坐在地上,恶狠狠的大声嚷着:“滚——” 顺溜就急忙背起高大爷往外边跑,毛毛紧紧的跟在后边,高大爷看着祥娃说:“你敢离婚,我让你滚回来还翻你的土坷垃蛋。” “还不快去看看——”宁子看着吓傻的祥娃,大声的喊:“你惹祸了——” 全村人都出来,红斌、玉霞、满仓听说是祥娃惹的祸,你一脚,他一拳,把祥娃打的像夹尾巴狗一样,弯着腰紧跟在后边。 “先到大队卫生室,给高平打电话。” 宁子、秋叶她们也都跟去了。 在大队的卫生室,高大爷又呱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大夫慌忙让高大爷喝下云南白药中的那颗粒,祥娃低着头蹲在一边,像个犯人一样。 “电话打通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汝汝也来了,看到高大爷如此情况,哭着用脚踢着祥娃,祥娃始终怂在那里,不敢动弹。时候不大汝汝被高沧海老师拉回教室了。 “谁不离婚是孙子,祥娃,我跟你离婚——”宁子哭着咬着牙说:“既然你想妻离子散,我就如你所愿。” 毛毛依然非常担心的守在高大爷身边,车来了,高大爷和毛毛他们一起坐进车里,高平咬着牙看了看祥娃,又看了看想说啥,可始终没说出口,坐在车里走了。 在回村子里的路上,乡亲们你一句她一句的奚落起祥娃。 “你犯啥浑?” “二叔,你也敢打?” “去当了工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去哪里打二叔了,他举起拐棍打我,我就这么用胳膊挡了一下,他就从门槛上翻了过去。”祥娃低着头,抬起头瞟一眼乡亲们,说:“我去哪里有胆打他?” “二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高平不会放过你,信不?” 祥娃一路不敢犯犟一句话,低着头走在最后。 “说着说着就想耳光扇你那鳖脸。”红斌恶狠狠的说:“咱村谁敢跟二叔,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村子里汝汝奶奶见大伙都回来了,就哭喊着骂起祥娃:“你个遭雷劈的不孝子,你一失手就把二叔给弄成那——昂昂昂——” 一周以后,天空阴沉沉的下着雨夹雪,三两只乌鸦在村子边凄凉的叫着,盘旋着;初春依然寒冷,乡亲们和邻村的亲戚朋友们都早早的等候在村口,高大爷被拉回来了,高平、秀娥、高高、毛毛他们身穿洁白的孝衣回来了,回来了三辆小车,气氛异常肃穆,汝汝、妞妞、三圣、亮亮也都站在前边。 春桃听到回来了,拄着拐棍,踉踉跄跄的走着哭着,跌倒了,站起来:“我的亲叔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留妹急忙上去搀扶着,可是春桃浑身无力,又瘫坐在地上,春桃尽力想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就跪在地上放大悲声的哭:“我的亲叔啊——我的亲叔啊——” 看着春桃伤悲的样子,乡亲们都在抹着眼泪。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让她哭吧——哭哭心里会好受些。” “二叔,最牵挂的就是春桃。” “二叔把春桃当亲闺女对待了。” 妞子抱着春桃的胳膊,也在伤心的哭着:“爷爷——呜呜呜呜……” 高平流着泪想把春桃扶起,却扶不起来,高平也放声哭了起来:“姐——不哭啊——呜呜呜呜——” ------------ 第五十五章:风雨兼程路 “二叔啊——我对不起您啊——我真不、不该顶撞您啊——昂昂昂昂——”祥娃跪在地上,流泪满面,懊悔的抽打着自己的耳光,脸红肿红肿,张着大口鼻涕、眼泪、口水滴流在衣服上,大声哭喊着:“您不该丢下我啊——二叔——我该死、我混蛋、我不是人啊——昂昂昂——” “不怪你,不要太过悲伤,二叔临终前说了,不、不、不能为难你昂昂昂——”高平走过去,擦着眼泪,想拉起祥娃,却怎么也拉不动,自己也忍不住大哭起来,祥娃仍然一个劲的扇着自己的脸,高平使劲的扳开他的手,按住。祥娃就坐在地上,头往地上碰,整个全村的乡亲们都在嘤嘤的哭啼,都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中。春桃哭晕过去,玉霞哭着急忙过来推开留妹按住春桃的人中,直到春桃呼噜一声醒过气来,接着哭……。高高、汝汝、三圣、围在毛毛跟前,毛毛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好像天塌了一样,想起爷爷哭一阵,想起爷爷哭一阵,他们也跟着哭,亮亮更是扯开喉咙哭,好像在比赛谁哭的腔高似的。高大爷的女儿高菊跪爬在高大爷的棺材前,流着泪烧着纸钱,偶尔把脸转过去哼去鼻涕,那泪水怎么也擦不干。 “看起来,高大爷在村子里的威望大啊——”邻村的亲戚朋友们议论着,擦着泪说:“哎——这是大槐树村的顶梁柱啊——” “听说,谁家有事他没有调解不了。”老木匠说着鼻子一酸,满含眼泪的说:“老哥哥这辈子走得正,行的直啊——” “都知道高大爷是个大能人。” “为村子的事劳一辈子心。” 出殡那天一行队伍披麻戴孝从春桃家门口一直排到山顶,凄惨的唢呐声在山间回荡,哭声阵阵;高菊打着引魂蟠,被毛毛哭着夺了过去,高平给高琪琪踢了一脚,高琪琪去接引魂蟠,毛毛却抓着死活不松手,结果一个引魂蟠被毛毛、琪琪、高高、汝汝一起抓着拥着向后山的坟地走去,木匠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也一起把高大爷送到坟上去。 埋罢人,在西山顶山一个穿着孝衣的少年,拉起了凄凉的二胡声,大家一起望去,隐约看见寒冷的山岭上,三圣在拉着高大爷最喜欢的曲子,他们望着三圣,流着眼泪,往家回着,就这样一个为村子里辛苦一辈子的老人,永远的离开了这个让他操不完心的世界。 已经春天了。 “去、你俩去帮毛毛栽红薯去,咱的活不用你管。”玉霞瞪着眼喊。刘毛毛在三圣、亮亮的帮组下,一起抬水,一起拔红薯芽,三个娃累的瘫坐在地里嬉笑打闹,把三亩多地的红薯栽好了, 毛毛收拾了行李,坐在山坡上眺望着远方,心里无比的失落,心里的事以后向谁说?唯一能为自己指引方向的爷爷也离去了,他对以后的人生想的很多很多,他深深的舒了口气,站起身,拍打了裤子上的尘土,一步一步向城市里走去,他开始了自己的打工之路,那年他十四岁了。 祥娃十分沮丧的跟在宁子身后。 “你不用再纠缠了,咱俩离婚。” “我改了还不行?我以前犯浑,我不是人。” “管你是啥,与我啥关系?别忘了是你提出的离婚。” 祥娃一直跟着宁子到公社民政局。 “我不愿意离婚。”歪着头,转过去身倔强的说:“我不同意。” “就是啊,人家就不同意,你俩不就是误会吗?不要斗气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这不是胡闹吗?也不为孩子想想?回去吧——” “想的美——不离婚我就去你单位闹。”宁子非常坚决的说:“我就不相信努不离婚。” “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俩再回去好好想想,我们该下班了。” 汝汝在学校心神不宁,根本无法专心学习,他开始逃学了,一个人在山上转悠,饿了就等到中午回家吃饭,再拿些馍馍,甚至晚上就睡在野外,汝汝十分想念毛毛,他决心找毛毛一起打工,可这去哪里找? 他去问过春桃,春桃也不知道,说:“不要胡闹汝汝,只管上你的学,你爹和你娘不会离婚,他们在斗气,过一阵子就好了。” 汝汝去哪里会相信春桃的话?因为汝汝去外婆家时,见到了一个男人经常和娘在一起。 汝汝就像失落的小船在大江里漂流,他出走了,哭着出走了,顺着往城里的路走了。 高沧海老师发现时,已经晚了,高沧海急匆匆去过两次汝汝的家,没见到宁子和祥娃,只有哭哭啼啼的汝汝奶奶,上了年纪的老人,能弄啥? 高沧海找不到汝汝,又找到宁子的娘家。 “汝汝去那里和我也没关系了,到时汝汝跟着的是他,这小娃跟着我,现在就等着和他祥娃离婚。” “你们在犯啥糊涂?汝汝在学校全校回回成绩第一名,也就这几年时间,汝汝就考上中专了,就抱着铁饭碗了。”高沧海十分惋惜,十分气愤的说着:“现在汝汝找不到了,说句不好听的,他还没有自我防范意识,要是他出走被坏人盯上拐卖,你们会后悔一辈子——” “哪、哪、哪咋办?”宁子无奈的看着高沧海:“去哪找他去?” “你抓紧去找祥娃,先到亲戚朋友家找找。我下午还有课,这可不是吓唬你啊——”高沧海老师急匆匆的走了,又回过头吩咐说:“不敢大意,不敢大意——” “你犯贱了,既然他祥娃无情,你着急啥?以后汝汝跟着他,那是他的责任。让他后悔去吧。”一个叫陈石头的男人,在一旁蛊惑着说:“反正以后不和他过日子了,你操那闲心干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我惦记汝汝,汝汝还小啊——”宁子左右为难的样子,说:“他汝汝长大了啥都好说,可是……” “你咋恁糊涂,你以后是和我过日子,你咋就老惦记那头?”陈石头扯一下,下巴上希拉拉几根黄胡须,着急的噘着尖尖的嘴,接着说:“这个小娃我以后养活着,那汝汝可别想花我一文钱。” “哪、哪哪……”宁子着急的搓着手,不知道到底咋办了。 ------------ 第五十六章:逆境则心刚 这下刘毛毛慌神了,他也后悔不该为省下一块五毛钱的车费而徒步去。 他边想着,边犹豫的往前走着,往回拐,也拐不回去了,他开始犯愁了,挠着头想: 咋会不知道盘算?这距离工地还有四十多里的路程,眼看天色一晚,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去的地方在哪?要是摸迷路就糟了。 他后悔没听路人的劝告,只想着省钱;已经找过两个工地了,自己的年龄小,不管刘毛毛怎样再三乞求,还是被工地老板赶了出来。 他背着被子和行李,一步一步艰难的赶着路,他没有放弃,心里仍然满怀希望,他想总有个工地会收留他;几天的四处奔波,他实在是太劳累了,这次寻找的是打听到的一个砖厂,四处黑洞洞的,远处闪烁着缥缈的灯光,好像很远很远。 他开始犯愁,今晚要露宿原野了,他苦笑了一下,把被子和行李往肩上怂了一下,接着摸黑往前走。 前方的路边,隐约有间泵房,他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加快了步伐,被子在肩上来回的摆动着。 他看到泵房里堆着玉米杆,就急忙放下被子和行李,抱着玉米杆就一捆一捆的挪出来,然后再腾出大约可以睡觉的地方,把玉米杆横放进去,两捆一层,两捆一层,摆了三层,还留下一个可以把门堵上,弄好后就上去用脚踏平,伸开毯子铺好被子,把包裹放在一头,用手按按,便枕上去和衣躺下试了试,就笑着自言自语说: 有地方睡觉就可以省去五元钱的住宿费,他解开行李摸出娘为他烙的油馍,只拿出一个噙在嘴里,腾出手又包好另一个放进行李包,留下的明天赶路饿了再补给,吃完了抬起袖子擦一下嘴巴,便躺了下来,虽然很累他却睡不着。 刘毛毛在想: 要是明天再找不到活干,自己就被困住了,不管怎样也要找到活干,那怕给老板跪下,高爷爷说过‘能大能小是条龙;自大不小是根虫; 妞妞要是回到城里,娘一个人在家咋办?要是娘和妞妞一起去城里生活就好了,依娘的倔脾气是绝对不会去,她怕连累别人,一辈子好刚好强,任凭自己吃亏,也不想亏欠别人的人情,只是格外的贫穷在折磨着一个善良的性格; 自己也长大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挣钱,只有富有了才不至于挨饿受冻,他真的被饥饿和贫穷吓怕了,甚至是恐惧;他的希望就是挣到钱,让自己的母亲和妞妞过上像高高家一样的生活,他越是这样想,越是想着找到工地去打工,他要拼命的干活,挣到钱家就富裕了,他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他疲惫不堪的来到了砖厂,老远就听到了挤砖机和马达的轰鸣声,他加快了步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看到砖厂的工人在忙碌着,一架子车,一架子车的土被推到挤砖机的漏斗里,看着土被机器吃进去阿出来四方方的长条条,然后再被切割机给切成砖坯子,机器自动把砖坯子推到竹夹板上,被站在两边的人弯腰抬起,放在等候的砖车上,等装有四竹夹板,也就满了,再推倒晾晒砖坯子的场子里……。 他看的入神,一边看一边朝不远处的房子里走去,老板办公的地方,这不过就是出力活,看一遍就会,没啥难度。 “小伙子来打工的吗?”一位五六十岁的大伯,叫李大春,这里的维修工,嘴里叼着纸烟,被熏的乜斜着眼,在用扳手,使劲的扒着架子车的外胎,再拿起一把大螺丝刀,插进缝隙里,上下大量了一眼扎着头发,脸色通红的刘毛毛问:“干过砖厂吗?” “干过。”刘毛毛心想不能说没干过,出来打工要多个心眼,如果说没干过,要是不收咋办?他取下被子、放下行李,朝那间屋子抬了一下头,接着问:“大伯,老板在吗?” “哼,干过砖厂,我看你不像干过。”李大春噗的一声吹掉烟头。 “哎——你还不相信?” “干砖厂的都是身强力壮,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我看你有十五六岁?”李大春呲着牙咧着嘴,使劲的扳着轮胎往下压着:“恐怕老板不会收你,除非你是他大爷家二表哥家的娃,沾亲带故的还可以打些零碎工。” 刘毛毛听到这里心不由的紧张起来,担心再白跑一趟自己就彻底被困在这里了,又觉得这位大伯说话风趣,心里倒感觉还有一丝希望。 “老板不在今早才出去讨砖款。” “那啥时候回来?” “很难说,也许一会儿回来,也许三两天。”李大春往这边瞪了一眼,接着说:“这么叮点年龄不在家好好上学,出来瞎折腾个啥?” “那我就在这等着。”毛毛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看看这位大伯:“俺、俺家穷。” “也行,反正这里有饭吃,住的都在大铺上睡,被子一铺就睡着了。”李大春把扒下来的轮胎,往一边一撂,又点一支烟,燃着了,接着说: “你就等呗,等老板回来看咋说。” 毛毛把行李和被子放在大铺上,一溜烟似的向附近的村庄跑去,他找到代销店,把身上带的仅有的二角五分买了一包烟,攥在手里,又跑了回来。 看到李大春,蹲在那里在工具箱里扒寻着,毛毛就把烟撂进工具箱,李大春抬头对着毛毛笑笑,说:“你这机灵鬼,想干活就别歇着,掉在路上的砖坯子给清理清理,说不准被老板看到了,心里一高兴,发癔症把你留下不更好?” 毛毛心里高兴,这包烟没白买,这招是跟高大爷学的,想到这里毛毛心里就感觉堵。 “从集上走着过来吧,给——饿了就先啃着。”李大春径直从厨房,两个指头掐着个馒头递给刘毛毛,虽然那只手上布满油污。 “谢谢老伯。”毛毛饿极了,接过来就笑着啃。 毛毛在砖厂里四处走走看看,把路上掉的坏砖坯子给搬到一边,推板车的小伙子就冲他笑,他就感觉十分的高兴; 但是他又担心起来,要是把这些坏坯子给清理完,推板车时需要上个小拐弯坡,推板车在上坡时需要提前加速才能冲上去,这一加速在旋这个拐弯时,板车上右边靠边的砖坯子就会随着惯性给甩出来掉在路上,刘毛毛就不停地清理。 仅凭这清理路道能留下来吗?毛毛心里有些发怵,他非常希望老板能把自己留下来,他心里默默的祝愿着,期盼着。 ------------ 第五十七章:希望不失落 第二天早上,毛毛和工人一样上班,他仍然去清理着道路上的废泥坯子。 他还认识一个负责土坑出土的“坑长”,大伙都这样叫他,“坑长”是专门把土崖上的厚土用水浸湿,然后在土崖的下边挖沟断根,使上边的土,大面积坍塌下来,让推土者把土装上架子车,推倒在砖机里,“坑长”的活也是最危险的工种,看着快要坍塌下来时,要提前拉着?头马上躲开,稍微一慢就有被埋在里面的危险。 昨晚,毛毛是和“坑长”挨着睡觉,在大铺的最西边,因为“坑长”很脏,不像其他的工人,一下班就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坑长”随时都要起来给土坑里提供大量的土,供推土的工人不停歇的有土装,要是运气好的话,一大块下来能供应三两天,这时候“坑长”就可以闲着睡觉,出去转悠,如果放不下来大的土块,就要拼命的挖,所以他很少换洗衣服,没人和他挨着睡,一股子汗臭味很浓。 “没事,老板回来我给他说去,把你留下,不用担心。” 所以刘毛毛那晚睡得很踏实,把希望寄托在“坑长”身上。他一边清理着路道,一边望着土坑,还惦记着老板回来。 第四天的晚上,老板醉醺醺的回来了,毛毛听说后就急忙拉着“坑长”去见,老板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坑长”把眼瞪了半天,才看清楚,挥一下僵硬的胳膊,结结巴巴说:“去、去去、去土坑夫——夫——放土去。”转过身,伸出头,盯着毛毛,呼出着酒味,还没把刘毛毛看清楚,便一歪倒在床上打着呼噜很快睡着了,“坑长”拉开被子给他盖好,看看毛毛无可奈何的说:“这醉的像头死猪一样,说啥他也听不进去。” 第二天下午,老板总算灵活了许多,急急匆匆的走出来,在工地上用锐利的目光四处看看,有几个工人见老板来,急忙把推土车推的飞快,工地上就热火朝天的紧张起来。 老板指着在清理路道的刘毛毛,然后摆摆手让刘毛毛过来,刘毛毛又朝土坑望去,他希望“坑长”也能走过去给说说情,恰巧“坑长”正撅着屁股,抡起?头咚咚咚的刨着土崖,根本没看到老板的到来。 刘毛毛站在老板跟前,急的头上直冒汗,他还忍不住往土坑那里瞅。 “哪里的?今年多大了?”老板从口袋掏出带嘴香烟,塞进嘴里点燃,接着问:“这活能受得了?” “大槐树村,今年十八了。”毛毛急忙回答:“能干,能干。” “你有十八岁?”老板诡异的笑着说:“我十岁了。大槐树村在哪里?” “……”毛毛听到这看着老板笑了,心想老板在开玩笑。 “你年龄太小,这活你顶不下来,还是回去吧。” “我能顶下来,老板,我都跑了两个工地了,您再不收我,我就没饭吃。”毛毛说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要再纠缠了,回家吧——”老板说着就想离开,“坑长”来了,“坑长”很气势的给老板摆一手,走过来。 “啥样这两天?”老板问:“还老样,这三天大约出了两万多坯子。” “嗯,努力干,年底多给你发奖金。” “这孩子留下吧,挺可怜的,父亲死了,母亲还是个瞎子,家里很穷。” “真的吗?”老板歪下头看着毛毛的脸问:“倒霉事都让你给遇到了?” “是,是真的,我爹前年才去世。” 老板扔掉烟头,环视了一下工地,若有所思的说:“看在‘坑长’的面子上,把你留下来,你就清理路道吧!有时间去坯子场学学架砖,那活轻松一点,不过要用心的架,塌架可要扣你工资。” 毛毛兴奋极了,终于可以挣钱了,他拼命的干活,始终保持着道路的畅通和干净,看到坑坑洼洼的路面,他用?头修正得平平坦坦,还把拐弯处的小土岭给刨掉,把土推倒在低洼处,这样坡也不陡了,拐弯的弯度也小了,他用架子车推来沙子垫上,这样砖坯子就不会掉了,老板大老远看着高兴地笑了。 他就开始学架砖,他非常感激“坑长”,就把“坑长”当知心朋友。在倒班的时候,经常跟在“坑长”后边,一起去集上闲逛吃饭,回回都是“坑长”强势的付钱。 “我的工资比你高,你那俩工资太寒心人。”“坑长”轻蔑的说:“老板还欠我七千多。” 毛毛知道“坑长”是单身,对别人经常发火,谁敢惹他就经常抡起?头给人家干架,脾气也古怪;从来不像其他的小伙子一样去坯子场地撩拨女孩。 但是对毛毛特别照顾。 “毛毛,干脆认‘坑长’做干爹算球了。”别人开玩笑的说毛毛,毛毛只是笑笑。 在一排排、一层层的砖坯子场里,毛毛是要和这几个师姐学架砖的,谁带他,谁也不愿意带,她们见毛毛拿着砖插进来,都沮丧着脸,谁也不愿意搭理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因为,这质量和数量是和工资绝对挂钩。 “不教,我才不教他。” “就是,这样耽误人家的速度,工资就拿的少。” “我也不教他。” “来了,来了,小声点。” “又不是老板怕他干啥,就是不教。” 不管毛毛跟着谁学架砖坯子,都要影响人家的数量,甚至是质量,架不好就有整排坍塌的可能,那就惨了,最起码要克扣三分之一的工资,即便她们是老手,这种整排坍塌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她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架着,互相照应的看着,是否有歪斜的迹象,早点发现及时矫正。 “站一边好好看着。”一个身材苗条,大大眼睛,走路有点箩筐腿的姑娘,叫刘雨丰,斜着瞟了毛毛一眼,严厉的搪塞着。 “你咋像吆喝牲口一样,能不能对小帅哥温柔一点。”雨丰的搭档高凡嗔怪说。 “滚——”雨丰笑着回敬了一句。 她们一共有八个人,两个人负责一列砖架,看上去她们很团结,很和谐,要是挤砖机被石头给噎死了,她们就舒服的直直腰,互相捶捶背,坐下来嘻嘻哈哈说笑。 毛毛就很听话,腼腆的握着砖插站在那里很仔细,很专心的看,高凡看着他呲呲的偷笑,明知道这样看着,不上手练习是永远也学不会,雨丰是一脸不耐烦。 只看不抬手干,是没有工资,毛毛就这样被戏弄着,已经两天了,毛毛心里开始着急。 ------------ 第五十八章:心诚也难灵 刘毛毛晚上躺在床上犯起愁,架在两难之间,要是给老板说这事,架砖这几个姐们,肯定以后会收拾报复自己,如果就这样,啥时候才让上手架砖?再这样下去,还是不会架砖,老板知道了,那不是迟早要滚蛋,毛毛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看得出,这几个根本就没有让步教他的意思,肯定是私下里商量好,他感到十分的孤单和无助。 “咋了?睡不着。”“坑长”背对着他,也不扭头,问:“是不是架砖不好学?” “她们怕我拖累,不让我上手。” “给拿上,明天记着去代销店买点糖和瓜子。”“坑长”折起身,扔给毛毛两块钱,下了炕,趿拉着鞋去土坑了。 “我有,我有,上次预借的还没花完。” “坑长”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我咋没想到,这个办法好。 第二天毛毛笑嘻嘻的掂着瓜子、糖,双手撑着袋子让她们吃,她们笑眯眯的伸手抓了些装进自己的口袋,还说: “请客啊——遇到啥好事了?” “这么大方?” 刘雨丰只顾架砖,绷着脸也不回头,毛毛就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等,高凡看着在笑。 “不吃,你这个徒弟不收。”刘雨丰看也不看的撂了句。 “就是,要是收下男女授受不清,哈哈哈哈。” “滚一边去,就你能处大。” 其实,这里边也就是刘雨丰架砖架的好,她架砖砖行很少坍塌,还格外的整齐,收徒弟也就她有资格,但是现在看上去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站那看着——”刘雨丰依然是这句话,毛毛顿时傻眼了,毛毛依然又看了一天。 晚上,毛毛躺在炕上吭吭的生闷气。 “啥样?动砖插没?”“坑长”问。 “没有,还让站着看。” “再买。” 第三天、第四天,毛毛彻底着急了,兜里的钱花光了,这不挣钱还花钱,这是啥事,这,对外人说都没法说。 毛毛垂头丧气,跟着她们走进砖坯子场,他边走着边想,要是这样下去,时间不会太长就会被老板给撵蹿了。 “你又跟来干啥?”刘雨丰没好气的问刘毛毛。 “我想跟。”毛毛现在着实是起火了,给你们该买的也买了,你们也吃了,还这样对待人,不由得恶狠狠的对着雨丰嚷道:“太欺负人了。” “哈哈哈哈……”刘雨丰突然大笑起来,看着毛毛抬头往土坑的方向示意一下,说“去吧。” 毛毛转过身,看到“坑长”正向自己摆手让过去,他就回过头:“哼——” “你识字吗?”“坑长”问。 “嗯!” “你在这里记工会吗?”“坑长”拿出笔和本子,疑惑的看着毛毛,然后抬起手转过身挥了一下,接着问:“就是把这些推土的人,啥时间,推的架子车数写在本子上?” “会——” “坑长”递给他后,再三吩咐说:“不能记错,也不能行人情,这个本子和笔到晚上交给会计,记清楚没?” “嗯!”毛毛使劲的点着头。 土坑里推土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一幅幅笑脸冲着自己笑。 这时候,毛毛还不忘对着远处的刘雨丰歪着头瞪了一眼,刘雨丰就笑的更灿烂了。 “哎——你是咋给老板说的,让我记工?”毛毛扒在“坑长”的膀背上,十分兴奋的问:“快说说。” “那是架砖场的刘雨丰说了。”“坑长”躺直了身子,看着房顶说:“其实,架砖的活也很累,干一班下来,腰都直不起来,刘雨丰是怕你年龄小,顶不住这活,给老板说了几次,老板才同意了,这活以前是人家老板亲戚干的活。” “啊——原来是这样?”毛毛心里感觉无限的愧疚,猛折起身说:“给我五元钱。” “干啥?”“坑长”就把怀里的塑料袋子掏出来展开,抽出一张五元,递给毛毛。 “甭管了。”毛毛平躺着,脸上想着笑着,就睡着了。 再说汝汝,汝汝出走后,就四处打听毛毛的下落。 他的鞋子破了,露着脚指头,脚磨破了,他就用捡来的破布给裹上;饿了就去村子里要饭吃,甚至去野地挖野菜充饥; 汝汝瘦了很多,头发乱的像个雀窝,衣服也被恶狗给撕的披散着,现在他成了衣衫褴褛的讨饭花子,去讨饭的时候,他的手里攥根木棍,以防狗咬。 汝汝的个头和毛毛相比下会略微低点,体型又很瘦,所以他想着打工挣钱,一个工地也不肯收留他,他就打听有工地的地方,去找毛毛。 直到他打听到有个建筑工地,把毛毛撵走的信息时,他欣喜若狂,猜想毛毛肯定就在距离不远的哪个工地上打工,有个好心的大叔,告诉他去距离这里有五十来里地的煤窑上看看,临走时还要了两个馒头,揣在怀里。 汝汝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距离毛毛所在的砖厂越来越远了,汝汝想到毛毛就兴奋,走起路又轻快起来。 当汝汝走了两天两夜到了这个煤矿上打听时,都看着他陌生的摇摇头,他就仔细的在煤矿工人上下班的人群里找,这样他在这里呆了三天,最后失望的坐在马路边大声而绝望的嚎啕大哭: “毛毛哥——你在哪里啊——呜呜呜呜……” 汝汝哭的非常伤心,路过的人都朝这边瞅着离开。 天黑了,汝汝哭的有气无力,又饥又渴,他艰难的扶着棍子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时他感到绝望和恐惧。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要回到那个建筑工地去问,也许有人知道毛毛无意的留下去的地方呢? 此时,汝汝万万没有想到,一男一女正鬼鬼祟祟的跟随其后。 汝汝走到一家饭店,看看那里人多,就走过去能要口吃的垫垫肚子;他站在门外伸着头往里看,正好三个人吃完刚要起身,他看到饭桌上还残留不少饭菜,就急忙跨过门槛,刚要进去,被端饭的人给推搡出来,说: “哪里的臭要饭,走走、走开。” “我……” ------------ 第五十九章:层层皆伤痕 还没等汝汝说出口,就被饭店伙计推着头,给推的仰脸倒在地上,他艰难的爬起来,拉着棍子就要缓缓离开。 “你干啥?一个穷要饭的,就是讨口吃食,至于吗?”一位女人严厉的嚷着饭店伙计,又转过身对汝汝喊:“哎——我这里有吃的,孩子。” 汝汝慌忙走过去,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急忙接过来一小兜菜和半个馒头揽在怀里,转身要走。 “等等孩子——”那女人又急匆匆的转回饭店,在饭桌上麻利的拾掇了菜倒进一个碗里端上,几步跑出来,问汝汝:“有碗没?” 汝汝就慌忙从怀里掏出碗捧着,噗噗擦擦的倒了满满一碗,汝汝心里十分高兴,冲着女人笑笑。那女人在送碗的当儿,还霸道的瞪了一眼饭店的伙计,扭着身子走了。 汝汝就在这个集上找了个避风的墙角,蜷缩着身子,把头埋在怀里睡着了。 这时候,一男一女悄悄地走过来,他们看看四周没人,那个女的弯下腰仔细的看看汝汝,然后回过头,轻声的说着:“就是,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孩。” “先去找个旅社住下,明天再动手。” “好,就这样办,他走不到哪去。”他们很快消失在街上。 疲惫不堪的汝汝怎么也想不到,已经大祸临头。 第二天,天蒙蒙亮汝汝为了早一天找到毛毛,就沿着来的路回去了。 已经中午,地里干活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家了,汝汝就看着远处的村庄,惦记着中午的饭,这时从身后走来一男一女,男的给人的印象比较深,留个八字胡,有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带着圆圆的墨镜,嘴里叼着纸烟,所以嘴显得特别的长,一看就可以猜到像是属鼠的那种,走起路来肩膀两边晃荡,看人也不好好的看,歪着头吧,脖子有格外的长,甩着两个膀子走过来,就问: “小兄弟——这是去哪里啊?”油腔滑调的问:“吃饭没有啊?” 汝汝也没搭理他,走着,往后瞅瞅那个女的年轻,有二十四五岁,使汝汝不能理解的是,这个女的长得挺好看,咋就头上长一头卷着圈圈的头发,活像戴了个用绵阳尾巴染黑的帽子,反正一看就能感觉出来,不是好人。汝汝警惕起来,心想:这大白天的附近又有村庄,又能把我怎样,不过还是谨慎点好。 所以,笑着说: “去找俺弟弟,俺弟弟被我给弄丢了,不敢回家。”汝汝横着棍子,两手捏着裤腰,把裤子往上提提,继续走。 “你弟弟多大了?” “七岁了。” 他们一道走着,一问一答,男的就盘问起来。女的在后边伸出五指,表示抓住,男的急忙给女的绷紧脸,扯着脖子,两手对着拉了两下,又往上提一下的动作。 “你弟弟打听到没有?” “打听到了,听说在王庄的建筑工地上。” “俺们也是朝王庄去,一起做个伴。” 汝汝没再吱声,加快了步子,只管往村子里走去。 “哎哎哎,我说小伙子,你往村子里去干啥?” “要饭吃。” “别去了,再走不远前边就是饭店,我请客。” “我又不认识你,我才不吃你的饭。” “那你就见外了,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那倒可以考虑考虑。”汝汝灵机一动,心想混顿饭吃再说:“结拜弟兄?” “哈哈哈——”男子大笑起来,笑声令汝汝毛骨肃然。他们四处张望,看没有一个人影。 男子伸出大手紧紧的抓住汝汝的手腕,女子急忙从包里掏出一支针剂,很熟练的取下塞子,倒在手帕上向汝汝的鼻子嘴捂去。 汝汝被提起老高,两条腿弹蹬了几下,渐渐地停住了,男子背上汝汝转身回去了。 “这球孩子精得很,晚上再给他用半支,千万别让他醒过来。” “你说了几遍了?咋这样啰嗦?” “我不是怕白费劲吗?要是跑掉了咋办?”就这样汝汝被理理发,换身新衣服,耷拉在男子的背上,上了开往川东的火车。 火车上女的把汝汝抱在怀里。 “孩子病了,听说川东有个名医,去看看。”就这样他们躲过了乘警的盘问,大模大样的倒卖人口。 对于足智多谋的汝汝来说,现在就是有千万条计谋也无济于事,火车在飞快往南奔驰着,经过一个又一个车站。 汝汝寻找毛毛的希望,将永远的破灭了。 在大槐树村,祥娃焦急万分,在院子里来回的渡着步子,就像一条疯狗过不去河一样,汝汝奶奶憨傻的坐在地上,耷拉着两只胳膊,完全失去了理智。 最近也只有春桃和妞妞端来饭一勺一勺的喂着汝汝奶奶吃。 祥娃咬着牙,把家里劈柴火的砍刀别在腰里,小跑着翻过去岭,去找宁子。 宁子正在娘家刷碗,刚走出灶房,就险些和祥娃撞住头,宁子见祥娃来,脸色瞬间冷酷无情,祥娃就伸手握着刀柄,宁子直接疾步走进上房,扶起爬在凳子上玩耍的儿子,祥娃看到儿子,握刀的手又松开了,他抬起右手,使劲的揉了一下脸,痛苦无比的样子,停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对着宁子说: “汝汝还是没找到。” “找到与找不到和我有关系吗?” “宁子——你别忘了,汝汝是你亲生的儿子。” “还是你亲生的儿子呐。”宁子不依不饶的说:“找不到娃了,来找我?我能找到?” “找不到,我来把你毁了。” “汝汝还没找到吗?”宁子他爹也急忙跑出来问:“你俩只管闹,只管把家闹得妻离子散了,好安生,真是你捏那比造孽啊——” “哼——啥本事?”宁子娘掂着水桶,从外边进来,往地上狠狠地一撂,抬头看到祥娃,就瞪着眼,冲着祥娃喊:“你不要俺宁子,俺宁子剩不下,有人要,当了工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没见识,屁也不是。” “你就少说两句,中不中?”宁子爹沮丧着脸,歪过头斜看一眼宁子娘,说:“咱汝汝到现在还没找到,快俩月了,你说这着急人不着急人。” “我少说两句,一百句也不解恨。”宁子娘跺着脚,虽然是和自己的老头吵架,却始终恶狠狠的对着祥娃,祥娃咬着牙一脸的愤怒。 这时,陈石头探出头见是祥娃在宁子家,就急忙转身悄悄地贼一样的离开了。 ------------ 第六十章:谁知辛酸苦 “爹爹——”小汝见到祥娃脸上笑成一朵花,就从屋里摇摇晃晃走出来。 “你爹死了——”宁子绝情的喊着:“你没爹。” 祥娃看到儿子,又想起丢失的汝汝,不无痛苦的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那你就抓紧出去找找汝汝。”宁子爹一脸无奈的望着祥娃,说:“哎——这是熬煎人啊。” 祥娃漫无目的走在野岭上,蹲在地上抱头大哭着:“汝汝——你在哪里啊——我可怜的娃——啊啊啊啊……” “走了心静,不看见心不烦。”宁子娘噘着嘴,还在唠叨着:“这家非让他给败了不可。” “你能不能少说一句。”宁子爹脸色苍白的推一下宁子娘惊恐的说:“你没看到祥娃腰里掖着砍刀?” 宁子娘怔怔的瞪大眼看着宁子爹问:“他带着砍刀来着?” “就你那点窝窝窍,非要闹出人命不可了。”宁子爹跺一下脚,看着宁子娘歪着头,转身坐在门槛上继续说:“你这不只是拆散一个家,还毁了一个孩子啊——祥娃整天掂着两条腿在外边跑,不比你精,他啥事看不出来?今天宁子是带着小汝,要不他早把宁子的头给砍下来了,我说你这俩憨子啊——” “我咋没看到?”宁子一脸懵圈的看着爹。 “你俩这样子,是毁灭了一个家庭啊——谁能不恼怒?”宁子爹又站起身,蹿到宁子跟前,伸出手用指头捣着宁子的头,恶狠狠的说:“你没有一点主心骨,听你娘的鬼话,想再要俩彩礼,你就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小家庭没了?娃没了?哎呦——越说越生气,我日你奶奶响起来,你俩嘚瑟吧,让祥娃过不成日子,你俩也甭打算活了。” 宁子爹气的两手发抖,两腿打颤,不停地摇着头。 “那陈石头说话嘴像摸油一样,有俩小钱,就把你娘俩给惹得眼红了?就那还在祥娃跟前蹦跶,没听过那句老古语‘物极则反,事极则变’早晚让祥娃把你俩的头给砍球了,就安生了。” “你还说,你也不是没反对?”宁子娘软不宁的说。 “咦——还在狡辩,我会知道他腰里还掖把砍刀,你赶紧给我醒醒,让宁子回去照顾着家,祥娃安心去找汝汝吧——”宁子爹急的跺着脚,接着说:“亏你还是汝汝的外婆。” 宁子和宁子娘面面相觑,心里想:还是保住命要紧。 宁子娘就急匆匆的进屋里,胡乱的把陈石头买的衣服、东西乱七八糟的搂在怀里,两手抱着一溜小跑来到陈石头家,往院里一丢,瞪着眼,不可侵犯的两手叉着腰,说: “这门亲事黄蛋了,你以后不要再去俺家,防着俺祥娃用砍刀把你劈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这是啥事这?”陈石头看着地上的东西,抬起腿给乱踢一通,撒的满院都是。 宁子就抱着小汝,唯唯诺诺,害怕不敢回去的样子。 “回去吧——就安慰祥娃说,自己在家好好照顾着,让他赶紧去找汝汝去。”宁子爹大声嚷着说:“快去吧——” 宁子走到大门口,愁着脸回过头看看娘,宁子娘挥了一下,宁子就走了。 宁子爹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自言自语说:我日啊——没想到祥娃是个二球货,生坯子? 祥娃接过小汝背在背上,宁子看到祥娃腰间的砍刀,倒吸口冷气,乖乖的紧跟着。 晚上,妞妞搀扶着春桃,妞妞手里捏着封信,急急匆匆的敲响祥娃家的大门,喊着:“祥娃——宁子——开开门,快开门。” “咋了?赶紧进屋说。”宁子急忙把春桃扶进屋里。 “祥娃给看看,这是毛毛寄回来的信,妞妞也认不全字,看看汝汝他们在一起没?”春桃急忙摸着妞妞。 祥娃焦急的打开信,抖着手念着:“我在这里很好,是在砖厂记工分的,工资一个月三百块钱,活不累,还认识了个叔叔叫‘坑长’对我也很好,不要惦记,这两天会计请假回家了,我在替他算账……。” “没有提到汝汝一个字。”祥娃一脸失望的看看宁子,又看看春桃。 “没有提到汝汝?”春桃失落的低下头,默默的转过身去,妞妞急忙上去扶着春桃的胳膊,春桃又折回来说:“兄弟啊——你赶紧去把汝汝给我找回来,这些天我的心里像吃蝇子一样,晚上睡不着,我咋有种不好的预感。” 春桃走了,宁子看着祥娃的脸,等着祥娃说话。 “咱汝汝会去哪里?”祥娃忧愁的蹲在地上,使劲的挠着头。 “汝汝出去肯定会去找毛毛。”宁子肯定的说:“以这封信上看,汝汝没找到毛毛,怕是汝汝还在找着。” “我也是这样想。” 第二天,祥娃一大早就出门找汝汝了。 在砖厂里。 “这球孩子,你还别说,他记这账目我还真能看懂,这明明朗朗,清清楚楚,还写一手好字。”张老板拿起账本越看越兴奋,自言自语的在办公室里说着:“哎哎哎——我说大春啊——你过来,过来。” “老板,啥事?”李大春站在门口问。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墨迹个球。”张老板不耐烦的说:“来来来——来。” “咋了?” “你看这刘毛毛的账目。” “记错了?” “啧——你咋就不会往好处想。” “哎——就是,这字写的漂亮,这最后就是工资,前边是公分。”李大春也一脸惊讶的笑着说:“这毛孩还真有两下子,谁看都能看懂,哈——” “邪乎了,这——”张老板拍着大腿,喊着:“还是个人才啊——唵——” “刚开始来那天这孩子还给我撂了一包烟,当时我就想,这肯定是个捣蛋鬼,还真给猜中了。” “好了,没事了,去干你的活。”张老板瞬间又拉起脸,一脸严肃的样子,说:“抓紧修补轮胎,这两天要赶活了,后半月预计有连雨天。” “好嘞——”李大春出去了,心想:翻脸比翻书还快,整天催、催、催着干活,也不怕把人使死。 张老板看着账本,在心里打起小算盘,想: 这会计的工资是六百,工人还整天争吵着账目记错,甚至有时候闹得天翻地覆,这要是让刘毛毛记账、算账,不但工人没啥说,自己还少支出三百块钱,这事我何乐而不为呢?哼!智力残疾才不这样决定。 这个会计还天天拧扯着让给他涨工资,滚犊子去,开除他。是人才,能省钱我不利用,我傻啊? 当汝汝醒过来时,已经在千里之外了,他的双手和两条腿被绳子紧紧的捆着。 ------------ 第六十一章:无所施其伎 汝汝使劲的想挣脱,可是细细的小胳膊怎能撑开粗实的绳索,他越是着急挣脱,越感到腿胳膊被束的疼痛,汝汝感到了恐惧和绝望,忍不住大哭起来,那是哭地地不应,叫天天不灵。在这个空荡荡的废弃了的旧厂房里,没有一个人影。 他突然忍住了哭声,四肢已经不能动弹,自己心里清楚,已经身陷人贩子之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怎样寻找机会挣脱,哭着是根本不起作用。 他四下里张望着,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在地上寻找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绳子拉断。 身子附近没有,他望向远处,终于看到了一个机械架子,下边是轨铁,如果能到达那里,就可以把捆着胳膊的绳子磨断,他开始收缩着身子向轨铁边挪动,可是,背后却被牢靠的绑在圆顶梁柱上,他歪过头,仰起脸,这根柱子直顶着房顶,他使劲的往背后左右的寻找着突破口。 他甚至开始围绕着柱子转,但是绳子也随着转动;在距离脸上有一尺的距离,他看到绳头了,他也丝毫没有办法,他使劲的蹬着腿,拱起腰,仰着头,张开口扯着脖子,如果能咬住绳头,把头往相反方向用力,也许会从这根柱子上解脱,即使滚着也要滚到轨铁跟前。就这样他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掉,他咬紧牙关,忍受着激烈的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伸着脖子,张着嘴向绳头凑过去。 那两个男女人贩子和另外三个人,坐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飞快的奔驰着。 终于汝汝筋疲力尽的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稍微缓过神来,再次用力蹬着地,拱起腰,伸着脖子张着口,手腕和胳膊被绳子勒出了血,但是汝汝仍然憋足气,快要挨着绳头时,再次无力的松懈下来,他想哭,脸上忍不住皱了两下,还是咬着嘴唇,再次拱起腰,这次只差了一点点,又没力气了,他停下来,闭上眼,深深的吸口气,再次用力,终于咬住了绳头,他紧紧的咬着再使劲的把身子往下沈,一次、两次、三次、他停下来,眼冒金星;再使劲,终于开了,他彻底的用尽了力气,他无力的看着往外渗血的手腕,耷拉着头,头朝地上歪去,他躺在抬起头,看好轨铁的方向滚去,滚了一段,再调整身子滚……。身上脸上沾满了尘土。 载着人贩子的车,仍然在路上奔驰着,四个轮子飞速的转动着,路程也越来越近。 汝汝终于滚到轨铁跟前,两只酸软无力的胳膊,轻轻的在轨铁上移动着,汝汝咬着牙,使劲的咬着牙,用力一下、两下、三下手腕的皮子被血淋淋的磨破了,仍然一下一下的磨着……。 破旧的面包车飞快的旋过一个弯,继续在道路上高速行驶。终于向这个人迹稀少的破落厂子驶来,车停下后,他们几个拉开车门,迅速的向这边走来,他们打开门,看到地上扔着被磨断的绳子,一个粗壮的胖汉子,恶狠狠的对着那个男的就是两个耳光,凶狠的问:“人呢?不好好捆住,你这是玩人?” 男子急忙捂住脸,捡起地上的绳子,四处张望着,突然低头看着绳子说:“绳子头还是热的。” “嘘——”那个粗壮的胖子,用一只指头挡在嘴上。 瞬间,他们张望着厂子的每个角落,四散走开,分头蹑手蹑脚的找着。 汝汝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咧开嘴,痛苦的伸出手腕,看了看血淋淋的伤处,又悄悄地探出头看了看,然后撒腿就向公路边跑去。 他们寻找到门口,突然看到逃跑的汝汝,就拼命的追了上去。 祥娃有气无力的走着,整整一天了,他没有吃饭,也吃不下去,拿着汝汝的照片,见人就问,见人就问。 他失望的坐在地上,看着远方,心里无比失落。出来已经三天了,这样找着啥时候能找到?他流着泪自言自语的喊着:汝汝,我的娃,爹想你啊! 夜已经很黑了,祥娃依然走在路上,远处一片灯光,他就沿着灯光的方向走去,渐渐地他感到那是个砖厂,他心里一惊,想到了毛毛,就加紧了步子,向砖厂走去。 “你们这里有个叫刘毛毛的小孩没有?”他在靠路边的架砖场子里问着,比划着说:“就这么高。” “你是?”刘雨丰直起身,疑惑的看着他问:“你是他叔?”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我是他一个村的,大槐树村的近门叔叔。” “就那排亮着灯的房子,这边数第二间。” “嗯嗯——谢谢啊!”祥娃叹了口气,向毛毛的房间走去。 “毛毛——” 毛毛正在合计着一天的账目,抬头见是祥娃叔,急忙放下手中的笔,惊喜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叔——你咋来了?”毛毛赶紧走过去,很亲热的拉着祥娃的手,问:“您还没吃饭吧,我让火夫给您做饭,先歇着我马上回来。” 看着毛毛的背影,祥娃满脸的忧愁,这怎样给娃说啊——这时,汝汝、毛毛他们从光屁股一起长大,友好的亲如兄弟,他知道了还不伤心? “一会儿饭就好;您来这里有啥事?”毛毛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祥娃的脸色,看着不大对劲,问:“家里有啥事了?” “嗨——让我咋跟你说啊——”祥娃无奈的歪下头,说:“汝汝出走了两个多月了,至今没有下落。” “你说啥——叔——”毛毛像触电一样,从床边立即站起来,惊恐的大声喊着:“因为啥?” “还不是因为和你婶子闹离婚,谁知道会把这娃的心伤的这么重。”祥娃沮丧着脸,看一眼毛毛,接着说:“早知道是这样,谁会干那傻事。” 毛毛浑身瘫软,腾声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地上,自言自语说:“我还在等着他考上中专的消息呐。” 瞬间,毛毛的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嘴里喃喃的絮叨着:汝汝、汝汝——我的好汝汝 “你们到底是咋搞的吗?啊啊啊啊啊啊……” 祥娃走过去,把毛毛揽在怀里,哭着一只手扇着自己的脸说:“都怪我,都怪我啊——” “你就会那样,能不能让人安静一会。”毛毛哭着用拳头砸在祥娃的腿上。 一群砖厂的工人听到声音,都诧异的拥挤在门口看着。 “都滚,看啥看,没见过啥嗯嗯嗯嗯”毛毛实在没地方发泄了,对着工友们哭着说着:“我弟弟丢了,知道了,都混一边去,啊啊啊啊啊。” 工友们很知趣的纷纷离开了。 “毛毛,到底是咋了?”刘雨丰听说后急忙一阵小跑过来,扎着双手,不解的问毛毛:“给姐说说。” “姐姐——嗯嗯嗯嗯嗯——”毛毛抬起袖子擦一把眼泪,看着雨丰说:“俺的兄弟丢了,丢了将近三个月了。出来找我没找到,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他根本就没出过远门。” “没事的,不哭了,说不好那天就找到这里来了。” “会不会?”毛毛睁着双眼,很期盼的看着雨丰问:“会,咋不会,他还在找你。” “就怕被贩子给拐走,这么多天了。”祥娃接着说:“我都快急死了。” 天蒙蒙亮,毛毛醒了,祥娃一夜就没有睡,毛毛急忙从枕头下找出钥匙,把抽屉打开,取出了一沓钱递给祥娃,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情调,说:“叔,这点钱你拿上,路上做盘缠,赶紧把汝汝找回来,他考中专那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我有钱,在煤窑上工友们都给我筹了不少了。”祥娃推辞着不收,说着:“寄回家去,你娘也等着花钱。” “我娘根本不花啥钱,这是找汝汝用,不是让你花。”毛毛恼烘烘的说。 毛毛又夺过祥娃的挎包,跑到厨房,流着眼泪,拾了六七个馒头塞进去。 “叔——你去吧——路上照顾好自己。” 祥娃满含热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叔——把汝汝给我找回来啊——”毛毛擦着眼泪,直到祥娃的背影消失在公路上。 在大槐树村,汝汝的家里,往日里精明能干的汝汝奶奶,精神彻底崩溃了,塔拉着双手,歪着头,看不住就往外走去,目光呆泄,嘴里不停地的念叨着: “汝汝、汝汝、汝汝……” 走几步,站住脚,喊几声,接着再走几步,再接着喊汝汝。 因为祥娃闹离婚;高大爷因为祥娃去世;宁子闹着不回娘家;最后汝汝丢失,最孝顺自己的亲孙子不见了。 这位善良而刚强的老奶奶怎能忍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疯了,精神失常了,甚至连阿尿都没有知觉,前边走着,屎尿从两条裤腿里流了出来。 宁子在后边追着哭着,宁子把门锁好端着洗衣盆,走到水库边,洗着娘的脏衣物流着泪;就娘对她好了,因为自己没度量,导致娘也疯了,娃也丢了,她悔恨的流着泪,也只能打掉牙咽肚里,这话去对谁讲? 汝汝到底咋样,她不敢去想,想着就开始后怕,忍不住想哭。 ------------ 第六十二章:不其然而然 汝汝拼命的跑,他想只要能跑到公路上,就会遇到来往的车辆,能被人看到就有救了,他没有松懈,咬着牙甩开胳膊,感觉距离公路边是那么的远,可是看到一辆又一辆的货车驶过,汝汝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依然不敢松懈; 他回头看了一下,他们距离自己很近,后边的人也在拼命的追,尤其是那个被扇了耳光的男子,跑在最前面,其他三个人一看到离路边越来越近,就缓缓的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弯着腰喘气,也是害怕被人发现他们在拐卖人口;那个女的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瘫坐在地上,捂着一起一伏的胸口,把头歪过来歪过去,好像累得要死。 汝汝终于跑到了公路中间,他看着远方疾驰而来的货车,急忙挥起手,可是当司机临到跟前时,急忙打方向盘,给绕了过去,撂下一句: “妈的——找死啊——” 汝汝急忙追上去,车又疾驰而去,眼看男贩子就要追来,有一辆车奔来,汝汝赶忙站在路中间挥起手,车停了下来,汝汝急忙冲上去扒着车箱边,刚要上去,司机回头看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壮汉走过来,就胆怯的把汝汝强行的给拉了下来。 “叔叔——救救我吧——”汝汝看到他们朝这边走了,大哭着喊道:“救救我吧——我是被她们拐骗到这里了。” 司机看看可怜巴巴汝汝,又看看这几个凶巴巴的贩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就留下汝汝,给汝汝又摆了一下头,急忙上了车,打着火,踩足油门,眼疾手快的小汝汝,马上领会司机的意思,箭一样扒上车厢,翻身越了进去,汝汝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声大哭起来。 那几个人就急忙转回去,开着车在后边追赶,毕竟小车的车速快于大车,不到十里地他们就追上这辆货车,并超在前面,他们狰狞的拿出刀子在车窗前朝司机挥舞着,司机看了一眼,仍然狠心的踩足油门冲了过去,没多久小车就再次追上来,大货车再次急剧加速,小车又被甩开了距离。 他们来到一个小镇上,由于大车速度过快,导致发动机过热,他们看小车没能追上来,都松了一口气,司机把车开到一家修车店,从车上提下一个水桶,就去找水管接水,汝汝站在车边焦急的等着,就在这时那辆车追了上来,他们迅速的跳下车,上去抓住汝汝,在汝汝的尽力挣脱着,再次被拖进车里,扬长而去,司机提着水桶回来,看到远去的背影,悔恨的摇着头,他知道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同乡,听口音能听出来,他把水往车里加满,把剩下的倒进一个塑料壶,开车走了。 在车上,他们非常气愤的对着汝汝的上身和头部拳打掌豁,打的汝汝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汝汝紧紧的抱着头。 “拿药没?再给他吸点安生药。” “有有、有”那个卷毛女人,急忙拉开包,他们用手帕紧紧的捂住了汝汝的鼻子和嘴,汝汝渐渐地又失去了知觉。 在砖厂里,毛毛这些天心烦意乱,在做账目时心不在焉,老是弄错,脑子一片混乱,汝汝的身影时刻在脑子里浮现,他扭开水管使劲的洗着脸,也没顾上擦,就走了出来,他依然向公路边眺望,希望突然发现汝汝出现在那里,可是已经十几天了,没看到过汝汝的踪影。 他很烦的回头看一下机砖厂马达传来的轰鸣声,他很想静静,很想离开这里,到偏僻没人的地方静静,可是还有很多账目没做清楚。 “刘毛毛这些天魂儿丢了。”架砖场里,刘雨丰和高凡在架着砖,说这话:“看着挺可怜的,毛毛这孩子很重感情啊!” “刘毛毛咋了?”高凡站起身直着腰,问:“发生啥事了?” “他的发小出走,走丢了。”雨丰还说:“刘毛毛把两个月的工资都给他伙伴的爸爸,作路费去寻找人。” “要是我,说啥也不给,六百块钱啊——”高凡大声的说:“还真舍得。” 毛毛走着沉思着,想:汝汝会到哪里去呢?现在会咋样了?三个多月了,这方圆能够打工干活的也就这几个工地,要是这个时候还是找不到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一定是被人贩子给拐卖了,也很可能距离这里很远很远了,这咋办呢?他现在吃饭没?会不会被人残忍的折磨? 他抬起头仰望着蓝蓝的天,默默的祈祷着:如果真要是有神明,要保护这个可怜的娃啊——他马上就要考学了,救救汝汝吧——他刚要屈膝跪下,砖厂的马达声停止了,他转身一看,工人们都惊恐的纷纷向挤砖机那里跑去,毛毛心头一惊,嘭,出事了,他急忙向挤砖机那里跑去,看着挤砖机已经被工人们围成一个圈,他喘着气,扒开人群,只见“坑长”的左腿和左半个身子,已经被搅进挤砖机的漏斗的螺旋轴里。漏斗被鲜血染红了。 “叔叔——”刘毛毛急忙蹲下身,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拉着“坑长”的手,“坑长”极度痛苦的看着毛毛,苦笑了一下,嘴轻轻的说:“不哭毛毛。” “快、快、快啊——快打一二零电话,我刚缴的电话费,快去啊——”毛毛几乎发疯了一样,大声哭喊着:“快去啊啊啊啊啊啊。” “坑长”咬着牙,非常无奈的看着周围,那一张张惊恐的脸,李大春和做饭的火夫,慌忙端着工具箱,朝这里急忙跑来,李大春被泥坯子绊倒,下巴也被铁箱子的边沿割破了,他顾不得疼痛,利索的拿起几个扳手,向这边冲来,还有几个人接过扳手卸着铁漏斗。 架砖场的姑娘们都在嘤嘤的哭着,站在一边的工友们大声的喊着,让“坑长”顶住。 “坑长”心里清楚,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周边的工友们苦笑了一下,这里距离医院一百多里路,即便是一二零车马上驱车赶到这里,也要花费两个半钟头的时间,就这种情况不要说两个半钟头,能撑住半个小时就是奇迹。 “坑长”又转过头看看毛毛,手指头在毛毛的手心里动着,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毛毛见状急忙大声哭喊:“‘坑长’叔——叔叔——‘坑长’” “坑站”—— “坑长”…… “坑长”脸色苍白,他使劲全身的力气,想睁开眼睛,但是,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当挤砖机拆卸下来,人们把“坑长”抬到早已准备好的草扇上时,“坑长”的手臂渐渐地松懈了。 当地卫生室的大夫,蹲下来摸摸脉搏,看着周围的人,很遗憾的摇摇了头。 就这样,毛毛唯一的好朋友离去了,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人间。 一个老大娘,惊慌失措的小跑着走过来,看到被草扇盖着的尸体,急忙解开看了看脸,不由得咚的一声坐在地上,抚摸着“坑长”的脸放大悲声的哭喊着:“我的儿啊——啊——你咋就这样丢下娘走了?啊啊——” 在场的看到这里,无不潸然泪下。 老板回来了,他脸色惊恐,撂下身上披的风衣,箭步冲过去,站在那里怔怔的很久,然后扶起老大娘,几乎是带着哭腔说: “娘啊——不要太难过了,要保重身体啊——我以后就是您的儿子。” 奇!书!网!w!w!w!.!q!i!s!u!w!a!n!g!.!c!c 老板斜看了一眼“坑长”,擦着泪,扶着大娘往办公室走去。 大娘往回扯着头,看着自己死去的儿子,痛不欲生。 “让她老人家哭吧,哭了,她心里反而好受一些。”李大春给老板点下头,说:“让她哭吧。” 老板渐渐地松开了手,站在那里心情非常不安和复杂。 毛毛看着老大娘,脸上流着眼泪,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这位孤独无助的老奶奶。 “老板——‘坑长’叔的赔付咋办?”毛毛盯着老板的脸,问:“我听说他说过,之间厂里还欠他七千多块钱?” “没有啊?我咋不知道?”张老板一脸懵圈的样子看着毛毛的脸,但是眼光很快就又移开,低着头说:“那以前的账本,我再看看。” “那,你是不是抓紧把账本拿来?让我核算一下,看看除了他的工资外,咱应该赔付多少?”毛毛心里顿时几分恼火,但是毛毛压着恼火,接着说:“老奶奶以后就一个人了,能早点给她,也能让老奶奶她早点安心。” “那就赔付五千块钱吧——”张老板看看毛毛,然后低头掏出纸烟点燃,猛抽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说:“多给点吧,‘坑长’以前干活也很卖力,不能亏了他家属。” “那就照你说的办,这点钱啥时候赔付?” “我还要想办法去筹借。” “上次不是在陶村工地上,还收回来五万多吗?” “嗨——交贷款了。” 毛毛不想再问了,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个张老板阴险的很,不管怎样,这个忙是要帮到底了,因为“坑长”对他特别的好,没把自己当外人,即便是张老板,“坑长”也是拿真心对待他,可是“坑长”去世了,即便是人走茶凉,也不能这样绝情绝意,他现在非常小看张老板,以前那高大的形象,在毛毛的心里瞬间化为乌有,简直就是个小人一个,太卑鄙无耻了。 毛毛在心里盘算着,怎样对付他这种奸诈小人? ------------ 第六十三章:攫金不见人 在砖厂的办公室里,张老板低着头,在抽着闷烟,为赔付“坑长”的因公去世,刘毛毛在等待着张老板的答复。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好久,张老板想:这刘毛毛是张飞吃秤砣——铁了心,可是人也没了,这钱撒出去是不起任何作用。 “刘毛毛我对你啥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从来没把你当外人。”张老板把烟头使劲的往桌子上的烟缸里拧灭,接着说:“你还小,有些事你不会理解,到你长大以后,你就明白了,在这里我始终很看好你,甚至把你当成了我的心腹,我始终在惦记着,你是我张忠旺培养的对象,在生意场上,我要把你打造成一个文武双全,叱咤风云级人物……。” “这点我心里明白,包括出去请客吃饭也带上我,还给我买衣服、买鞋等等,我真的很感动。”毛毛歪着头,打断张老板的话,依然很坚决的看着张老板的脸,说: “‘坑长’叔虽然走了,他是为了咱砖厂的生产而走的,这点大伙都清楚,以前“坑长”叔对你咋样,你心里也清楚,现在家里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奶奶,从良心上也得多给她点钱,以解后顾之忧,况且,他老人家以后也就无依无靠了。” “说这也是,应该多赔付些,但是我这手头也非常紧张,外边欠的款你不是不知道。”张老板诚恳的抬起头,看着刘毛毛,小小年纪说起话来还真有几分震慑力,先稳住他,就接着说:“无论怎样我看在咱们以前和‘坑长’的交情上,这次我给他赔付五千块,这在砖厂出事故以来也是最高的数额了,你看?” “不多,我感觉真的不多。”刘毛毛看着张老板,认真的说着:“就拿咱砖厂现在的支出和收入来说……” “不要这样去估算,我辛辛苦苦五六年,几个人合伙,贷款、还利息、跑业务、拉关系、送礼、整个工人的工资,要支出多少钱,你能不知道?”张老板有点激动的打断了刘毛毛的话,接着说:“这五千块钱,已经不少了。” “那‘坑长’叔以前的工资咋说?” “……”看着刘毛毛一个小毛孩竟敢如此咄咄逼人,张老板真是一忍再忍,但还是强压着怒火,抬起手晃了晃,说:“容我找找账本,查清楚再说。” “张老板,那个账本能不能让我看看?”毛毛紧紧的盯着张老板的双眼,丝毫不肯放松的逼问:“我想亲自查查。” “放肆——”张老板激动地拍案而起,伸出手指着刘毛毛的鼻子,怒不可遏的大声吆喝:“你算老几?乳臭未干,说话挺气粗,不识抬举,给你脸不要脸。” “……”毛毛看着这位平日里为人和善的面孔,瞬间凶相毕露,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不由得退后几步。 “说句真心话,我把你刘毛毛当成了亲儿子对待,我只有俩闺女,没有男孩,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把你培养成人才,也能为我分担精力。”张老板冷眼无情,脸色铁青,把脚踏在凳子上,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一口,又缓和了一下口气,轻声说:“这些钱,我能花在你身上,就不会舍得扔出去不起一点作用,你知道建这个破砖厂,我一年要送出去多少钱和礼物吗?” “我不知道你送出去多少,也不想知道你送出去多少。”刘毛毛听张老板这么一说,心里倒想明白了许多,嘴上没直接说,已经非常小看他了,但是他还是很巧妙地把话锋一转缓和的说:“但是我总想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你说到这里,我也明白了,你也有你的难处。” “这不就妥了,咱爷俩还有啥可争执的?” 毛毛默默无声的走了出去,低着头,心情乱糟糟的,他心里清楚这样苛刻的追问,反而适得其反。 “过来,过来——”李大春看到毛毛垂头丧气的走来,就摆着手,然后看看张老板的办公室,神秘的喊:“你‘坑长’叔的赔付咋说了?” “五千块钱。” “啧啧——有点少了,是不是?” “没办法,你没听到俺俩在吵架吗?” “你的嘴也真可以啊,咱厂子里哪个敢这样和他争执?”李大春又偷偷地斜着眼,看了看张老板的办公室,又对着毛毛伸出个大拇指:“咦——老张抠门的很,精打细算,建这个砖厂人家城市里房子都买下了,我去过,那房子盖的排场得很。” “李伯,要不你去和张老板说说,再说你们也相处多年来了。”刘毛毛乞求的样子央求着李大春:“去吧,人多应该会说醒他。” “不行、不行,我可不行。”李大春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忽然又恍然大悟的接着说:“哎——我给你提个人,保准敢说,但能不能说服,我可不敢保证。” “谁?”毛毛紧忙看着李大春问:“咱砖厂里人?” “刘雨丰,那是咱砖厂里的顶尖人物,你去试试看。” “是啊——我咋没想起来?” 在刘毛毛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能争取给老大娘多赔付点,她老人家少做点难。 但是张老板的为人处世,别看刘毛毛年龄小,在刘毛毛心目中已经是一文不值了;别看他开个这么大一个砖厂,毕竟是在足智多谋的高大爷身边长大的孩子,通情达理。 刘雨丰大老远的看着毛毛直摇头,走到跟前说:“不行,没说头。小兄弟,还是照顾好自己,大伙都知道‘坑长’对你好,毕竟他现在人不在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你一个小孩,又是外地人。” “谢谢你了雨丰姐姐——”毛毛看了一下刘雨丰,又眼望着远方,余味深长的说:“嗯——我明白。” “没事的,现在砖厂出事了,上边下通知让他停业整顿,这也没事了。”刘雨丰看着毛毛笑笑,伸手推了毛毛一把,说:“要不去姐姐家玩两天?” “不去了,出来时间也不短了,我想回家看看我娘和小妹妹。” “也好,回去看看早点回来,张老板上边有人,也停产不了几天。”雨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鲜红的苹果,塞在毛毛的手里,径直朝前走了,还回过头挥着手喊:“早点回来啊——” 毛毛看看手中的苹果,又看看刘雨丰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心想如果能有这样的姐姐该多好啊。 毛毛一个人走在回砖厂的路上,心想:张老板的意思已经晾晒的很明白了,也就是说,拿着“坑长”以前的七千块钱工资,扣下两千块钱,把“坑长”的五千块钱再赔付给“坑长”他老娘,毛毛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张忠旺真是心狠手辣,贪得无厌,十恶不赦的奸诈小人。 “张老板,反正这几天也开不了工,我想趁着这两天回家看看娘和我小妹妹。”毛毛站在张老板的办公室的门口说:“您看咋样?” “过来,过来孩子。”张老板急忙热情的摆摆手让毛毛进去,说:“可以,早去早回,砖厂马上就要开工,不要在家逗留。你的工资再涨一百五,咋样?” “……”没等毛毛开口,张老板又接着说。 “这是两千块钱,我知道你的工资也给你老乡去找他孩子了。”张老板从包里拿出两沓钱,撂在桌子上,嗔怪的说:“回去总不能不带钱吧,再说你家里生活条件也差;学机灵点,有些事不敢那么固执,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吗?我看了以后啊,你要跟我学的东西还多着,我会亏待你吗?孩子,给,拿上把钱装起来。” 毛毛借过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两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啊!看着确实眼馋人; 可是,这两千块钱……他不敢想了,一点都不敢想了; 这是自己的工资吗?如果这样说,其中也只有三百多块钱的工资; 这是奖金吗?听砖厂工人们说,有史以来最高奖金也只有五百块钱;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我算啥?是张老板的亲戚吗?不是!这应该咋说?毫无道理; 刘毛毛激动地想哭出来,这钱和赔付“坑长”叔的五千块钱,加起来不正好是那七千块钱的工资吗? 这是血淋淋的血汗钱;是无微不至关心我,照顾我的“坑长”叔叔的工资钱,我花这钱能心安理得吗? 不管怎样,我要把这钱送给老奶奶去,这钱我一分也不能要,想着血淋淋的“坑长”叔那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刘毛毛的心里揪着痛。 “毛毛——你等等——”张老板挥着手大步走过来,喊着:“走——我送你,刚好我也要出去,坐我的车。” “我、我……”毛毛顿时支支吾吾的说:“我把牙刷,洗漱用品带上。” “好,抓紧去吧。”张老板挥一下手,掏出烟点着,诡异的眼神看着刘毛毛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就这样他们离开了砖厂,毛毛想,这个老板的为人太阴险了,这次回去还需要来吗? ------------ 第六十四章:福报源善心 毛毛非常高兴地回到久别的家乡,在山坡上,大老远三圣、亮亮带着十几只羊,嬉皮笑脸的跑过来,瞬间他们被一群羊包围了,三圣生气的驱赶着这些令人讨厌的羊群,还满脸笑容,热情的和毛毛打着招呼,毛毛慌忙从包里掏出苹果,每人分一个,亮亮很迅速的接过来,就急忙张开大口,很很的啃上一口,口水从两嘴角流出来,湿了下巴,也顾不得擦一下,就笑着话也说不成: “好吃,太好吃了。”又贪婪的笑着看看毛毛的包,嘟囔着说:“还有没?” “给——再给你一个。”毛毛很利索的再掏出一个,亮亮赶紧扔下鞭子,另一只手急忙笑嘻嘻的接过来,三圣瞪一眼亮亮伸出手啪的一下打在亮亮的头上,亮亮笑着啃着。 他们向村子里走去。 “汝汝,因为他娘和他爹离婚出走了。”三圣很严肃的对毛毛说:“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知道,祥娃叔去我那里了。”毛毛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 “很快就回来了,汝汝跑不到那里去。”亮亮啃着苹果接过话说:“快回来了。” 可是,毛毛和三圣谁也没吭声,走到村口三圣和亮亮继续上山放羊了,因为离中午吃饭时间还长。 “娘——妞妞——”毛毛刚进院门,就高兴的大声喊着:“我回来了。” “毛毛——”春桃慌忙捣着拐棍走出来,伸着手惊喜的喊着:“快来娘摸摸,是瘦了,还是胖了,你这娃野得很,出去就是两三月。” “妞妞呢?”毛毛心头一惊问:“去学了,上学去了。” 毛毛舒了口气,提着行李扶着娘进屋了。 “咋样?这次出去?快给娘说说。”春桃着急而喜悦的问着:“挣了多少钱?” 毛毛沉默了一阵,说:“娘,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在砖厂认识了一个叫“坑长”的大叔,待我非常好。” “快说说娘听听,咋对你好了。” “他就在前天,在砖厂出事故,去世了。” 毛毛把这些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娘听了,春桃默默地好久好久,说:“哎——好人不常在啊——” “你说的两千元钱,咱千万不要动那钱,找着机会给那位大婶。”春桃激动而坚决的说着:“银子钱没有白花的,况且你那“坑长”叔对你又那么好,咱说啥也不能花那扪心钱。” “我也是这样想。”毛毛看了一眼春桃说:“看着大娘好可怜,也好无奈。” “我的孩子没白教育,长大了,也懂事了。”春桃脸上露出洋溢的笑容,接着说:“砖厂还是要去,不能不去,不管在那里干啥千万记着,要凭良心,咱不要得罪人,咱也得罪不起人。心里要和气,不要莽撞。这个活难找,你会记工、算账。老板也能用着你,还是去吧。” “我记着了,娘——”毛毛一脸忧愁的说:“祥娃叔没回来吧?” “没有,自从那次走了以后到现在还没回来。”春桃摇摇头神情十分肃穆的说:“哎——汝汝还没找到啊!要是找到了早回来了,汝汝怕是出事了。” “祥娃叔去我打工那里了,我把两个月的工资六百块钱都给他了。”毛毛眼里泪哗哗的说:“汝汝到底是咋了?应该回来了啊——” “你没给你祥娃叔弄些干粮?”春桃急忙问:“他仔细的,出去也不舍得花钱。” “给他装了些馍馍。” “汝汝这娃,现在会咋样?”春桃忧愁的说。 “汝汝咋就恁憨,为啥出走?”毛毛擦了一把泪说:“我也很想去找汝汝。” “傻儿子,那是大人们的事,你一个小娃子,要是找到汝汝被坏人拐卖了,你身单力薄的也没办法对付人家啊?”春桃不急不慢的说着:“还是好好打你的工,等汝汝回来了,还要考学,到时候你拿钱资助汝汝也是挺好。哎——不是汝出走,不是你祥娃叔腰里别个砍刀去汝汝他外婆家,你宁子婶子怕还真和别人过上了。” 在煤矿上,祥娃闷闷不乐的坐在大路边,忧愁的望着来回上下班的人流。 “刘祥娃——”一个慌慌张张的工友,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弯下腰,又直起腰伸出手捣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说:“我、我、我一位亲亲、亲戚,拉萤石的,向川东拉矿石,发现一个被拐卖的男孩,他说口音就是咱这边。” 祥娃睁大眼睛,像触电一样,立即站起来,双手死死的抓着这位工友说:“军正,那位拉萤石的老乡在哪里?快去,你带我快去。” 他们急忙转过身,祥娃跑在前边,一个劲的吹催说:“你快点,快点走啊——” “我说你祥娃,你也让我喘口气。”军正龇牙咧嘴的大口呼吸着,无力地的小跑着说:“他跑不了,刚回来,矿石还没装车,你急啥?” 他们终于来到那位司机的家,祥娃使劲的拍一下自己的头说:“看我这记性,等会,我买点东西,这空着两手……”话没说完就急匆匆的向附近的商店走去。 “没事,不用客气,那是我大姨家的孩子,老表。” “走走走、走,甭给我说恁多废话。” 司机从头到尾把见到汝汝,拉着汝汝逃跑,最后又不见了汝汝的经过非常详细的说了一遍,祥娃噙着泪,扑通一声给司机跪在地上,哭着说:“谢谢你好兄弟,那就是咱汝汝啊——”司机急忙搀扶起祥娃,嗔怪着说:“老哥哥你太外气了,不管换着任何一个人都要那样做,一听就是咱这里的口音。你是不知道,我看到孩子的手腕流着血,我就心疼。” “你啥时候还去?”祥娃焦急的问:“我跟你一起去。” “那——我本来是想停两天去,既然你是我表哥的工友,你们的关系处的这么好。”司机看军正,又看看祥娃非常严肃而干脆的说“啥也不说了,今晚就动身,反正现在也有矿石,我立马去装。” “我转正的指标,还是祥娃哥给办了。”军正接着说:“谁让咱是兄弟哩?” “好!好兄弟!谢谢你,非常感谢。”祥娃伸出双手,合在一起,拜了再拜,满含热泪说:“兄弟,太仗义了,由衷的感谢。我去宿舍准备一下。” “就这样说,立马行动。” 他们经过了两天一夜的驱车奔波,终于到达了那天司机去提水,汝汝消失的地方。 他们下了车,司机把当时贩子们的一举一动的线索给祥娃说了。 “我提着水出来以后,汝汝就已经不见踪迹了,我看到就是朝咱来的方向跑了。”司机指了一下接着说:“那个时候我没有听到有车来往,只有那个面包车一闪消失在那个拐弯处,就是那个方向。还有,我让孩子扒上我的车的地方,距离这里大约还有三四十里的路程,路东边有个废弃的老造纸厂,厂子的前后大约有五里地没有村庄,那地方很少有人去。” “好了,你这样说我明白了,你也该去忙了,趁早把矿石卸了,早点回去。我就在这里找找看看。”祥娃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二百块钱硬要塞给司机,说:“不多啊——兄弟你拿上,你要是不接这钱,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哥哥。” “祥哥,不能这样,如果在你现在的处境,我收你的钱,那是落井下石,我再欠钱花,你这钱给我是侮辱人格。”司机强硬的伸着手,挡在面前,说:“不是你给我钱,而是我给你钱,孩子是咱的命根子,心头肉,记着为了这个家,要给我死扛住,我这里三百块钱,你给我拿上,我的一点心意。” “兄弟——”祥娃看到这个,泪如雨下,再次跪在地上,哭着说:“好兄弟——谢谢你啦啊啊啊啊啊。” “起来吧!老哥哥,坚强些,给我顶住。遇事要冷静,再冷静。”司机握着祥娃的手,诚恳的说:“能找到,孩子聪明的很,也机智的很,我能看出来,先找个旅社住下。” “嗯——”祥娃擦去眼泪和司机挥手告别了。 “记住,祥哥,每月的九号、十四号、十九号在这地方等我——” “记住了,兄弟——” 车走了,祥娃深情的目送着,直到看不到踪影,才转过身向一家旅店走去。 祥娃半躺在床上,他拿出买的馒头,倒上开水,撕开咸菜,拿着馒头,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他想着,明天要寻找的路线。 以司机说的情况分析,汝汝很可能就在这个地方,但是打听着,要谨慎行事,更不能打草惊蛇;明天先到那个废旧的造纸厂看看去,说不准也能找到一点线索,然后再往回走,看看附近的村庄,花钱交朋友,了解一下当地这些人贩子的下落。 就这样决定,想好以后,他也着实饿了,啃着馒头,就着咸菜很快就吃完,可是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家里娘怎样了?小汝和宁子呢?不管怎样,先把汝汝找到再说。 ------------ 第六十五章:惺惺惜惺惺 在山坡上,三圣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抑扬顿挫,拉起委婉动听的二胡,亮亮坐在地上,双手举着下巴,很专心的看着三圣,不远处羊群在安详的啃着青草;突然一只大公羊,蹿在一只绵羊的背上,亮亮看到后,立即拾起三圣身边的鞭子,毫不留情的追打着那只公羊,嘴里喊着:“我,让你欺负它,不会改你,不长记性。” 三圣完全沉浸在悲伤的音乐之中,随着节奏左右摇摆着头,眼里噙着泪花。 “这是高大爷去世的时候拉的那个曲子,我能听懂。”亮亮喘着粗气,跑回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猛一看三圣,惊讶的问:“你哭了,三圣?” “是啊!也不知道汝汝现在咋样了?”三圣放下二胡,擦干眼泪,问:“你想汝汝吗?” “想,可想了,都两年了。”亮亮噘着嘴,几乎想哭的样子,又说:“会跑到哪去?” “咱俩也去寻找吧?”三圣很严肃的说:“只要人多才能找到。” “真的?”亮亮睁着大眼,疑惑的看着三圣。 “真的。”三圣肯定的点点头:“我藏的还有钱,做路费,吃饭买着吃。” “我藏的也有钱。”亮亮渐渐担心起来,语气也低了很多,说:“也不知道我爹我娘让不让去?” 晚上他们心事重重的回到家。 三圣端起碗吃饭,把脸歪一边,偶尔偷偷地看一下娘和爹,像做贼一样,被玉霞看在眼里。 待吃完饭,涮了锅,玉霞解开围巾,擦着手,看着三圣就喊: “三圣,过来——”玉霞把围巾甩在凳子上,装着很生气的样子,厉声的问:“有啥事瞒着娘?说。” “没啥事啊,我能有啥事?”三圣东躲西藏的眼神,更被玉霞被看的一清二楚。 “红斌,把棍子拿来。”玉霞大声嚷着:“快点给我拿来;我看你说不说。” “和亮亮商量去找汝汝。”三圣低着头,往上瞟一眼看着玉霞:“明天就动身。” “你俩添祸的很,你知道汝汝去哪里了?”红斌举起棍子狠狠地打在三圣身上,接着说:“那汝不必你和亮亮精,汝汝就被人贩子给拐卖了。”圣“你是去给人贩子送活干?怕人家挣不到钱?”红斌索性扔下棍子,拧着三的耳朵,嚷着:“就你这连个数都不认识的大文盲,还逞能去找汝汝?” “你能,你咋不去找?”三圣呲着牙,忍住痛反驳说:“你去找汝汝啊!你能你为啥不去,你们都不去找,我和亮亮才打算去找。” 红斌松开手,和玉霞面面相觑; “就是啊——让祥娃一个人去找?祥娃回来信了。”玉霞诧异的看着红斌又说:“走,去宁子家看看,啥情况?” “给我老实点,谁说不去找汝汝了?” 三圣立马笑着也跟在后边,猴急的先跑到汝汝家里了。 满仓、顺溜和春桃都在。 “亮亮回家闹着要去找汝汝,还让我把他藏的钱还给他。”顺溜生气的说:“这娃,太添祸了,被我揍了一顿,在家吭哧吭哧哭着。” “先不扯闲话,就别说小娃们在惦记着汝汝,整个村子里人都在牵挂。”满仓环视了一下大伙,接着说:“红斌、玉霞刚好也来了,先听听我的建议,然后咱大家再商量嘛。” “走走走、走,都到屋里坐着说。”宁子急忙把大伙让进屋里,双手交叉着,站在一边,盯着满仓的嘴。 “大家看,现在地里的农活暂时告一段落,也就只是等着收割麦子,现在离麦子熟,还需要二十多天。”满仓揉一下鼻子,再看看在座的各位,继续说:“祥娃已经到了东川,现在开始展开地毯式排查,他一个人能力有限,咱大伙挑选几个能力比较强,也细心的人,去帮忙找找,这路费咱村子里各家各户都凑点,你们看咋样?还有到梨园煤矿上,可以趁拉矿石车去。” 大家点着头互相看了看,再一起盯着满仓。 “我看这事可以去。”红斌看看宁子,又看看满仓,接着说:“我算一个。” “我也算一个。”顺溜也毫不犹豫的说。 大伙再次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只是心里想,顺溜二杆子,去了准添乱,可是都没说出了。 顺溜瞬间就两眼红红的想生气的样子,不服气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顺溜还是留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去人过多并不好。”满仓看着顺溜急忙打圆场,接着说:“人多去了怕惊动人贩子,再把汝汝给转移到更远的别处,就更难找了。” “说那是球,我去咋了,你们能去,我不能去?”顺溜霎时火冒三丈,瞪着眼,歪着脖子,大声的嚷着:“有好事就轮不到我?你知道惦记汝汝,我也惦记汝汝。” 大家都沉默不语了,满仓低着头,不知道说啥好了。 “那这样吧!”宁子哭丧着脸说:“先让顺溜和满仓哥去,真要是找不着,再让红斌哥去。” “……。”玉霞急忙给宁子递眼色,扛膀子阻止不让宁子说。 “我就是去,我看有些人能把我咋样?你们有能处,那不一定谁有能处。”顺溜斜一眼满仓,继续说:“我看谁把我抱起来转两圈?” “那好吧——”满仓无奈的叹口气,接着说:“就这样决定了,我、顺溜和红斌一起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们就赶着去城市里坐车了。 “我咋老感觉身后有人?”顺溜走着,急忙赶在前面,往后看看,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 “走吧,就你邪乎,哪来的人跟你?”红斌没好气的说:“遇上鬼了?” “我真感觉后边有人。” “走你的路吧。”满仓嚷道:“一惊一乍,吓唬我,我才不怕鬼。” 天大亮时候,他们开始坐上客车,往煤矿上赶,红斌和满仓坐在一起,顺溜一个人坐在紧挨着的后边,他们随着客车的颠簸,也一晃一晃的摇起来,这时只听后边大声嚷着: “日你娘——你还真跟来。” 红斌和满仓回过头一看,笑开了。 亮亮扒在惊恐万状的顺溜背上,咧着嘴笑。 “你来,你娘知道吗?” “我昨晚不是给你说了,不管你去不去,我一定要去。”亮亮大声的对着顺溜顶嘴:“你忘了,我没忘。” “我日你娘啊——你真是添祸蛋。”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是添祸。” “算了,算了,既然这样让他出去看看,长点见识也好。”满仓向顺溜摆摆手,转过去身,不再吭声了。 “啧啧啧——净添乱,这会是去吃蜜喝香油?”红斌也很无奈的对满仓说。 满仓又给红斌晃晃手,又朝背后指了指,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毛毛回到了砖厂,没有直接进砖厂,他找到刘雨丰,打听到了“坑长”的家,距离砖厂有七八里路,他要去找到老奶奶,把这两千块钱,交给老奶奶,他的心情非常的高兴,如卸重负一样; 他哼着小曲,脚步也格外的轻松,老奶奶收下这笔钱肯定会很高兴,但是,想起“坑长”叔叔以前对自己那样的好,心里就又不是滋味;然而,让人费解的是张老板看起来为人和善,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好朋友呢?就是因为他死了,没有一点作用了?那这不只是利用吗?没有感情可言了。 难道这就是老板们所有的特性?应该是这样,不起作用的东西,就不要去花费心思,也不要去花费精力;难道说为了有没有作用,良心也不要了吗?张老板还真是连良心也抹灭了;这两千元钱能给我,意思就是我有作用,如果哪天我也出事故了,人也没了,难道也是这样的下场?如果是这样的人,还有啥要和他走那么近呢? “你还小,好多事不明白。”这句话始终萦绕在毛毛耳边,他想不通,昧着良心去坑害一个为了砖厂的产量,而失去生命的忠实的朋友,我怎么就不明白了,我已经彻底明白了。 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阴险狡诈,心地善良,都在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前者路窄,后者路宽,我宁愿走后者,也绝不会丧失良心去坑害无辜。我是小孩,好多事也已经明白。 毛毛打听到了老奶奶,可是,让他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他把手伸进怀里摸着热乎乎的两千块钱,又松开手,悄悄地离开了。 老奶奶也去世了,“坑长”叔走了,留下无依无靠的老奶奶,老奶奶现在也走了,过度的伤悲使老人家怀恨离开了人世;毛毛仰望着蓝天,心里极度的恨,让他无法说清楚,为啥好人就这么命苦。 这个砖厂我还能留下来吗? 留下来,我必须要留下了,倒要看看张老板到底有多大能耐,到底是恶人有好报,还是善人有好报。 渐渐地复仇的火焰在毛毛的心中燃烧起来,他要和张老板一比高低,刘毛毛会怎样报复呢? ------------ 第六十六章:斟世间情仇 刘毛毛对张老板这种见风使舵的手段,极其失望,甚至是厌恶,如果这种手段对着别人,刘毛毛也许不会计较,但是,对你忠心耿耿的“坑长”大叔采取这种无耻的行径,刘毛毛已经痛恨至极,他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他感觉很值得去复仇,因为“坑长”大叔对自己更是像亲人一样的关照,更何况也导致了老奶奶的去世。 该怎样收拾张老板呢?把砖架推翻?不行,那样做会祸及刘雨丰;把砖机用石头别死螺旋,也不行,那样不是坑苦了李大春;这些办法也不过是伤及皮肤,有什么办法呢? 刘毛毛开始苦思冥想,终于他想出了一个妙招,就是去和电工交朋友,然后,从断电这里入手,对,就这么决定,他曾经和电工一起吃过饭,电工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他打听到电工的住址以后,就耐着性子,这里只要把账目记清楚,空闲的时间还有很多,他就利用这空闲时间去观察,去揣摩电工的爱好。 他经过长时间的跟踪,逐渐发现了许多问题,他开始把这些事情,从头开始归纳,寻找突破口。 电工叫杨老五,四十多岁,嗜赌上瘾;还是个酒鬼,酒德极差,一喝醉酒趁着醉意调戏妇女;不修边幅,穿的不伦不类;他家弟兄六个,在当地也很霸道,杨老三是本地的大队支部书记,他们弟兄站在那里跟铁塔似的,他们村子里人背后说他爹,养了一群七狼八虎,刘毛毛想到这里不禁喜上眉梢,这个杨老五倒要结识成朋友,就是那种不管说啥,他都积极给你办事的那种朋友。 刘毛毛先是坐上拉客的小飞虎车,到集上买了两瓶最贵的酒,拿回去放在自己的床底下,他知道每逢该收电费的时候,电工就会提着包,叼着烟,人模人样的摇摆着来收电费,以前看着这个油头垢面说话盛气凌人的样子,刘毛毛很少搭理他,只是把电费给他后,也就很快走开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无论怎样也要和杨老五攀谈上。 “又来收电费了?走,进屋喝口水去。” “什么叫,又来收电费了?你砖厂不用我的电,我还嫌来你这里噪的慌。” 毛毛热情的走上去,把口袋里准备好的香烟,很潇洒的撂给杨老五,杨老五接过烟,跟着来到屋里。 “今天咋学起人样子了?”杨老五油腔滑调的说:“看着像那一回事了,张老板呢?” “哎,张叔去讨账了。” “该不会是又要拖欠电费了吧?”杨老五就瞪着眼,死死的盯着刘毛毛:“这个狗日的。” “哎,话可不能那样说,张叔走的时候还交代,该交电费了。”毛毛瞟了杨老五一眼,笑着说:“这不,在我这里,一共一千七百四十三块钱,我再给你加二百块。” “这是咋说的?”杨老五十分诧异的微笑着看着刘毛毛问:“这钱是你给我多加的?” “是,一点小意思。”刘毛毛笑着,又从床底下取出酒,说:“还有这两瓶酒,也是孝敬您哩——” “嗨——这个球小子,还挺懂礼法,说吧,有啥事求我,只管说。”杨老五坐在凳子上,大模大样的翘起二郎腿,笑着看毛毛,等他央求自己,说:“说吧,有啥事?” “我给你的这些,谁也别告诉,就这么个事求你。“ “把我给说迷糊了,小伙子。” “我以后给你说,有挣钱的门路。”刘毛毛神秘兮兮的说着,提起暖瓶在茶缸里倒满茶,说:“得到好处,只要不把我忘了就好。” “说,快说,啥挣钱门路?”杨老五急不可待的问:“我还欠人家赌债,人家正催得紧。” “你性子咋就这样急呢?”毛毛见时机成熟,一脸严肃的瞟了一眼杨老五,说:“我考虑好再说,就这三两天,时机不成熟我给你说,也是白说。” “你这小屁孩,能有啥大生意?该不会是百儿八十块挣个糖吃吧?”杨老五瞅着毛毛笑眯眯的很天真的样子问:“我没猜错吧?” “这个数。”毛毛伸出一只手,在杨老五面前晃晃。 “五十?” “嗯——”毛毛摇摇头。 “五百——” “不对。”毛毛再次摇摇头。 “五千块钱——” 毛毛笑了笑,看着杨老五的表情,意思在问:咋样。 “啥生意,这么赚钱?”杨老五挠挠头,思考着。 “等我消息。”刘毛毛诚恳的说:“咋样?” “中——”没啥说的:“到时事成之后二一添作五。” “到时我来找你?” “不,我找你,在集上约客来饭店,三天后见面。” “好——一言为定。” 杨老五高兴地哼唧着不着调的小曲,摇摆着走了,心想:这个机灵鬼,会有啥好生意? 刘毛毛高兴地坐在床上,搓着双手,那兴奋劲,只差没有跳起来,心想自己的目的要实现了,可是又感到了后怕,如果杨老五把这事漏出去被张老板知道就麻烦了,也罢,大不了不跟着张老板干就是了。不过,再说也没有恁傻的人,自己不择手段得到了外财,再告诉别人,那不是标准的憨憨? 第三天,毛毛来到集上,老远就看到杨老五猴急的站在饭店门口等待,看到毛毛过来,就急忙迎上去,点头哈腰,急忙热情的拉着毛毛的手,毕恭毕敬的把毛毛让在前边,他们走进了饭店,杨老五就扬眉吐气,很嚣张的对饭店伙计大声嚷道: “人呢?要个活人来,一零八桌,还是老样。” ……饭后,他们走出来了饭店,临走时毛毛非常严肃的说:“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你喝点尿酒,给跑漏风声。” “大侄子,尽管放心,我自有把握。” 他们寒暄了两句就各奔东西的回去了。 可是,毛毛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果这件事情被杨老五弄砸了,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不去冒这风险,这事就会一直堵在心里,一不做二不休,只看你杨老五了。 咱再到东川看看找汝汝的事。 祥娃在大街小巷各个村落,转悠着,打听着,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咋办?他现在丝毫理不出头绪,心情越乱,心越烦,处理事情越糟糕,其中有两次还险些和当地的人打起架,人家看他寻找丢失的孩子,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晚上,祥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刚走进旅馆,就看到满仓、红斌、顺溜还有亮亮,眼前一亮,又激动地掉了两眼泪,他们急忙拉着祥娃的手,一起进了房间。 在满仓的安排下,他们也在实施着周密的寻找计划。 “我想了,我扮演人地痞,先去和本地的流氓小偷接头,混入他们内部,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其一,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其二,也能打听到汝汝的下落。”满仓挥着手,环视了一眼大伙,接着说:“咱们先沉住气,一步一步来,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我看可以,满仓这点有特长,还操老本行。”顺溜也严肃的迎合着说:“满仓以前就是地痞,我看这样挺好。” “哈哈哈哈……”红斌被顺溜的话惹得大笑起来,接着说:“这个办法很绝。” “其次,再到半月以后,红斌和顺溜扮演人贩子。”满仓低下头若有所思的说:“想办法把人贩子给揪出来,报案。” “那我咋办?”祥娃焦急的说:“我没用处了?” “不,你还是老样,该咋找汝汝,还去找咱汝汝。”满仓伸出指头,一字一顿的看着祥娃的脸,十分认真的说:“千万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你还要装出点憨傻的样子,可以放松他们的警惕。我今天下午到外边打听了,他这里就是有个人贩子窝。” “明天我就想办法打入他们本地的地痞团伙。”满仓很肯定的说:“到时亮亮也能用上排场。” “我愿意——”亮亮大大咧咧的看看这人的脸,再看看那个人的脸,笑着说:“只要能找到汝汝,我也参加。” “要是把亮亮再搭进去,就更麻烦了。”祥娃焦急的说:“这样合适吗?” “这点不用担心。”满仓说:“我能拿捏住。” “你就那么肯定,能加入他们的团伙?” “嗨——这你就不懂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满仓笑着说:“以前离这里不远,我还有个场子里的朋友,为人也很义气。” “那不更好了。”红斌说:“那这样说,我、亮亮、顺溜就在旅馆等着。” “就这么说,走咱们去吃饭。”祥娃心情轻松了许多,寻找汝汝更有信心了。 第二天,朱满仓就坐车去找他道上的朋友了;顺溜、红斌、亮亮他们在旅馆等候满仓的下一步安排。不能在街市上转悠,要在旅馆给憋住,以免被人看出破绽,因为他们是外地人,一听口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祥娃依旧早早的出门了,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在大街小巷很留意的看看,不过渐渐地有点憨样子了。 “这人也挺可怜的,寻找孩子,被折磨成这样。” “谁也没办法啊。” 他前边走着,见到他的人在背后议论着,时间长了,好多人都认识他。 满仓坐车来到一个叫小营的地方,他打听着一个叫大炮的人,这个人就是满仓以前结拜的弟兄,他买了礼品,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大炮的家,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衣着朴实,体态微胖,看到朱满仓盯着审视了半天,惊喜的问:“小朱?是不是你?” “虎姐?”满仓激动地流着泪说:“真是虎姐啊——” “小兄弟,快进屋去,快进屋去。”虎姐激动万分,不知所措的直搓两只手,说:“咋想着又过来了,多少年了?都老了。” “我来这里有事相求姐姐。” ------------ 第六十七章:久别遇真情 “走,赶紧回家里吧。”虎姐看到朱满仓,悲喜交加,慌得不亦乐乎,即拿点心又倒茶,说:“家里都还好吧?几个孩子?多少年没联系?” “都好,一女孩,一男孩。”满仓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说:“大炮哥哥呢?” “那挺好;伯父,伯母身体咋样?”虎姐拉个凳子坐下,说:“哎——说起你大炮哥,一言难尽啊。” “咋回事?”满仓诧异的看着虎姐,问:“他不在家吗?他家住哪里?” “憨兄弟啊——你还不知道吧?”虎姐双手拍了一下膝盖,嗔怪的说:“你走后,时间不长,我和你大炮哥就结婚了,大孩子都十三岁了。你大炮哥现在还在监狱没出来,进去五六年了。” “到底为啥?” “还不是为了他的哥们,抱打不平,结果把人家打成重伤。” “咋会这样?啥时候出来?” “还要两年多。” “我走的时候交代过他,以后安分守己的做点生意,咋就不听话。”朱满仓生气的歪着头,看着地上,又说:“说过多少次了,年轻气盛可以谅解,但是,都成大人了,也结婚生子,不说别的,也要为孩子考虑啊。” “后来,是退出道上,还在路边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店,生意也差不多,你知道他这个人就讲个义气,耳朵软,听不得他们弟兄一点风吹草动。”虎姐说着抹着眼泪,接着说:“苦了两个孩子,虽然现在还在经营着这个店,你知道你大炮哥不在,生意相对的收入就少的多,勉强顾住家里的花销。” “也全靠你一个人,还要做生意,还要照顾俩孩子,也真是难为你了。” “不提他。”虎姐擦干净眼泪,笑笑说:“说吧,兄弟有啥事,需要虎姐帮忙,虽然你大炮哥现在帮不了,我可以帮你。” “家里有事,咱那边一个小孩,被拐卖到咱这里了,关系很好,也是一个村子里的。”满仓看一眼虎姐,叹口气,又说:“看情况虎姐,这个麻烦我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你照顾着俩孩子,这种麻烦还是回避的好,不行我出面。” “兄弟,你见外了,姐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像咱这一辈人,都结婚了,也都安家了,好多也金盆洗手了。”虎姐豪爽的说:“这一群年轻人,不像咱们那时讲的是义气,讲的是品德,讲的是良心。现在他们讲的是金钱,互相利用,自私自利;如果孩子是经过他们之手,先不要惊动他们。虽然离开道上早,但是要人咱还是有几个,待我打听清楚,给你回话。” “那就太谢谢虎姐了。”满仓激动地双手作揖,笑着说:“我这次还真来对了。” “这群混小子操蛋的很,他们有几次想对我的修理店下手。”虎姐轻蔑的笑着说:“我只是让店里的伙计把小孬叫了过来,谁知道那小孬那球孩子,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这帮年轻人啥缺德干啥,没有一点人性,欠收拾,你不要客气,咱修理店现成的住处,你就在这里先呆两天,吃饭店里有师傅做饭,晚上也省的我去照看门户了。” “那好吧,就按姐姐说的办。”满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千块钱,诚恳的说:“这点钱你跑事拿上,不够我再想办法。” “满仓——你太见外了,你这点钱,姐还没看到眼里,你是想惹姐生气,装起来。”虎姐很生气的指责满仓,说:“这是从哪里学来这一套,你就不知道这在咱姊妹弟兄之间行不通?” “我不是想着你带着孩子,家里也困难。出去跑事不请个客啥的。”虎姐笑着嚷道:“我用请客?白在道上混这十几年?俺——收起来。” “这事我先找着小孬给他说说,让他谨慎点,先试探着打听打听,看看是谁接的手。依你说的在老造纸厂接的头,肯定跑不了这里的人。”虎姐接着说:“兄弟,不要着急,你的事就是姐的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孩子找回来。” “孩子主要是还等着考学,这马上临近高考了,这孩子非常聪明,在学校学习也很好。” “我知道,你放心吧,尽量在考试之间找到孩子。” “谢谢姐姐!”满仓激动地流着泪,说:“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姐姐还这样像亲人一样对待兄弟,我真的非常感激,谢谢姐姐,诚心感谢姐姐。” “傻兄弟,咱是啥交情,你当时在的时候,和你大炮哥出生入死,我怎能忘记呢?”虎姐瞪着眼,埋怨道:“因为我你的胳膊上,还挨了一刀,现在还有伤疤吧,我忘记不了。” 满仓拉起袖子,看着伤疤和虎姐在哈哈哈大笑。 “我当时真的急了,人家十几个人,咱就三个人,硬是被咱给打的落花流水。”满仓说起来十分兴奋,接着说:“当时我跳起来,一个飞腿就搅倒了两个。不说了,都过去了,想起来当时真是太二杆子了。” “我去把小孬叫过来,先看看他的想法,小孬你还记得吗?”虎姐又在茶杯里添了一点,问:“记得,当时还是个小屁孩,整天缠着我给他教功夫,还非要认师傅。” “对、对,就他,小胖子,现在长成大胖子了,哈哈哈哈。”虎姐说到小孬,非常兴奋的样子,接着说:“说句心里话,咱这汽车修理店,也还多亏小孬照应。” 虎姐领着小孬来了,小孬一见到朱满仓满脸堆笑,上去张开双手,两人拥抱在一起,小孬笑着说: “好想哥哥啊——这么多年你也不回来。” “何尝不是,我做梦都想你们,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满仓不无遗憾的说:“不是有要紧事办,还是脱不开身啊——” 满仓就把这次来的用意一五一十的说给小孬听,小孬皱紧眉头,思索着说: “这事我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他们这两年翅膀也硬了;我也成家立业,还有个孩子,他们的事我很少插手,不过这个事情,我感觉应该可以打听到,量他们也不敢不说。” “小孬,你弄啥啊——不是老姐说你,就是缺心眼,要把话说的委婉一点,不要上去就是拳打脚踢。”虎姐说着看看满仓,又看看小孬,沮丧着脸接着说:“说话要顺着杆子往上爬,懂不?” “这帮毛孩子,就是欠揍,不揍他还真问不出啥东西。”小孬歪着头,蛮不服气的样子,又说:“打的轻了不济事。” “看看、看看,又来了,不是?”虎姐摊开双手,对着满仓说道:“不能这样子,你听你满仓哥咋说?” “……。”小孬不愿意的低下头,左右看看,又不耐烦的看一眼虎姐低声咕哝着:“就你整天奚落我。” “是这样,小孬——记住。”满仓拍拍小孬的膝盖语重心长的说:“见到他们以后,就说手头紧,想干一票,联系个头,手里有货,然后再找到联系方式,以不相信他们为由,问他以前做过那些案例,不就打听到汝汝的下落了,懂吧?” “嗨——还真是啊!不再是前辈,还是老姜辣啊——哈哈哈——”小孬诧异的大笑起来,还不停地伸出大拇指,说:“这招高,高明。” “啥样?多给你满仓哥学学。”虎姐瞪了一眼小孬,说:“;老姐整天嚷你,这下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小孬转过身看着满仓怪罪的样子,又转过来看着虎姐,说:“我就说嘛,没教完就蹿回老家了,这些你问他,根本没教过我。” “就这样说,好好记住,要演的逼真,不能露出一丁点的破绽。”满仓很严肃的吩咐小孬,说:“千万别动粗,听着我的没错,目的是找到孩子。” “那要是找到买家咋办?”小孬疑惑的问,又转身看虎姐,虎姐向满仓点一下头,示意满仓给他解释:“这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约个时间见面。” “好,就这样说定了。” “我这里还有点钱,你拿上,以备不时之需。”说着满仓就去怀里掏,被小孬给按回去,说:“哥哥——我比你有钱,走的时候我还要给你路费。你不要惹我恼啊——” “算了,算了。”虎妞帮腔说道:“小孬经常承包工程,他才不缺钱花。” “我这就去准备和他们照面,你们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小孬站起身和满仓握罢手,往内衣口袋掏着,说:“我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钱,这里有三千,你先拿上花着,你要是不拿着这事我不去办。” “呵呵呵呵——你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缠人。”满仓无可奈何的笑着说:“我收下,我收下。” “这不挺好的。”虎姐嗔怪着说:“不要太过客气,那样就见外了,让人心里极其不舒服,回来就要像家人一样。” “呵呵呵呵,中——”满仓借过钱握在手里,感觉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些年咱这里比你们那里好多了,做生意的都挣住钱了。”小孬边说着,边往外走去。 ------------ 第六十八章:事无三不成 小孬回到家里,找出粗壮的金项链挂在脖子上、金手镯戴在手腕上在镜子前,走来晃去。 “晓——” 他老婆一只胳膊夹着一岁多的孩子,一手掂着个学步车,艰难的走了进来,放下学步车,抱好孩子看着小孬。 “那双圆口鞋呢?”小孬大声喊着,问:“我的唐装去哪里了?” “现在穿那干啥?”晓把孩子塞给小孬,走到衣柜边开始翻找着,又问:“干啥去?别出去生事,给我惹祸,找麻烦。” “去办点小事去。” 小孬换上行头,手里晃着一对健身球,摇摆着胖胖的身子出去了。 他走进一个深深的巷子里,推开一扇门,家里面黑洞洞的,继续往前走。 “人呢?”他大声的喊着:“给我出来个会讲话的——” 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摆着两张麻将桌,挤着满满的人,乌烟瘴气。 “谁?这么气粗?去看看去,奶奶的,快去啊——”一个染着黄头发,身穿红绿相间上衣的人,歪头吐掉嘴里噙着的大半截烟,恶狠狠的咬着牙说:“快去看看,提上家伙。” 三四个地痞模样的人,提着钢筋棍凶煞神一样,冲了出去,刚走到门口,都伸直身子退了回来。 “老哥来了,进、进、进来。”那个身穿红绿相间的人,一看到小孬进来,点头哈腰,像个哈巴狗一样,刚才的气势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急忙说:“不知道孬哥大驾光临,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都给我滚出去。”小孬瞪着眼环视了一下这群乌合之众,他们就低着头,弯着腰,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赶紧溜了出去。大孬接着说:“小锅,我有事给你商量。” “啥事,哥哥!尽管开口,小弟定尽力去办。”小锅急忙掏出烟,恭维的样子,弯着腰,被小孬一把推开,自己掏出好烟送到嘴边,掏出火机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对着小锅的脸上吹去,然后说:“我最近手头不宽绰,需要俩钱,有个活货帮忙处理一下。” “你知道,我就不干这个,哥哥为难兄弟。”小锅沮丧着脸,一副可怜相,低着头,眼往小孬脸上瞅了一下,说:“哥哥,要不再找找其他……。” “放肆——”小孬气愤的瞪着圆圆的大眼,紧紧的盯着小锅,然后把腿翘起来,踏在凳子上,晃着那对健身球,打断他的话,说:“给我想办法去。” “好、好、好好,”小锅急忙转过话题,不停地点着头,说:“哥哥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去办。” “算你识相。”小孬深深地吸口烟,眯起眼,看着小锅,又说:“给我办美点,抓紧时间,我会亏待你吗?” “明白了,哥哥放心。”小锅又急忙问道:“有几个?” “一个,带把的。” 小孬收起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声音低沉的说:“你那嘴,给我上把锁啊——” “明白了,哥哥放心。”小锅急忙探出头,望着小孬远去的背影,跺着脚回到屋里,小锅抓起一把麻将,恶狠狠的摔在地上,抬屁股坐在凳子上,生气的骂道:“狗日的,就仗着会两下三脚猫功夫,整天在老子头上拉屎。” “这去找谁?哎——对了,听说胡子和疯妮子最近干这行。” 在一家旅馆,小孬敲响了房间门,小锅探出头,看是小孬急忙打开,让小孬进去,然后,又伸长脖子往外面瞅瞅没人,就赶紧轻轻的给关上了。 “孬哥哥——咋也想起来走这个道啦——”一个擦脂抹粉的女子,娇声娇气的扭摆着腰肢,向小孬靠近,小孬一脸正气的瞪一眼疯妮子,盯着小锅就问:“不是糊弄我吧?这像是道上的人吗?敢糊弄,我掐死你。” “不、不、不是糊弄你,哥哥。”小锅急忙哭丧着脸解释道:“你问她,人家就是走这个行当,很专业。” “让我咋相信?”小孬瞪着眼,步步紧逼着小锅,咬着牙问:“说啊?耳朵让狼撕吃了?” “大哥哥,息怒,听妹子给你说嘛。”疯妮子又晃动了两下腰肢,细声细气的说:“上个月还搞定一个买卖,一个北方的男孩,挺难办,还逃跑过两次。” “你先出去,”小孬把头往外摆了一下,示意小锅出去,看小锅还在犹豫就又说:“耳朵塞驴毛了?” “好好,我这就出去。”小锅谨慎的走出去带上门。 “你说的是真的?”小孬坐在床上,故作疑惑的斜看着疯妮子,问:“给我说详细点。” 疯妮子也急忙靠近小孬坐下。 “你离我远点,事情还没说清楚;你这一姿势我受不了。”小孬声色俱厉,而厌烦的说:“给我好好的坐稳。” “就是上个月,在小营公社那个老造纸厂,绳子磨断给跑了,我没去,那是咱伙计们去了。”疯妮子扭捏着,献媚的瞟一眼小孬,说:“还是我给出手了。” “卖到哪里了?” “这、这……。” “我他娘的,就要澄清你们是不是在骗我。”小孬猛地站起身,忽的带起一股凉风,又嚷着:“说具体点,敢不老实,瞎给我胡扯我捏死你。” “卖卖卖到东川市区了。”疯妮子吓得战战兢兢的说:“陵园公社,黑牛大队黑牛村了。” “是真的吗?” “不信你去打听打听。”疯妮子吓得带着哭腔说:“我哪敢骗哥哥,不不,大叔,不不不,大爷——” “我这边有个哥哥,家里需要一笔钱,带来了一个带把的,懂吗?”小孬缓和了一下口气,接着说:“两天后这里见,嘴给我严实点,抓紧给我找出路。” “知知道道,知道。”疯妮子说话也语无伦次了,低着头不敢正视。 “你知道你大那蛋,那为啥还给我说,那一个卖到,那是啥地方啊?”小孬气愤的指着疯妮子骂着说:“这件事你敢说出去,我撕叉你的嘴。” “嗯嗯嗯,我记下了大大爷。” “还是按照行规,该咋分成咋分成。”大孬看看畏缩在那里的疯妮子,继续说:“好好干,以后你大哥不会亏待你。” “好好、好大哥。我记住了。” “记着两天后,还是这里碰面。” “嗯嗯我记住了。” 小孬摇晃着身子,出去走了,这时小锅急忙钻进来,满脸笑容的看着疯妮子。 “咋样?我给你介绍的大哥,很有气势,别看他那熊样,很仗义。”小锅伸着大拇指摇头晃脑的说:“以后跟着他混,保你吃香喝辣,大把钞票乱花。” “啪——”疯妮子气愤的扇了小锅一个耳光,瞪着血红的眼睛说:“去你娘,给我介绍的是啥人?简直就是野兽,吓死我了。”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你是和他刚接触,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非常义气,非常哥们,豪爽的很。”小锅嬉皮笑脸的坐在疯妮子身边,很严肃的说:“人家也小心谨慎啊,这点得体谅。” “滚——” “啥意思?这生意还做吗?” “老娘为啥不做,看着挣钱的生意,我傻啊?” 小孬出来后没有敢停歇,一溜小跑出去,急忙开车去找虎姐和满仓,把这事向他们一五一十讲清楚。 “咋办?啥时候去要人?”虎姐问满仓。 “容我想想。”满仓低着头,屋子里悄然无声,都等着满仓拿主意,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咱都去,怕惊动对方,再把孩子转移走就更麻烦了;再说到了陌生的地方,还不能冲动,好手抵不过人多,孩子到底是在啥人手里,还很难说清楚。”满仓看看虎姐,又看看小孬,接着说:“要智取,不要莽撞。要不咱和当地的派出所联系一下?” “别提派出所,我一听头发蒙。”虎姐很厌烦地说:“只能智取,这点我赞同。” “最好我先回到旅馆和他们商量一下,咱再计划下一步。”满仓看看小孬说:“你就在家等着我。” “那好吧——”小孬说:“我听你安排。” “那就这样说。”虎姐进屋里取出个厚厚的信封,脸色立即变得严厉起来,说:“兄弟,你拿上,办事需要钱,姐没有给你准备太多。” “啧,姐——你不要这样。”满仓急忙伸着手阻拦说:“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还做生意已经很不容易了。” “收回去把大姐,我给满仓哥准备好了,比你那多。”小孬推着虎姐,夺过信封给扔进了桌子上,然后搂着满仓的肩膀,急忙走了出去。 “真是,你和虎姐太客气了,我回来一次就不知道往哪里去才好,这样子以后还怎样让我回来?” “走走,不啰嗦。”小孬笑着说:“我把你送到地方。” “不用,把我送到车站就好了。”满仓十分客气的说:“还耽误你工地的活。这次还真多亏有你,要不,这事不会这么顺利。” “咱自己的事情,我能不卖力气去办吗?再说这帮小混混,祸害人太多了,早晚要收拾他们。” “给拿上——” ------------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第六十九章:一报还一报 “兄弟真是太客气,这样我真感觉到不好意思了,要不了这么多,”满仓伸手又想从信封里把钱掏出来,说:“再给你留下些。” “办事就需要钱,钱是胆量,”小孬急忙按住满仓的手,说:“你这事情还要我办嘛?需要我办就给我装进去。” 晚上,在旅馆里,红斌、顺溜、满仓和亮亮,他们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祥娃,已经很晚了祥娃一直没有回来,满仓看一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多了。 “我出去看看,祥娃到现在还没回来?”满仓说着站起身,又说:“不会有啥事吧?”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顺溜说:“到现在了还不回来?走远了?” “你们都在这里待着,我会这里的口音,”满仓说着走了出去。 满仓出了旅馆大口一直沿街往北走去,到了街口的十字路口,看到一群人都围在一起,他也急忙走上,一看大吃一惊,祥娃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满仓急忙蹲下身子,看到祥娃的右下腿已经压断,他急忙脱下上衣,咬着牙,使尽力气,把衣服撕成几条,简单的拧成一根绳子,把祥娃的大腿很很的勒紧,就急忙招呼着问车。 “啊——满仓你来了,”祥娃痛苦的咬着牙,扎着双手,看一眼右腿,接着说:“这条腿怕是被压断了。” “没事,现在就去医院,顶住,”满仓说这话,眼睛期盼的朝围观的人群里寻着,说:“顶住,孩子有消息了。” “谁有车,我给钱,赶紧把他拉到医院去,”他一手扶着祥娃,一手掏出口袋里的钱,用嘴撕开信封,露出厚厚的一沓钞票,喊:“谁有车?我付双倍的车费。” 祥娃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笑意,接着晕了过去。 “我有车,”一位四十多岁的人站出来,说:“就怕到医院油不够。” “快、快去开过来,”满仓焦急的催促,说:“加油、加油,有钱还怕加不来油。” 旁边站着围观的人,三言两语的议论着: “刚才过去了一辆车,贼快,这个人也呆板,不知道想啥,也不躲开。” “车已经跑的无踪影了。” “他是由东往南拐,那个车是由西往北拐,那辆车在拐弯时根本没减速。” 车开了过来围观的有两个人也帮忙把祥娃抬上车,在经过旅馆时,满仓把头探出车窗朝旅馆大声喊: “红斌出来,红斌出来。” 红斌上了车,他们一起向医院方向奔去。 “这是刚好在附近被发现了,要是在远处出现这种情况咋办?”满仓看着红斌不无遗憾的说:“真是祸不单行,你在医院好好照顾他,我去找人去。” “我咋感觉今下午右眼不停地跳动,想着就会出啥事,”红斌又担心的问:“咋样?祥娃不会有啥问题吧?” “应该不会,我已经把他的腿绑上了,现在不流血了,”满仓说着无奈的低下头看看祥娃,又抬起头对红斌说:“我这里有钱,应该有一万块钱,我给你留下五千,先入上院,我在医院不能逗留太久,还有汝汝的事,一刻钟也不能耽搁。” 在医院满仓帮忙把祥娃推入手术室以后,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擦一把汗扭过头,把钱交给了红斌。 “你先把入院手续办好,别的事你就不要惦记了,”满仓拍拍红斌的膝盖细心的吩咐,说:“好好照顾祥娃,买好吃的,大肉、鸡肉营养高,骨骼愈合的快,记住不要怕花钱。我这就得马上过去,再安排下一步,咱这次没白来。” 满仓说罢,焦急的走了出来,他在本地问了一辆车,连夜又赶到虎姐那里,他把事情详细的给虎姐说了一遍。 然后,他们去找了小孬,小孬又带来五个朋友,一起驱车向黑牛公社奔去,虎姐执意要去被满仓给劝说了回去。 “今晚要看眼色行事,都必须听我的,谁也不能冲动,动粗,”小孬握着方向盘,眼看着前方,边开车,边商量着营救汝汝的行动方案,接着说:“据我打听这也是一窝亡命之徒,今晚咱就先礼后兵,先给他们说明来意,我这里给他准备了两万块钱,他们识相的话,把人给我交出来便罢,如果一意孤行,一分钱也没有,还要端掉他们的老巢,记住没兄弟们?” “记住了,”几个异口同声的回答,看着局势就让人不寒而栗。 满仓看这局势,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这样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了? “感谢兄弟们的鼎力相助,”满仓环视一下车厢里,又把头伸向小孬说:“小孬,这样是不是太鲁莽了,要是闹出人命,哥哥咋想伯母伯父们交差啊?” “哈哈哈哈哈——”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其中有一个说:“大哥真是退出江湖太久了啊,这再平常不过了,他们是在违法,拐卖人口没即便是打死,顶多坐十几年牢。” “那大哥的意思?”小孬把头往后歪了一下,又专心的开着车,问:“有啥高招?” “先礼不错,这后兵。”满仓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看不如把他人给扭送派出所。” “可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小孬接过话题说:“也可以为民除害。” 在村口,他们蹑手蹑脚的下了车,向村子里走去,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五十三分。 “是孬哥吗?”在村口一个人正在等着,看他们来悄悄地走过来,问:“孬哥。” “在这里。”小孬低声的从后边走过来,又回头给兄弟们说:“一朋友,就是这里的,走,前边带路。” 他们拐了三个弯又出了村子,隐约看到一个独院子。 “就是这里,”当地那个人指着说:“今天我估计这里面有三个人,就一个叫彪子的难对付一点,其他两个是小喽啰。” “开始翻墙过去。”小孬说着打着手势说:“快上。” “等会,看——”满仓指了一下,拉着小孬他们往后退,定睛望去,在东墙下,一群人很熟练的搭着人梯,飞快的翻墙而过,然后,大门很快的被打开了。 “上——”小孬一声令下,他们也箭步冲了上去。 “干啥?”有人厉声的问道:“谁?” “救人——”小孬阴阳怪气的说。 “先靠一边去蹲下,还轮不到你们救人。”小孬他们也就乖乖的蹲在那里,不敢动弹了。 “举起手来——,不许动——,警察——,”随着一声大喊,房屋门被一脚踹开,他们弯着腰,手里握着手枪,勇猛的冲了进去,分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那三个人,按在地上,分别把枪装在腰间,反扭住他们的胳膊,从腰里拿出手铐,非常利索的完成了几个动作,他们两个警察抓着一个犯罪嫌疑人。 “人呢?快说?”他们大声喊着:“老实交代?” “在、在、在那里——”其中一个嫌疑人低着头,指着一间用钢筋焊接成窗户的房间,补充说:“就、就、就在里面。” “打开——钥匙——”警察大声的吆喝着:“快点——。” “彪、彪、彪子。” 他们打开门,里面黑洞洞的,警察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着,满仓急忙跑上去扒着门口往里面瞅,里面有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分别被绳索捆住,用毛巾塞着嘴,看到警察他们用鼻音在嘤嘤的打着招呼,他们急忙解开绳子。 “昂昂昂——”孩子们终于被救了出来,激动地都大声哭了起来。 “汝汝、刘汝汝你在里面吗?”满仓忍不住喊道:“汝汝。” “站一边去,”警察严厉的训斥,可是又缓和一下口气,说:“你是不是中北省有个龙湾大队的人?” “是、是、是”满仓急忙回答着,还点着头,“是龙湾大队,来找一个叫刘汝汝的小男孩。” “进去认一下,看看有没有?” “咋回事?没有啊?”小孬他们都诧异的,不肯相信的走过来,说:“不会吧?我打听的一清二楚。” “彪子,那个是彪子?你个狗日的,人呢?”小孬一个箭步冲上去,对准那个大胖子就是一脚,胖子咚声倒在地上,小孬又起一脚,“说不说?你——” “在集市上,南街还有两个在市场讨钱。” “不用打了,今晚南街也早已布控了,”警察打着手电筒,低头看了一下手腕说:“现在已经收网了,明天到公安局刑警队领人。” “收队——”他们很快集合队伍,扶着三个孩子,还分别发了食品;押着嫌疑人上了警车,拉着警笛消失在夜色之中。 满仓、小孬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 “不行啊,大哥,咱今晚最好去公安局看清楚了。”小孬说:“没见到人,我心里有点不踏实。” “我也是这样考虑,弟兄们都辛苦到这个时候了,”满仓不好意思的说:“要是赶到公安局天也快亮了。” “大哥太外气了,”他们随和着说:“走吧,一道去看看。” ------------ 第七十章:他乡遇故知 满仓他们连夜来到公安局,看到大院里冷冷清清,他们就在附近找宾馆住下,等到天亮了去把汝汝给领出来。 满仓怎么也无法入睡,他一个人悄悄地走出来,望着夜空,汝汝有下落了,他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深深地吸口气,脸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现在距离孩子们中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汝汝还可以跟上;当他想到祥娃时,心里又沉重起来,祥娃的腿现在咋样了?会不会从此以后留下残疾?最好手术能够成功……。 在医院里,祥娃看着红斌,焦急的问: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把汝汝给救出来没有?” “没事,肯定要救出来,满仓在这里人缘好的很,以前他的道上朋友,也尽力的帮组,”红斌耐心的安慰着祥娃,嗔怪的说着:“你尽管放心,这次住院费都是满仓拿的,他在家也只是在村子里凑了两千块钱,你住院他就给我了五千,这钱不是他道上的朋友给的,他去哪里弄这么多钱?他还带走一半去营救汝汝,看起来他们这些人都很有本事,还怕救不出汝汝?”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祥娃艰难而痛苦的抬了一下屁股,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说:“只要能找到汝汝,以后家里也就安生了,我真是累了。” “这次还好,你的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还说不会留下后遗症,”红斌非常高兴地接着说:“你知道吗?你这次手术是院长亲自主刀,捣蛋的是,人家问我认识不认识三娃,没想到三娃还抱有这么粗的大腿,呵呵呵呵!我靠!跟听小说一样稀奇,人家还说三娃和他老爸是好朋友,他老爸也在这里。” “哎——好人有好报啊!我总感觉冥冥之中,就出现好多好心人在帮忙,”祥娃又歪着身子,艰难的抬下屁股,说:“红斌,你扶我一把,我想躺一下。” “祥娃的病房在这里吗?”一个手持拐杖,身边有两位身穿白大褂的护士搀扶着一位,精神爽朗的白发老人,站在门口问:“嗯?” 红斌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迎接,祥娃也艰难的要从床上坐起。 “坐坐坐,”老人伸手按着病床坐下,然后向护士挥手说:“去吧!去忙吧!我要坐下来和他们聊聊。” 其中一位护士走了,另一位护士仍然站在老人身旁只是笑笑。 红斌急忙把祥娃扶起,坐好,他们很高兴的看着老人笑着。 “手术做的不错,愈合好就可以下来,继续走路了,要记住,病刚好,骨骼和以前都有些微的变化,要勤锻炼,多走路,”老人不停地晃着手,很认真的看着祥娃的脸,详细的解释着:“刚开始会出现瘸腿假象,多走路,多走路,时间长就不显了。” “嗯、嗯、感谢大伯的照顾,”祥娃很亲切的,很谦虚的微笑着看着老人,说:“还麻烦您亲自来看我。” “嗨!说起这,我又想起来了,你们村上的三娃,铲皂角刺,去过我老家五六次,”老人捋一下下巴的白胡须,笑着说:“那孩子,虽然实诚,心思好得很,我上山去采药材,摔在山沟里;他去铲皂角刺,见到我硬给我背回家,山坡太陡,他因为背我,也险些掉进悬崖,俺爷俩有缘分啊——呵呵呵呵呵!” “啊——就俺村的三娃,刘三娃?”红斌惊奇的,笑的张着大口问:“到现在还没找到老婆,很实在的一个人。” “是啊!还有他的亲侄子刘毛毛,那小孩的脚现在咋样了?”老人谈得兴起,高兴地用拐棍敲着地板,说:“那毛毛可不简单啊!别看他年纪小,说话很有思路。” “毛毛的脚早好了,”红斌笑着说:“一点迹象也没留,走路和以前一个样。” “毛毛腿咋样了?我咋不知道?”祥娃问了一句。 “我知道,听三娃给我说了,说以后再也不带毛毛出去,铲皂角刺了。” “毛毛现在上学没?”老人又疑惑的望着祥娃和红斌问:“考上了吗?” “嗨!这娃啊!现在在一个砖厂当会计,那账目清晰的很。”祥娃又艰难的晃了一下身子,说:“天才啊!命运不济,家里太穷,也没考上学,如果考学一定考中。” 老人转过去身,看一眼护士,示意她离开,护士很知趣的出去了。 “哎——我给你俩说,这次的手术费就免了,只付住院费,不多几百块钱。”老人家把头伸到祥娃跟前,又朝外边看看没人,轻声的说:“不要对外人讲,回去想办法给三娃撮合一个对象就好,老乡们都给帮帮忙。” “让病号,好好休息!先不要乱动,坚持半个月,就好了。”老人站起身,边说着话边往外走去,又转过身说:“记住我交代的话,啊——” 护士又急忙走过来,扶着老人的胳膊走了,红斌一直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送出住院部。 在市区,满仓、小孬他俩一大早来到公安局。 “别慌,我有个熟人,咱去找他去。”大孬一拍脑门,急忙拉着满仓向公安局走去,还说:“叫王金星,刑警队副队长。” 王队长给他们倒上茶,笑着看着小孬,说:“现在咋样?” “嗨!现在不敢夸太大口气,万元户是当住了。”小孬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听着我的没错吧?好好干,不要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瞎胡混;凭你的智商,生意上肯定风生水起;不只是万元户吧?呵呵呵呵!说吧,找我有啥需要帮忙的?” “我还要请你吃饭,”小孬笑着说:“你找饭店,要有档次的饭店。” “哈哈哈哈!可以,这个饭我必须吃,”王队长笑着说:“因为这中间有我的一半功劳;说吧今天有啥事?” “就是你们昨晚抓人贩子的事,”小孬又一本正经的看一眼满仓,又看着王队长说:“中北省有个?” “龙湾大队,”王队长纠正说:“刘汝汝一个男孩。” “对对对。” “对对对。” 满仓和小孬急忙回答说。 王队长叹口气,然后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渡着步子,满仓和小孬互相诧异的对望了一下,又一起看向王队长,期望他的答案,王队长说:“在集市上也解救了三个孩子,没有刘汝汝,据嫌疑人交代,刘汝汝已经脱离危险,跑了出来,这事已经向中北省那边汇报了。” “……” “这……”满仓看着小孬,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你们还是回家去吧,看起来刘汝汝这孩子,非常聪明,据嫌疑犯交代,他们控制这些孩子出来讨要钱财,有个有钱人给刘汝汝了几百块钱,刘汝汝就趁机跑了出来。”王队长坐下来,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接着说:“有可能刘汝汝已经坐车回中北了,现在不会在川东,局里面已经派去了两名干警到各个车站去了解了。” “哎——王队,你们咋知道刘汝汝这个信息?”小孬感觉非常奇怪的问:“说说呗?” “他们中北省,有个领导向公安系统汇报了这个案子,这不互相委托,案子就追到这里了。” “我知道了,我们村有个叫高平在外边的干部。” “呵呵呵,也许就是这些吧!”王队长看了一下表,接着说:“昨天的案子要审讯了,我也不陪你们俩了。” “那我咋和您联系?”小孬急忙问:“还是刘汝汝的调查结果,他父亲为了找他,也出来车祸,现在还在医院。” “你记一下,我办公室电话,01111—41x19181311。” 小孬利索的从办公桌上的稿纸上记下电话,写了两份,给满仓了一份。 他们从公安局走了出来。 “我现在要去看看祥娃。”满仓拉着小孬的说:“真是太感激小兄弟了,这次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啧,啧大哥你真是见外,不想说你了啊——”小孬瞪着眼,有点恼怒的说:“咱是弟兄,记住,亲弟兄。”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把我送到车站去。” “刚说了,你就又开始给我客气,我送你去。”小孬笑着朝车摆一头,让满仓坐上车,他们向医院驶去。 再说刘汝汝,他非常小心谨慎,几步一回头的往后看,确认后边没人跟踪后; 他来到服装店打算买一身新衣服,新鞋,很时髦的帽子和一个时尚的挎包,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尽量保持安静,因为他口袋里装着的是几百元钱,很显眼; 他溜进一家商店旁边的水池边,用肥皂把脸、头发洗干净,以防被别人误认为自己是小偷,还要瞭望着被那群人贩子追过来;他分了几家店铺,才把这些东西买齐全,在试衣间穿好,看着镜子,感觉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后,他把又脏发臭的破衣服装了起来,东瞅西望,十分谨慎的走了出来,把脸洗干净,走进理发店,理了头,把脏衣服丢在一个偏僻的垃圾池里,他想: 现在去火车站买票,会被那帮人贩子发现,在这里躲两天,他们找不到了,也彻底失望后,再想办法,去买回中北的火车票。 ------------ 第七十一章:哑巴吃黄连 在砖厂工人们吃过晚饭,纷纷向工地走去,路灯、作业灯,照着这片土地,显得格外明亮。 刘毛毛看看头顶的灯泡,笑了笑,不以为然的向工地走去。 当工人们各就位,推开闸刀开始正常工作的时候,突然断电,砖厂瞬间一片漆黑,工人们顿时一片欢呼,今晚可以好好睡觉了。 “咋回事?”张老板从办公室里气愤的走出来,说:“怎么停电了?这狗日的电工。” 李大春急忙背起工具袋子,照着手电灯,一溜小跑的往变压器那边走去,照着变压器左看右看,再看看闸,也没跳闸,挠着头围着转了半天,急的一头汗,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就对着砖厂大声喊:“这里没问题。” “你个窝囊废,爬回来吧,”张老板进屋里给电工打了半天的电话,也没人接,骂骂咧咧的说:“这狗日的杨老五,又去灌酒尿去了。” 毛毛走过来,看一眼张老板也没吭声,进屋子里睡觉去了。 “今晚停工——”张老板对着工地上大声喊着:“都睡觉吧——” “哎——电老虎饿了——”大家高兴地大叫着,乱着一团,附近的扔下工具回家了,留在砖厂的工人悄悄地回到大铺上,有的点起蜡烛,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打扑克牌,年龄大的钻进被窝躺下,闲聊起来,也有的进附近的村子里转悠,还有的偷偷摸摸的去谈情说爱。 张老板满腹的烦心事,憋屈的吃胡子瞪眼睛,一个人呼出呼出的抽着烟。 毛毛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也没有一点的睡意,他在担心杨老五的嘴,要是杨老五把这秘密抖出去,自己就完了;目前没事,因为杨老五还没有得到好处,为了减少麻烦,离开这里的打算在刘毛毛的心里开始萌动;毛毛心里一亮,笑了,我不收一分钱怕啥?即便是他杨老五啃着是我说的,如果出事,我不承认不就没事了?张老板花出去这么多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对,有好戏在后头。 但是,在这当前安全阶段,他要看着杨老五收拾张老板的过程,刘毛毛不贪图这些钱财,他心里明白要是张老板给杨老五送钱,自己也甭想得到一分洋,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她也能看出来杨老五是个贪婪之徒,冒着风险也要把这两条狗的凶狠之性给挑逗起来,让他俩撕咬的遍体鳞伤。 杨老五就这样把砖厂的电连续的停了三天,张老板的损失在一天天的倍增,急的张老板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无奈只好揣着钱去找杨老五。 “我真是没办法,电业局下的死命令,现在正是农田灌溉,人家要求压负荷,我有球办法?”杨老五一看拿的钱太少,还一个劲的纠缠,就被逼的一脸的愤怒,爱理不理的样子,说:“不信你给罗副局长打电话问问。” “人家罗副局长认识我是谁?”张老板满脸的忧愁问:“你在电业局,谁不知道你能力?那次事情,还不是你给解决了。” “我说老张,你也是视力障碍者,就拿那么三核桃俩枣的让我到领导跟前给你办事?”杨老五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也不让张老板猜谜了,咧着嘴,斜眼瞪着张老板,又说:“你出去办事就是这样办事?” “你说需要多少?”张老板很干脆的说:“说吧,我去取。” “先弄五千,随后听我安排,看领导人家接受不接受。”杨老五生气的又瞟了张老板一眼,十分生气的说:“办事用我说,你不知道咋办事?” “好好好,我这就去办。”张老板心里暗骂:我日你祖奶奶,真他妈的黑,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张老板来到银行门口,在外边急的团团转,这一取出来,这钱就肉包子打狗了——有去无回了,这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挣来的血汗钱啊,这不进去取钱,砖厂无法运营,这他娘的又少挣多啥钱啊?他就这样像一条疯狗一样,在银行的门前来回转起圈圈,最后,狠着心,想:豁出去了,取,取五千,哎呀。这可是钱啊! “你到底是取钱不取钱?人家在你后边等着,”银行办公人员,不耐烦的说着:“快点,你。” “取、取五千。” 张老板拿着这五千块钱,又分开一千,装在自己的内衣口袋里,就像拿着自己的命一样,去找到了杨老五。 “兄弟,我这里就东凑西借了四千块钱,你看看这咋办这?”张老板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皱着脸皮,苦苦哀求道:“你说这咋办吧?要不你兄弟先给垫上,然后我还你?” “啧,去去去,你这就不是办事嘛?”杨老五看到这心里想笑,还真被刘毛毛这毛孩给说中了,不能上他的当,反正他有求于我,我必须要给他使使劲,就厌烦的说:“那你什么时候凑齐再来让我去给你办事吧,五千能不能说下事,我还保证不了。” “那你等着,我再去向别人借借。” 看着张老板的背影,杨老五心里暗骂道:我要好好整治你这“老鳖一”。 最后,张老板还是忍痛把五千块钱,恋恋不舍的交给了杨老五。 “丑话说在前面,我这就去给你办事,要是搬不到人家,你可要再给我准备钱,我先去探探人家的口气。” “去吧,去吧,兄弟。”张老板挥挥手,痛苦的低下头。 电是送上了,杨老五也来了。 “老张,不行啊!五千太少了,人家说了,先让你用着电,你再给准备五千块钱。”杨老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人家还说,这半年内不会再停你的电,你看着办,要是这也拿不去,最多你也用电三五天。”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张老板的脸皱的像核桃皮,咧着嘴,摊开手说道:“你兄弟的能力哪去了?以前没有这样子嘛,你说让我去哪里借钱去?” “那你看着办吧,事情我也给你办到这个地步了,”杨老五很坦然的给张老板表白:“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的原因,就是现在农民灌溉农田,要针对企业压负荷你知道吗?” “我知道,知道个屁,不都是你们起的名堂,”张老板很生气的说:“我这个破砖厂一年能挣多少钱?这样都成你们的了,我停产去了,去给你打工去算了。” “我不想再给扯恁些没用的闲话,话我也给你带到了,你准备不准备那是你自己的事,我该走了。”杨老五挥着手,转过去身骑上摩托,一溜烟的消失在马路上。 张老板坐在凳子上,站起来,又坐在床上,再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渡着步子;点着烟,掐灭,再掏出一根烟,再掐灭,那是坐立不安,就像过不去河的狗一样。 毛毛偷偷地瞟一眼张老板,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嘿嘿嘿嘿的笑;你搜刮民膏,欠工人工资,你想着法儿拖延赖债,抵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昧着良心做生意的下场。 张老板是着急的茶饭不进,左右为难,一万元啊,我的天啊,就这么当个电业局的领导,张口一说就成万元户了?我的天啊,太厉害了吧;这咋办这,要是在停电那五千块钱也是打水漂了。 不行我得去找关系,我有关系,张老板眼前一亮,对找关系去,可是,有犯愁了,这找关系不也是要花钱吗?要是使不上劲,这钱还不如花到杨老五身上。 杨老五就这样,在刘毛毛的蛊惑下挣了一万元块钱,他数着钱心里美滋滋的,不但还了赌债,还落了几千块钱;杨老五猛地一怔,想起来了,还有刘毛毛的功劳,咋办?给他分多少钱呢?杨老五看着钱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他一个毛孩子,能给他一点就美的屁颠屁颠了,要是不给也不行,不够意思,下次再有好事谁还给你说?给他五百块钱。 很快又该收电费了,杨老五趁张老板出去讨要砖钱的空档来了,见到毛毛立马喜上眉梢,看看外边没人,他钻进毛毛的屋里,掏出五百块钱,塞进毛毛的口袋里,毛毛笑笑,又掏出来,塞进杨老五手里说: “你太客气了,杨叔,这是你辛辛苦苦挣的钱,我不能要。” “你这孩子,咋能这样,看不起你叔?” “嗯——你先拿着,以后还有好事,”刘毛毛一脸严肃的说:“到时候一起给我,你在外边跑着,花钱的地方多,你先用着。” “真是我的侄子,你这个朋友,我杨老五算是交定了,以后有啥事尽管开口。” 看着杨老五骑着摩托走了,刘毛毛得意的笑了,心想:好处难消化,你杨老五走着瞧吧。 张老板花去这一万块钱,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他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他找到自己的关系人,把这事前后左右给说了个一清二楚,那个人一听立即绷起脸,只盯着张老板说: “你知道吗?这就是敲诈罪,这个电工已经触犯了法律。” “不会这么严重吧?”张老板一脸懵圈的样子,看着对方说:“以前他们也这样要钱,说白了,别的企业也都是这样给他们电工钱。” “那就看你了,如果你这样一直惯着他们,他们就会一直这样贪得无厌的敲诈你。” “那这咋办?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 第七十二章:针尖对麦芒 张忠旺边开着破面包车边想:这杨老五是有意收拾人,我张忠旺平日里对你不薄,还给我下黑手,白白让我豁出去一万元块钱,太不地道了,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钱给要回来。 但是,如果和杨老五闹翻,他们家里人多势众,自己的砖厂在这里想安生的生存下去,是不可能,闹翻的是杨老五,不是他的大队支部书记杨老三,杨老三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不想着法整治才怪。 张忠旺想起那一万块钱心疼的只想掉眼泪,咋办?他左思右想,终于想起自己的一个远门亲戚叫朱栗子在派出所上班,他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给他说了。 “我说这些,就是这件事的整个过程,现在我的一万块钱,和他们家的势力,在我的心里不停地斗争着,让我废寝难安,”张忠旺皱着脸皮,眼光期盼的盯着朱栗子的脸,希望从中求得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又说:“你们懂得法律,我想也能掂量出利害冲突……。” “你先别慌,等我一会儿,”朱栗子打断了他的话,非常兴奋的快步走了出去,很快回来拿着个本子,坐在办公桌前,也摆手让张忠旺坐在桌子旁,朱栗子握着笔,看一眼张忠旺说:“你再从头说。” “你先别慌,我来是让你给我拿拿主意,我该怎样办,你作记录就没有必要了吧?”张忠旺一脸蒙圈,眼光直勾勾的看着朱栗子说:“你这不是在逼着我报案吗?” “老张,你顾虑太多了,这是个非常严厉的问题,他杨老五已经构成严重的诈骗犯罪,既然我们身为警察,就必须要维护人民的财产安全。”朱栗子讨厌的看一眼吞吞吐吐的张忠旺,说:“说吧,要一五一十的讲清楚,要实事求是,不能胡乱编造,说。” “……”张忠旺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坐直腰,瞬间怔住了,还没等他开口,朱栗子就俯下身子,把笔录本子拉往怀里,掂起笔,非常严肃的说:“说吧!” “我这一交代,我的砖厂,就干不成了。”张忠旺一下子被朱栗子的气势给镇住了,结结巴巴的说:“我这不是太傻了?” “不是让你交代,是让你汇报清楚;砖厂不砖厂我管不了,这敲诈罪的嫌疑人是必须要抓,这是刑事案件,”朱栗子气愤的把笔摔在桌子上,从腰间撤出手铐撂在桌子上,接着说:“你磨叽啥?” 张忠旺一见此情景,吓得哆嗦,就又开始说了一遍,比以前说的更详细,更透彻,张忠旺非常后悔不该来这里瞎折腾,在杨老三的眼皮子底下,这砖厂以后能安心的办下去吗? “这不挺好的吗?”朱栗子看着详细的记录,得意捏着下巴,说:“要积极配合才对,你找我办事,我能不为你做主吗?别忘了咱是亲戚,按上指印,签上名字。” 张忠旺只好乖乖的照做了,他战战兢兢的走出派出所,回头看了看,擦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对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再说,汝汝胆战心惊的躲了三天后,去火车站买了开往中北的火车票,火车启动了,汝汝拍拍胸口,深呼吸了一口,一个人躲进厕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看着这个可怕的城市很快的留在远方,激动的心情渐渐地得到了平静,他走出厕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汝汝心想:还是去找毛毛,只有跟着毛毛自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他不想回家,根本就没考虑着回家,他非常恨自己的爹和娘,他们简直就是胡闹,不正干,连自己的家和孩子都不要了,这个家呆着还有什么希望; 只能让人伤心,孤独;要凭自己走出一条路,和毛毛一起有个照应,毛毛有胆有谋,两个人一起没有办不成的事,汝汝决心一定,就靠在座位上睡着了,他太疲惫了,整天精神上的高度的紧张使他彻夜难安,他在火车上两天一夜,终于又回到了被拐卖的地方,他能感觉到毛毛就在那个砖厂,因为,最后也就是那个砖厂没有能走到就出事了。 在砖厂,张忠旺愁眉苦脸,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他又不安的走出来,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砖厂,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此刻非常想找个人诉说自己这个不幸的故事,并且要把这个故事讲的委婉动听,极力说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无辜,甚至还希望有人把这个故事讲给杨老三听,能使他手下留情,保住砖厂的正常运营,他转过身看到了刘毛毛,就伸开一只胳膊,亲切的把刘毛毛拦着,一起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张忠旺把这个经过又非常详细,非常生动的讲给了刘毛毛,刘毛毛眼珠子一转,起了恻隐之心,心想:杀人不过头点地,该饶人处且饶人。 “当下就是保住砖厂,”刘毛毛不经意的看一眼张忠旺说:“我有一个办法。” “对、你说的很对,”张忠旺惊讶的说:“啥办法?快说说。” “你听我说,第一、记着张老板,做人要有良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不要坑害任何一个人,”刘毛毛看一眼张忠旺,低下头继续说:“如果你想保住砖厂,按照我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你就把砖厂给废了吧。” “我听你的,说吧!”张忠旺半信半疑的上下大量了一眼毛毛说:“真的有办法?” “看你说的,像我这种年纪当会计的人多么?” “不多。” “这是不是个意外?” “你赶紧给我说说啥办法吧——我的小祖宗——” “第二,把欠砖厂所有工人的工资,抓紧给发工资,不但要发,还要多发,包括带上福利。” “你这是?”张忠旺一惊,问:“这样做有效果吗?” “张老板,听不听有你,”毛毛把脸迈一边,不想搭理的样子,说:“想要把砖厂留住就照我说的没错。” “好——”张忠旺痛苦的拍一下自己膝盖,迈过去脸忍痛答应道:“我现在就照办。” “张老板,事不宜迟,现在通知全厂工人发工资,”刘毛毛挥着手,一脸正经的看着张忠旺,说:“越快越好,趁杨老五还没被抓走。” 工人们一听要发工资,全砖厂的人都沸腾了,一个个都高兴的欢呼雀跃,相互拥抱。 “张老板终于开窍了。” “脑子正转了。”…… 张忠旺急忙开着车向集市上奔去,买了福利,取了钱;很快中午下班,张忠旺就回来了。 看到兴高采烈拥挤的工友们,毛毛给大伙摆摆手,让安静一下,然后拉着张忠旺向办公室走去。 “张老板,我给你说,记着非常关键,在发工资之前,把杨老五要你的钱,”毛毛伸着手,一字一顿的给张忠旺讲着:“包括报案的事,以后砖厂干不成的事,给他们讲,记住没有?亏了自己也不能亏了自己的兄弟妹妹们,这叫激发他们的士气。” “你这球孩子,脑子咋就这么好使?”张忠旺终于明白了,刘毛毛要给工人发工资的良苦用心,伸出手在毛毛的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我要重金奖赏你。” 砖厂里四十几个工人,其中身强力壮的有二三十个人,还不包括那两个班,这么大的队伍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还怕啥?张忠旺心里瞬间晴空万里,兴奋的面脸笑容,就这样在非常和谐,非常亲切的环境下,把工人的工资全部发完,他们手里捏着工资,站在张忠旺的办公室门口,迟迟不愿离开,并纷纷表决,砖厂在人在,张老板只管走人,这里不管有啥事,我们自己扛。 张忠旺激动地流着两眼泪,并一一握着工人们的手。 “谢谢!好兄弟们,真是非常感谢!”……。 张忠旺要走了,一切工作交给了刘毛毛; “如果你不嫌弃,我以前办下的蠢事,我想认你做我的干儿子,”毛毛把张忠旺送到了公路上,他拍着刘毛毛的头,非常严肃的说:“你考虑考虑。” 毛毛非常开心的笑了,望着张忠旺远去的背影,内心感到异常的矛盾,和说不出的失落感。 “哎——这是不是你在中间搞得计谋?”刘雨丰十分开心的笑着,推了一把刘毛毛好奇的问:“说说吗?” “我不知道啊——”刘毛毛佯装一脸疑惑的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这曲曲弯弯的事,谁能左右的了?” “你的话,鬼才相信,”刘雨丰看看四周没人,又问:“即便是砖厂干不下去,张老板也不会这么利索的把工资给发了,谁不知道他张老板放个屁,蹦出个豆子也拾吃了,今天就你俩在……。” “你胡扯吧——”刘毛毛生气的说:“想一处是一处,这话能这样讲吗?” “哎——新球兄弟,我可是你姐啊——” “是姐,更不能这样歪曲兄弟,”刘毛毛十分生气的离开了。 说句真心话,刘毛毛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面的蛛丝马迹,他还在担心着电工杨老五的情况。 ------------ 第七十三章:干戈为玉帛 在砖厂里刘毛毛召集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看样子是要做好一级战备。 “以防杨老三带着人来砖厂闹事,他骂骂咧咧也就算了,要是动手打砸设备机器,你们可要给我一起上,到时看我眼色行事,”刘毛毛在非常严肃的一一吩咐着说:“玉杰、仓娃、疙瘩、景正,栓紧,还有你们五个,把崭新的衣服给我换上,头发好好洗洗,梳理个发型,皮鞋都给我擦亮点,去仓库每人给我掂一个撅头把,靠在办公室外边的墙根,就在厂子里给我转悠,啥也别干,不要往远处去。其他人照常上班。” “放心吧,刘会计,我们全听你的。” 刘毛毛的心里就有些胆怯,砖厂里来了两名警察,他们找到刘毛毛笑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但是,他们还是很认真的问了刘毛毛。 “砖厂缴电费是你负责的吗?”他们坐在凳子上,把询问的笔录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看这个孩子,然后又低下头,很认真的记录着,说:“说吧,不要害怕。” “有时候是我缴的电费,有时候是张老板缴的电费。”刘毛毛故作镇定的站在那里,继续补充着,说:“张老板不在的时候是我付的电费。” “你说的张老板是张忠旺吗?” “是的。” “你缴电费的时候,杨老五有没有问你多要钱?” “这没有,一毛钱也没多要过。” 办案人员疑惑的看着刘毛毛的脸,停顿了一会,又问:“可要如实说明啊?” “你知道张老板缴电费的时候,多给杨老五没有?” “没有,一次也没有多给过,张老板也特别抠。” “那就问到这里,你签一下字,”警察把笔递给刘毛毛,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一盒印尼打开,说:“先签字,就是写上你的名字。” 刘毛毛握起笔,很认真的签了名字。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刘毛毛又伸出指头,根据警察的要求按了指纹。 “一手好笔迹啊!比我写得好多了,”警察抬起头,惊奇的看着毛毛笑着说:“为啥不好好上学,这么小年纪就出来打工?” “家里条件不允许。” “好了,先问到这里。” 他们开着警车走了,刘毛毛心里暗想,杨老五是没有提到自己,如果咬定是我给出策划谋,就不是这种问法了,反正我这边是一问三不知。 杨老五会承认吗?这也是刘毛毛担心的事情,如果杨老五死不承认,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因为,张忠旺只是空口无凭,这就要看杨老五的心智了,如果扛不住人家的敲打,那就自认倒霉吧。 杨老五被抓走以后,在审讯室,那是鸭子嘴死硬,死活不承认此事,被按下在屁股上用警棍抽,半个屁股都打的青紫,没有接这钱,根本就没有多接他一分钱。 “那为啥张忠旺说你敲诈一万元块钱?” “不知道,我和他无冤无仇,不知道他是咋想,”杨老五痛的龇牙咧嘴,就是不松口,还说:“可能是砖厂用电量大,每次缴电费多,他想着是我贪污了。” 就这样警察分别行动,下去调查取证,人家在当地的势力,即便是有一点蛛丝马迹,谁敢出来吱声? 杨老五出事以后,他老婆哭哭啼啼的慌得栽跟头一样,跑到哥哥杨老三家,央求哥哥抓紧找人帮忙,去跑关系,杨老三一听大吃一惊,顿时火冒三丈。 “我整天说他,让他踏踏实实的干他的电工,”杨老三绷着脸,瞪着血红的眼睛,瞟一眼自己的弟媳,说: “嗨,就是不听,我说的话连放屁臭都没有,他整天没事,就稳派大坐的在麻将桌前,扣麻将,人家几个合伙坑他,他还耷拉着眼皮,一个劲的打,还吆喝的厉害,还去喝酒,喝的东倒西歪,那次翻在村子边的渠沟里,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就命也没有了……。” “三哥,你就少说两句吧,他也不在这里,说说他也听不见。”弟媳沮丧着脸,乞求着说:“你认识人多,看他这事咋办?得赶紧把他救出来啊?” “你回去吧,我想办法去,这张忠旺想找死?”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杨老三气的蹲在地上,挠着希拉拉几根头发的头皮,停了一会,猛地站起来,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找他张忠旺去,这个胆小鬼这次是吃了豹子胆了?我先去吓唬吓唬他这个龟孙子再说。 杨老三就开着大队的那辆破卡斯车,叫上自己的兄弟和平时肯在一起聚集的那伙人,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砖厂这边冲了过来。 他们在距离砖厂不远的地方,气势汹汹,很利索的下了车,向砖厂这里一瞅,就有人开始怂了,因为他们看到一群西装革领,气度不凡的一群打手,在已经恭候多时的样子。 杨老二和杨老四分别站在杨老三跟前,杨老二转过来身,装着若无其事的对着杨老三说:“你看,张忠旺他娘的早就有准备了,这群人肯定是他招来的打手,咱们今天要是动起手来,怕是要吃大亏了。”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过去,去找他张忠旺,他们奈何不了我。”杨老三看着那帮人的举动,个个脸色冷酷,十分气愤的样子,他就有几分胆怯,但还是装着胆量向张忠旺的办公室走去,撂下句:“看我的颜色行事。” 杨老三来到张忠旺的办公室看看上着锁,又进到刘毛毛的办公室里问:“张忠旺去哪里了?” “不知道——”刘毛毛在翻看着账本,很淡定看一眼杨老三,又说:“三天了,也没来厂里,你找他有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嗯,有事。” “怕是最近不回来了。” 杨老三绷着脸,忍住恼怒的问:“你们砖厂那些人是干啥的?” “不清楚,问他们也不搭理,”毛毛不以为然的说:“张老板走后的第二天,这些人就气势汹汹的来了,没人敢惹。” 杨老三歪着脖子回到马路上,挥一下手说:“走——去他家里找。” 刘毛毛走出来,看着他们离开后,深深的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幸好我准备的妥当,要不是这砖厂不被他们砸的稀巴烂才怪。 “这招高,硬是给你安排的阵势给吓蹿了,”李大春惊恐未定的走过来,看看刘毛毛苦笑着,伸着大拇指夸赞说:“你这脑子,来这里打工真是屈才了。”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你不在那里漏球能吧,”刘毛毛擦一把额头的汗,埋怨道:“我心里也没底,要是有一个人露馅就糟糕了,你没看到咱的人都在憋着一股子劲?” “真要是交手打起来,他们也未必是对手,”李大春看人走了以后才笑眯眯的说:“在砖厂里整天干着这繁重的体力活,个个锻炼的像个小老虎。” “问题是要保护住这砖厂,”刘毛毛瞪了一眼李大春,埋怨说:“真要是把砖厂的机器设备砸了,你还能在这里挣工资?” 杨老三看动武行不通,就买了厚礼,又准备了一万块钱去找张忠旺说情了。 “三哥,我没有意思去报案,我只是给我的一个亲戚说说这事,”张忠旺一脸忧愁的样子,说:“谁知道他死咬着不放,还把手铐撂到桌子上吓我。” “兄弟——既然是这样,”杨老三和蔼的说:“你去刑侦科再把这案件给撤回来,我就好办了。” “那还能撤销吗?” “能——”杨老三拉着张忠旺的手说:“你只管去撤销,我已经给他们说好了,他们那里也是看你的。” “那好吧,其实三哥,你不要怪罪我,”张忠旺诚恳的说:“我真是当时有些生气,根本没有要报案的意思。” “你一说我就明白了,老五以后我好好教育他。” 就这样一场争端在刘毛毛的精心策划下,也平息了,工人们的工资也发了。 张忠旺来到砖厂,听了李大春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刘毛毛的一切行动以后,激动万分的握着刘毛毛的手,说了句: “奇才啊——我真算是服你了。” 可是就这样一个思维敏捷,有胆有谋的刘毛毛,张忠旺始终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因为张忠旺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孩,他就想把刘毛毛改名换姓过继给自己做儿子。 “给孩子,这是我对你的奖励,”张忠旺从怀里掏出那一万块钱,撂在桌子上,接着说:“你以后就是我张忠旺的人了,不管你以后弄到哪一步,我这里就是你的另一个家,你的房间,我也给你收拾好了,时时刻刻给你准备着,这点钱你拿回老家孝敬你老母亲,如果她想来咱这里住,我再想办法给你划一片宅基地,把房子给你盖好。” “张叔,您太客气了,我在你这里干,你对我已经够照顾了,不要这样子,”刘毛毛心里非常惭愧的说:“我还要努力,有些事真的还没有办好,这钱我说啥也不能收。” “你是把我当成外人了是不是?你这孩子让我心凉。”张忠旺一脸诚恳的说:“这不是让你花,是让你回去交给我老嫂子,她这辈子辛苦了,能培养一个这样精明的孩子,我应该给她奖励。” 此时,刘毛毛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钱咋办? ------------ 第七十四章:疾风知劲草 “这钱你一定要给我收下,如果你不接这钱,我睡觉都不踏实,”张忠旺很严肃,也很诚恳,掏心掏肺的样子,说:“收下就是不把我当外人。” “那好吧,我收下。”刘毛毛接过这钱,心情非常的复杂。 但是,刘毛毛再转念一想,他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因为他的一举一动教育了张忠旺做人的道理;做生意的道理,这点也是张忠旺为啥亲近刘毛毛的理由,以心换心,在最困难的时候,砖厂的工人挺起腰保住了砖厂。 看到刘毛毛把这钱扔进自己的抽屉里锁上,张忠旺开心的笑了。 “我要的就是你这股子豪气,”张忠旺一脸严肃的说:“记着,要知道钱的重要,在你没钱的时候啥事都难办。” 刘毛毛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啥,张忠旺心里也明白,只有意会的笑着走了出来。 砖厂在照常运行,可是产量翻了一番,工人们的干劲更足了,张忠旺看着工人们朝气蓬勃的干劲,他背着手,忍不住笑了,在笑的同时,他没有忘记看一眼刘毛毛正撅着屁股帮李大春在修理架子车轮胎。 他走过来,轻轻的拍一下刘毛毛的肩膀,摆一下,说: “走——去买些轮胎去。” 在车上。 突然张忠旺脸色苍白,刘毛毛望去,只见杨老五骑着摩托,凶狠的瞪着眼,死死的盯着这里,然后驾驶着摩托向相反的方向奔去,张忠旺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惊恐的样子。 “张叔——”毛毛不以为然的笑笑说:“有我在,你怕啥?杨老五的能力你能不知道?” “看样子,他绝不会罢休,”张忠旺深深地吸口气,说:“我能看出来。” “放一百个心,”毛毛十分肯定的说:“有我在,他不敢咋样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也不打狂言,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不会夸海口。”张忠旺的脸色终于缓过神来,又微笑着说:“我相信侄子的能力。”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哈哈哈哈——”毛毛笑了,笑的很开心,也很有底气。 “咱这砖厂如果交给你,你会怎样去管理?”张忠旺看着车,眼看着前方,,转过头看一眼刘毛毛,微笑着问:“有想法吗?” “首先,给在这里时间长,干活踏实的,活干的好者涨工资,”刘毛毛不假思索的说:“尤其是刘雨丰、李大春、栓紧这些人。” “说具体点?” “刘雨丰在架砖方面,她不但自己架的好,还在细心的顾及着别人架的砖坯,”刘毛毛笑着说:“我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四处走走看看,刘雨丰矫正其他砖架也是很平常的事;李大春主要负责后勤,尤其是架子车轮胎,如果他的修理速度能够提上去,土坑里推土就不会耽误运输。” “那他们应该涨多少工资?” “这要根据人的工作岗位去衡量,李大春,你再给他涨二百元钱,试试?” “那刘雨丰呢?” “她应该再涨三百?” “为啥?”张忠旺诧异的回过头又看一眼刘毛毛,问:“她能涨三百吗?” “我的一点私情,你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吗?” “记得,啊——”张忠旺恍然大悟,然后笑着说:“刘雨丰多次说让你去土坑记工的事,好——我赞同,知恩图报,那也不能让我替你出血啊?哈哈哈,我答应你。” “停停停停……”刘毛毛瞬间收敛笑容,从车窗里探出脖子,往一辆小飞虎车看着喊:“汝汝——刘汝汝——” 毛毛看着汝汝下了车,一种难以言表的难受,霎时涌向心头,两人远远的向前望着,汝汝丢下背包,向毛毛跑了过来,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毛毛哥——昂昂昂昂……”汝汝紧紧地搂住毛毛,大声的哭着说:“我找你好苦啊——昂昂昂……。” 毛毛紧紧的抱着汝汝,泪水扑簌簌的落在汝汝的肩上,毛毛抓着汝汝的双肩,看着这张消瘦的脸,伸出手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 “不哭了,汝汝咱们走,去集上吃饭去。”毛毛擦干净眼泪笑着说:“回来就好——” 张忠旺看着这俩孩子,忍不住擦着眼泪,默不作声的拦着他们上了车。 “汝汝回来刚好能赶上中高,这次必须要参加考试,”毛毛往汝汝的盘子里夹着菜,一边在开导着汝汝说:“你娘也回来了,你爹还在外边找你,要刚强起来,考个好成绩给他们看看,以后也有好出路。” “我娘回家了?”汝汝诧异的看着毛毛,问:“我去外婆家了几次,她都不会去,我哭着给她跪下,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无情无义。” “现在好了,当时你娘不是在气头上吗?不要和他计较,那是你亲娘啊——”毛毛又给汝汝夹着菜,说:“你奶奶还在等你回家,她已经变得傻了。” “我看毛毛说的很在理,家是必须要回去。”张忠旺在一边帮腔说:“你俩先吃饭,我吃好了,先去杂货店买轮胎,等会我来接你俩回去。” “这次考试咋样?有把握吗?”毛毛举着筷子,看看汝汝问:“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中专啊?” “毛毛哥,我不想参加中考了,”汝汝一脸无奈的说:“我想跟着你一起打工。” “你疯了?不考学凭打工能有啥出息?”毛毛温怒的说:“我就是盼着你考上学,咋样说吧?” “考试应该不成问题,课程我已经学完了。” “那不就妥了。”毛毛还是严肃的说:“考上学一切费用,我来承担。” “……”汝汝睁大眼,诧异的看着毛毛,好一会接着说:“你供我上学?” “不相信?”毛毛不以为然的瞟一眼汝汝说:“我现在是砖厂的副厂长兼职会计,能不能供你上学?” “……”汝汝一脸的惊讶,接着说:“真的?” 毛毛点点头,瞪了一眼汝汝说:“考吧——” 第二天,毛毛就把汝汝送回了家,大槐树村的乡亲们,纷纷围了过来,宁子抱着汝汝大声的哭着,汝汝他奶奶爬到门槛上,跪趴在地上,尽力的伸着右手,汝汝急忙跑上去拉着奶奶的手,当两只手握在一起时,汝汝奶奶微笑着,闭上眼睛,缓缓的躺在地上,乡亲们急忙大声的呼喊着: “二婶” “二婶醒醒——” …… 当红斌拉起汝汝奶奶的手时,摸着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红斌抬起头,失望的看着乡亲们,摇了摇头。 “奶奶——奶奶——”不管汝汝怎样大声的哭喊,奶奶再也没有睁开那双慈祥的眼睛。 汝汝是戴着孝帽,穿着白鞋进入考场,监考老师亲切的拉着汝汝的手,点着头,拍拍他的脊背,送他进入考场。 汝汝以全县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被师范学院录取,全村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时沸腾起来,三圣再次拉响了欢快的二胡;那天毛毛回来了,手捧着一个厚厚的信封,笑着和汝汝紧紧的抱在一起,说: “先用着,这是一万块钱,不够给我打电话。” 春桃笑眯眯的站在一边,宁子感激的抱着毛毛,拍拍毛毛的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沧海老师来了,和公社教育组的领导,以及公社主抓教育的领导来了,笑眯眯的,一脸春风的样子;当高沧海看到毛毛时,脸色突然凝固了,眼眶有些湿润,毛毛看到高沧海老师,眼泪刷的一下涌出来,他顾不得擦去眼泪,跑上去双手拉着高老师的手,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 “刘毛毛?如果这孩子不是因为家庭贫穷,考个国家名牌大学是轻而易举。”高沧海老师向一边的领导介绍着说:“就是现在,别看他年纪小,一个大砖厂的会计兼职抓生产的副厂长。” 一同来的领导,都十分惊讶的和毛毛握手。 晚上月色皎洁,毛毛和汝汝来到水库边,汝汝向毛毛哭诉着被拐卖后的风风雨雨……。 沈蓉萍也渐渐和妞妞熟悉了,妞妞也到城市里上学了,每周志豪或者蓉萍陪同一起回来看春桃,妞妞也被打扮的花枝招展,活泼可爱,看到毛毛还和以前一样亲近。 沈蓉萍要把春桃接进城里住,一来就商量此事,也是沈蓉萍心里的一块心病,也是由于自己工作忙缘故,但是春桃说啥也不愿意过去,因为怕给人家添麻烦。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和志豪都挣着工资,你一个人能花多少钱?”蓉萍还是不依不饶的劝说着春桃:“毛毛在外边打工,给你们的房子都准备好了,现在只要城里有房子户口就很好办,你还担心个啥?咱农村的生活条件真是不如城里。” “萍妹,姐理解你的心情,我在这里住惯了,这里我都熟悉,也很有感情,”春桃说着不由的又伤心起来,哭着说:“我也不能撇下死去的刘聚啊,和高伯啊——他们都在这里,我这一走,就又离他远了。” “……”蓉萍不敢再说啥了,只是安慰着:“姐,你考虑好,啥时候想开了,给我说一声。” “嗯——”春桃点点头,擦着眼泪。 ------------ 第七十五章:恨铁不成钢 春桃渐渐地察觉到,妞妞最近回来的次数少了,回来的时候妞妞也总是磨磨唧唧的不肯走,春桃的心里就有种说不清楚的不安,她担心妞妞回城里后是不是经常受气,越是这样想,知道事实真相的期望也就越来越强烈,她渐渐地失眠的,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可是她没有给任何人讲起这件事。 毛毛给她买回来一台收音机,惹的全村人都会听,尤其是晚上,吃罢晚饭,乡亲们都来到春桃家挤得拧的怼一屋子,他们十分好奇的议论着: “这是叫啥东西?” “收音机。” “现在的人真能啊,能让一个小匣子说话,唱歌。” “我不喜欢,要买就买个唱戏的收音机。”顺溜一脸不耐烦的嘟噜着嘴出来了。 这样着实也让春桃的心里宽松了许多,想妞妞的事也少了,但还是止不住的牵挂。后来收音机也不起作用了,就让红斌给拿回他家去,乡亲们也就转移到了三圣家,白天都只顾忙地里的活,红霞就给收音机缝补个布袋子装上,让三圣去放羊听,三圣从中学到了不少戏剧、音乐调子,三圣抱着收音机如获至宝,晚上乡亲们散去,他要放在被窝里一起睡。 春桃想妞妞渐渐地思虑成疾,饭也吃不下了,脾气也变得烦躁不安,蓉萍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在检查的过程中,蓉萍才发现春桃得的是抑郁症,并且病情不轻,蓉萍心里也很是焦虑,就和志豪商量,说: “春桃姐姐咋会得这种病,”蓉萍十分焦虑的看着志豪,说:“我问她了,什么也不说,你说急人不急人?” “去找个心理医生给看看?”志豪皱着脸,很担心的说:“这种病不能往后拖。” 他们就张罗着为春桃找心理医生,打听最知名的好医生。 晚上,已经十一点半了,妞妞在做着大堆的作业,蓉萍在旁边指导着写作业。 “你是怎么学的,成绩咋越来越差了,上次数学还考一百分,这次咋就下降到九十九分了?”蓉萍非常严厉的指责着,情绪异常激动,接着说:“记着门门功课都要保持在一百分,不能偷懒,贪玩。” “……”妞妞胆怯的看一眼,十分严厉的蓉萍,没吭声,埋下头继续写着作业。 “我问你——这次数学为啥不考满分?”蓉萍有些生气了,又说:“先不写作业,给我讲明白了。” “我没小心写错了一个字,”妞妞噙着眼泪,看着蓉萍说:“我以后就细心了。” “你知道吗?不养成好的学习习惯,将来高考仅仅只差那一分,你就有可能上不了名牌大学。”蓉萍越说越来气,声音的音量也调的老高,还在说:“把明天要讲的课程给全部温习一遍再睡觉。” “还有,把星期天学的钢琴,再演戏一遍。”蓉萍又折回身说:“好好弹。” 春桃在卧室听着,心如针扎,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怪不得妞妞一回去就不想来,原来就是这样对待娃啊?春桃心疼的偷偷在抹着眼泪,妞妞跟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这样训斥过她,从小生活在贫穷的家庭,孩子非常懂事,她自己知道自己要干啥,也很少让人操心,一百分和九十九分,只差一分就那么严重吗?妞妞就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春桃感觉脑子在裂开一样疼痛,她忍住,坚强的忍住,这是在人家家里,由不得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春桃悄悄的,伸着手摸到妞妞的房间,坐在床边,抚摸着妞妞的头,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困乏的妞妞已经睡着。 第二天,志豪要带着春桃去看心理医生,被春桃婉言谢绝了,并说要回去,使蓉萍和志豪感到十分的尴尬,但是春桃的坚决也是他们毫无办法,对待抑郁症的人不能有过激行为,沈蓉萍作为医生,比谁心里都清楚,所以她们也非常失望的把春桃送回了大槐树村。 “玉霞,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对待妞妞太苛刻了,我真是忍不下去了。”春桃眼含热泪,把在城里听到的一字不漏的说给了玉霞听:“我真后悔苦口婆心的把妞妞给劝了回去,让可怜的妞妞跌入火坑,娃一晚上能睡多长时间,我现在想也不敢去想了,妞妞瞌睡劲还大。” “那就把咱妞妞给要回来,不能这样折磨闺女娃,”玉霞心直口快的说着:“让他们睡不够试试。” “这到底该咋办?”春桃十分焦虑的问:“我感觉为这事,我快顶不住了。” “顶住,为啥顶不住,要不就让咱妞妞回来上学。”玉霞愤怒的噘着嘴,瞪着眼,说:“妞妞再回来,就把闺女娃留下来,看她蓉萍能把我咋地,我去和宁子说一下。” “……。”还没等春桃开口,玉霞就像放箭一样,蹿的无影踪了。 就这样在玉霞的撮合下,她们神气十足的再次组建起一只抢妞妞的队伍,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了高大爷,也不是当年来认亲的那回事,妞妞的户口也早已被落户在城市里,容易吗?她们为了显摆自己的能力,还互相提醒着,这事不等妞妞回来,不要跑气,要严加保密,也真正的在男人面前彰显一下咱们娘子军的厉害。 星期天,蓉萍带着大包的礼品领着妞妞回来了,在村里遇到老乡还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她刚一进春桃家的门,屁股还没坐稳,玉霞、宁子、秋叶、留妹她们就冲出来,看到蓉萍就像看到阶级敌人一样,围成个圈,玉霞指着蓉萍,还不客气的大声说: “沈蓉萍,你给我听好了,妞妞这次回来,就别再想带走了。” 蓉萍一脸懵圈,张大口看着这帮虎视眈眈的农村妇女,问:“你们这是咋了?” “玉霞——你胡闹个啥?”春桃急忙拄着拐杖,站起来吆喝着说:“都给我爬回家,听不得一句闲话。” “你想着把妞妞领走以后,妞妞就得任你摆布?做梦,”秋叶也插嘴嚷道:“不让妞妞去城里了。” “她们这是在说啥?”蓉萍十分震惊而不解的问春桃:“嗯?姐姐——” “不理她们,就是胡闹。”春桃生气的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狠嘟嘟着脸。 “就是不准你把妞妞带走。”宁子瞟一眼蓉萍,迈过去脸。 “你们这是啥意思?”蓉萍一脸狐疑的笑着说:“妞妞上学也非常努力,一天也不敢耽误孩子的课程,怎么要妞妞留下来?” “俺们的妞妞,以前在家能说会道,惹人喜爱,自打被你们领走以后,闺女娃就变得少言寡语了。”留妹气的眼都红了,厉声的指责着说:“妞妞以前见到乡亲们,蹦着跳着,欢快的像一只小麻雀,可是现在呢?尤其是和你在一起,妞子就一声也不敢说,这是为啥?”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我的女儿,我有义务教育她为人,”沈蓉萍也气愤的回敬说:“你们参合啥?我能不知道咋教育孩子?” “你胆子不小,咋就成了你的女儿,当初你领走的时候,咋不这么嚣张跋扈呢?”宁子也被激怒了,说:“现在妞妞到你家,翅膀就硬了?你都屁不是。” “你们真是无药可救,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蓉萍瞪着眼,气的脸色苍白,索性坐在凳子,愤怒的把脸转一边去。 “妈——”妞妞走过来,流着泪走到蓉萍身边,拉起蓉萍的手让她出去,又转过身对着留妹她们哀求说:“你们不要再吵了。” 在门外,沈蓉萍蹲下身子,擦着妞妞的眼泪,气的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都回去吧,不要在火上加油了,”春桃很无奈的劝说着她们:“听我一句话不行吗?” “你可以走,”留妹也追出来,盯着蓉萍,不依不饶的说:“把妞妞留下,我不想看着妞妞在你们家受气,受憋着。” “小姑,你不要吵了,我求求你了,我还要去上学,昂昂昂昂……”妞妞着急的哭了起来。 “都回去吧,你们在瞎劳心啥?”红斌走过来,不温不怒的说:“人家蓉萍也没把事办的绝头绝尾,每次来提着大兜子小兜子的礼物,要是有的人早断绝来往了。” “你懂的啥?”红霞站出来,推了一把红斌,又说:“滚回家去,不了解清楚就乱发言?” “我咋就没了解清楚了?我说这是谎话吗?”红斌看着她们泼辣的样子,也怄气了,说:“是我在瞎闹,还是你们在瞎闹?我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 “反正,别想把妞妞带走,”玉霞很坚决的看一眼红斌,又看一眼蓉萍,说:“你走没人拦着,妞妞留下。” “你吃火药了你,死玉霞,你给我滚回家去,”红斌看着玉霞越来越蹬鼻子上脸的就火冒三丈,握着拳头冲了过来,说“吃饱你撑的慌?” 玉霞说时迟那时快,对着红斌的脸上,猛挠两下,红斌的脸上瞬间挂彩;红斌也不甘示弱一拳把玉霞给推翻在地。 ------------ 第七十六章:始愿不及此 玉霞、宁子、留妹她们蜂拥而上,纠缠着红斌开始巴掌扇,手抓,红斌抬起胳膊,左右难以招架; 不亏你红斌,人家商量好为了村子里的事,出来要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你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横插一杆子,耽误人家的好事,不打你打谁?红斌无奈抱着头鼠窜,这群娘们穷追不舍,只把红斌赶回家,门朝外给找根小棍子给别上,再回头找蓉萍时,蓉萍怒气哼哼的,已经拉着妞妞的手翻过去了。 “都是这个龟孙红斌给搅乱了,要不她蓉萍哪有机会把妞妞带走?” “吃里爬外的东西,”玉霞捋一下凌乱的头发,精神十足的走过去,拾起凳子上的鞋帮子,往自己家的方向瞪一眼,说:“看我今晚上咋收拾他。” “不让他钻被窝,”宁子笑着说:“关在门外。” “那她不会,”留妹歪着头,看着玉霞的脸说:“只是会关在门外一小会。” “滚一边去,”玉霞生气的嚷留妹,又微笑着说:“闺女家知道啥。” 春桃在屋里吓得直哆嗦,她想她们又来这一出戏,蓉萍会对妞妞咋样?是不是妞妞回来的机会就少了,不行我得想办法进城里去,要多陪陪妞妞,要不闺女娃太孤单了,妞妞见到蓉萍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真是啥老的啥小的,蓉萍的妈就是霸道蛮横,这沈蓉萍也好不到哪去,不行我不能耽搁时间,去城里住。 春桃就把这事悄悄的给红斌说了,红斌很爽快的应许了。 第二天,中午春桃来到城里,把自己的想法给蓉萍说了,蓉萍心里很高兴。 “我看还是来城里住吧,老是去乡下看我,耽误你工作,还来来回回的坐车,太不方便了,”春桃双手抱着拐杖,在琢磨着自己的话:“这样妞妞也能经常见到我。” “我求之不得,姐姐终于想通了,你们先吃饭,”蓉萍拉着春桃的手,十分亲切的说:“我这去给我妈说一声,西街那个小院子给你们收拾一下,以后毛毛回来你们在城里也有个家。” “哎哎哎——蓉萍你等一下,”志豪连忙喊蓉萍。 “你们只管吃饭,”蓉萍心情舒畅的急急忙忙的走了。 “嗨——”志豪很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是啊——姐姐,这样决定多好,以后我们也可以照顾你。”志豪夹起菜往春桃碗里放,说:“把户口也开过来,我有个同事在管户籍上办班,以前给他提过这事。” “这下就不用再往乡下跑了,也能天天见娘了,”妞妞兴高采烈地摆着头,吃着饭,脸上笑的像一朵花,还说:“娘住的地方离学校近,中午去西街吃饭。” “好,去娘那里吃饭,”志豪一本正经的说:“蓉萍和我在单位忙时,妞妞还有去处。” 蓉萍满脸笑容的走进娘家。 “爸——” “妈——” “拿碗自己去盛饭,”沈老院长在饭桌前,用拿筷子的手往厨房指了一下说:“有啥好事了?看把你高兴的。” 秀转过身看一眼蓉萍,也没吭声,只顾夹着菜吃。 “嗨——春桃姐终于想通了,”蓉萍端着一小碗米饭,坐在饭桌前。 “想通啥?想通,那西街的宅基地一年比一年价格高,”秀说着生气的样子,把筷子往桌子一撂,站起身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妞妞现在上小学还要接送,你俩嫌烦索,这春桃一来你俩就轻松了,太憨子,现在受点麻烦,将来那片地最低也值个几万十几万吧?” “……”蓉萍夹菜的手僵住了,脸色显得很不自在。 “就你的话稠,当时给人家承诺,咱这个老家给人家春桃,”沈老院长握着筷子,瞪着眼看着秀,继续说:“出尔反尔,还是人办的事吗?” “这个家给她春桃,我不反对,可有她还有个男孩,这继承权不是咱妞妞,”秀开始脸红脖子粗的发脾气,说:“如果以后妞妞继承我没啥说的,需要她春桃立字据。” “人家辛辛苦苦把咱妞妞养活成人,就已经够对起你了,”沈老院长颤抖着手,把筷子使劲的举了再举,看着蓉萍在吃饭,强压着怒火,低声而又很无奈的说:“我早晚要被你气死不可了。” “她住可以,过户的事免提。”秀一说这话,气愤的带上门离开了。 “吃饭吧,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沈老院长,低下头很无奈的对蓉萍说:“先吃饭,我去躺一会。” 蓉萍看着年迈的老父亲走进卧室,也就收拾了碟碗,悄悄的离开了。 心想,做人要有良心,既然人家春桃能来,也是对咱的信任,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现在妈妈又来这一出戏,让人咋收场,被春桃知道了,人家心里好受吗?毛毛是人家的亲生骨肉,这话咋能说出口?蓉萍闷闷不乐的回家了。 提到刘毛毛,这会在砖厂,张忠旺和刘毛毛在说这话。 “这些天我咋老发现咱那变压器旁,有人在转悠?”张忠旺一脸狐疑的看着毛毛说:“会不会是杨老五贼心不死,又想在变压器上做文章?那可是咱砖厂花了四万多块钱买的啊。” “有可能,那次在车上看到杨老五虎视眈眈的样子,就感觉情况不妙,”毛毛挠着眉毛,看着张忠旺继续说:“他杨老五不憨,他不敢去,就怕他花钱雇佣社会上地痞搞破坏。” “你判断的很正确,”张忠旺伸出手,很肯定的指了一下刘毛毛,说:“我也是这样认为,咋办?” “我去找杨老五去,当面鼓对面锣,给他讲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刘毛毛信心十足的看着张忠旺,说:“我请他吃饭去。” “好,就这样办。” 刘毛毛就很细心的在距离砖厂不远的变压器附近偷窥,一连两天没发现任何可疑,不用说见人,连一个小猫小狗也没看到,毛毛心里犯嘀咕,不会是张忠旺疑心太重了? 第三天早上,天蒙蒙亮,毛毛被尿给憋醒了,他提着裤子跑出来,无意的转过身,看到有两个人在变压器底下站着,毛毛就猫着腰,悄悄的走了过去。 张忠旺也早已跟了上来,这些时张忠旺晚上根本就不敢睡觉,那变压器对他太重要了,要是出点啥好歹,整个砖厂停工不说,四万多块钱也就打水漂了,他能心疼吗? 那两个人听到有人来,立即快步离开了,上了不远处停着的小飞虎车,疾驰而去。 “我发现,其中有个人很像杨老五,”张忠旺瞪着眼看着毛毛的脸,很肯定的说:“走路的姿势,身材、体型都很像。” “不是像,那就是他。”毛毛看了一眼张忠旺,说:“这下确定了,我今天就去找他。” 在刘毛毛去找杨老五时,杨老五却骑上摩托车来收电费了,刚好张忠旺在,平时都是刘毛毛缴电费,张忠旺有意躲开,今天俩人却撞了个正着; 杨老五就直接怒气哼哼的对着张忠旺要电费,张忠旺看见杨老五就想起变压器的事,既然你把我往死里整,顿时也红着眼睛瞪了一眼杨老五,但是没动声色的把电费给了杨老五,杨老五接过电费,将要离开; 却歪过头对地上恶狠狠的“呸——”吐口痰液,张忠旺一看,这明明是在调戏自己,顿时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冲上去抱着杨老五的脖子,往地上这么一摔,杨老五顿时被摔的四脚朝天; 杨老五虽然体瘦,但很利索,急忙从地上蹿了起来,扑向张忠旺,张忠旺胖有力气,杨老五死死抱紧张忠旺左右摇摆,就是无法摔在地上; 杨老五就松开手,拳头对着张忠旺的胸前,脸上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张忠旺眼冒金星,张忠旺瞅准时机,抓着杨老五的衣服,伸腿,使劲一拌一拉,杨老五哪里能扛得住这般牛力气,咚的一下又被摔的脸朝天,张忠旺不给机会,抬起脚骑在杨老五的肚子上,挥起拳头,左右上下,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只打的杨老五鼻子出血,面目全非,杨老五在张忠旺的下边,怎样翻腾就是无法把张忠旺给翻下来。 李大春从工地上换轮胎回来,见此情景急忙上去,拉开张忠旺,此时张忠旺也正好可以借机会,急忙站起,他看已经把杨老五打成这个样子,心里发虚了,被打死咋办? 杨老五见张忠旺被拉开,就疾步冲到仓库边,抓起靠在墙上的铁锨,再次向张忠旺扑来,李大春急忙上去拦着,紧紧抓住铁锨把不松手,杨老五的臂力那是李大春的对手,夺不过就松开,在私下里找武器,看到地上的大扳手,就提下手里,想躲过李大春,直奔张忠旺,李大春严加把守。 杨老五没有占到便宜,索性拼起命来,今天不把张忠旺给灭了,绝不会罢休一样,就这样一个往前冲,另一个严防死守; 张忠旺本来起来就算了,一看杨老五是在和自己拼命,顿时越加恼火,既然你是要火拼,我怕你不成,干脆脱下外衣摔在地上,向这边冲了过来。 ------------ 第七十七章:高义薄云天 在李大春的死拽硬拉下,张忠旺再次冲上来,咬牙切齿的对准杨老五的脑袋上又给乱砸一通,杨老五一看李大春拉架拉偏,索性甩开巴掌在李大春的脸上就是几下,李大春顿时傻眼,我拉你们不要再打,也拉错了?杨老五趁机又抓起铁锨乱舞一通,眼看着就要扫到李大春的脖子,李大春急忙把身子一蹲,铁锨从头顶掠过,李大春顿时吓得冒一身冷汗,看铁锨还没挥过来之空档,撒腿就跑; 胆从愤怒出,张忠旺一看这情景也不管你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八,就箭步冲上去,胳膊紧紧的夹住了铁锨,顺手一拉,把杨老五连铁锨拉了过来; 杨老五也不甘示弱,把头一低顶向张忠旺的下巴,一下子把张忠旺给顶了四脚朝天,杨老五就趁机骑在张忠旺身上,死死的压着他不让动弹,杨老五咋会想到,这身单力薄的身材,被张忠旺一下子给翻了起来,杨老五也被掀翻在地; 可是张忠旺一看杨老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心一下子就软了,伸出手拉杨老五站起来,就此算球了,那想杨老五接连吃亏,没占到便宜,那是打红了眼,喘着粗气,非要拼命不可。 再说刘毛毛去集上没有发现杨老五,有一合计,这几天该收电费了,也不敢多呆,就急忙坐上路边拉人的小飞虎车,急忙向砖厂跑回来,待刘毛毛看到如此情况,顿时傻眼,咋会出现这事,张忠旺和杨老五还在纠缠的抓抓扯扯,毛毛就小跑过去,大声的喊着: “都给我住手——”刘毛毛歇斯底里的喊:“你俩疯了,都是掂着腿往外跑的有面子的人,就这样不斯文。” 他们见刘毛毛,也就住手了,因为,刘毛毛在杨老五的心目中,刘毛毛就是他的克星,幸好刘毛毛没有出来作证,要不杨老五住监那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张忠旺听毛毛的话,就不用细说了,保住过砖厂没被打砸,所以,他俩就乖乖的跟着刘毛毛办公室,跟前争先恐后的诉说各自的理由。 这时几个工人也纷纷提着?头和铁锨围了过来。 “都去把脸给我洗洗,来我办公室再说。”刘毛毛瞪着眼,非常严肃的样子,又看一眼气势汹汹的工人说:“都去工地干活,想弄啥?” 杨老五和张忠旺很听话的照着毛毛的话去做了,可是俩人仍然是鼻青脸肿。 “看看你俩的脸,那不是有镜子吗?” 两人互相瞪了一下眼,分别坐在凳子上。 “我不是奚落你俩,都那么大的人了,遇事咋就不假思索?冲动害死人懂吗?”毛毛瞪一眼杨老五说:“杨叔?你也是要不是张老板手下留情,你现在还不是监狱里蹲着?那脑子会不会转转圈?” “他先动的手,打我。”杨老五气愤的指着张忠旺说:“我就扭过来头瞪了他一眼,他就上去把我摔翻在地。” “我为啥把你摔翻?”张忠旺恶狠狠的瞅着杨老五问:“这几天为啥有人在变压器前走动,昨天早上你也在变压器旁边,见我和毛毛去了,你就溜走?” “你想知道是吧?我告诉你,你那变压器这个时候噪音很大,我估计是变压器里的油缺失了。”杨老五脸红脖子粗的大声的训斥着张忠旺说:“不是怕你变压器烧了,我才懒得管你这些蛋事,咋?这事我管瞎了?你也不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昨天早上提着一壶变压油去的?” “那你为啥要躲着?” “不想看到你,有啥事不好说,把我往死里整,去报啥案?” “报案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他们有意在抓住这事不放松。” “你不去派出所不就没事了?” “我会想着一起去,他们就不放松。” “好了。好了,不吵了。”刘毛毛提起暖壶,在两个茶杯里倒上水,接着说:“这坐下来,一说不就清楚了,为啥要憋在心里,恨成仇家?”刘毛毛说着把水分别递给他俩,说:“这打了一架,才说明白,那么为啥不打架,就不能说明白吗?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看着你俩怪能,咋就把这点小心思给忘得一干二净?遇事千万记着要冷静,要冷静,打架不仅显得自己二杆子,也惹的别人耻笑你们,掂量掂量划得来吗?” 杨老五和张忠旺低着头,都一声不吭的闷在那里。 “就拿以前来说,咱们在一起说说笑笑,该玩玩,该吃吃,多开心,”刘毛毛很生气的瞪着眼,看看他俩,又说:“咱为啥不好好团结,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以后还是老朋友就不行吗?再分析一下,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不都是在误会中瞎折腾?真正的男人不会去斤斤计较,说吧你俩打算咋办?” “我的错,我以后保证不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张忠旺看看杨老五,又看看毛毛,说:“我希望和好如初。” “哼——早知道这样,何必多此一举,”杨老五虽然这样说,但是也希望不再追究,就说:“我也同意。” “这不就好了,”毛毛说:“有啥事要记着坐下来说明白,千万不要冲动,走,去集上我请客,喝酒去。” 就这样在刘毛毛的撮合下,张忠旺和杨老五又成朋友了,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亲热,但遇到事上,他们仍然是站在一起。 在刘毛毛的心里,经常思想着的是能处,怎样把事情处理的自己满意;智慧,怎样让人服服帖帖的听从自己的调遣;他的智商在一天天的增长,他买来书籍,废寝忘食的阅读揣摩;他要把这种学到的高明的思想,运用给更高身份的人,和他们接触,随着年龄增长,这种野心也渐渐的在他的言语、行动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咱再回到大槐树村,看看三圣和亮亮的生活。 村子里的人对三圣已经是没有滋味了,因为那二胡听的耳朵已经磨起茧了,听得次数太多了,包括村子里晚上来了唱河南坠子的,说书的,只要一开场,他们也要拉着三圣一起演奏,刚开始大槐树村的乡亲们个个欢天喜地的高兴,后来也就不足为奇了,年龄大了也懂事了,那孩时的淘气劲也慢慢的消失。 这天高高回来了,骑着摩托车回来的,后座上还坐着个漂亮,水灵的小姑娘,看到乡亲们围过来,羞答答的。 “这是俺高中同学,”高高腼腆的笑着说:“这是骑别人家的摩托,刚学会,一来劲就骑回来了,也顺便看看婶婶、叔叔们。” “好!娃们长大了,也懂事多了。” “多会说话,城里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城里长再大,也没有俺家的牛大。”亮亮跑过来,瞪一眼高高,又胆怯的偷偷瞟一眼漂亮的小妞,说:“你个狗日的,俺都想死你了,你就是藏在城里不回来。” “城里上学时间赶得紧,现在高中更紧了,”高高看着亮亮,说:“我咋不想回来,做梦都想着你们,可是没时间。” “啾——啾——”三圣甩着鞭子,赶着羊出来了,高高看见急忙打招呼,喊:“三圣——我回来了——” 三生一看是高高就把鞭子塞给玉霞手里,跑着过来,看着高高高兴的笑了,走到跟前,先给高高轻轻的一拳,说:“成高材生了,也不回来看看你的农民伙伴。” “看你说的,我很想回来,就是学习赶得太紧。” 三圣把高高拉到一边,朝小姑娘一点头,问:“可说媳妇了?城里人都这样早找媳妇吗?” “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我同学,今天趁周末出来放松放松。”高高也压低声音说:“不要胡说,大学还没考,去哪里敢找媳妇。” “这小姑娘,能给我留下来让她在俺家住两天再走?”亮亮走过,低着头笑眯眯的很诡异的轻声说着:“中不中?” “去你的,没正经话。” “嘿嘿嘿——我是给你开玩笑。” “三圣——听爸说想让你去豫剧团,给你找个拉二胡的工作,”高高说着,看一眼玉霞,说:“给我婶子说说。” “婶子过来,”高高就摆摆手让她过来,玉霞急忙扭着跑了过来问:“咋了娃,有啥好事给婶子说?” “我爸想让三圣去豫剧团上班,拉二胡,现在正说着,”高高看看三圣,又看看亮亮,接着说:“听我爸打电话说的。” “哎呦——真是太感谢平哥了,还惦记着咱们,”玉霞兴奋不已,笑的是合不拢嘴,就朝家里大声的喊:“红斌——你赶紧出来一下,平哥给咱三圣在城里找了工作。” “哎呀——婶子,你先别声张,我也只是听打电话说的,”高高有点后悔说漏嘴,就说:“谁知道能不能说成。” “能成——能成——你爸一开口,没有办不成的事。”玉霞得意忘形的说:“你个死鬼,红斌——赶紧出来啊——” “婶子心里成不下一滴油,”亮亮笑着看一眼高高,说着:“高兴地只想蹦起来;那城市里有养牛的没有?” “啧——这我还不知道,回去给你求求情,看有没有适合你的事。”高高想笑,却忍住了,安慰亮亮,说:“也许会有,我回去让他们操点心,给你打听打听。” “不会有,”亮亮有点失望的说:“那会有牛,城市里的大街上都是干干净净,我去很留意,也没看见过一头牛,农村牛多,俺还是留在农村的好,最起码也能听到牛叫声。” “先不说这些,”高高一本正经的说:“我回去给你问问。” 总之,高高能看出亮亮心里很不好受,可是亮亮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装的不严谨。 ------------ 第七十八章:伤害不意外 晚上,玉霞就无法入睡了,想着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在戏剧院,上面有俺三圣在摇摆着头,抑扬顿挫的拉着二胡,玉霞忍不住裂开嘴笑了,她兴奋的翻过去身,拍拍已经睡意朦胧的红斌,见红斌不动弹,又恼怒的给红斌砸了一拳。 “哎哎哎——你给我醒醒,咋死猪一样,”玉霞横眉冷对,坐起身摇晃着红斌,接着说:“我在问你,醒醒——” “咋了这是?还让人睡觉不让?”红斌沮丧着脸,烦躁的说:“大半夜的吵吵,说——咋了?” “我说啊——咱三圣要是进了县豫剧团,那以后不就是公家人了吗?” “看他有没有那造化,一个字不识,就拉个二胡,”红斌还是背着身子,也不看玉霞,在嘟囔着:“生成是老百姓,终归老也是老百姓。” “你那猪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呸呸呸——乌鸦嘴你,”玉霞气愤的磨过来身子,蹬着红斌的屁股,一脚给踹在地上,骂道:“从你的嘴里就不得一句中听的话。” “你咋这样,你闹个啥?”红斌还是慢悠悠的爬起来,揭开被子钻进被窝,很快又睡着了。 玉霞索性转过去身,不再理会。 这些时,玉霞就不停的往岭上张望,希望看到他们回来,接三圣去城里的豫剧团,她左盼右盼,将近四天了,就好像时间过得太长了,就是不见他们回来的踪影;玉霞心想会不会是高高听错了?不会,高高这娃不会听错,秀娥也提及过这事,那到底是为啥?这等着怪熬煎人。 这事不会是又黄蛋了?不行我得去让红斌亲自去城里看看去,真要是去了,也不能让红斌空着手去,他们稀罕啥东西?对了,鸡蛋。玉霞就急忙跑过去,扒着鸡蛋筐子看,才五六个,咋办?借去,玉霞又挨家挨户的收,咋着也得凑够百十个吧,鸡蛋少了显得咱薄气,还是不够,到邻村再买些,就这样玉霞总算把鸡蛋凑够了。 “红斌,你给我过来——” “咋了?” “你明天去找平哥,还是上次高高回来说,让三圣去豫剧团的事。”玉霞把一篮子鸡蛋小心的放在地上,满脸喜悦的对红斌说:“给咱平哥好好说说,娃以后也有个铁饭碗。” “你净出些骚主意,二叔活着那阵子,咋交代咱?”红斌讨厌的背上?头就要上地去,还撂下句:“不要给平哥添麻烦,他能办的,早就办了,不能办的不要去给他找事。” “我日你祖奶奶,你还是个男人不是?”玉霞顿时愤怒至极,连说带骂:“你看人家祥娃,钻窟窿打洞,有啥好事就往前冲,你个窝囊废,祥娃现在吃公家饭,你那?” “你就是个泼妇,麻缠蛋,”红斌说着头也不回,径直往地里去。 “我这辈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咋会跟着你这个窝囊废半辈子?昂昂昂——”玉霞气的瘫坐在地上,蹬着双腿大哭大喊起来:“你窝囊也要娃和老婆跟着你窝囊——昂昂昂——” “不想窝囊就不窝囊,”宁子担着一对水桶走过来,看着玉霞在地上哭,没好气的说:“他不去,要你干啥?咧着血盆大口,也不要西风给喝进去。” “啊——”玉霞抬起胳膊,左右开弓,擦干净眼泪,撅着屁股站起来,破涕为笑的看着宁子,惊喜的说:“是啊——我咋没想到,他不去,我去,我还真的想秀娥嫂子啦。” 玉霞就噔噔噔的踏着步子,一溜烟似的进了家门,宁子看着她那样子,笑着去井上了。 将近一个星期,高高心里慌了,中午回来吃过饭,见到父亲就问,上次听电话里说三圣的事。 “你咋知道了?”高平提起包,将要离开,还莫名其妙的看着高高,问:“只管自己好好学习,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上次回去把这事,给玉霞婶子已经说了,”高高急忙催促着说:“现在说咋样了?” “你这孩子,嘴咋像开摩托,恁快干啥?”高平嘟噜着脸,瞪一眼高高,说:“你玉霞婶子不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才怪呢。” “说啥样了吗?” “应该是说差不多了,我打个电话问问,你先去学。” 高高兴奋的跳出屋门,一溜烟的向学校跑去。 “你来可来了,咋还学会客套了?”秀娥嗔怪的瞟一眼玉霞,亲切的说:“我天天盼你来城里玩,今天下午不去上班了,陪你出去转转。” “我也没啥拿啊——”俩人亲切的拉着手,玉霞回答说:“早就想来了,家里猪啊,鸡呀,羊的你会不知道咱农村,整天歇不住。” “不就是嘛!所以,我讨厌农村生活,那种苦日子太烦人。” 她两在大街上转悠了大半天,秀娥给玉霞买来一大包衣服,玉霞一个劲的推脱不要,惹的秀娥一心的烦。 “你咋这样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明白吗?”秀娥越说越恼,但是玉霞心想,是来求人家高平办事,自己拿的东西不多,反而让人家秀娥破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显得格外的固执,秀娥恼火的,接着说:“你在这样子,以后就别来了,本来很高兴的事,被你折腾的一心的火气,你要是不收下,三圣也别想去豫剧团。” “嫂子,不是我不要,”玉霞无可奈何的说:“让你花这么多钱,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也得过,要不你把这些衣服给扔了,”秀娥彻底恼火了,说:“买这些衣服都是跟着你的身材买的,我这胖的能穿成吗?” “我不让你买,你一个劲的买,怨谁?” “玉霞,你今天这是故意来气我?” “看嫂子说哪里话,我也是真想你了。”……。 第二天,玉霞要回去了,为了不再和秀娥争吵,玉霞还是接过了那个大包裹。 “你放心吧,玉霞——”高平喝完汤,一抹嘴,夹起包急匆匆的去上班,又说:“你只管等消息。” “嗯——你赶紧去忙吧。” 秀娥看着玉霞挎着包裹,这才放心的点着头,挥着手,目送玉霞老远,才回去抓紧时间收拾着上班去,可是刚要带门出去,一个小男孩吃力的扛着包裹艰难的向秀娥走来,秀娥一看玉霞又把包裹给送回来,气的咬着牙骂了句: “日你大爷——” 又推开门,把包裹狠狠的朝屋里一扔,恼火的去上班了。 玉霞高高兴兴的哼着不着调子的曲子走回家,宁子看见就笑眯眯的问: “咋样?离了他红斌地球照样转吧?” “转的还很正常。” “咋说了?”宁子好奇的问:“啥时候让咱三圣去?” “再等等,他们说的意思,三圣一定能去。” “这不妥了。” 所以,这些时,三圣就格外勤快的拉二胡,希望到时拉的更顺畅,更熟练; 红斌嘟噜着脸,瞪一眼玉霞,瞪一眼三圣,反正心里极不情愿三圣去豫剧团,看着逐渐长大的娃,能帮自己干农活了,又把他散出去,拿工资一个月能拿多少? 三圣一个劲的拉,越拉越投入,越拉越好听,玉霞看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想俺娃不识数照样是公家人,心里自豪的走起路来就能感到脚下生风,想着自己走过去,背后都是羡慕的目光,自己着实风光了起来; 看到亮亮就有些不屑一顾的眼神,可是嘴上没说出来,你亮亮能和俺三圣比,做梦去吧,没出息的憨憨。 看到顺溜和秋叶更是搭理不搭理的样子。 “玉霞,这些时咋了?是不是听外人闲话了?”秋叶莫名其妙的看着玉霞的脸问:“可不敢当憨子,咱们关系多好啊!” “看你说的话,你这不是在找事吧?”玉霞反过来咬一口,一脸不肖的样子:“我咋就听外人闲话了?” “不是的,我咋感觉你这段时间,看我的脸色不对啊?” “怎样看你脸色才对?”玉霞不依不饶,在不断激将着事态的恶化,转过身凶巴巴的,接着说:“你想着我好惹不是?我可不怕你。” “你到底是咋了?玉霞,”秋叶更是诧异的看着她,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以前那和蔼可亲的痕迹,问:“你咋就突然的变了?” “变啥变?你才变了,”玉霞恶狠狠的怼斥着:“你没事找事,欺负我,那是你眼瞎。” “谁眼瞎了?”秋叶一下子被激恼了,也不管三七二十,豁出去的样子,冲上去抓着玉霞的头发,按倒在地,对在玉霞的脸上,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玉霞挥舞着双手,没有一点招架之力,被秋叶扇够,扇彻底,扇解气后,方才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秋叶的身材人高马大的,玉霞那里是对手,玉霞披头散发的爬起来,擦一把嘴角的血迹,瞪着血红的眼睛,骂着:“你这‘畜生’‘野人’不得好死。” 秋叶,啥也不说,头也不回,很豪爽的回家了。 “咋回事?”红斌瞪着眼,看着玉霞,大声的喊着:“谁打的?我日死他先人——” ------------ 第七十九章:纷争的崛起 “秋叶打我,你死哪去了?”玉霞恼羞成怒的一边吐着口中的血迹,一边嚷红斌,又朝着秋叶家的方向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喊着:“给她秋叶不到底。” 红斌二话不说,火急火燎的从家里寻找出一把桑叉,握在手里,跳出大门,径直朝顺溜家冲去,来到大门口,大声的喊着:“秋叶,你给我出来,我要活劈了你——” 红斌见秋叶家没啥动静,就抬起脚,狠狠的踹了上去,脚落门倒; 秋叶双手叉着腰,噘着嘴,瞪着眼,扭摆着胖乎乎的身子,走了过来,还没等红斌举起桑叉,被秋叶一膀子给扛飞出来; 俩人没有交过手啊,也不知道秋叶这么大力气,顿时火冒金星,非常不服气,很利索的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握着桑叉就向秋叶刺过去; 秋叶也不慌,看到桑叉过来,一侧身躲过了桑叉,红斌就自个儿往秋叶家冲去,在经过秋叶时,秋叶顺势再一推,红斌被推了个狗吃屎; 一来二回,被秋叶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坐在地上没脾气了,但也害怕起秋叶,索性不起来了。 “小样子——对付你爹拿桑叉可以,”秋叶不肖一顾的瞪着眼,蔑视的说:“我在娘家摔跤,一个村的人也没有谁能摔过我,就你那吊样?” 红斌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拾起桑叉,贼溜溜的出去大门想溜。 “站住——把门给我修好再走,便宜你龟孙。” 红斌不敢怠慢,急忙丢下桑叉,搬起门给安好,才无精打采的走了。 “不生气,他奶奶——”红斌到家,急忙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脸,看着玉霞,像出了气一样,说:“我狠狠的给秋叶抽了两桑叉,你俩到底是为啥?平时在一起不是蛮好的吗?” “她啥样了?不要把人家给伤着了?”玉霞急忙问:“你们劳力家,手重,没有手下留点情?” “我能饶她吗?把你打成这样子,”红斌猛感觉腰疼,不由的用手去揉腰,还说:“我甩开劲抽她,哎吆——闪住腰了。” “让我看看,你也慢点——”玉霞心疼的拉起衣服,说:“你这是闪住腰了?分明是碰成这样子,乌青一大块。” “给我揉揉,你俩到底是为啥?”红斌疼的龇牙咧嘴的问:“不是好好的吗?咋说打架,就打起来了?” “我我……”玉霞支支吾吾的说不成个一二三了,还狡辩说:“她打我就是不对。” 村子里的乡亲们和谐相处的挺好,尤其是高大爷活着的时候,更是其乐融融; 也曾经有那么两三个人,在村子挑拨离间,说闲话,挑是非,在高大爷面前,谁敢露头?即便是有这嗜好,也得给我把头给缩进去。 这下好了,有这苗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出来,开始煽风点火,有个叫周尖的男人,看着是个男人,尽办些女人的事,挤眉弄眼的只显自己的能处大,东家串西家,只要有啥纠纷,即便是没有多大的事,他也非要费尽心思,给你挑起些鸡犬不宁的事情出来,让两家努力拼搏着,大吵大闹一通,他则幸灾乐祸的看笑话。 村子里都知道他有这种怪癖,但每期事端,也都很成功的被他挑起,想着都气人,他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还都还不搭理他;假如这事遇到一方势力稍弱些,挑不起来了,他也脑气哼哼的参战,没人敢和他较真,他的大儿子不管看到谁不顺眼,就用眼冷人家,所以,自从高大爷去世以后,他也就渐渐的开始展示他的舞台了。 晚上,他敲响了红斌家的门,三圣听到有声音就急忙跑出去开了门,周尖进来后,寒暄两句就坐下了,红斌躺在床上,红霞在春桃家拿来少半瓶酒,再一下一下往红斌的胯上涂抹着。 “那秋叶就不是个东西,早都听她夸下海口,要收拾你家玉霞,那是干啥?都是一个村,团结不是挺好的吗?”周尖不温不热,漫不经心的说着:“我看她两口子就不顺眼。” “你听听,你听听红斌,她秋叶早就和咱记下仇了,我没有得罪过她啊?”玉霞拿着的棉絮的手,在一字一顿的挥舞着说:“我咋看她和以前不一样,她早就存心想打架了。” “打架不怨一头,让着她还不行吗?惹不起,可以躲起来吧?”红斌知道周尖的来意,也不好直接捅破,趴在床上,说着:“我都不信,你要是不说不好听的话,秋叶那糊涂汤脾气,能惹怪了她?” “哎呀——你说秋叶是糊涂汤脾气,那是你说错了,”周尖歪了一下头,接着说:“有心计的很,看上去弄啥不紧不慢的,有条理的很,能说心里不拿事?你俩和她斗,就要从长计议,脑子灵活点,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周尖走了,留下的话让他俩去费心思,也就是啊,想啥办法去收拾秋叶?红斌是吃亏了,心里能平衡吗?简单的几招,就被搞下阵来,幸好没人看到,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流之辈给打的落花流水,提起来丢人; 就是啊!想啥办法出这口气?不由得玉霞和红斌就开始寻找机会,挖苦心思的要进行报复。 第二天,三圣和亮亮又聚在一起了。 “你娘咋打起我娘了?”三圣瞟一眼,极其不情愿的问:“不是都好好的吗?弄得这是啥事?” “我我、我我听俺娘说了,你娘这些时说话不好听,”亮亮结结巴巴的说:“和以前不一样了,说话挖苦人,是你娘先动的手。” 三圣很生气的赶着羊走了,亮亮看三圣冷落自己,也不服气的噘着嘴回村子里去,也不和三圣一起放羊了。 三圣被秀娥和高高接到城里去上班了,高高还给亮亮捎回来一个小包裹,让玉霞给亮亮,玉霞就厌烦的掂着仍在门外的石桌上,只顾热乎着秀娥和高高;临走时三圣很希望亮亮来送自己,没有来,根本没看到亮亮的人影,要是平时亮亮比谁跑的都要快,三圣走到岭上从车窗里伸出头望着村子口,三圣心里有种说不出失望和难过。 宁子把包裹送给了亮亮,亮亮急忙高兴的拆开,里面是一身新衣服和漂亮的腰带、三本连环画小书,还有一副非常精致的弹弓,秋叶在一边看着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笑容;亮亮急忙的穿上,神气十足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高兴的像猫咪在舔一样。 顺溜在一边换着撅头把,一边笑着说: “高高这娃心细,想着没给咱亮亮找到事,就买些东西填补心里不顺畅。” “高高这娃很懂事,”秋叶解开围巾,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笑着说:“他们从小玩到大,有感情呗!” 三圣来到城市,一切都是那样新鲜,对啥都是好奇的,高高看着他高兴地笑着: “三圣,你现在就参加工作了,我还要四五年以后才能上班。” “我上班就是拉二胡呗!” “是啊——就你这一技之长就够了,要好好工作,”高高笑着,低头看一下三圣,说:“明天是面试,豫剧团的几个领导和县上负责文化的领导,要看你演奏,不要惊慌,没啥,有我爹在什么也不用怕,他们只是在走程序。” “面食?还要看我做饭吗?”三圣诧异的看着高高问:“做饭,我可还没做过。” “哈哈哈哈——”高高忍不住大笑起来,说:“就是你坐在凳子上,专心的拉二胡,人家听听中不中,才招收你上班。” “那是考试吗?” “对,就是当面考试你。” “我最怕考试了。”三圣不禁打了个冷颤,沮丧的看着高高,说:“咱上学那阵子,你是知道的,一考试我就逃学。” “你只管坐下拉你二胡,就当他们是、是?”高高想着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了,说:“就当他们是咱老家菜地里种的白菜萝卜。” “你说的倒轻浅,我咋认为,那仍然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监考老师?” “你去球吧——”高高忍不住大笑着说:“哈哈哈哈哈——你只管闭上眼睛拉你的二胡,一切都别管了。”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这个办法好,我闭上眼睛可以,经常闭着眼看着悲凉的情景,那是一种享受。” “对——就要这种享受,监考老师也是要这种享受,”高高咯咯咯笑着说:“越享受越好。” “到时你可要一起陪我去的啊!” “肯定陪你去,这你就放心吧。” 在豫剧团的演奏大厅里,台子后边褶皱着暗红色的幕布,台子上一行崭新的桌子,桌子后边坐着十几个人,地上铺着地毯,灯光打着显得格外庄严,在大厅中央摆放着一把椅子。三圣一看这场面,顿时傻眼了,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涌向全身,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还格外的气派,不由的拉拉高高的衣角,小声的说:“要不,咱回家吧?这工作我怕干不成了。” “啧——你犯傻?”高高立即严肃起来,推搡了一下三圣,责怪说:“在这种关键时刻你掉链子,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急着来这里工作都没办法。” “高高,我害怕——”三圣几乎带着哭腔,乞求着说:“这就不是咱农村人来的地方。” “不管怎样,你坐那凳子上,给他们拉两曲咱再回去,这总算可以吧!”高高着急的,有点恼火的逼迫说:“要不我爹没面子,就当应付我爹。” “就那我也不敢啊?”三圣的两条腿开始发抖起来,战战兢兢的说:“咱走吧——” “甭慌,先看别人是咋演奏,”高高想,先稳住三圣再慢慢说:“你真要是不如人家,咱就走。” “那好吧,”三圣一听这话,总算来了一点精神,听听有自己拉的好没有,也能估计出自己的水平,越是这样想,越急着听,情绪也稍微稳定下来。 ------------ 第八十章:平地一声雷 “嗨嗨嗨,高高我心里还是没底啊!”三圣几乎是带着哭腔向高高哀求着,说:“咱还是撤吧,这是考试啊!我最怕考试了。” “哪来的那么多,不是给你已经讲的非常明白了吗?”高高使劲的抱紧三圣,只想扇他两个耳光,但还是尽力的忍着,哄着,激将着,说:“现在是让你比赛,你知道吧,你演奏的能不能入流?” “我咋能不入流?赵老师还说我拉二胡拉得好,”三圣转过身看看高高,怀疑这话是不是出自高高之口,不服气的嘟囔说:“再不好,也不能说不入流。” “那你怕啥?” “……。” 还没等三圣开口,就听到高音喇叭里喊着:“现在面试正式开始——下面由考生郭玲玲二胡演奏——”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甩着可爱的马尾松辫子,大大方方的走进考场中央,面带笑容,很潇洒的给台子上的监考老师们鞠躬。 一位监考老师,对着话筒喊:“现在正式开始演奏——” 渐渐的由低到高,悠扬而美妙的乐曲响起,台上的老师们互相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还不停的点头赞许;三圣侧着耳朵也渐渐的闭上眼睛,品味着,节奏的音速,轻重,长短……。 可以说,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三圣渐渐的听出郭玲玲有几处的音符都没有拉到位,就忍不住扛在一边全神贯注听着音乐的高高,三圣看着高高痴情的看着郭玲玲,就忍住没有吱声; 他继续往下听,又出现了几个音符该轻的给拉重了,他实在是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给高高,可是高高仍然不搭理他,还用动作制止他不要吭声,三圣又伸伸脖子,吧嗒吧嗒嘴,忍住了,但是这想说的话,也确实噎的他难受,噎的憋屈,他狠狠的瞪一眼高高,心想:听的是啥到底,郭玲玲都拉错了,还在专心致志的听,真是太没品味了,你们这些人就根本不懂音乐,“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三圣越听越生气,还看到台子上的监考老师们都在微笑着点头,真是令人失望至极,不行,我得给高高说说,三圣再次用胳膊扛了扛高高; 高高转过身,很严肃的伸出手掌,在嘴边晃了晃,然后又沉浸在音乐之中,如痴如醉的样子;三圣彻底崩溃,十分恼火,那恐惧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胳膊袖子,跃跃欲试的样子,高高瞟一眼三圣,看到目的已达到,尽量闭紧嘴唇忍住不笑。三圣已经盯住了那列摆放二胡架子上的第三把二胡,唯恐会消失一样,他确定了以后,仍然还是多看了几眼,他耸耸肩,一副将要冲刺的样子。 “下一个考生——”台上监考官停顿一下,环视一下监考老师们,说:“刘三圣二胡演奏——请就位——” 三圣大步走向二胡架前,毫不犹豫的抓住第三把二胡,又折回来,稳坐在椅子上,往台子上一看,忽然又想起给监考官们行礼鞠躬,又站起身深深的鞠躬,惹的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更让高高窘迫的是,三圣竟然把衣服扣子给扣错位,急的高高圆圈转,只搓双手,丝毫没有办法。 三圣心里还在别扭着,他很不服气,回头望一眼郭玲玲,轻蔑的一笑,取下弓,很熟练的两下调节好音调,在台上的监考官们很不以为然的对视了一下,继续看三圣演奏。 “这位是?”一个考官疑惑的问着,他们互相摇着头,表示都不认识。 三圣开始了自己演奏,他演奏的是《朝阳沟》片段,“亲家母咱坐下……”那段,欢快的音乐响起,在场的观众顿时掌声四起,监考官们面面相觑,监考官摆摆手示意观众安静,高高为三圣捏一把汗,看此情景高高笑了,也很自豪的笑了,在三圣演奏结束后,监考官们纷纷站立起来,个个由衷的伸出大拇指,他们脸上是意外;是惊喜;是慷慨;也是无限的称赞! 在主考官的要求下,又演奏了越调《收姜维》、黄梅戏和京剧;最后监考官宣布: “考生——刘三圣直接破格录取——,不用再进行二次、三次考核——。” 主监考官亲自走下台来,万分激动的和刘三圣握手,并在全场观众的笑声中,为刘三圣调整了扣错的扣子,三圣一低头,脸都骚红了,他再次给主考官鞠躬; 高高看着三圣,激动的哭了,也笑了,高高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三圣走过来,看到高高哭的稀里哗啦,就莫名其妙的问:“哭啥?”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高高紧紧的抱着三圣异常激动的说:“三圣——你成功了。” 三圣也忍不住流下眼泪,说:“高高咱回家去,告诉我伯去。” 是啊,一个农村娃,生活在贫困偏僻的小山村,整天孜孜不倦的拉着二胡,反反复复的从收音机里学着一遍又一遍的调子,这种艰辛也只有三圣和高高他们心里明白,成功了,他们能不激动吗?太不容易了。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在任何行业,只要坚持走下去,没有不成功的理由。”高高和三圣走在大街上,高高不无慷慨的看着蓝蓝的天在说着心里话。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槐树村,玉霞高兴的跺着脚,撒着欢,高兴地像个小孩子,激动的跑去抱着红斌喊:“咱三圣考试过了——” “过一边去——”红斌看看门外站着几个人,羞涩的把玉霞推了一下,玉霞也顾不得计较,又跑到门外喜笑颜开的和乡亲们报喜,大伙都很高兴的议论着: “那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三圣是音乐天才。” “赵老师早就夸奖过了。” 说起赵老师,玉霞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很不好意的扭捏着说: “当时还错怪了人家。” “你就是没见识——”红斌走出来,瞪着眼看着玉霞,埋怨说:“不是你煽风点火,我去哪里会到公社去告人家?” “你有主张,你知道是这样子,你别去啊?” “不吵吧——别喜事再给搅成坏事了,没出息——”满仓担着粪走过来,训斥说:“这也是咱大槐树村的大喜事,我这脸上也能沾沾光。” “哈哈哈哈……。”大伙都开心的笑了。 秋叶和顺溜去地从这里路过,玉霞和红斌瞟一眼,很厌烦的把脸转向一边去。 秋叶看着大伙微笑着离开了,这时亮亮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追赶着爹和娘,高兴的说: “三圣哥考上豫剧团了,呵呵呵呵。” “就是啊!看你以后会有啥出息?好好学学你三圣哥哥,多刚强啊——”秋叶说着用指头推一下亮亮的脑门,说:“啥也不会?” “谁说的?”亮亮理直气壮地,歪着头说:“我会养牛,牛病了我还知道用啥草药给治好。” “那顶屁用,”顺溜笑着,看着亮亮挑逗着说:“城市里去哪里会让你在山上薅一把草药,去治疗人家的牛?” “有——”亮亮生气的大声辩驳着说:“我听高高给我说过,那叫兽医。” “就你?斗大的字不识一升,”顺溜笑的很开心,肩上的箩筐也左右摇摆的欢实,还说:“人家让你开处方,掂起笔不知道从哪里画起?” “去你大那蛋——”亮亮给惹恼了,抬起脚对准箩筐飞起一脚,两个箩筐拼命的比赛着往沟里滚,顺溜急忙抓着扁担,气愤的转过身,亮亮已经跑回去老远。 “你娘那个脚,晚上回来看我咋收拾你。” “你要挑拨他,怨谁?”秋叶笑眯眯的看着滚到沟底的箩筐,说:“你不知道你的娃是的二杆子?” 顺溜就小心翼翼,艰难的一步一步走下去,把箩筐拾起,从沟里担起箩筐往沟外出了。 从此这放羊的活,也就落在了玉霞的肩上,玉霞早出晚归,赶着羊群在山坡上纳着鞋底子,看着羊吃草。 亮亮也经常替代玉霞放羊,毕竟羊听亮亮的话,亮亮也知道放羊的方法;但是玉霞和红斌只对亮亮好,有好吃的也偷偷给亮亮吃,就是和顺溜、秋叶过不去,恨得咬牙切齿,还在背后说些秋叶和顺溜的风凉话,目前还是没有啥冲突,火旺还需邪风吹,周尖有事没事就经常往玉霞家串门;俩家的关系也渐渐亲近了许多,也只有这样,周尖的话才会让玉霞信服,才能有周尖摆布,调遣;红斌有时候很讨厌周尖,但是碍于面子,又害怕玉霞的火豹子脾气,也就逆来顺受了。 顺溜的大哥、二哥不像顺溜那样实诚,看事有主见,也不惹事,也不怕事;要是红斌和顺溜两家闹起纷争,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尤其是顺溜的二哥顺风,敢惹恼他,抓住啥东西是啥东西,拼命的往你身上砸,即便是铡刀,轮起来虎虎生风,谁不怕?生产队长满仓遇到事还让他三分。 ------------ 第八十一章:摸不着头脑 三圣走了以后,村子里同龄年纪的就留下亮亮一个人了,亮亮近些时闷闷不乐,独自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瞭望着遥远的城市,秋叶看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和顺溜商量。 “毛毛不在家,三圣也走了,留下咱亮亮一个人;也不图他挣钱,”秋叶惆怅的看着顺溜,说:“要不让咱亮亮去毛毛那砖厂干活去?娃一个人在村子里也没人玩耍,看着他孤凄凄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那砖厂都是出力气活,你也真能想出来这种骚主意,”顺溜一边往粪坑里撒着蒿,一边扭过脸给秋叶说:“砖厂里没轻活,除非是厂长家亲戚去,干些零工。” “毛毛在砖厂不是副厂长吗?”秋叶瞪一眼顺溜,接着说:“毛毛在家就老护着咱亮亮,真要是他那里干活,他会不好好照顾咱亮亮?” “谁说的毛毛是砖厂的副厂长?”顺溜看着秋叶,一脸狐疑的问:“跟咱亮亮才大一岁,就干厂长谁信?” “春桃说的,”秋叶有些恼火的样子,接着说:“春桃的话你能不相信,春桃从来不说谎话。” “啊——她说那有可能,”顺溜思想了一下,又说:“你去问问亮亮想不想去吧?” 中午,亮亮垂头丧气的耷拉着两只胳膊回来了,一到家就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把脚翘在床跟前的桌子上。 “亮亮,你想去找你毛毛哥吗?”秋叶在择着菜,往屋里看着亮亮,问:“去砖厂打工?” “去找毛毛哥?”亮亮在床上一跃而起,跑到秋叶跟前,惊喜的问:“啥时候去?” “看把你高兴的,”秋叶端着面盆走进灶房,亮亮也急忙笑着追过去,秋叶问:“想不想去?” “咋不想去?做梦都想去。”亮亮喜出望外的笑着,问:“今下午去吧?” “看把你急的,明天让你爹给你送去,你祥娃叔知道地址。” 亮亮高兴的手舞足蹈,中午抱着个大碗,吃了两大碗捞面条,袖子一抹嘴,挎着篮子,掂着镰刀,高兴地蹦着上山去给牛割草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上路了,路上车也顺利,傍晚时分,他们来到砖厂,亮亮一见毛毛,眉飞色舞,高兴的冲过去就抱着毛毛,俩人亲热的咯咯咯的笑,第二天顺溜就回去了。 “日、日日让我干啥活?”亮亮看着毛毛,嬉皮笑脸,结结巴巴的问:“呜呜呜我不怕吃苦,只要和你在一起,干啥活都可以。” “你想干啥活?”毛毛挠挠头,思想着,出力活不想让亮亮干,可是亮亮又不识字,记工的活可以,就怕他干不下来。 “啥活都干。” “你别着急,容我想想。” 毛毛用手把自己的头揉了三遍,还是没想出合适的活,记工?毛毛想:如果把拉土的车子标上号,弄个小黑板,再让亮亮画“正”字,一车一次画一道,这不就好办了?毛毛看着亮亮笑了,笑的很开心,也很无奈; 就把想法给亮亮说了,亮亮激动的喊着:“吱吱吱这可以,可以是可以?哪能算是干活?” “啧,这你就不懂了,你像我在算账,在合工分,再把这些折合成工资,这也是干活。”毛毛很耐心的给亮亮解释说:“懂了吧?你记工,也需要人去记,也是一个人的活。” “呜呜呜,我明白了。” “真不行,到时我做给你看,很好学。” 毛毛就让李大春找来木板,用黑漆给涂上,一个四四方方,小巧的黑板给做成了,上面还按了个把手,提着很方便,亮亮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在毛毛耐心的指导下,亮亮很快就学会了,毛毛还给搬来个小凳子,让亮亮坐上,亮亮嫌坐上去不舒服,就索性坐在地上,岔开腿,也不讲究干净不干净,把小黑板放在两腿之间,看着推土车来一次,用粉笔划一道,不能画的太大,太大了黑板盛不下。 这样时间一长,亮亮烦了,感觉这样太没意思,就向毛毛嚷着想推土车,可是毛毛不答应。 “亮亮,这活是这里边最轻的活,别人急着干还真轮不到。”毛毛耐心的开导着说:“这活都是老板的亲戚才让干。” 亮亮噘着嘴,极不情愿的掂着小黑板去工地上了,他看到别人推着架子车,太棒了,使劲的推着,轮子飞快的转动,到挤砖机的漏斗跟前,一松把,土一下倒进去了,秒的是那样的准,他越看手越痒,索性让别人记工,他替人家推土,他是越推架子车,越上瘾,人家看到毛毛走过来,急忙提着小黑板往亮亮手里塞,亮亮就不接,推架子车疯着实在是太好玩了,因为亮亮有力气,是闲不住的那种人。 毛毛大老远的看着亮亮无可奈何的笑着,直摇头,直接转过去身,回屋里躺在床上,不忍心去打扰亮亮的兴致,只要他高兴,不去限制他,这个记工的活,被亮亮给搅扰的成大伙轮流干的活了; 但是,毛毛还多次提醒亮亮,包括砖厂所有的工人,砖机上几个危险的禁区不要靠近,为了安全起见,毛毛还是想办法设计了铁网,让大春用电焊给严严实实的罩住了。 毛毛要是去集上买啥东西,都要叫上亮亮去,去饭店好好吃上一顿。 张忠旺经常不来砖厂,毛毛一个人说了算。 “俺毛毛哥是副厂长?”亮亮好奇的问李大春,接着问:“那正厂长是谁?” “其实,你哥才是正厂长,还是老板,这里面的人都归你哥管,包括他们的工资,也是你哥给他们发。”李大春看一眼亮亮,把修理好的轮胎撂一边说:“还有个人,那是老板,以前经常来,现在不来了,球事不管,听说人家还有别的工地需要招呼,这里就撂给你哥了。” “那这个砖厂挣的钱,有没有我毛毛哥的份?”亮亮心里喜滋滋的高兴,问:“是不是他俩搭伙干?” “你哥也分不少钱,这里面还有其他两个合伙人,”李大春抬起头思索了一下,说:“大约是四份吧,你哥占一份股份。” “我靠,毛毛哥也是老板了?”亮亮高兴的摸着自己的头,笑的很开心,又说:“要是那样子,我得使劲干活。” “哈哈哈哈,”李大春笑了,说:“即使你啥也不干,也照样拿高工资。” “我毛毛哥还没给我说工资的事,”亮亮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李大春,又问:“他会给我开多少工资?” “肯定比别人都高。”李大春看一眼亮亮,低下头笑笑说:“这你毛毛哥肯定不会给外人讲。” “……。”亮亮不吭声了,随后站起身向工地跑去。 在亮亮的心里,砖厂所有的活,他都喜欢干,好奇,胖乎乎的身体,有力气,就是出力的命,闲不住;也不为有毛毛这个势力而偷懒耍滑头,没有,从来没有,始终是踏踏实实丢下这活,干那活,没得歇,吃饭大口大口的吃,睡觉,躺下就迷糊,偶尔也能听到打鼾声; 尤其是和砖厂的工人们混得亲切,谁都喜欢他,包括土坑里记工,谁让他多划一道,他就笑着,十分高兴的给多划一道,但是再多画,亮亮就瞪眼睛了,工人们也经常逗他结巴开心,还有两个已经被感染,工人们都笑着说是亮亮的徒弟。 再后来,张忠旺来了,看到亮亮高兴的不得了,说亮亮和他有父子相,非要把亮亮认干儿子,亮亮挠着头皮,十分不解的大声说: “呜呜呜呜,我——有干爹,”亮亮看大伙都笑了,就不开心了,好像这个干爹有很大的侮辱性,就结巴的说:“嘚嘚嘚,大——槐树就是俺的干爹,呵呵呵呵,还——是俺们全村人的干爹——”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不信——问俺毛毛哥——” 大伙全笑了,笑的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亮亮就愁着脸,很不理解的看着毛毛,毛毛红着脸也笑,亮亮就知道给毛毛丢脸了,大喊一声:“不和你们玩了——”就怪着一个人向工地跑去,张忠旺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亮亮的背影,亲切的笑着,自言自语的说: “还真他娘的像我小时候的脾气,”张忠旺转过身,问毛毛:“咋办?我想要个儿子,亮亮弟兄几个?” “他大伯、二伯都没男孩子,三家就这一个孩子,在家也是娇生惯养,”毛毛笑着说:“真要是认干亲戚,我得回去给我婶子、叔叔说和。” “说——”张忠旺急不可待的嚷着:“抓紧时间去办,越快越好,这球小子真是喜人。” 张忠旺见到亮亮也不说走了,他和毛毛、亮亮一起来到集市上,给亮亮买新衣服,新鞋,还大方的掏出一沓钱,塞给亮亮,亮亮怔怔的看着毛毛,不知所措,毛毛也不忍心惹张忠旺心里不高兴,就给亮亮点点头示意他接住。 亮亮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做了人家张忠旺的干儿子,亮亮沮丧着脸,看看这个人,看看那个人,像戴上了个枷锁一样不自在。 张忠旺要走了,把毛毛叫过来,很严肃的给毛毛说:“亮亮交给你了啊,给我好好照看着,砖厂的活不要他干。” “他才闲不住,”毛毛很无奈的,笑着把脸转一边,说:“啥活都干。” “你就不会派别人去干?”张忠旺生气的说:“时间太短,我想把他领走,又怕他陌生,我还真舍不得让孩子呆在这地方,不说了,我明白,亮亮和我小时候一个球样子。” 亮亮和毛毛在这里欢快的做着他们喜欢的事情。 在大槐树村,玉霞和红斌在周尖的鼓动下,却渐渐的凝聚着复仇的火焰,秋叶和顺溜却浑然不知。 ------------ 第八十二章:兵败如山倒 “怕他干啥?一个人打一个人打不过,两个人打一个人还打不过吗?”周尖很严肃的看看玉霞和红斌,说:“先看看秋叶,去那地块干活,趁她一个人在,你俩留着意,先让红斌上去跘倒她,你俩一起上。”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那秋叶牛恁大的力气,红斌能跘倒她?”玉霞看着周尖,疑惑的问:“怕是按不倒。” “你啊——太怂囊,”周尖埋怨说:“你俩人一起上,再大的劲,也给她绊倒了。” “说这也是,”玉霞使劲的握着拳头,看一眼红斌,歪在床上,闭着眼,呼呼呼的打着鼾已经睡着了,玉霞又说:“就照你说的办。”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周尖看看红斌已经熟睡,就站起身出门走了。 “记住,一个人不要和秋叶干架,以免吃亏,给红斌说好,你俩一起上。”周尖还转过身,再三吩咐着:“记住我的话,回去吧,干活累一天了,早点睡吧。” “嗯——”玉霞就上了门,回到屋里,见红斌在脱衣服睡觉,就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睡着了?我能睡着吗?周尖是啥人你不知道吗?”红斌非常讨厌,恼火的说:“就会挑拨离间,他是拿咱开心;那秋叶你能打过她,上次我去她家,被她三下五除二的打倒了两次,还把我甩出去老远,这后胯骨上现在按着还隐隐作痛。” “那是你一个人,好手顶不住人多,”玉霞非常生气,狠狠的瞪着眼,说:“咱俩一起上,就不相信跘不倒她,只要她倒地,按在地上使蛮劲扇她的脸,咱俩就这么窝囊,被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我咽不下这口气。” 红斌看了看玉霞,无奈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我就是不服她秋叶,也一样把她的脸给扇了,扇的跪地求饶。”玉霞坐在床边,很恼怒的样子,又说:“这个仇一定要报。” “睡吧——”红斌软弱的说:“看准机会再说。” “不是看准机会再说,看准机会就开战,不打怕她,我这辈子就安生不了。”玉霞越说越来气,把脱下来的衣服狠狠的仍在旁边的凳子上,熄灯睡觉了。 又过了三天,红斌和玉霞正在地里锄地,周尖慌慌忙忙的跑过来,又看看四周没人,就蹲在红斌和玉霞的身边,说: “我看见秋叶一个人在岭后,在她那荒地里干活,那里没别人,”周尖有四处张望着,瞄着腰离开了,又回过头轻声的喊着:“去吧!朝死里打。” “走,去看看,”玉霞瞪着眼盯着红斌,强硬的说:“有这机会还不去吗?” “走就走。”红斌扔下锄头,和玉霞大摇大摆的向岭后走去。 他俩很快的来到了秋叶的身边,秋叶疑惑的看着他两,只见玉霞一脸凶狠的样子,红斌也瞪着眼,秋叶很不依然的笑了,用余光看着他俩,继续干自己的活; 玉霞噘着嘴,扛了红斌一下,红斌就猛地向秋叶扑过去,秋叶把右腿往后一退,顺势搬着红斌的头,送到了前头,红斌被甩的撅着屁股,爬在地里; 玉霞急忙挥舞着双手向秋叶扑过来,等到跟前时,秋叶向前一站,伸出一条腿挡在玉霞脚后跟,轻轻一推,玉霞四脚朝天的躺在地里,花生苗被压了一大片,秋叶一看心疼庄稼啊,就走上去抓起玉霞前胸的衣服,胳膊使劲一提,把玉霞撂到地边的土坎上; 还是秋叶手下留情,要是再一用力,玉霞肯定被扔到石碓上,那样玉霞就惨了,看着打过人家,也就住手可算了,嗨,玉霞和红斌是越打越上兴,你扑上来摔倒,他冲上来给扔出去,秋叶还是很镇定的样子,大气不喘,两只手臂运用自如,来一次绊倒一下,玉霞和红斌是打红了眼,反正一个劲的轮流着朝秋叶身上扑,俩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仍然不服气。眼看一大片花生苗被折腾的贴在地上,秋叶看着心疼。 “你俩有完没完?打一会美了,也就算了,”秋叶很生气的大声喊着:“还开始车轮战了,看看花生地被你们折腾成啥了?” “活该你——” 玉霞才不管你说啥话,二话不说,又冲上来……。 他们打斗的场面,被藏在小树林里的周尖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坐下来偷着乐; 他想:不能让玉霞和红斌吃亏,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咋办?到底咋办? 有门了,他就又像贼一样的穿过树林,向东凹跑去,去叫他的大儿子来为玉霞和红斌帮忙参战;他大儿子奇娃会听他的话吗?说打谁就去打谁?不可能,爷俩头碰头谁也不搭理谁;可是周尖有办法,来到奇娃的地头,朝着儿子歪着头瞪了瞪眼嚷着, “漂亮透了——啥事不会干,专干那丢人事,”周尖恶狠狠的看着奇娃,接着说:“竟然让秋叶四处张扬,喊着你和玉霞不正经;现在好了,玉霞、红斌俩人在岭后打不过秋叶。” 奇娃一听这没影的闲话,竟敢糟践自己,二话不说,丢下锄头,愣头愣脑的瞪着眼,握着拳头朝岭后大步走去,奇娃个子大,也有力气,在村子里很少有人搭理他,因为他听不出来好赖话,又是野性不驯。 他走近一看,红斌和玉霞跌倒在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瘫倒在地,奇娃恶狠狠的瞪着眼盯着秋叶,越看越恼火; 心想:竟敢胡说八道,看我咋收拾你,就走近秋叶,秋叶一看奇娃也要上阵,就从地里退到地边的路上。 “你来凑啥热闹?”秋叶边退边看着奇娃,问:“咱俩可没啥恩怨。” “说的倒轻浅,我今天就是为你的嘴而来,”奇娃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嚷着:“我让你闲着没事,给我乱讲。” “我讲你啥了?”秋叶站定脚步,想着:要一招制胜,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这家伙难收拾,瞪着眼问:“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再动手也不晚。” “你说啥,你心里清楚。”奇娃就伸出手去扯秋叶的头发,说:“我今天不整死你。” 奇娃就冲到秋叶跟前,秋叶把身子一蹲,虽然奇娃力气大,个子大,秋叶很利索的伸出双手,抱紧奇娃的那双小腿,用肩膀往前一顶,奇娃那魁梧的身体立即失去平衡,脸朝天,咚——的一声被秋叶给搬躺下,头狠狠的磕在地上。 秋叶看着实诚,心里不傻,就使劲的抱起奇娃的两条腿,使劲提了起来,奇娃的脸按在地上,两手在支掌着,秋叶还用力的前后推着移动了几下,奇娃是毫无办法。 “说吧!今天不说清楚,你就这样给老娘倒立着。” “你放下——” “做梦,我放下,放下让你给我蹦跶,说吧——” “你放下我就说。” “不说,休想让我放下。” “我爹说,说你四处张扬我和玉霞不正经。” “放他娘的出溜屁,啥时候老娘说过这没影的事?” 瞬间,红斌十分诧异的看着玉霞,盯着玉霞的脸,脸上渐渐的露出恼怒的表情。 玉霞也蒙了,看看奇娃,又看看红斌,左右摇着头,说:“这是哪里的话?这是?” “我说了,还不放下?”奇娃仍然乞求着喊:“秋叶——崴住我的脖子了,你放下我好不好?” “让你那个该死的爹来把这事说清楚,我再放你下来。” 周尖在小树林一看这情景,很泄气的一拍大腿,溜走了,自己才不能过去,去了咋能说清楚?说清楚了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谁知道我爹去哪里了?”奇娃实在是扛不住,脖子崴的太难受了,就求饶说:“我求求你了秋叶放下我,我不该听我爹瞎胡说。”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算你龟孙聪明,你他娘的不给老娘把这事说清楚,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秋叶一使劲,像摔死狗一样,把奇娃给甩了出去,奇娃重重的倒在地上,他站起身打着身上的尘土,很狼狈的走了。 红斌一听奇娃这番话,恼怒万分,留下玉霞,一拐一瘸的也离开了。 玉霞一看也急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去追赶红斌。 秋叶十分生气的坐在地上,都是他娘的周尖在捣鬼,一群混蛋,倒霉蛋,幸亏是老娘能扛得住,要是别人,又被你这龟孙给收拾了。 奇娃走着揉着脖子,还在想着,自己的爹太不算人,拿谁开刷不行,拿着自己的儿子玩耍?回家不把这事给我说清楚,我饶不了你,奇娃直接回到家里四处找周尖,村东头找到村西头,却怎样也找不到,奇娃是窝了一肚子火。 周尖那还敢回来,今天见红斌、玉霞被秋叶打成那样子,自己一急就把这瞎话给编的走样了; 嗨——啥编不了?咋会编出这种闲话?周尖狠狠的扇了一下自己的脸,弄巧成拙了这是,咋办?这红斌、玉霞还不闹的乱了套?奇娃也不会饶我啊,周尖后悔不已,这下栽了; 玉霞、秋叶、奇娃三个人的矛头一齐对准自己,这咋办?先出去躲躲?这去哪里躲? ------------ 第八十三章:急来报佛脚 玉霞和秋叶旋风一样,也在骂骂咧咧的四处寻找周尖,她俩分开找,一碰头就互相瞪眼睛,因为有比这瞪眼睛的事更重要,也就暂且互不搭理,各寻各的,要把周尖拉出来当面鼓对面锣给讲清楚,奇娃和玉霞不正经,从何说起? 周尖现在是有家不敢回,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只要被惹恼,六亲不认,这老身子骨受不了他折腾,要是再被他拉着推搡两下,不躺在床上病他两三个月,那是绝对起不来身。 红斌好说,只要低头认个错,也就能完事;尤其是女人们,秋叶和红霞骂两句还好说,也落不到身上,就怕抓着不放松。 周尖左思右想,着实为难,悔不该又走这挑破离间的老套路,刚一上手就马失前蹄,他走着想着,渐渐的距离村子越来越远了; 周尖以前是烧窑出身,烧的一手好窑,说起这烧窑,周尖一辈子不正干,好吃懒做,娶个老婆还嫌人家干活慢,整天被他打的尿湿裤子,当时家里穷儿女又多,看着一群孩子张着口要吃的他心里发慌,咋办? 他思前想后,得去学个手艺,就去邻村找到一个会烧砖瓦窑的老师傅,去认师傅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就瞄着腰去后院鸡圈里,上扑下抓的在折腾开了,把家里仅有的两只大公鸡给逮住,烧一锅滚烫的开水,把鸡的毛给退了,又扯出鸡肠子,收拾干净,装进一个编织袋里,又到半腰村的代销店,提了两瓶酒,趁着月色,去上武林沟村认了师傅。 从此,周尖就走向了烧瓦窑的行当,就这样跟着师傅干了半年,还没出师就领悟透了烧窑的诀窍,没经师傅批准,就独自另立门户了,因为这事还和师傅闹得很不愉快,从此你烧你的窑,我烧我的窑,谁也不搭理谁。因为当时盖房子,用的都是手工拌泥,填在磨具倒出来的砖坯子,再经过高温烧制而成; 周尖在烧窑上也挣了不少钱,以后机制砖厂兴起,他的生意很萧条,这个行当也就停犁住耙了。 但是,在机制砖厂的鼎盛,烧窑这个环节没有取消,周尖就一路打听,那里有烧窑的活;后来也就神差鬼使的来到了刘毛毛的砖厂,贼头贼脑的探着头往办公室里瞅,一见到刘毛毛,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睁大了看,毕竟毛毛的个子也长高了,和以前区别也大了。 “你是大槐树村的?”周尖歪着脖子,仔细的打量着问:“是不是毛毛?” “啊呀——尖伯——”毛毛急忙站起身,非常惊讶的问:“您咋跑这里了?坐坐坐,还没吃饭吧,我让火夫给你做饭。” “哎——在家不是闲得慌,”周尖说着就坐在凳子上,四周看看,又瞅着毛毛问:“这里的老板在哪里?” “有啥事只管给我说,”毛毛急忙提起暖壶,给周尖倒上水,笑着说:“这里我说了算。” “你是?” “老板让我招呼这里。” “中——长大了,也干出名堂了,从小我就没小看你,你说是不是?” “咋不是呢?小时候村子里的乡亲们都讨厌我,只有咱俩同病相怜,一起偷鸡吃。”毛毛很开心的说。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不简单啊——娃,能混到这地步,老伯我佩服你。” “您也太见外了,我也只是给人家看看厂子。” “我想留下来,给你出点力。” “好啊——尖伯——您不是会烧窑吗?这里窑上正缺人手。” “那好嘞——咱爷俩的缘分还没尽。” 俩人正谈的甚欢,亮亮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看到周尖惊喜的张大嘴,大喊:“搅屎棍伯来了——” “嗯——这娃,在这里可不能这样叫我的外号。”周尖笑着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亮亮,又问毛毛:“亮亮啥时候来的?” “来一段时间了,”毛毛看一眼亮亮说:“来这里打杂工,啥都想干,歇不住。” “你来弄啥?”亮亮亲切的站在周尖身边,轻轻扛一下问:“你来见俺娘和俺爹没有?” “见了,你娘他们还把我送到村口,说不让你想家,在这里好好干。”周尖笑着看着亮亮,说:“想家没有?” “不想家,有毛毛哥在,就不想家。” “去伙房做饭去。”亮亮就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随后,周尖就被安排在砖厂的烧砖窑上,被烧出来的砖不仅漂亮,还节省了不少煤灰,出窑的时间也缩短了三天;因为里面的温度下降的慢,也就害苦了出窑的工人;砖的质量,那是一顶一的好。 烧窑的工资相对的也高,周尖真没想到这歪打正着的来到这里,自己还用上了排场,自己心里美滋滋,经常去集上买只烧鸡,掂一瓶好酒,到晚上,也不吃饭,坐在窑顶喊毛毛和亮亮也过来喝一杯,毛毛很少喝酒,亮亮就不一样了,经不起周尖的劝酒,渐渐的酒瘾巨增。 “你这娃——少喝点,我还没咋喝,这半瓶就没了?”周尖笑着说亮亮,“没酒,看这肉还咋吃?” “你、你就不会少喝点,没酒也能啃动肉。”亮亮红着脸,醉醺醺的看着周尖,结结巴巴的对在周尖的脸上说:“呜呜呜——我,不喝,你劝着喝,我想喝,你咦咦咦——又不让喝。”他们就这样很自在的在砖厂生活着,挣着钱。 秋叶、红霞和奇娃找不到周尖后,也就随着时间而慢慢的淡忘了,不用找,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又是周尖在捣鼓着编出的闲话,周尖的一贯作风,总不忍心让村子里的老乡们过得太俗套,也总想挑拨些风波,让村子里的海浪给翻起高潮。 但是,红斌的脑子就不一样了,周尖编的瞎话,却渐渐的形成了一种阴影,始终笼罩在红斌的心里,使他挥之不去,和玉霞的感情渐渐的疏远了,为此红斌尽力去调整过,忘记这事,但是没用,一点也没用,就这样折磨着自己,玉霞甚至是跪在红斌面前对天发誓,自己是清白的也无济于事; 后来玉霞的心也凉了,俩人经常为了鸡毛蒜事吵闹,扭打在一起,但是地里的活,他们还照样去干,羊,玉霞照样去放,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说来也巧,秋叶想亮亮了,就坐车来砖厂看看亮亮,他们很亲热的见面了,听说周尖也在,秋叶就急忙到处找,谁知道周尖一见秋叶来了,早已躲得无影无踪,幸好窑上两个人,那个人叫正午,也就代替周尖上班,连轴转,像熬鹰一样,那个人实在是受不了啦,就去找毛毛说。 “老周这是去哪里了?”正午有气无力的拖着软的像面条一样的两条腿,踉踉跄跄的走过来,问:“以前没有这样啊?挺负责任。” “那是在家里捅了娄子,跑出来了,”秋叶烦躁的说:“玉霞和红斌整天在家闹得不可开交,你说这个该死的周尖,论死也不给人撇想头,都恁大年纪了。” “到底是咋了?婶子慢慢说,”毛毛示意秋叶坐在凳子上,很耐心的样子,问:“不要慌,慢慢说。” “他在家,有一点时间,他经常往玉霞家钻,我就猜想着,他肯定要翻腾出些啥事,让村子里咕咚咕咚不可了,还真是,”秋叶越说越生气,捋了一下额上的头发,继续说:“谁知道他竟然烧着玉霞和红斌打我,玉霞红斌也憨了,竟然被他烧起来。” “打你了吗?娘——”亮亮心疼的走到秋叶跟前,手扶着秋叶的肩膀问:“他们想死来?” “没有,没有打住娘,”秋叶转过头,看一眼亮亮,抬起手拍拍亮亮的手,继续对毛毛说:“被我给他们打的鼻青脸肿,为啥打成那样子?听我给你说,他俩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硬是死缠烂打,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气的啊——只想把他俩撕碎,扔一地。” “哈哈哈哈——”亮亮高兴的笑了,拍着娘的肩膀说:“特特特,他——他们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又胡说了,”秋叶转过头,严肃的看一眼亮亮,又转过身对着毛毛说:“嗨——这也不知道咋着哩——奇娃,那愣头青大摇大摆的也来了,要抓我的头发。” 亮亮的表情瞬间就紧张了。 “我一下子就把奇娃给扛躺下……。”秋叶越说越来劲,嘴都起沫了。 亮亮帮娘擦了嘴,倒上开水,递给娘。 “先放那里待会再喝。”秋叶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又把玉霞和红斌的事,给他们详细的说了一遍。 “咱村子里都知道尖伯是那种人,咋都还真放在心上,去生气,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毛毛看一眼秋叶,低下头,思索了一会了,抬起头,说:“看样子,因为红斌叔和玉霞这事,还真的要让他回去一趟,给这个结给解开。” “就是,说明白了,也让人家玉霞和红斌过上安稳日子。”秋叶笑着看看亮亮,又看看毛毛,说:“多亏你的关照,亮亮现在胖多了,你弟俩啊——相处的就是好。” 毛毛看着亮亮笑着,说:“从小长到大,亮亮就黏着我了。” “毛毛哥待我可好了,整天吆喝不让干重活,”亮亮噘着嘴,笑着说:“还经常带我去集上的好饭店吃肉。” “亮亮歇不住,咋吆喝也不起作用,”毛毛笑着看着秋叶说:“还犟劲,不听话。” “他从小就勤快。”秋叶转过身,用指头轻轻的点了一下亮亮的额头,亮亮抿着嘴笑。 “哎——这死鬼周尖找不到咋办?”秋叶急忙焦急的看着毛毛的脸,问:“他不回去说清楚,玉霞和红斌就闹的像鳖翻潭一样。” “嗯——我知道婶婶——你放心吧,随后我就让他回去。” 第二天,秋叶要走了,毛毛和亮亮一直把她送到集上车站,临走时毛毛四处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个信封,塞给秋叶。 “这是啥?”秋叶睁大眼,诧异的问毛毛说:“你给我这是?” “这是咱亮亮的工资,也不多,”毛毛微笑着递了过去,说:“回去买化肥,种子啥的,也方便。” 亮亮看着笑眯眯的一声不吭。 “咋这么多?毛毛你这憨子娃——”秋叶打开一看有几千块钱,急忙惊恐的喊着:“这是亮亮挣得工资?” “轻声点婶子,这里小偷多,装好了,”毛毛急忙低声的说着,看看四周的人,又说:“咱自己人,工资我给开的高了一点,回去不要给别人说,留着自己花。” “不不不,娃——不能要这么多,你再留下些。”秋叶低声的给毛毛说:“这也太多了,这——” “拿上,车快来了,”毛毛吩咐着,看看车来的方向,又说:“装进怀里。” “嗯嗯——我里面有口袋。”秋叶还再三叮咛毛毛,说:“周尖那个龟孙,记住让他回去,要不玉霞家就乱套了。” ------------ 第八十四章:何乐而不为 秋叶走后,周尖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着,看到亮亮就给亮亮摆手让他过去。 “你娘走了?” “走了。” “你娘给你毛毛哥都说了啥?” “你去问问毛毛哥不就知道了吗?” “谁知道你娘咋臭摆我,”周尖很无奈的看一眼毛毛的办公室,又心烦的看着亮亮,说:“我能去吗?” “嘁嘁嘁,去——吧,”亮亮结结巴巴的说:“吱吱——早——晚就是这一刀,嗤嗤嗤——长——痛不如短痛。” “你说的倒轻松,”周尖埋怨的口气说:“那我咋去说?” “去吧——”亮亮推起身边的坏架子车,飞快的往大春的修理铺跑去。 周尖看着毛毛的房间,挠着头皮急的圆圈转,心想:这咋办?不被毛毛训的无地自容才怪,但是无论咋说也是自己惹的祸,还得自己扛,再说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能厉害到哪去,不就是承认个错?周尖就拉拉衣角,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装着胆去见毛毛。 周尖也不敢正视毛毛,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坐在凳子上,等待毛毛训斥。 毛毛看看周尖,笑笑问:“尖伯,这两天去哪里了?正午连着上了两天半,都顶不住了。” “那秋叶不是来了吗?”周尖瞟了一眼毛毛,又急忙低下头,说:“我能惹得起她吗?” “那是啥大不了的事?”毛毛不以为然的停下自己的活,把账本推一边去,郑重的对着周尖说:“不能怨你,愿他们太没主张,没脑子,在咱大槐树村谁不知道,你闲着没有事,就喜欢让村子里咕咚出一点动静,知道您老伯有这个嗜好,这个大伙都可以体谅,可是你想过没有?戏没演完就中途躲避,为人就不各自了。” “……”周尖被毛毛挖苦讽刺的,那脸就一会红的像猪肺;一会紫的像猪肝,骚的是无地自容,口张来几张,就是无言以对。 “不是我说你,尖伯,在咱村子,私下里就咱俩的关系的好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诫过你,也没人给你吃,也没人给你喝的,你干这种事到底是图啥?你被高大爷的棍子给抽的轻?”毛毛很生气的说着:“这是咱俩的关系,我才那这种话说你,换换二人,我懒得管他。” 周尖还是一口不吭,却不停地点头,偶尔抬起头看一眼毛毛,表示接受他的意思。 “我听秋叶婶子给我说了,你说啥闲话不行,咋会说出那种话?” “我一看玉霞和红斌吃亏,打不过秋叶,一着急忍不住编出来了……” “这种事不是啥好生意,也挣不到钱,年纪不小了,就此停做吧!”毛毛耐心的开导着说:“要是把谁惹恼了,人家真要是拉着你推搡几下,你这老身子骨还能撑得住吗?不要学憨了。” 周尖狠狠的对自己的脸上扇了一耳光,非常后悔的低下了头。 “还是回去给玉霞婶子和我红斌叔把这事给说清楚,俩人现在闹得过不成日子了,”毛毛提高声音说:“我和你一起回去,他们不能把你咋样。” 周尖就一个劲的点头。 趁夜黑,周尖被毛毛领着回到了大槐树村,周尖在外等着,毛毛走进了红斌的家里,玉霞和红斌见是毛毛回来了,就急忙把毛毛让进屋里去,玉霞给毛毛倒上水,显得非常亲热,红斌也急忙搬来凳子坐在毛毛跟前,玉霞见到恶狠狠的瞪一眼红斌,站在一边;红斌就和毛毛问起砖厂的事,毛毛和红斌也谈的亲切。 “要不我也去你的砖厂干活吧?”红斌很生气的说:“这个家我呆不下了。” “为啥待不下去了?”玉霞说着就吵了起来:“疑心疯,心术不正,钻牛角尖。” “你给我闭嘴,还要脸吗?”红斌瞪着眼,狠狠的看一眼玉霞,说:“狗脸——” “我咋不要脸了?我咋不要脸了?” “哈哈哈哈哈。”毛毛大笑起来,接着说:“你俩多大年纪了?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俩的事也听我秋叶婶子说了,还在自找气生,就因为一句话,这个家就打算这样散伙了?” 红斌和玉霞看到毛毛大笑,也倒吃惊,俩人不解的看着毛毛的嘴。 “我也听尖伯给我说了,他惹出祸以后,就跑到砖厂去了。” “他到底咋给你说了?嗯——”玉霞急忙问毛毛,歪着头看着毛毛,能让毛毛给出个正确答案,:“快说——” “你俩和秋叶婶子打架,没打过人家,结果被秋叶婶子打的瘫在地上无法站起?”毛毛看看红斌,又看看玉霞:“其实,尖伯就在一边的小树林里偷偷的看着,他一看你俩打不过秋叶,就去找奇娃哥,可是奇娃哥得听他的话啊?就在急不可待的情况下,编造了你和奇娃哥的事。” “这是真的吗?”红斌立即坐直身子,疑惑的看着毛毛问:“这是周尖给你说的?” “是啊——本身他是担心你们这方,却把事给弄岔劈了。”毛毛摊开双手,笑着又看看玉霞,说:“你说你俩因为这句话,费那么多大心思生着气,划来不划来?” 红斌低下头,惭愧的挠着头。 “听到了没有?你这死脑子,枉长恁大岁数,”玉霞哭着,咬牙切齿的说:“连个小孩都不如,这些天歪着他那脖子,往我把死里整,昂昂昂——” “不哭吧,婶子——”毛毛安慰着说:“你看谁来了?进来吧——” 玉霞抬起袖子擦干净眼泪,看到周尖胆怯的样子,轻轻的抬起脚迈过门槛,看看玉霞,又看看红斌,不知所措的样子。 “坐下吧——”玉霞很生气的瞟了一眼周尖,就劈头盖脑的奚落开了:“你说你恁大人了,啥瞎话编不了,咋会想起这种孬孙外招,你这一招嘴一松被撂出去了,你知道红斌这个‘生坯子’是咋对我,呜呜呜呜——我俩就差没有去领离婚证了——呜呜呜呜——你说你长个嘴咋就这样损人呢?你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呜呜呜呜——你心术不正,就不是正经人。” 周尖坐在凳子上,双手不停的使劲搓着,那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难受,脑子嗡嗡的,被玉霞骂的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错了,玉霞——我对不起你,”周尖仍然是厚着脸皮,看一样玉霞,又看一眼红斌:“也对不起红斌兄弟。” “尖哥,你真是害苦兄弟了,我这离婚协议书就写好了,”红斌气的噌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只手伸出指头狠狠的捣着周尖的额头,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折叠的纸张,说:“我就要准备离婚了——你要是不回来,这婚一离,你能心安吗?” 毛毛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然后,红斌气的流着眼泪,咬着牙,把离婚协议撕的粉碎,摔在周尖的脸上,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嘿嗤嘿嗤的哭着说:“这还是我花了五块钱,找人写的。” “好了——话不说不透,”毛毛耸耸肩,坐好身子,环视一下他们说:“这就是一场误会,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三圣现在也有工作了,尤其是玉霞婶子,要给三圣装足脸面,不要让三圣丢脸,咱没有啥了不起的,记住了,咱大槐树村都是自己的亲人,” 红斌在擦着眼泪,玉霞微笑着瞪一眼周尖,他们都赞许的点着头,很专心的听着毛毛讲。 “你们还没发现,咱大槐树村不论谁家有啥事,都是真心诚意的互相帮忙,”毛毛显得有点兴奋的笑着继续说:“尤其是这种窝里斗的事,以后绝不能再次发生,包括汝汝被拐卖,还有这次秋叶婶子去说你们俩闹离婚的事,我感到由衷的高兴,咱大槐树村的人和别村不一样,都很重感情有情义,但是也都不是好惹的,咱们要拧成一股绳,把咱自己的家过好,过富裕是根本。” “说的好——”玉霞笑着看着毛毛说:“毛毛现在懂事多了。” “你知道的还是皮毛,”周尖接过话说:“毛毛现在是砖厂的老板,一个人领百十来号工人,连会计都是自己干。” “真的?”玉霞惊奇的睁大眼,探出头看着毛毛笑着说:“咱村也出大老板了?我就说嘛!毛毛长大一定有出息。” “哎——不要听尖伯,啥胡扯,他的话谁敢听,”毛毛笑着半开玩笑的说:“我也只是给人家招呼招呼砖厂。” “我打听了,你也有股份。” “话稠了,尖伯——”毛毛瞟一眼周尖,周尖就闭上嘴,不吭声了。 “就这样说了,以后遇到事情要冷静,千万别激动,别冲动。”毛毛站起身,对玉霞说:“婶子,秋叶婶也挺好的一个人,不要和她怄气,人是老实了点,没啥坏心眼,要好好相处,学着有肚量点,都是左邻右舍,有句话是,远亲不如近邻啊——” “嗯——我记着了,抽时间我就找她,给她道个歉,”玉霞也很诚心的说:“以前,都是我不好。” “我爹来你家没有?”奇娃愣着眼,一副凶狠的样子,说:“这个糟老头子,给我解释清楚,这还让人过日子不让了?” “没来啊——”红斌看奇娃这样子,急忙把身后的周尖给推到门后,说:“毛毛回来了,还没见你爹回来。” “回来,我扒他的皮——” ------------ 第八十五章:自食其恶果 毛毛急忙热情的迎上去,说:“奇娃哥——” “听说我爹在你的砖厂干活?” “是啊——”毛毛很直爽的回答着:“年纪也大了,干农活腿脚也不顺畅了,在我那里招呼着烧窑,还是干他的老本行,再说我也能照看着。” “啊——”奇娃就低下头,偷偷地看着毛毛,心想,不是人家的亲爹,就能说出这话,作为儿子,还有啥好说的,但是自己的老婆因为和玉霞的风言风语,硬是捉住不放,想起来就来气,说:“你也能忍住让他留在你那里?” “给——你爹啊——还给你捎回来五百块钱,”毛毛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数好塞给奇娃,说:“你爹交代了,让你买些化肥,那里缺人手,他忙暂时还回不来。” 奇娃接过钱,沮丧着脸,看看玉霞,又看看红斌想说啥,却无法开口: “……” “我两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了,你和玉霞去奇娃家走一趟,”毛毛回过头,看看玉霞和红斌,说:“把这事给嫂子解释一下。” 红斌很高兴的点点头,玉霞就有些别扭了,说:“这话咋说?” “那有啥?我说——”红斌理直气壮地的说:“因为这事我俩在岭后一起提起过。” “啊——”奇娃睁大眼睛看着红斌,一脸的惊讶说:“你俩在岭后?” “哎呀——没啥事,看把你紧张的——”红斌不以为然的说:“走——” 毛毛领着周尖一起回自己的家里睡觉了,就这样刘毛毛再次化解了一场风波;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去坐车走了,但是,以目前来讲周尖仍然是有家不能归,奇娃那“二杆子”脾气,让他捉摸不透。 周尖回到了砖厂,刘毛毛要去城里看看母亲。 “娘——我回来了——”毛毛刚进门就大声的喊着:“娘——” “毛毛——”春桃急忙拄着拐杖,来回敲敲打打的走出来,喊着:“毛毛回来了。” 毛毛一手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一手上去搀扶着春桃,让她坐在凳子上。 “咋样?砖厂这些时?” “亮亮去了,尖伯也去了,”毛毛显得十分高兴的说着:“他们去了,我心里也很高兴。” “是啊——你尖伯除了爱说闲话,其实人也挺好的,”春桃满脸喜悦的笑着说:“他烧窑在咱那一块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是一把好手。” “尖伯烧出来的砖没说的。” “亮亮呢?让娃干些啥活?” “歇不住,丢下这是那。” “你秋叶婶子,把娃交给你就是信任你,可要好好照顾着他,亮亮这娃憨——”春桃说着把拐杖靠到床边,继续笑着说:“亮亮这娃从小就是歇不住,很勤快。” “我这次回家了,给秋叶婶子了六千块钱,其中一千是张忠旺的见面礼。”毛毛亲切的看着娘,说:“那是他的工资。” “那么多啊?”春桃一下子收起了微笑:“你们那几个合伙人知道吗?不要让他们说你偏心了。” “不会的,张忠旺还认了亮亮做干儿子,”毛毛咯咯咯的笑着说:“呵呵呵,张忠旺高兴的不得了,说亮亮和他有父子相,也就是,他俩长得就是挺像的。” “无巧不成书,有时候有些事情,还真说不清楚。”春桃笑着说:“那也许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吧。” 春桃就很耐心的听着毛毛,把这次和周尖回去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给了春桃听,春桃心里欣喜不已。 “毛毛——你啊——”春桃娓娓动听的说着:“你发现没有?你办事越来越像你高大爷了,不过你比他办事还要婉转些,他的脾气太燥,要不是啊,他现在还活着。” “我要是能像爷爷就好了,不行啊——娘——”毛毛叹口气说:“我爷爷那股正气,我永远也赶不上。” 春桃不由的感到有些吃惊,还是无可奈何的否定了,再不争气也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毕竟咱是出生在贫困家庭。 春桃深深叹了口气。 “咋了——娘——”毛毛歪过头看看春桃说:“您心里有事?” “咱住这房子。” “这房子咋了?”毛毛疑惑的看着娘的脸,问:“不是说送给咱的吗?我还惦记着把这房产给过户一下。” “蓉萍她妈来过了……” “咋说了?”毛毛没等春桃把话说完就急切地问:“她是不是又有啥变故了?” “嗨——这个老太婆不是啥正经人,说话带刺,让人难以接受,过户可以,要过户在妞妞的名下。” “呵呵——那也挺好,那就过户在妞妞的名下。”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春桃一脸严肃的说:“妞妞长大出嫁了,咱俩住哪里?你结婚住哪里?妞妞她外婆,简直就是胡闹,口是心非,前头说好的事,现在又要变卦,这是人办的事吗?” “这房子现在值多少钱?”毛毛一本正经的问春桃说:“你知道吗?” “我出去问了,值三四万块钱,”春桃及其不情愿的说着:“以后的房价还是要涨的。” “那蓉萍婶子咋说了?” “她能说啥?她就不当家,她不管说啥,她蓉萍就不敢说二话。”春桃摸着拐杖,握在手里,接着说:“蓉萍说的意思就是过户到你的名下,志豪也是这样说。” “咱不和她们争,不就是三四万块钱吗?”毛毛不以为然的说:“咱现在有钱了,不是以前,怕啥?” “又在吹牛,你能有多少钱?” “像这房子,不买它三四套?” “有那么多钱吗?”春桃吃惊的问:“那得多少钱啊——” “我回来就是给您送存折,你好好保管着,”毛毛很自然的说:“砖厂的生意也不错,收入也很可观,我还占了一份股份,这两年也攒了些钱,您好这里有合适的房子咱就买一套。” “要是这样子倒是挺好,”春桃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看着倒是冷静了许多,说:“以后咱有了自己的房子,住着心里也踏实。” “妞妞学习咋样?她经常回来吗?”毛毛看着娘的脸色问:“妞妞那些时经常回来,这些时,听说要考试了,回来的次数也就不是那样勤了。” “哎——”毛毛挠挠头叹了口气,想说啥,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那蓉萍和秀,在一直的捣妞妞,我看妞妞的心就不在娘这里了,”春桃伤心的说着:“妞妞也大了,我这不争气的眼睛,还是个视力障碍者,开家长会我一次也没去过,妞妞也不想让我去,害怕我给她丢人,有道是:儿不嫌娘丑,看起来这女娃的心变了。” 毛毛默默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他怜悯的看一眼娘,用舌头使劲的舔了舔嘴唇,停了好一会儿。 “不想恁些,现在可喜的是咱有钱了,以后也能过上富裕的日子了。”毛毛看着娘安慰着:“有吃有喝,还有穿的怕啥?现在不都是为了那几张钱币吗?” “你说的倒轻浅,妞妞是娘的一块心病啊——” “我抽时间去看看妞妞,”毛毛很无奈的说:“毕竟是从农村,长大的,她应该很懂事。” “说的也是,妞子经常说想哥哥了,还时常问我说你啥时候你回来。”春桃脸上又渐渐泛起一丝微笑,说:“再说,你俩是一起长大的,她小时候,也只有你最疼她。” 春桃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妞妞无情的冷落自己,使她倍感失落和痛苦,有些话她只是轻描淡写的给毛毛说着,其实她非常害怕妞妞,就这样离自己越来越疏远了,为这事春桃已经失眠了很久了,她来城里就是能和妞妞处在一起,不让妞妞受气,可是现在的局面令春桃的那颗心悬浮起来,整天在提心吊胆的害怕。 娘的那种很无奈的凄楚,毛毛能看出来,并且看的十分清楚,这是毛毛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毛毛感到棘手,在这日渐繁华的城市,也是最容易造就一个虚荣心的环境,更别说是以前穷得叮当响的农村人,更容易贪婪,更容易自私,包括自己的心思,也在不可控制的膨胀着; 挽救妞妞,唯一是刘毛毛不失去信心的是,自己也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砖厂老板,也可以拿出钱出来炫阔,但是,要让一个人的心安定下来,却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情,怎样让娘那颗心舒畅,这个难题在毛毛的心里也逐渐沉重起来,他想找到妞妞,和妞妞单独坐下来,耐心的去开导她,这种开导要有分寸,要掌握住火候,否则将会适得其反。 毛毛在精心的策划着这个方案,他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能使妞妞和娘像以前那样,亲切的相处,还不丢失妞妞和沈蓉萍和秀的感情,沈蓉萍那边好说; 妞妞的外婆秀,听娘的口气,这是个难对付家伙;但是高大爷当时是怎样拿下秀的呢?毛毛想起高大爷就禁不住露出了微笑,此时此刻毛毛感到格外的思念,那个足智多谋的爷爷,要是他老人家活着,他沈蓉萍的家人,敢轻易妄动吗?毛毛决定留下来,在家住几天,一来可以陪陪娘,二来也可以见见妞妞,也很长时间兄妹俩没有见面了。 ------------ 第八十六章:子不显母丑 妞妞见到哥哥回来,兴奋的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看到亲切的毛毛,也急忙下厨房帮娘择菜洗涮,脸上笑的合不拢嘴。 她只知道哥哥出去打工,毛毛现在的情况基本是一无所知,在对春桃的逐渐冷落,春桃也只是伤悲,很少谈起毛毛这些事情,所以,在妞妞心目中毛毛也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而已,没有啥多大的出息,而心起怜悯罢了,长时间的分离,那种难免的思念之情,也只是人之常情。 “今晚不做饭了,咱出去吃饭!”毛毛高兴的看着妞妞,说:“咱娘一起去,去吃好吃的。” “毛毛咱可千万不要铺张浪费啊!”春桃急忙焦急的阻挡说:“咱是啥家庭?以前吃得苦还少吗?要学会过日子……。” “娘——”妞妞拉着春桃的袖子摇晃着,看着春桃的脸乞求着说:“俺想和哥哥一起出去吃饭嘛——咱就去吧——” “走吧——今晚我要带你们没有去过的地方,咱不但可以叙叙旧,也还能回想咱以前的事。”毛毛显得很和蔼,也很亲切的看着妞妞微笑着,说:“走吧!我背着娘一起去。” “我看不见,可是腿脚挺灵便,扯着走就好,背着别扭的不行,”春桃一听毛毛的话里有话,也就顺水推舟的应允了,说:“那咱就走吧,早去早回。” 毛毛接过娘的拐杖横在后背,背起娘高兴的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马路上,妞妞紧紧的跟在后面,嬉笑着; “哥哥成大人了,背起娘轻轻松松的,走起路来脚底生风,”妞妞拉着娘的衣角,高兴的蹦跳着,又问:“哥哥,咱今晚去哪里吃饭?” “去最好的地方吧!” “鄂路斯基大饭店?” “亏你俩能说出来,那是啥饭店?”春桃又焦急的说:“不是咱去的地方,谁不知道那里吃顿饭上千块钱,住一晚就要花去七头八百的;那里是有钱人去践踏生活的地方,咱去不得。” “好——就去鄂路斯基大饭店,”毛毛异常兴奋的脚步也加快了,说着:“咱今晚啊——就住一晚上,让娘去享受一下。” “呵呵呵呵——”妞妞歪着头看看哥哥,看看娘那焦躁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妞妞心想:哥哥肯定是逗娘。 毛毛背着母亲,抬起头看着这栋全城最豪华的大楼,异常兴奋的踏着铺着红地毯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往里进,突然转过身,又腾出一只手,对着惊讶万分的妞妞,伸出一根指头,堆在嘴边,示意她要保密的样子,又继续往大酒店里进; “毛毛你这是来到了,饿了撕鸡吃大酒店了?”春桃严厉的问着毛毛,说:“你这娃,咋就不听娘的话?” 春桃此时,完全明白了毛毛的良苦用心,也感觉到毛毛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怎样去处理问题; 但是,春桃担心的是,选择这样豪华奢侈的地方,这不是在造孽浪费吗?春桃感到左右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现在是有点积蓄了,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啊,这娃咋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毛毛的心胸,随着见到世面的开阔,也在逐渐扩展着自己的势力和精明的计划着自己的将来,这点小节对刘毛毛来说又何足挂齿?毛毛知道娘的心思,心里了解娘,就像明镜一样,他不要让娘有一点的伤害和委屈,让娘舒畅的高兴的活着,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娘只有一个亲娘,尤其是妹妹妞妞,也是娘的精神支柱。 而春桃整天坐在家里,或者在门前门后走动,去哪里会想到外面这些复杂的社会关系?她只要毛毛能够挣到钱,摆脱以前的贫穷就心满意足了,心里这样想,也就用这种想法去衡量自己的儿子,今晚来到这里是毛毛的过分,是毛毛的心理膨胀,揭了伤疤,忘了疼,这点坏毛病,以后我是要必须给他讲的,也绝不能让我的儿子走歪路。 妞妞站住脚,仰望着满身披挂精彩霓虹灯的大楼,鄂路斯基大饭店,她又低下头看着鲜红的地毯,惊愕不已,哥哥真的来这个地方?她急忙上前,拉拉哥哥的衣角,看着毛毛摇摇头,毛毛不以为然的摆了一下头,笑着说: “走——进——” 她就急忙跑上去,紧紧的跟在哥哥身后,胆怯的四处张望着,他们来到大厅,妞妞感到非常的震惊,眼花缭乱的吊灯,四壁典雅的法国式灯具,地上考究而不失风格的针织绒毯,厚重大气的沙发……。 两排统一服饰的美女,彬彬有礼的喊着:“欢迎您的光临——” “您是?”身材苗条,端庄大方的大堂女经理,很礼貌的鞠躬问话。 “131房间,”毛毛回答着,继续往里走着。 毛毛背着娘走过,在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投来赞许的眼光,并纷纷伸出那坚强的大拇指,妞妞看着哥哥背着娘,又转过身环视着四周的人,他们一直这样目送着,她忽然感到了哥哥的伟大和无比的魁梧,妞妞想哭,她忍住了。 “啊——知道了,您是刘先生,”大堂经理很得体的伸出手让行,说:“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您慢点,大娘您好——” 房间里早已散发着扑鼻诱人的美味佳肴,室内温度适宜,毛毛非常小心的把娘放下来扶着,让娘稳稳的坐在暖和和的椅子上; “好了——您忙去吧——”毛毛点了一下头,对着经理热情的说:“这边不麻烦您了。” “那酒还要吗?”经理疑惑的问。 “上,只管上,今天我和俺妹妹要好好的孝敬俺亲娘——”毛毛十分高兴的笑着,诚恳的对着大堂经理说:“俺娘把俺兄妹俩养活大不容易。” “……”大堂经理庄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坐在一个大圆桌子旁,看着满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妞妞惊奇而不解的看看哥哥,又看看娘,心里高兴却笑不出来,她担心哥哥能消费得起吗?这里的一切都是昂贵的? 毛毛熟练的打开酒瓶,酌上酒,端起来举过头顶,在娘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在上,儿子刘毛毛为感恩娘的养育之恩,儿子给娘敬酒了——”毛毛含着眼泪,忍不住伤心的说:“咱家以前穷,爹也走的早,让娘受苦啦——昂昂昂昂——” “起来娃——我的好儿子——”春桃擦了眼泪,战战兢兢的摸到毛毛的手,接过酒杯,那泪水也一起流入杯中,然后春桃抬起手一饮而尽,说:“娘已经喝了,站起来吧——娃——” 妞妞早已泪流满面,她缓缓的走过去,依偎在春桃的身边,为春桃轻轻的擦去眼泪; 毛毛依然痛快的哭着,站起身,又倒满一杯酒,妞妞捧在手里,流水忍不住的往外涌,妞妞猛地跪在地上,一杯酒也撒了个干净,抱着春桃的腿昂昂昂的痛哭流涕。 “对不起——娘——昂昂昂……” 春桃亲切的把妞妞的头,揽在怀里……。 饭桌上,他们一家三口人,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快乐;他们吃到很晚,吃的很开心; 那晚他们就下榻在宾馆,妞妞非常开心的亲自给娘洗了脚,洗了澡,妞妞好像又找到了,以前的那种非常亲近的感觉,现在她的心里很踏实,很实在,又找回了自己; 春桃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突然,她感到活的太累了,穷了想着过有,有了又贪心富,富了又害怕缺失了感情,这人咋就那么不知足呢? 那一晚妞妞一夜没有睡着,她的心里无不深深的感触,是啊,娘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咋就这样没一点良知,想起哥哥,感到自己又是那样的不懂得是非曲直;再详细想小时候,哥哥为了自己有口吃的,去偷窃,忍受别人的打骂,一手捂着疼痛的屁股,一手递给自己的红薯,而自己舍不得吃上一口,这种情况数不胜数,而自己却随着时间的转移,却忘记了这些心痛的往事; 一起患难,一起长大的哥哥就能这样尽职尽责的孝敬娘,自己为啥要冷落娘亲?妞妞的泪水止不住的流着,他转过身,紧紧的,又像小时候一样,抱紧了春桃的腰,春桃抚摸着妞妞,很久很久……。直到妞妞渐渐的熟睡。 正当毛毛非常开心的在家想多陪陪娘时,亮亮和李大春他们焦急的找了过来,被毛毛挡在外边,毛毛又转过身,看看没被娘发现,就揽着他两一起出去了。 “咋回事?”毛毛分别看看他两人,很严肃的问:“厂子里出啥事了?” “今天上午,国土局去了一帮人,还有乡政府的人,”李大春惊恐的说:“把电停了。” “呵呵呵呵,还——有电业局的人。”亮亮急忙补充着说。 “对——有电业局的两个人,”大春接着说:“说是啥子,……合法,要停业整顿。” “联合执法——”毛毛一边想着,一边说:“走——,哎对了我去和娘说一声去。” “我也去——”亮亮嬉皮笑脸的跑在毛毛前面说:“我是看看大娘——” “不要说这停产的事,别让她太操心了。” “走——” ------------ 第八十七章:事无四不成 刘毛毛火急火燎的回到砖厂,拿起通知一看,陷入沉思,为了尽快使砖厂正常运作,他开始盘算着实施计划,整整两天两夜,他没有能舒舒服服的睡觉,全厂一百二十号人,就这样眼巴巴的瞪着,停产他不甘心,虽然停电了,他仍然让工人开始掘土,装窑,厂子里依然是热火朝天的干着活。 他叫上亮亮俩人一起坐上车来到县城,他打算先去见见负责砖厂的领导,问问情况再说,亮亮好奇的四处看着这里的景象,可是走到门口,被一位六十多岁的门卫给挡了出来,这样他们试了几次,也没进去,他灵机一动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两包烟,自己口袋塞了一包,另一包撂给门卫,门卫才笑容满面的问找谁,他说找负责砖厂的领导。 “啧——哎呀——你不早来,”门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毛毛的脸,说:“刚出去,到明天你再来吧。” 刘毛毛急的团团转,毫无办法,刚好上次一起来开会的同行,把小车停在一边的马上边,大摇大摆的叼着香烟走了过来,见刘毛毛好像没看到一样。 “哎哎——”刘毛毛急忙上前打招呼,那个人装着没听到,门卫连忙点头哈腰的一副奴才相,急忙把人家给让了进去,刘毛毛是越想越生气,这是啥玩意? 刘毛毛没办法,就去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明天一早再去找。 晚上,刘毛毛早早的睡着了,几天的操心劳累,终于使他顶不住了,亮亮却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待到天快亮了,亮亮才睡着;早上毛毛早已醒来,在房间来回的渡着步子,看亮亮睡得正香,也没去打扰,出去吃了早餐,回来提了一小兜撂在桌子上,叫醒亮亮。 他们再次来到门卫跟前,刘毛毛又照旧给这老头撂了一包烟。 “你是找谁?”门卫好像又重新开始认识一样,陌生的看着毛毛,问:“找那个部门?” “嗨——昨天不是来过了吗?”刘毛毛笑着提示着说:“还给您撂了一包烟。” “这这,这里一天来这么多人,”门卫装出一脸懵圈的样子,说:“去哪里会记住?” “哎——找负责砖厂的赵副局长。” “你咋不早说,”门卫好像猛地癔症过来似的,拿着烟。好像接烟,接错了一样,说:“他今天开会,上午就不来了。” “没事、没事烟你拿上,我抽空再来找,”毛毛急忙解释着说:“那他啥时候会议会结束?” “那就很难说了。”门卫把烟装进口袋,很无奈的样子说:“有时候,连吃饭时间还不结束。” 亮亮看着毫无办法的毛毛,轻轻地拉拉毛毛的衣角,让毛毛去一边去。 “呜呜呜呜——我——去找个石头,照着他的窗户砸,砸了我就跑,等他追我,你进去不就得了,”亮亮心烦的说:“这是在吞吞吞吞——推——脱人。” “这是城里,不是咱农村,”毛毛看着亮亮生气的说:“不能这样。” “哪哪哪,农——村有的办法它城市里还真没有,咦咦咦——也——一样管用。”亮亮说着从路边的花池里捡起两块石头,给毛毛摆了一头说:“哪哪哪,那——你站门口。” 哐咚——门卫的窗户砸破了,门卫顿时恼怒万分。 “娘那个脚——那个龟孙砸窗户了?”急忙跑出来,看着亮亮的背影就追,毛毛趁机急忙走了进去; 比赛跑步,老头那是亮亮的对手,很快亮亮一转弯就不见了,老头骂骂咧咧的回来了,走进门岗,拾着玻璃碎渣,还在不停的骂着。 赵副局长见到刘毛毛非常的亲切,赶紧上去握住手,让到椅子上坐下,拍拍毛毛的肩笑着。 “我给你说多好几次了,让你来玩,你也不来,”赵副局长见到刘毛毛十分开心,说:“一个人,照顾那么大一个砖厂也是挺忙的,有情可原,有情可原。” “你这大门难进啊——”毛毛笑着不无兴趣的说:“门卫太守职了。” “我来这里……”赵副局长急忙打断毛毛的话,接着说: “这事现在很难办,不是你一家,整个县城,甚至是全市都在实施严厉打击针对土地流失这个问题,”赵副局长一边给刘毛毛冲上茶递过来,一边很严肃的看着刘毛毛的脸说:“你说这个事不是你一个人来找了。” “那您这样说是毫无办法了?”毛毛诚恳的看着赵副局长问:“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办法倒是有,但不知道你能不能拿下来。”赵副局长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很诚恳的对着毛毛说:“找元局长,咱老一,现在是啥情况吧?就是每个县要求仅留下两个砖厂,给工程建设、百姓盖房,提供最低建设保障,第一,你厂砖的质量;第二,你厂的产量,都占着绝对的优势,可是我说了不算啊?” “好了,谢谢赵局,我明白了,”毛毛站起身,激动的握着赵副局长的手,说:“今晚我在饭店准备了些薄酒,想请您赏光!” “这没问题,我参加,联络咱弟兄们的感情吗?”赵副局长十分高兴,却又严肃的说:“这事只有你知道。” 毛毛很严肃的点点头。 “走——我送送你——” 赵副局长一直把毛毛送到大门口,并严厉的看一眼,指着毛毛说:“我表弟——”就和毛毛挥挥手,回去了。 门卫急忙点头哈腰起来,赶急叫住毛毛,哎哎——从口袋里要掏出来的样子,毛毛摇摇手笑着走了出去。 门卫手里攥着两包烟,站在门口望着毛毛的背影,对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第二天,上午醉醺醺的毛毛才懒洋洋的坐起身,喊了声:“亮亮——” “你昨晚喝那么多酒干啥?”亮亮很生气的样子,说:“呜呜呜——我——叽叽——就——背不动你。” “走——去渔具店去——” “事情办啥样了?”亮亮沮丧着脸说:“咕咕咕——工——人都等着开工。” 他们走进了一家渔具店,把能使用上的渔具买了一大堆,老板看他买的多,还赠送了一个包,就这样他们雇佣了一辆小飞虎车,开始学着钓鱼了,亮亮是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噘着嘴,不停的给毛毛瞪眼,毛毛就是笑眯眯的不搭理他,越是这样亮亮越是气愤,大声的喊着:“砖厂不要了——” 他们来到一个水库上,支起架子,拉开鱼竿,摆好凳子,撑起太阳伞,毛毛稳派大坐的等待着鱼儿上钩,毛毛又从包里翻出烧鸡,面包,火腿肠扔给亮亮。 “给——堵嘴——”毛毛笑的很开心,“亮亮——这比咱小时候钓鱼气派吧?” 亮亮急忙接住,瞪着的眼,又笑了,靠近毛毛说:“日日日——人——家都在等着开工,你在这里悠闲?” “我这也是办事,你只管静静的给我收鱼,喊的声音越大越好,”毛毛晃晃鱼竿,接着说:“等会来人了,不要说砖厂的事,懂吗?” “嗯——”亮亮极不情愿的应着,但心里不知道毛毛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他知道毛毛的能力,心想:也许是错怪毛毛哥哥了,就打开包裹,撕下一条鸡腿,坐在一边啃着。 渐渐地水库周围,三三两两来钓鱼的人也都找好自己的位子,撑起伞,甩出鱼线,摆好鱼竿,各自静静的守候着。 “哎,小朋友——这是我以前钓鱼的地方啊——”一位四十来岁,红光满面,一副慈祥的笑容的人,看着毛毛和亮亮,说:“你们是不是往那边稍微移动一点?” “好——好好——”毛毛急忙谦虚的收起鱼竿,说:“我再往那边移动一下。” “吱吱吱——这——是俺先到占住,你不讲理?”亮亮使劲的拔着伞,瞪着眼看着这个人,嘟囔着:“鱼都被你吓跑了。” 那人笑呵呵的看着亮亮,也没再多说啥,撑起伞摆好设施,也静静地坐了下来,掏出烟噙在嘴里,歪着头点燃,看着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 毛毛摆放了三根鱼竿,再说毛毛,从小就在水库边上钓鱼,那经验谁能超过? 时候不大,亮亮大喊:“收——收——哈哈哈——这一条有五斤——” “收——” “提——” “我还没舀住鱼——拉拉——” 这边忙的不亦可乎,那个慈祥的人往这边看看,又收了鱼线,甩出去,大半天不见上来一条鱼,但仍然静静的坐在那里,对于亮亮的大呼小叫,也根本没受到打扰一样。 就这样,他们连续钓了两天后,回到了砖厂,把钓来的鱼给工人们改善生活,工人们个个吃的高兴。 第二个星期,毛毛又叫上亮亮,来到了水库边,还是老地方,撑起伞,摆好鱼竿,再次开始,毛毛依然撂给亮亮一个烧鸡。 但是亮亮心里不高兴了,又撅起嘴,开始和毛毛论起理来。 ------------ 第八十八章:知己逢酒少 “打住——”毛毛坐在凳子上,举起手对亮亮说:“不要再啰嗦嘴,你知道和咱一起钓鱼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啊——”亮亮看着毛毛愣住了,又歪过去头说:“呵呵呵呵——和——咱砖厂有啥关系?” “有关系,”毛毛闭上眼点点头,又睁开眼看着亮亮说:“所以,你只管兴奋的收鱼,别的不要多说。” 亮亮不吭声了,他们的鱼竿已经开始摇晃,就这样他们在鱼钩上,一条一条的上着钩。 “来了,来了,”亮亮轻声的对毛毛说:“那个人又来了。” “看到了,你只管吆喝。” “嗯——” “又上钩了,又上钩了——” “舀勺——舀勺——” “嗨——这条有没有四斤二两?” “你是称啊?四斤二两。” 附近的那个人坐在凳子上,掏出烟塞进嘴里,燃着,被他俩的话惹的咯咯咯的笑,朝这边看了一下,又在等待着鱼儿上钩,静静的很悠闲的样子。 下午,该收摊了,毛毛这边又是满载而归,那人还是一无所获,但是他不急不躁的收拾着渔具,收拾好后,就笑眯眯的来到他们跟前,看一下满满大半胶桶鱼,就不解的问: “你们用的是啥诱饵?” “不说——这是秘密——” 毛毛生疏的抬起头,看一眼那人,伸手从胶桶里用指头勾出两条鱼,说: “给大叔——送你两头。” “不给——”亮亮想着肯定是这人,不让砖厂开工的,要不毛毛哥不会这么下劲的来这里钓鱼和他套近乎,就绷着脸,又说:“叽叽——就——是不给。” “我不是来要鱼的,问问你们是从哪里买的诱饵?”那人笑着点燃烟,很和蔼的说:“能不能告诉一声?” “我哥自己配的——”亮亮蹲在胶桶边,抬起头瞪了那人一眼,说:“嘚嘚嘚——等——俺把这水库鱼钓干净,吱吱吱——再——告诉你。” 毛毛笑笑,只是推开亮亮的手,指着桶里的鱼说:“给两条,咱钓这么多?” “给——”亮亮极不情愿的捞出两条,用身边的草拧个绳子给穿上,递给了那人。 那人没接,很开心的看着他俩笑。 毛毛给亮亮递了眼色,让亮亮给送过去。 亮亮就提溜着两条鱼,向那人的水桶走去。 “哎——小伙子——交个朋友呗?” “交朋友?”毛毛转过身看了看,有一条鱼上钩了,他急忙摇起鱼竿,看着游来的波纹,笑着说:“好啊——是让我请客,还是你请客?” “我请客咋样?”那人很风趣的样子,问:“如果让你请,你咋请?” “我不能请,要请也是你请啊!”毛毛噘着嘴,使劲的拉起鱼竿,鱼太大了,鱼竿弯成个半圆,喊着:“亮亮快来快来——” 那人急忙上去帮忙扶着鱼竿,也使劲的和毛毛一起往岸上拉,由于鱼太大,那人的鞋也杵进了黑污泥里,亮亮急忙伸出舀勺,他们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那条大鱼给弄到了岸上,他们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这条大鱼,笑的合不拢嘴。 “这条鱼送给你了——”毛毛看着那人,擦一把额头的汗,走到水边洗着手喊着:“你的皮鞋都弄脏了,算是给你报酬,又成朋友了。” “呐呐呐——弄——条小的给他——”亮亮看到大鱼甚是喜欢,看着笑得合不拢嘴,说:“吱吱吱吱——这——条不舍得——” “去一边——现在我俩成朋友了,你知道吗?” “吱吱——真的——”亮亮兴奋的说:“呜呜呜——我——也要朋友——” 第二天,那人早早的就来到水库边,好像已经开始钓鱼很长一段时间了,还是在那个老地方,凳子甚至就没挪动一寸,那人把烟头丢在脚下,用脚踩灭,开始收起鱼线,换了诱饵,再使劲的抛向水库中央;然后看着这边笑,还送来一大堆好吃的,亮亮惊喜的收拾起来。 这边他们依旧是大喊大叫,惊喜万分,这俩孩子,这哪是在钓鱼,分明就是凑热闹,可是人家一条条钓上来的感觉,也确实惹人兴奋。 最后,他们说好了,要在一起吃饭,交个朋友,那人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钓鱼的诱饵配料方法给搞出来,请顿饭不止啥, 那人就暗自高兴,同时也着实喜欢上了这两个小朋友,也算事生活的趣事吧,以后一起钓鱼也能找乐子,尤其是那个结巴蛋孩子,说起话让人忍俊不禁,今晚回去找个饭店,给他俩弄两杯,酒一下肚,还怕他不说出秘方?所以他们商量好早早的就收摊了,这叫啥?各怀鬼胎。 他们兴致勃勃的来到一家饭店,虽然不是很高档,但是非常有特色,几个简单的菜上来了, “今晚——咱来两口杜康?”那人看看他俩,神秘秘的笑着问:“不多,每人两杯,少喝点——” “嘞嘞——两——杯不行——特特特他——太——少了——”亮亮一听喝酒,来劲了,人家亮亮是和周尖经常一起喝酒,那是锻炼出来的,伸一下手,说:“木木木——每——人整一瓶,咦咦咦——要——喝就喝个一醉方休。” 那人已看这局势,环视一下饭店四周,又诧异的看看亮亮,疑惑的问:“你经常喝酒?” 毛毛急忙用脚踩踩亮亮的脚,亮亮不解的挠挠头,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听他瞎吹,”毛毛急忙打圆场说:“顺嘴胡溜,那是他喝的米酒。” 那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要来一瓶杜康,拿起茶杯做酒杯,三茶杯刚好一瓶酒。 “咱慢慢喝——先吃菜垫垫底——”那人拿起筷子指一下亮亮,笑着说:“吃——” 亮亮就大大咧咧的夹起一片红烧肉,往嘴里送,说:“嗯——好吃——” “好吃多吃点——今晚你俩别管了,我请客。” “中——老叔请——” 他们端起杯子,一起碰了一下,就少抿一口,可是亮亮在砖厂喝习惯了,举起杯子一口下去半杯酒没了。 亮亮就又夹起菜往嘴里送,还说:“好吃——”随手再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人顿时傻眼了,睁圆眼,怔怔的看着亮亮,然后,哈哈哈哈大笑。 亮亮瞬间懵逼,这咋就给忘了,端起空酒杯一看,又无奈的看看毛毛,不知所措的样子,没忍住给喝光了。 毛毛很无奈的端起自己的酒杯,又给亮亮分了一半,说:“喝喝喝——” 然后,毛毛很不好意思的看看那人,说:“他心里不够数,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喜欢,我喜欢这孩子的豪爽劲。”那人也是笑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但是,只要那人高兴就好,这人是谁,他啊——就是赵副局长所说的,老一,元局长。 他们喝的很开心,那晚一共喝了三瓶酒,元局长在毛毛的周旋下,喝酒划拳只喝了一杯,越是这样元局长越是喜欢他俩,从此这个朋友他们就很牢靠的交定了。 “你说——钓鱼用的到底是啥东西做的诱饵?” “不告诉你——”毛毛醉醺醺的说:“告诉你知道了,给别人一说,我就钓不到鱼啦——” “你太小气——”元局长虽然也轻微的头晕,但是心里清楚,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俩已经被周尖那个老狐狸给养成了两个酒鬼。 这元局长能拿下他俩,但不管咋样,元局长感觉认识他俩心里非常高兴,虽然今晚没得到钓鱼诱饵的配方,这两个小朋友以后能成为钓鱼搭伴,也确实是件幸事,这就知足了。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经过了两个周末,元局长和毛毛就这样建立起了真挚的友谊。 周一,毛毛又来找赵副局长了,他在大门外看到赵副局长,却没有直接上去打招呼,可是赵副局长每看到刘毛毛;最后,刘毛毛只是给门卫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走了进去; “哎——你来这里干啥?” 毛毛扭头一看是一起钓鱼的那人,就惊喜的问:“你咋也来这里?找人办事?” “我不是找人办事,”元局长笑着,揽起毛毛的肩膀,很是欢喜的笑着,一起上着台阶,说:“我就在这里上班。” 他们一起来到元局长办公室,元局长一边给毛毛泡上茶水,一边笑着说:“是来告诉我钓鱼的秘方?” “嗨——那算啥?”毛毛叹口气,意味深长的样子,又焦急的问:“你在这里认识老一不认识?” “说吧——找老一干啥?”元局长看着他天真的样子,笑着说:“我认识。” “你俩关系怎样?” “反正我给他的建议,一般不是很过分的话,他应该会接受,”元局长看着踌躇满志的刘毛毛,笑着很有把握的说:“说吧,啥事?” “看起来,你这个朋友没有白交,说不准还正能顶用。” “不要磨磨唧唧,既然都是朋友了,就直接说给我听听。” “吸——反正我感觉办着有点难度,不过你千万别作难,能说成就说成,说不成也不要往心里去,以后都老朋友了。” “说——” “我的砖厂被停产了,在西仓房村的那个砖厂。” “你是说忠旺砖厂?” “嗯——”毛毛期待的看着元局长的脸,问:“能不能办?” “能——” “你可不敢给我开玩笑啊?厂子里一百多号人在等着开工啊。” “啧——看你说的,能就是能,你只管回去开工。” “你还没给人家老一说,你就让我回去开工?” “嗨——我就是管这的,这就是我的工作范围。” 这是有人敲门,笃笃笃—— “进来——” “元局长,这是最近上报的安全材料,您给看看,签个字。” 毛毛看看元局长,又看看来的人,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绯红绯红。 ------------ 第八十九章:生意只有道 刘毛毛来到赵副局长办公室,装出十分生气,却又嗔怪的说: “我的亲哥哥啊——”毛毛坐在凳子上,看着赵副局长在伏案写着什么,接着说:“你咋不给我说明白?这个玩笑开大了。” “说明白了,你会这样顺利的把事情办成吗?”赵副局长把笔放下,抬起头笑着,瞪一眼毛毛:“以后的路我给你铺好了,看你怎样去走了。” “那你也告诉我一声,是咱局长啊?”毛毛歪着头,看着赵副局长,胆怯的说:“弄这事,多不好意思。” “其实,这次留下你的砖厂也是局里早已研究好了。” 毛毛回到了砖厂。 就这样,刘毛毛不定期的和元局长一起钓钓鱼,聊聊天,俩人相处很是融洽,周末,俩人背上行囊,标准的渔民,周一至周六,俩人就各干各的工作;相处时间长了,元局长就和毛毛聊起以前的事,家里的事,可以说无话不谈; 毛毛也不把元局长当外人了,两人成了挚友。 “刘总在吗?” “你是?”刘毛毛一看是上次在门岗前装着没看到自己,而大摇大摆走进去的钱老板,也是办砖厂和自己是同行,也装着不认识的样子,仔细审视着这位钱老板,问:“你是谁?看着咋这样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钱老板就笑眯眯的等待着刘毛毛猜; “你是那次去不该去的地方,被人家赶出来的那个钱不正?”毛毛好像猜对了一样,高兴的盯着钱老板的脸,说:“我没猜错吧?” “没猜错,没猜错,”钱老板的脸瞬间红的像鸡冠,自嘲道:“当时喝了酒,又顶不住别人的蛊惑,就犯下了那次傻事。” “你有啥事?”刘毛毛疑惑的看着钱老板,问:“嗨——有啥事只管说,我感觉咱俩还在一起参加过一次会?” “对对,对——砖厂整顿的会,咱俩是坐在一起。”钱老板一副谦虚的样子,说:“您见的人多,把我给忘记了。”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肯定有事,这样说来是自己人,就不要客气了。” “你的砖厂开工了,你花了多少钱把这事给摆平了?” “看你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一分钱也没花,我这砖厂使他们开会研究决定,”刘毛毛很果断的说:“这些他们都知道。” “听说你和元局长熟悉?”钱老板试探着问:“你们还是好朋友?” “只是认识,称不上好朋友,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是这样,你的砖厂现在开始生产了,我的砖厂工人们已经歇了很久了,”钱老板可怜兮兮的样子,乞求着说:“我是想让你帮帮我,这个名额能不能给争取过来,不能让你白办事,你说个价,需要多少经费尽管开口。” “听口气,你是挺大方,不过你这是让我给你办事的吗?”刘毛毛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瞟了一眼钱老板说:“你这是在和我做买卖,这种事可以做买卖吗?” “哎——不不不,刘总您多想了,我不是怕您推脱不帮这个忙吗?”钱老板急忙打圆场说:“您是误会了,误会了我的一片好心了,刘总——” “我咋感觉你是在挖坑让我往里跳?”刘毛毛不依不饶的说:“你给别人办事都是这样子交易着办的?” “哎哎——算我没说,我啥也没说,”钱老板说着拉开手提包,取出三沓钱,很豪爽的样子,撂在桌子上,然后盯着毛毛的脸,说:“这是茶水钱,你尽管给老兄办,办成还有丰厚的礼物送给老弟。” “办不成,你这事我还真办不成,”刘毛毛摇摇头,看着钱老板,说:“从几方面考虑,你这事就办不成。” “为啥?” “第一,我这砖厂所用的土,挖的全是这个土岭,挖了我把这些平整成土地;其二,我的砖厂生产出来的砖经得起考验;其三,我的砖这我们一片便宜。”刘毛毛板着指头一件一件的给钱老板摆理由,继续说:“你的砖厂挖的是农民用的耕地,砖的质量我见过,烧焦走形的,炸裂的占三分之一;在你那一片你的砖要贵七块钱。” “……”钱老板张着口要说话,却被刘毛毛打断。 “人家领导们不是智力残疾障碍者,这次停产整顿的目的就是针对毁坏耕地而执行,”刘毛毛一直盯着钱老板的脸看着说:“不是我说你,不管干啥要从多方面考虑,要顾全大局才有立足之地,只为了赚钱,不顾别人的利益,你也只是暂时性,人家领导们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懂了,今天能和你这样直性子人谈话,说真的我受益匪线,”钱老板深感自愧不如,说:“果然名不虚传,其实对于你我早有耳闻。” “不要说那么多的奉承话,以后踏踏实实做事,会有好报,这砖厂挖的土以前就在那对面,后来我就不惜一切代价,把挤砖机给挪到了这个土岭下,这些绿油油的庄稼有五十多亩地了,当地的百姓们高兴,我也把钱赚了,何苦而不为?” “我懂了——”钱老板站起身,夹着包,双手抱拳,说:“今天没白来,学到了好东西,非常感谢!” “把钱收起来——” “就当今天交学费了——”钱老板诚恳的说:“看得起我就收下这份薄利,有时间我再请你客,一起探讨生意之道。” “你真要是把这钱不收起来,才叫看不起我。”刘毛毛很严肃的说:“以后想经常在一起聚聚,你就收起来。” 钱老板走了,感觉到刘毛毛的气场压得有点喘不过来气,但是仔细一想羞愧难挡,一个砖厂能被治理的风生水起也确实不简单。 刘毛毛望着钱老板的背影,轻蔑的笑了。 “亮亮——我想给你商量一件事,”毛毛坐在床边,挠着头,看一眼亮亮说:“咱俩上集上去看录像吧?” “噗噗,不——去,嘚嘚嘚——耽——误干活——”亮亮厌烦的瞪一眼毛毛,说:“日日日——人——家都在干活,你去看录像?” “走吧——今天带你去放松一下,”毛毛笑着看了看亮亮,说:“好看——中午再去饭店撮一顿。” “噗噗噗——不——去看——” “录像厅里每天人都挤的满满的——”毛毛瞪一眼亮亮说:“让你去看,还不去了。” “咦咦咦——有——那么好看吗?”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毛毛说着走出屋子,亮亮想:真的很好看?好奇心驱使,也就跟着去了……。 回来的路上,亮亮那是兴奋异常,踢脚冲拳,竟然也学了起来;在干完活以后,也凭着记忆练起拳脚。 第二天。 “亮亮——走去看录像去——”毛毛吃了早饭,趁亮亮还在门口转悠,就又叫上了亮亮。 “啊——真的——”亮亮很兴奋的说:“啥时候去,现在吗?” “嗯——” “吱吱吱——走——看武打片真过瘾。” 后来,毛毛老说忙,亮亮就经常偷偷的一个人去看了,砖厂的活也没心干了,整天比手画脚的舞拳弄棒,还在仓库里精挑细选了一根铁锨把,靠在自己的床边,一有闲工夫,挥舞的呼呼生风,还经常把自己真的当成武林高手了,本身也有力气,一次看到砖,试着用拳头砸砖,结果一拳下去,还真的把砖给砸断了,惊喜的自己坐在那里笑了半天,趁着兴奋劲连着砸,到晚上手疼的睡觉都睡不着,但是第二天还是学着录像里,坚持着练拳头; 还真着了迷,索性砖厂的活也不干了,整天泡在录像厅,仔细的揣摩着录像里武林大师的每个动作,功夫不亏有心人,还真有那股子精气神。 只要亮亮开心,毛毛才不管他咋样,不过毛毛也喜欢看亮亮上蹦下跳的样子,毛毛笑的肚子痛,还是伸着大拇指,一个劲的夸赞; “亮亮——咱俩得商量些事啊?”毛毛挠着头,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你得学点啥技术啊——就这样整天舞枪弄棒的胡来,不是戏啊?” “呜呜呜——我——想去学打拳——”亮亮很果断的说:“去少林寺去学武术。” “不合适吧?”毛毛看着亮亮,疑惑的问:“你就不想学点其他的技术?” “呜呜呜——我——就想武术,”亮亮生气的说:“卟卟卟——别的啥也不学,嘘嘘嘘——学——费,我拿工资去学。” “你啊——真要是想学,也不会让你出学费。”毛毛瞪一眼亮亮说:“就怕你吃不了那种苦,也不忍心你去学。” “不让我去学,呜呜呜——我——回家去,”亮亮气愤的瞪着眼,噘着嘴,和毛毛杠上了,说:“以后就别理我,谁再理我就不是人。” “你啊——”毛毛忍不住笑了,大声的说:“学武术那是非常吃苦的啊——劈叉你会吗?横叉竖叉,下腰,这些基本功你会吗?那根铣把胡诌着舞两下就满意了?差得远你。” 亮亮挠挠头,傻眼了,是啊?这些我咋没注意,下一步开始学劈叉,就对毛毛说:“学会了让我去。” “好——你学吧——” ------------ 第九十章:难怕有心人 鬼使神差,亮亮就这样迷恋上了武术,起早贪黑的练起了功夫,劈腿压腿,踢腿开始了艰苦的训练,尤其是劈腿,大腿内侧的两道筋被扯得疼痛难忍,但依然坚持不懈;亮亮虽然笨,却很卖力,可是时间长了,一个人练着没有动力,也把毛毛纠缠上,让毛毛陪着自己练,就这劈腿,毛毛都劈下去了,亮亮硬是下不去。 “你那是劈叉,下边能过去飞机,”毛毛站好,往上一跳双腿成一字型,稳稳落地,他指着亮亮的裤裆说:“你看我这,还是不喜欢武术的人,就劈下来了。” “那——我也不知道是咋了,”亮亮耷拉着脸,看着毛毛,说:“你的骨头软。” “来——我给你捏捏。” 亮亮就岔开腿,毛毛按着亮亮的肩,说:“放松——两腿放松——” 亮亮就无力的歪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毛毛笑的捂着肚子,说:“哈哈哈——腿放松,你整个人都放松了。” “再来——”亮亮耸耸肩,做好了充分准备的样子,说:“来,准备好了。” 毛毛走过去,按着肩膀,一只脚踩着亮亮的后大腿,使劲的往前已送,咯嘣,劈下去了。 “其实,你的筋已经拔开了,”毛毛笑着对亮亮说:“你就是过不去疼这一关,忍住疼往下一沉就好了。” 亮亮高兴的又蹦又跳,自己试着再劈腿,这下过关了。 “吱吱吱——这——该兑现了吧?”亮亮神气十足的笑着,对毛毛说:“我可以去学习武功了吧?” “你这劈腿是我给按下去,”毛毛生气的说:“又不是你自己练成。” “你说话不算话,不理你了——”亮亮生气的走了。 “哎哎——亮亮,你回去问问你娘,如果她同意,我就让你去,”毛毛神秘秘的看着亮亮说:“咋样?” “好——”亮亮噘着嘴说:“这下不能耍赖了。” 亮亮就回到家和秋叶死缠硬磨,终于得到了同意,毛毛就掏学费让亮亮去了少林寺学习武功,学期三年,亮亮高兴的手舞足蹈……。 刘毛毛除了经常去钓鱼以外,就是经营着砖厂,日子过得倒也惬意,眼看着毛毛也将近二十岁了; 那情犊初开的春心也在悄悄萌动,这些时他经常到架砖场子里走动,有意无意的要和正在指导架砖的刘雨丰攀谈两句,高凡看着刘毛毛的举动,笑着扛扛刘雨丰的胳膊,轻声说“刘总这两天咋老是往这里跑?莫不是相中谁了?” 刘毛毛这些时,还真是失眠了,脑海里左一个刘雨丰,右一个刘雨丰,挥之不去,他感到刘雨丰这些时是越看越好看,越忍不住看,两条腿也不听使唤了,不由得就走到了架砖场,没两步就到了,就喜爱看着刘雨丰那甜蜜蜜的笑容,看着心里舒服极了,看着心疼人。 刘雨丰扭过头,看一眼正朝这边走来的刘毛毛,说:“去你的——就你的眼尖,我都没看出来?” “不是没看出来,装着没看出来。”高凡调皮的说:“那有啥,以后成了刘总的太太,该享清福了。” “净说胡话,我是刘总的姐姐,”刘雨丰嗔怪的说:“我比他大三岁呐——” “女大三抱金砖,老古语都应验了,”高凡看着刘雨丰的脸,笑着开心的说:“你还有啥说的?订婚吧——要不我给你们做媒?” “好好架你砖,架歪了——” “我看好好的咋就架歪了?”刘毛毛刚好走过来,歪着头,蔑着眼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直起身,说:“不要瞎指挥啊——人家这砖架,周正的很。” “你懂个屁——”刘雨丰红着脸,瞪一眼毛毛,说:“你就不能让话掉地。” “我说错了?” “没错,没错,”高凡急忙油腔滑调的打圆场说:“咋会说错呢?刘总根本不会错。” “是啊——高凡架着砖就是很好,”刘毛毛笑着看着刘雨丰说:“你不要捣乱。” “哎——刘总,我问你,这些时咋就一个劲的往这边跑?”高凡掂着砖叉,诡异的眼神看着刘毛毛:“是不是这里遇到了那个‘吸铁石’?” “就是啊——遇到大‘吸铁石’了,想把她搬回家里去。”刘雨丰含情脉脉的瞟一眼,只见刘毛毛脸色顿时绯红,但毛毛仍然装出笑容说:“咋弄?帮帮忙?” “自己搬,我才不去做灯泡,”高凡瞪一眼毛毛,嗔怪的样子说:“不用搬就跑去了。” 刘雨丰听到高凡这话,顿时羞的脸红到耳根,但人家都没挑明,也不好意思收拾高凡,要是平时俩人就又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了。 “想搬回家,就天天来这等。”高凡嘻嘻哈哈笑着,看着刘雨丰。 “你看我干啥?” 夜晚,砖厂马达的轰鸣声传得很远,刘毛毛和刘雨丰走在静悄悄的大路上。 “咱俩的恋爱没有好结果,”刘雨丰低着头看着脚下,模糊不清的路面,说:“如果你娶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咋能说这话,”刘毛毛诧异的看着刘雨丰,不解的问:“相不中俺的人?还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都不是,人没啥说的,自从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刘雨丰歪过头,看了一下刘毛毛说:“俺就感觉你和别人不同,身上有着一种很精干的气质。” “不要夸我了,很普通的农村人,”毛毛有些心烦的说:“为啥说,娶了你,我以后会后悔?” “……”刘雨丰沉思了一会,说:“我感觉,我的毛病很多,我知道,也是最为人忌讳的坏毛病。” “我咋看不出来你有啥毛病?”毛毛笑着望着天空的星星说:“我感觉你是那样的纯真,可爱,透心的可爱。” “那是接触的少,接触多了,你就发现了。” “我不是没注意你,自从我来砖厂到现在,我都在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刘毛毛扭过头看一眼灯火通明的砖厂,说:“尤其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你给我介绍到记工上,我感觉你的心非常善良。” “呵呵呵——真的吗?”刘雨丰笑笑说:“当时,记工的还真缺少个公正的人,以前是张忠旺的侄子在记工,那货一看就是孬种,只要是女的他都偷偷的给人家多记工,后来被他叔发现,怼他屁股上蹬了两脚,让他滚蛋了。” “呵呵呵——还有这事?”毛毛笑着问:“那他走了以后呢?” “就一直没人记工,是坑长代记的工。” 说起来“坑长”毛毛心里就难受,他不想再提及这件事,刘毛毛好长时间没有吱声,有种无限的凄楚在压抑着情绪。 “说起‘坑长’你心里就不高兴?”刘雨丰安慰着毛毛,不安慰则罢,越是这样,毛毛越是心情沉重。 毛毛仍然一声不吭。 刘雨丰知道毛毛是个心地善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也就不去提起这事; 俩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但是刘雨丰也深深的感觉到了毛毛是个固执的人,认死理,伤害不得;总之言之是个人,也有自己的脾气和性格。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刘雨丰的家,夜已经很深。 “那你回去吧!不早了,回去早点睡觉,”毛毛看着刘雨丰,很无奈的笑着说:“回去吧!” “嗯——”刘雨丰虽然应和着,但迟迟不肯挪动脚步,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看着你回家,”毛毛深情的说:“回去吧!” 毛毛走在路上,想着刘雨丰的话音心想:一个大姑娘,刚刚建立这种关系,也不会很爽快的答应了,也总得找些推脱词提高一下自己的价值吧,毛毛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但是心里仍然感到无限的惬意和幸福。 如果俩人以后真的走到一起,那生活肯定是美满幸福的事,娘要是见到刘雨丰也会十分的高兴,上次回去娘还提起自己的婚事,想着想着毛毛就笑了,要是刘雨丰和娘,妞妞生活在一起,刘雨丰肯定会把家里周旋的和谐幸福,刘雨丰不但勤劳,还很持家,因为她从来不乱花钱,自己穿着也很朴实,很符合娘的要求,说不定,她娘俩整天聚在一起,有说不完心里话,如果能把雨丰娶回家,自己能省心很多。 刘雨丰做梦都想和刘毛毛一起生活一辈子,她也真的很喜欢刘毛毛,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自从毛毛进入砖厂,到一步步成为老板,她打心眼里为毛毛高兴,无论后来自己在砖厂里干活,工资待遇,毛毛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随着人员的增加,生产线扩大,产量剧增,现在自己也被列入领导阶层,主抓架砖场的活,而自己不用干活,仅仅是监督指导,也可以拿高工资,在以前哪里有这等好事?想到这里,刘雨丰不但能看出刘毛毛的领导才能,同时也感到毛毛是在有意照顾自己; 说句真心话,在以前砖厂人员混杂,拉帮结派,从刘毛毛来到以后,他们的心也就紧紧的团结在了一起,不但合作默契,还互相照顾,想到这里刘雨丰不由得笑了,还笑出了声音,这也许是一段人生的孽缘吧,刘雨丰很无奈的深深的叹口气; 事与愿违。 ------------ 第九十一章:抽刀断水流 刘雨丰的心里有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这种难言之苦,她每当想起就感到无限的恐惧。 那是在三年前,刘雨丰的表舅吴能,三十多岁,一个不踏实种地的农村人,好赌,家里一贫如洗,所以一直单身;却有一张嚼不烂的嘴,这不,又来缠着表姐,也就是刘雨丰的妈,非要给雨丰找个对象。 “我说表姐,这家的条件是相当的不错,有钱——”吴能拍一下大腿,睁圆眼,很严肃的样子说:“嘿——有钱现在啥事办不,这孩子叫哲合,他老爹是纸袋厂的厂长,那叫一个有本事啊——啧啧——像这样好的条件你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咱雨丰长得想你,谁不说咱漂亮?” “我说表弟,雨丰还小,等等,停两年再说吧,”刘雨丰他妈一脸无奈的说:“这闺女的脾气你是不知道,倔的很,我给她说了,不愿意,你说气人不。” “先让他俩约个地方见个面,”吴能用试探的口气,看着表姐问:“没见面,她哪知道行不行?论长相,哲合那是要个子有个子,要人才有人才,咱要不是亲戚我去哪里会管这扯淡事。” 其实,吴能和哲合臭味相投,经常吊儿郎当,领着几个小混混,摇头摆尾的在街上欺行霸市,讹诈商户,混吃混喝,打架斗殴;这孩子的爹是纸袋厂的厂长,早已把这个不争气的逆子赶出了家门,哲合回不去家,在街上租了一间房子,自立门户,这样也就好像鸭子掉到大江大海里一样,抖开劲在水里扑棱。 俩人感觉过得乏味,就狼狈为奸的合计着找个女人,吴能为了巴结哲合,就开始对表外甥女下手了。 “这咋办?”雨丰妈搓着双手,想着办法,说:“就是,想让他俩见个面,愿不愿意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那就这样说,”吴能嬉皮笑脸的说:“就这两天,我骑车子回来,把雨丰带上,让他们见见面。” 雨丰她妈叫软妞,是个财迷,吴能刚抬起脚走出去,她就高兴的哼着小曲,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心里盘算着:这下攀上高枝了,我就可以经常到城市里住闺女了,有好吃的,有钱花,那日子过得多风光啊!俺雨丰人也漂亮,郎才女貌过日子……。 软妮的盘算打翻了,和雨丰好说歹说的让吴能给带走了,一到城里他们先是在饭店一起大吃大喝一通后,哲合带上雨丰到旅馆里……。 “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最后哲合凶相毕露,掏出刀子,喊着:“每周你给我来城里一次,不从我,我杀你全家。” 刘雨丰被吓的惊恐万状,哪还敢吱声,就这样被哲合左右着,受尽屈辱,刘雨丰只是哭哭啼啼给软妮说了这个事情,软妮还一个劲的劝说: “结婚以后就好了,现在城市里的孩子都那样,况且人家爸还是个厂长,这孩子肯定被惯养的桀骜不驯。” 就这样,婚也没订,刘雨丰要经常去应付哲合,也经常遭到哲合的毒打谩骂;哲合去过刘雨丰家,去过两次,软妮高兴的像见到皇上一样崇拜,殷勤的笑着说:“这孩子长得多俊,穿着喇叭裤,烫着头发,我咋越看越喜欢。” 哲合去了还给软妮掏三二十块钱,可把软妮兴奋的见人都夸,女婿懂事知道孝敬老人……。 可是哲合从来没提要订亲的事。刘雨丰就这样憋屈的过着难熬的日子,流着泪把这事深深的埋藏的心里; 只从见到刘毛毛以后,刘雨丰更是少言寡语,心事重重了,这也是她不打算和刘毛毛建立恋爱关系的原因。 但是刘毛毛哪里会舍得丢弃自己心爱的女人,刘毛毛观察了很久了,也没发现刘雨丰有自己的心上人,自打认识到现在,老样子,勤勤恳恳的在砖厂干活,偶尔说些砖架的事,也很少像其他姑娘那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这该怎样和刘毛毛说得清楚呢?没法说清楚,刘雨丰知道,刘毛毛早已爱上了自己,从他的眼神里,包括一举一动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忍心去回绝,而伤害毛毛的心,这样要隐瞒多久?刘雨丰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之中; 她不能就这样坚持下去,越是时间长,对毛毛的伤害越大,刘雨丰一边想着,一边就忍不住流泪,泪水染湿了枕头; 遇到心爱的人又不能大胆的去爱,这是一件非常窝屈的事情,更别说他们是情窦初开的青年,说句实在话刘雨丰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她和毛毛在一起是多么开心的事,深深的感觉到了那种无法言表的惬意和幸福; 她很想和刘毛毛在一起,在砖场,看不到毛毛,她的心里就惦记,期望着毛毛,还忍不住朝毛毛的办公室那边瞅,看到毛毛又有一种无限惭愧而躲避的心理,这种忽冷忽热的表情,也是毛毛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着刘雨丰,是不是神经不正常?在平时言谈举止可不是这样子。 但是,不管怎样刘毛毛依然痴情的,含情脉脉的去和雨丰接触搭讪,甚至有时候买来糖、水果让雨丰吃,还半开玩笑的说: “给——哄哄——吃吧——” 刘雨丰会被惹的嘻嘻嘻忍不住笑,她真的太爱毛毛了,毛毛对她非常的尊重,还无微不至的关心。 “下雨了——”刘雨丰大吃一惊,看看毛毛说:“砖架淋雨了——” 毛毛急忙脱去自己衣服,给雨丰披上,自己则冒雨跑回砖厂,招呼着工人盖砖架,他又急忙折回来,让雨丰回到办公室自己却冲了出去,雨丰看着毛毛的背影,感到非常的幸福,瞬间那种幸福就消失了,心头却重重的压着忧愁。 刘雨丰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难以忍受的煎熬,她很想找个靠得住的人,把这件事说出来给自己拿拿主意,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做才合适,该对谁诉说呢?她忧愁的想着,这种极其丢人的事,怎好说出口,她左右为难,心里矛盾极了,也许谁能想个好办法能让她和毛毛永远的在一起,嗨——咋能胡思乱想,只要毛毛能不痛苦的离开自己就好了,还奢想能在一起,这不是天大笑话? 她一天天就这样在脑子里重复着,翻来覆去的想,甚至是不由自主的说出口,她抑郁了,脸色也显得非常憔悴,思维也恍惚了,好像有时候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一样;她想到高凡,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这件事是非要说出去不可了,因为再这样折磨下去,她会彻底的疯掉;终于,有一天她鼓足了勇气,拉着高凡找了个很偏僻幽静的地方,坐下来。 “雨丰——你这些时到底是咋了?看着你像害了一场大病一样?”高凡拉着雨丰的手,很担心的样子,看着这张苍白的脸,继续惋惜的说:“眼窝都塌陷了,你看过医生没有?” “我心里有件事,非常堵得慌,也正是这件事折磨的我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也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刘雨丰满脸忧愁,急的几乎要哭出来的感觉,继续对高凡说:“我说这件事,也是对你的信任,我除了你没有好朋友,况且,我也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不过你要保证给我保密,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你说吧——我可怜的好姐姐,心疼死我了,”高凡流着眼泪,深情的看着刘雨丰,说:“说吧!你放心说吧!我绝对保证,拿我的人格保证。” “谢谢你——我的好妹妹——”刘雨丰伸出手擦拭着高凡的眼泪,目光呆泄,渐渐的进入到仇恨的回忆之中,她看着高凡那两颗期待的眼神,深深的吸了口气,禁不住流着眼泪,说:“我不该听我妈和我表舅的话……。” 刘雨丰把这前前后后的烦恼原因,一句不漏的说给高凡听,高凡听着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友好相处的好朋友,过着这种违背意愿的生活,她紧紧的握着雨丰的手,试图给她增添力量和勇气。 “就是这些,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真的是挺不住了,”刘雨丰已经是泪流满面,渴望的望着高凡,问:“我该怎么办?我心疼的是毛毛,他现在痴情一片,我真的不想伤害他——昂昂昂——” 刘雨丰再也无法忍受了,顿时放大悲声的哭了起来,高凡挪过去身子,紧紧的抱着她,非常无奈,非常惋惜;高凡能感觉到,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 “我害怕的是,毛毛知道了这件事,他会去和哲合拼命,”刘雨丰尽量克制住自己不哭,但是她无法克制,哭着说:“如果那样就是害了毛毛,昂昂昂——” “雨丰姐,你不要太过伤心,是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高凡耐心的安慰着,说:“你容我想想,看到你这样悲伤,我的脑子就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我想着去死了算了,”刘雨丰怔怔的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低声说着:“结束这场可悲的纠缠,对谁都好。” “你净瞎说,有办法解决,你急啥?” ------------ 第九十二章:落花虽无情 刘毛毛很上心的追求着刘雨丰,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把火热的爱情已经把自己给烧昏了头;依然保持着这种不断升温的爱情故事,就好像在使尽平生的力气吹起一个十分多彩的气球; 而刘雨丰私下里如此的伤情,却一直完好的保存在一个醋罐子里。高凡每见到雨丰那忧愁的样子,心里就泛起怜悯之情,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样劝慰这颗悲凉的心,她试图着不搭调的给刘雨丰买好吃的,买雪花膏,来慰藉好朋友,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 高凡甚至急的团团转,雨丰的那些话熬煎的她彻夜不能入睡,如果哲合能够不再纠缠雨丰,刘毛毛和刘雨丰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怎样能使哲合不再纠缠呢? 如果自己亲自去给哲合讲,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扔吗?这种傻事谁也不愿意去干;让刘毛毛放弃这个糟糕的爱情?那刘雨丰不仍然身陷囫囵,让这种无比痛苦的事情所折磨着;现在越是刘毛毛不减温度的追求刘雨丰,刘雨丰就越感到痛苦不堪,先让刘毛毛冷静下来,让他离开砖厂一段时间,这样雨丰就有足够的心思,去想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怎样能让刘毛毛离开一段时间?高凡没有一点思路,也就陷入到了两难的地步。 美丽高凡想着:雨丰咋会这样倒霉,遇到这种龌龊的事情。她开始厌烦这件事,为啥你刘雨丰没有主心骨?为啥要听从财迷心窍的糊涂老娘?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这样倒苦了死心眼的刘毛毛。刘毛毛是无辜的呀——为啥就没有看出破绽呢?我得给刘毛毛提个醒,死心眼早晚是要吃亏。 高凡开始了冷言冷语的对待雨丰,渐渐的话语也就很少说了,她们之间越来越疏远,直到陌生。 雨丰就经常不去砖厂上班,她想: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刘毛毛忘记自己,这种非常单纯的想法错了,毛毛两天不见刘雨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他去砖架场找,他去村子里找,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去问高凡。 ”我说刘总——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高凡很气愤的瞪一眼毛毛,说:“难道你真的没看出来一点端倪?” ”呵呵呵——说这话中有话啊,“毛毛笑呵呵的歪着头,看着高凡问:“有啥事?说说我听听。” ”那也不能在这里说,“高凡四下里瞅瞅,转过头很严肃的看着刘毛毛,轻声说:“今晚约个地方给你说。” ”这里说咋了?“毛毛不笑了,疑惑的看着高凡,问:“是不是雨丰的事?” 高凡瞟一眼另一排架砖者露出的头顶,把嘴朝那个方向撅了一下,这时坯子车刚好推来,高凡就顺势的又弯下腰,好像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架自己的砖了,毛毛点点头,满腹狐疑地走开了; 毛毛来到办公室,对刚才高凡的话仔细的揣摩着,会是啥事?看着高凡那严肃的样子,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刘雨丰这两天没来,莫不是?毛毛心里不由得一惊,有种无比失落的感觉瞬间袭来,他站起身在屋里渡着步子,眼珠子转了两下,很快就又否定了,他感觉自己有点多心了,刘雨丰虽然谈恋爱时间不长,可是已经心照不宣了,他依然苦笑着摇摇头。 晚饭后,毛毛和高凡一后一前,漫步在田间的小路上,高凡看了看四周没人,转过身问:“刘总,你和雨丰在谈恋爱对吗?” “是啊——”毛毛又问:“今晚约我想说啥?说吧!” “你俩谈恋爱,他答应你了吗?她说和你订亲没有?”高凡头也不回,仰脸看着天,说:“是不是你在一厢情愿?” “这几句话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毛毛傻眼了,感觉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就急促的问:“难道是刘雨丰根本就不愿意?” “你猜对了,她已经有对象了,”高凡转过身死死的盯着毛毛,摇摇头,说:“那男的父亲是纸袋厂的厂长,家里也很有钱,虽然她们也没订婚,但是雨丰经常往城里跑。” ”不可能——“毛毛一下子怔住了,这些话就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到脚下,顿时心灰意冷,不知所措,他跑上去双手紧紧的抓着高凡的两个肩膀,使劲的摇晃着,大声的喊着:“你说着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你到底是啥用意?” ”你自己去想吧——她表舅的媒人,“高凡看着毛毛那近乎发疯的样子,急的噙着眼泪,无奈的摇着头,冷冷的说:“接受现实吧——” ”你去把她给我叫过来,“刘毛毛十分恼怒的说:“我要亲自问问她。” ”别让我叫她了,“高凡看着毛毛的表情,摇着头说:“因为这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搭理她了。” ”咋办?咋办?这到底是该咋办?“刘毛毛挠着头,望着苍天,又看看大地,十分不安的说:“我已经向我娘说了我们的婚事。” ”不一定非要一棵树上吊死,“高凡看着毛毛,渐渐的泛起一丝丝的怜悯之情,说:“你应该早看出来,她这样做太不地道了。” 毛毛已经深陷爱河,已经无法自拔,茶不思饭不进,坐在那里一呆就是半天,就像丢了魂魄一样,脑子里尽是自己和刘雨丰俩人手拉手,说说笑笑,欢快兴奋的画面……,他越是这样想,那种失落的感觉越难熬,伸出两手不知道从何抓起,这种无比的痛苦就这样折磨着; 高凡却不离不弃的左右在刘毛毛的身边,生怕他因为悲伤而干出傻事,安慰着,甚至骂刘雨丰薄情寡义,不正经; 刘毛毛不想在砖厂待了,不论眼光瞅到哪里,都有刘雨丰那翩翩的影子,他想出去静静,走走,散散心,来减少失落的伤害;刘毛毛这段时间,心灵脆弱的就像个小孩子,伤感了就默默的流眼泪,高凡仍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有时候毛毛看着她极其的讨厌,甚至让高凡离开自己,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 ”滚——“毛毛瞪着血红的眼睛,凶残的盯着高凡,又很无奈的流着眼泪喊着:“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我谁也不想看到。” 高凡就沉默不语,忧愁的看着毛毛,他们来到了湖边,看着一望无际,蓝盈盈的水,他俩坐在湖边,水中的鸳鸯成对的戏游着,泛起一层层水波;他们行走在湖畔,默默无语,各自怀揣着心事; ”高凡——“毛毛长长的叹了口气,停了一会,接下来说:“我想亲自去找刘雨丰问问,她为啥这样对我?” ”好——我陪你去,“高凡也很果断的回答他,又说:“但是,如果你逼她急了,后果会更严重。” ”我就是让她说出不愿意,为何还要卿卿我我是为了啥?“毛毛大发雷霆,跺着脚大声喊着:“到底是为了啥?” 看着这个疯狂的像头野狮一样咆哮的刘毛毛,高凡在一边又沉默不语,只能好好的照顾着毛毛度过这个令人烦琐的过渡期,不出意外,让他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为止; 刘毛毛看着高凡背影,脑子里仍然理不清,自己挖空心思的对刘雨丰好,最后却是高凡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但是,自己对高凡没有丁点的感觉,这真是人心莫测,咋会扯到高凡身上呢?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罢了,很懂事的小妹妹; 高凡费尽脑汁给刘毛毛讲故事,将自己以前的恋爱讲给他听。 ”你不要嘟噜嘴好吗?那是你——“毛毛心烦的喊着:“不是我——” ”帅气,比你强十倍,当时我爸就说这孩不行,心里不拿事,我不相信,我为啥要相信他呢?“高凡看一眼毛毛,见他没啥动静就继续的往下讲,说:“我一眼就看好的人,个子,脸盘,那是没啥说的,咋看咋顺眼。那时候我已经完全陶醉了,不管干啥,奶奶的,脑子里全是他,我爸就让我妈开导我,说:这孩以后没有上进心,也不会疼人,我一听到她们这些烦琐的话,头皮就发紧,甚至两只耳朵都鸣叫。” ”那后来呢?“毛毛邹着脸,看着远方朦胧起伏的连山,问:“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听我说——“高丰就趾高气扬,抑扬顿挫的讲起来:“我爸就去街上买了三斤肉,掂了两瓶酒,让我把那孩请过来,开始测试他的智商,也就是考女婿;来了,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来了,最起码你得买两瓶酒吧?当时我就险些气岔气;我妈把菜端上,这孩和我爸开始碰杯,刚开始还算谦虚,谁会知道三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了,一会称我爸伯父,一会称老哥,我妈气的牙都痒痒,掂起扫把就要去敲他,被我爸打手势给挡了回去,还示意让我看个明白,我不认账,就是不认,为啥吧?把人家灌醉来考验人家,这谁能信服?我一急就躲着脚给他们理论,把我爸,我妈气的掂起棍子满院追着打我,最后,全家达成一致协议,这次不算,再来一次,我就警告他,谁会知道他就是不开窍,手把手教他也不行,从此我才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说人与人的能力差不到哪去,错——在关键的时候,能人到底还是能。” ------------ 第九十三章:岁月不留恨 “还有,这货他奶奶个脚,整天疑心重的要命,神经兮兮,能把人气死再气活,经常潜伏在俺家屋前院后,偷偷地监视我,记得那次我和爸在屋里说话,嘿——他竟然把门从外反扣着,去找我妈告状,打开门一看才知道自己给搞错了,结果实实在在的吃了我妈两棍子,狼狈逃窜;之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在贼头贼脑的瞄着腰在墙外,又开始布控,让邻居把他当成偷鸡贼,给打的啊——真是让人心疼,让人气;在俺家,就在俺家当着俺爸妈的面和我吵架,还要打我,哎呀——后来,还是俺老爸的眼光厉害,把他看的透透,从此以后,各奔东西,你是虎就上山,你是龙就上天,与我不相干。整个认识他,真把我给折腾的对人说不来;爸说,还好终于醒悟了,这样下去不折磨你掉一层皮才怪。” “讲完了?”毛毛笑的浑身颤抖,看着高凡问:“呵呵呵呵,就这些?” “多了去了,这些只是重点。”高凡摇着手说:“不说了,不说了,就是现在提起他,我这胸口就感觉压气。” “走吧——” “去哪里?” “陪我出去散散心去——”刘毛毛舒了口气,笑着摇摇头,说:“去少林寺看看?” “找亮亮去?” “对——去看看我那憨兄弟去——” 刘毛毛和高凡在客车上晃荡了一天,到天黑还要走五六里的路程,高凡困得直打哈欠。 “刘总,我真是不想走了,这困得要命啊——”高凡耷拉着胳膊,耷拉着头,一走三摇晃的,说:“我真是浑身瘫软,咱找个旅馆住下,明天再去找亮亮吧?” 他们就开了房间。 “这晚上,不需要我给你讲故事?”高凡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带着挖苦口气,问:“分分心思?” “看你快困成一摊泥了,还给我讲故事?”毛毛摆一下手,说:“睡去吧!今天好多了。” “一个大老爷们,爱啊——死啊——”高凡狠狠的斜一眼刘毛毛,说:“就不显丢人,你看看我,失恋那阵干净利索,快刀斩乱麻,难道还不如女流之辈?” “好了,好了,去睡觉吧!好好歇着。” “嗨——净瞎吹,”高凡进到自己的房间里,自言自语的说:“失恋谁受得了啊——自己当时不也是哭的稀里哗啦,还在这里夸海口。” 高凡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毛毛自己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嘴上说不痛苦,但心里仍然像提溜块铅疙瘩,一闭上眼刘雨丰就笑嘻嘻的站在面前,那难受的在床上翻起烧饼,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高凡看着毛毛苍白的脸,很失望的瞥了他一眼,他们坐上拉客的三轮车,摇摇晃晃的去找亮亮了。 亮亮一见他俩来了,就高兴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的给盛饭,买些水果,那热乎劲,像个可爱的小哈巴狗。 “呜呜呜——我——还想着毛毛哥啥时候来看我?”亮亮结结巴巴的看着毛毛和高凡,兴奋的笑着说:“猪猪猪——终——于等到了。” “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就是砖厂走不开,”毛毛拍拍亮亮的肩膀问:“咋样?学到能力没?” “嘻嘻嘻——学——到了,”亮亮很自信的说:“呜呜呜——我——雨丰姐咋没来?” “她忙来不了。” “亮亮厕所在哪里?带我去一下厕所。”高凡急忙问亮亮:“走带我去。” “吱吱——走——跟我来——” “哎——亮亮,在你毛毛哥面前不要提刘雨丰,”高凡用胳膊肘扛了一下亮亮,怕他不明白,又解释说:“他俩闹掰了,你毛毛哥正在失恋心里难受,记住没?” “那——雨丰姐不跟毛毛哥结婚了?” “嗯嗯——”高凡很严肃的点点头,看着还没来得及缓过神的亮亮,说:“发现雨丰已经有对象了。” “你给盯上了?” “瞎说啥?我顶上,你毛毛哥得愿意啊——” “那你——咯咯咯咯——跟——来是啥意思?” “说了你也不明白,走吧,回去。” “你不撒尿了?” “我没给你说要尿尿啊?”高凡装着生气的样子说:“我是说找厕所。” “你——不——尿尿找厕所干啥?” “有尿憋着的时候,自己来。” “……”亮亮心里不舒服了,丧着脸,在高凡的身后,生起闷气。 雨丰姐咋不来?高凡就不是一伙的,咋就跟着来了?我得问问毛毛哥去。 他们一起来到了亮亮的住处。 亮亮斜一眼高凡,把毛毛拉一边,问:“雨雨雨——丰姐——闹腾了?” “谁说的?” “嗯——”亮亮朝高凡抬了下下巴,说:“特特特——她——对你说不愿意了?” “她这些天一直躲着我。” “那也得去问问她啊。” “呜呜呜——我——看不好高凡。”亮亮嘟噜着脸,说:“咦咦咦——雨——丰姐好,对咱实心。” “我知道了,”毛毛点点头,心想:是啊——我咋不去问问到底咋回事? “这事我不放心,停些时我回砖厂去看看。” “咋样?在这里学到功夫没有?” “这边的主持还说我和佛有缘,想让我出家。” “别吓唬哥,你们三个家庭就这一根独苗,你要断后,他们得依你啊,”毛毛吃惊的说:“咱可不能出家,那样你娘会把你给活剥了。” “特特特——他——们只是这样说说。” “露一手,哥哥看看?” “那——咱俩过过招?”亮亮笑眯眯的看着毛毛说:“咋样?” “好——” 他们便消失在了一片树林里。 “好——”毛毛气喘吁吁的,累的弯着腰,笑着说:“兄弟,勤勤恳恳的给好好练习武功,最起码咱们以后可以保护自己,不忍受别人的欺负。” “呜呜呜——我——记住了哥哥,”亮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自豪,说:“你——也加油!” 至于他俩谁的武功更胜一筹,谁也没看到,由此可见刘毛毛也没闲着,也在暗地里蹬腿冲胳膊的没少费力气。 刘毛毛和高凡给亮亮告别了,亮亮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大一会,然后转过身摇着头回去了。 “下来咱去哪里?”高凡很无奈的看着毛毛,问:“刘总——下令——” “去见一个你还从来没见过的人,”毛毛兴奋异常的样子,说:“我的兄弟,一个音乐天才,却大字不识一个的天才。” “啊——能有这等怪事?”高凡扬起脸看着天,根本不相信的样子,说:“倒要开开眼界,走——” “看看也让你大吃一惊,”毛毛看着高凡轻蔑的一笑,说:“别不相信。” “哎——刘总,我看你这是和你的兄弟们都见见面,啥意识?”高凡倔强的问着:“你这一举一动,该不会是和他们一一告别吧?” “说这话有点过分了啊——”刘毛毛不以为然的说:“不至于吧,啥困难也经历过,这点事让我倒下,那我也太没价值了。” “就是——”高凡调皮的望着毛毛说:“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得谈恋爱啊——我都向娘汇报了,”毛毛好像醒悟了一样,睁大眼看着高凡,说:“咋弄?” “给你物色一个?” “那我得对着人,心里有底。” “啊——这意思是要个熟人。” 刘毛毛眨了一下眼,并且睁的大大的看着高凡点点头。 “你就直说吧——”高凡很爽快的说:“要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刘毛毛试探着看了一眼高凡,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拧了一下鞋尖,再抬头看高凡的回答。 “你这话前气发飘,后气不足的,莫不是对准我了。”高凡晃着脑袋,肯定的说:“说的是真的?” “……”毛毛没吭声,使劲的点着头。 “那——这——”高凡索性抬高头,趾高气扬的看着毛毛,一会又低下头,说:“你这决定也太快了吧?像打乒乓球,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这这咋接招啊?” “说吧——愿意还是不愿意,”刘毛毛有点性急了,话语也强硬了许多,接着说:“愿意就敲定,不愿意就当我放了个屁。” “刘总——你这是牛不喝水强压头啊。” “这水你到底喝不喝,不要磨叽。” “你能容我好好想想再回答你吗?” “可以,时间不要长。” “多长时间?” “三天——咋样?”毛毛盯着高凡,不依不饶的说:“够长了吧?” “我说刘毛毛,你这是往我的肉里挖啊?”高凡一字一顿的点着头,开始和毛毛摆理由,说:“你失恋了,我害怕你想不开,就左右陪着你,尽量让你早日走出阴影,不辜负我的一片好心,这两天看着能气多了,谁知道你开始反杀过来,你这有点农夫和蛇的味道。” “你别把我的思维搅浑,这是求爱,你知道吗?”毛毛埋怨的说:“咋说话像树立敌人一样,让人感觉不舒服,你救了我,我也开始爱你了,这理所当然的事。” “不和你耍嘴皮子了,走,去看看你的天才兄弟,到底天才到啥程度。” 毛毛很想回家看看娘和妞子,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可是这次回去是要带上对象回去,这是娘下的死命令。 ------------ 第九十四章:难处方识人 晚上,他们安排好住处。 毛毛领着高凡来到了戏院,座无空席,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显得乱糟糟的,他俩找到自己的座位后,看着戏台子。 “看到没那个前排坐的,那个拿着二胡的就是我的兄弟,”毛毛指着台子右角处那个乐队给高凡说:“在这里拉二胡,没有人超过他。” “你说的是不识字的那个?” “嗯——就他。” “看着和你差不多年纪,”高凡问:“人不错,有对象没?” “我比他大四个月,没有对象,”毛毛转过脸看着高凡,说:“看看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 “剧团上美女那么多,用我介绍?”高凡瞪一眼刘毛毛说:“人家挑着要。” 开幕铃声响起,戏幕缓缓向两边拉开,乐队开始伴奏,鼓声、锣声、竹笛、笙、大弦、二弦、三弦、古筝、琵琶……,整个剧院显得格外震撼,二胡声由轻到重响起,三圣跟着节奏摇晃着脑袋,毛毛和高凡紧紧的盯着看,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在这么威严气氛的环境里,有个了不起的朋友,他们为之而骄傲,能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整个一场戏他们没顾得上这出戏的情节。 散戏了,他俩猴急一样的一起上了舞台,三圣看到毛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就拉着他到外边的夜摊上请吃饭,他们聊得十分投机,三圣从家里出来到,到剧团考试和高高的鼓励,说的他俩笑的前俯后仰,一直到凌晨五点,天快亮的时候,他们便倒在旅馆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午饭后,他们开始恋恋不舍的要分手了。 “三圣,鞭子还在家里吧?”毛毛突然问起这古怪的事,三圣和高凡不约而同的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毛毛:“我抽时间去帮你取回来?” “来的时候扔家里了,现在不放羊。”三圣诧异的看着毛毛问:“毛毛哥,有事需要帮忙吗?” “……”毛毛看着三圣使劲的点点头。 “我抽时间回去拿,周二到周四都没事,”三圣看着毛毛笑着说:“好多天没使用过了,也不知还顺不顺手?” “你等我消息。” 高凡莫名其妙的看看三圣,又看看毛毛,眼珠子咕噜噜直打转,然后又好像意会的笑了。 毛毛倒是和三圣互相笑着看一眼,同时又看看高凡,俩人很得意的笑了。 “下一步,还要去见你哪位兄弟?”高凡看一眼刘毛毛,风趣的说:“在逐渐壮大自己的队伍?” “够了——” “就你们三个人?” “嗯——就我们三个就可以解决问题。” 高凡心里纳闷,看起来刘雨丰的事情,刘毛毛心里已经是十分清楚了,他咋会知道?我没说漏嘴啊?不管这些,看他咋处理再说。 不管刘毛毛是怎样知道了,刘雨丰现在的处境,暂且不说,刘毛毛要下狠心去摆平这件事是真,因为高凡是全部看在眼里,他觉得刘毛毛是个很有心计,坐怀不乱的人。 在哲合的腰里始终插着一个两节棍,在道上混没有功夫,那屁也不是,在这座城市有三大帮势力,也就数着哲合这个帮派最大,也最厉害,取名“小刀会”,那个个耍起小飞刀准、猛、狠,在三四十米开外,甩出去的刀,树上的麻雀能应声落地; 只要他们“小刀会”的人,三五成群的每到那个饭店,老板是吓得两腿发软,毕恭毕敬,端吃端喝,伺候的舒舒服服,轮走还要再做些好吃的给他们包好奉上,惹不起; 没本事就别想着进“小刀会”,这帮人大约有三十几个,都称哲合为大哥,因为他们的小飞刀,再快,哲合可是瞬间从腰间拔出两节棍,给你的飞刀打落在地,因为争取这个大哥的位置,哲合也没少下功夫,天天起早贪黑的练功,两只胳膊上的健肌可以凝成碗口样大,一看就知道浑身是力气,走在大街上摇晃着胳膊,那炫耀的,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瞪着一双眼睛不可侵犯的样子,叫吴能的这个人,就是这里边的所谓军师,主责出策划某,也是个狠心角色,不会打,如果一个人出来,他没那胆量。 平时在大街上,只要口哨一吹,七八个“小刀会”的人就不约而同的围拢上来,个个握拳擦掌,见有不服气的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拳打脚踢,直到打的鼻青脸肿,跪地求饶为止,街上做生意的人,一见就远远的躲开,这是个很有组织性,分工很明确的团伙,没有少祸害人。 刘毛毛把高凡引到一家时尚的服装店,买了很时尚的衣服;毛毛又把高凡带到一家理发美容店,打扮成花枝招展而不失高雅,妖娆而不轻浮,就好像是从大城市里回来的人那样; 刘毛毛则是一身农村人打扮,穿着用手工缝制的衣服,看着朴实却很得体,包括衬衣也是手工做的,他俩文质彬彬的走在大街上,对周围的人不屑一顾,却招来众多羡慕的目光; 他们挑了一家饭店,在这里是最有档次的饭店,他们点了一大桌丰富的菜,还要了最好的酒,俩人边谈笑风生的说着话,边夹着菜往嘴里送着,菜肴味道很好,他俩却不经意的吃着,饭店老板走过来,很想要一句夸赞他们菜好的话,他俩也就只是很平淡的说:“还可以,能吃。”他俩住的也是这个小县城最好的宾馆。 “我说刘总——”高凡不解的低声问:“你做这些管用吗?这可是在烧钱啊?” “只管演你的戏,配合好就可以。”刘毛毛警惕的看看四周,也低声的说:“没办法,我也心疼钱。” 这样他们连续着这个行动已经三天了。 在第四天的晚上,刘毛毛他们还是这样坐在餐桌上吃着饭,因为这里的人不知道他俩的底细,也就没人敢招惹,看着倒像是来头不小; 但是正当他俩扔下吃剩下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时,有两个吊儿郎当的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刘毛毛。 “这位兄弟是哪个道上?”其中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歪着头问:“能不能自报家门?” “放肆——你属老几?”高凡很利索的抬起手,照着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的脸上,嘚啊——一记闪亮的耳光,厉声嚷道:“让你们老大过来,一群废物,滚——” “去吧——我在这等他——”刘毛毛很镇定的用牙签剔着牙缝,还把牙垢涂在那个年轻人的脸上,不紧不慢的摆一下手,说:“去吧——” 这俩人顿时傻眼了,看样子来头不小,也不敢造次,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哲哥——看样子有来头——直接点名让你去,”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低着头,胆怯的看一眼哲合,又说:“他们在等你,带上兄弟们去会会他。” “气场不小?”吴能急忙凑上前,犹豫的问:“你没问他是啥来头?” “气场十足,像是个江湖高手,尤其那个漂亮妞梢的很,还抽了小胡子一耳光。” “哼——什么狗屁膏药?直接拿下他。”哲合一条腿踏在凳子上,满脸不服气的说:“叫上兄弟们,在我的地盘竟敢撒野?” “就是去会会他?” “走——怕他不成——” “慢——不要胡闹——”吴能捏着下巴,眼珠子在不停的看看这个脸,又看看那个脸,一脸严肃的说:“不可盲目行事。” “……”哲合看一眼吴能,把脸往一边一迈,又回过头看着吴能,等他安排。 “大伙先按兵不动,待我去探个究竟回来再说。”吴能低着头,仍然在深思着的样子,说:“做好充分准备再动手,做到万无一失。” 很快吴能很狼狈的出来了,手端着半个脸,嘴角的血迹还在流淌着。 “这下有好戏看了,谁竟敢打了‘小刀会’的军师。” “看起来,来头不亚于他‘小刀会’。” “很难说,敢惹‘小刀会’的人还真没见过。” “老——大——他是冲着你来的,我的牙齿都没他打掉了,出手狠着。”吴能结结巴巴的说:“来者不善啊——他们订在三天后的晚上在大河滩见。” “哼——他祖宗——”哲合咬着牙,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我让他把腿丢下来一条。” 在吴能的缜密安排下,他们“小刀会”召集了六十个兄弟,个个虎视眈眈,为了这场决斗,他们还特意苦苦练习了三天武功,整个气势甚是壮观,吴能看到这些兄弟喜上眉梢; 哲合握着拳头,在一间地下室里拼命的捶打着一个大砂袋,三百来斤重,被打的像荡秋千一样,鸡蛋粗的木棒,竟被他那粗壮的胳膊一使劲给夯成两段;单手一口气劈断二十块砖; 他们这帮兄弟,更是把手里的那把锋利的刀具耍的出神入化,无懈可击,吴能看到这些,满意的点点头,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刘毛毛这边也就有三圣,亮亮,高凡,他们一共四个人。 ------------ 第九十五章:眼无后事光 月光皎洁,三十米以内依稀可见,“小刀会”五六十个人横着一拍,老大哲合怒目圆睁的站立在中间,望着这四个人不由的一声冷笑,心想:今晚让你们四人横尸河滩; 刘毛毛一看这阵势,交代三圣:“把鞭子湿利水,专门抽打手腕,脚步要快,不要让他们接触到身子。” “他们善用短刀,长棒专门打下,打倒为止。”毛毛看一眼亮亮,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慌,交代说:“很快准。” “你咋样?不行别逞能。”毛毛盯着这帮人,随时都有冲过来的样子,问高凡:“要不就退后。” “这俩砖叉用了五年了,专挑大筋,只要他们胆敢抬起腿。”高凡笑眯眯的,弯着腰也一直盯着那帮人,做好了准备的架势。 “小刀会”的人兵分三排,在月光下手里都握着寒光凛凛的刀子,他们一步一步向这边逼近,只见三圣微微一笑,悄悄地把长鞭往身后的水里一丢,待他们上来近前,三五步向右边跑去,转过身一个回马鞭,不偏不斜,前排人手里的刀纷纷落地,又一鞭子……。“小刀会”的蜂拥的向三圣围追堵截起来,亮亮则挥舞着木棒,乒乒乓乓,开打起来,高凡也跳跃过去,挥舞着两把砖叉。 刘毛毛看着哲合,心中怒火焚烧,只见哲合跑步冲了过来,脚下的鹅卵石嚓嚓的响,刘毛毛一个腾空而起,飞出一斜脚,正踢中哲合的耳朵,哲合站立不稳,侧身倒在地上,刘毛毛落地一个筋头翻过去,左手紧抓住哲合脚板,踩着他的大腿,右手抽出腰里的砍刀,迅速的翻过刀背,咬紧牙关,使劲平生力气,对着哲合的小腿中间猛砸下去,只听咔的一声,随着哲合的一声惨叫,刘毛毛松开了手,轻轻一笑,说 “以后再敢纠缠雨丰,取了你的狗命。” 在大街上,人们看到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纷纷逃跑着,都感到莫名其妙。 “今晚这是咋回事?” “又在打群架啊——” “逃跑的人好像是‘小刀会’的人?” 毛毛、亮亮、三圣、高凡他们很快就集结在一起,警惕的四处看看空荡荡的,立马迅速撤离。 他们很快就各干各的事情了,县城的街道上依旧热闹,从商店门口路过,录音机里依然传出死啊!爱啊的流行歌曲;从此这个小县城就多了一个拄着拐杖的一瘸一拐的人士,吴能被“小刀会”的人挖掉了一个眼珠子,“小刀会”从此也就销声匿迹了。 有人在长途火车站看到刘毛毛和刘雨丰一起上了火车……,一周后刘毛毛回来了。 就这样刘毛毛他们若无其事的干着自己该干的活,一切也都平静如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砖厂的工人们在忙碌着。 但是,刘毛毛这些时坐立不安起来,每逢他有这种表情,就是有很重要的事项,来改变自己计划,他不但有很透彻的洞察力,也很有预谋能力,办事策划非常严谨,为人诚实,所以和他交朋友拿他做兄弟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在砖厂,他给工人们开的工资要比张忠旺高出一倍,所以,砖厂的伙计们也便是他自己的人了,工人们更是拼命的劳作,他在于不在都一个样。 “刘总——”玉杰、仓娃、疙瘩、景正,栓紧围着刘毛毛问:“有啥事?” “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刘总,比我大的叫兄弟,比我小的叫毛哥。”刘毛毛极不情愿的瞅了一眼,对他们说:“都是自己人了,以后要改口。” “那咋行咧?” “就是刘总。” “好好——我不想给你们纠缠,疙瘩哥——”刘毛毛看着站在最后的王疙瘩,王疙瘩急忙挤在前来听毛毛说:“你在业余时间,教他们四个练练武功,以后怕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我——能行吗?” “不要再隐瞒了,我知道你行,仓娃你的三脚猫功夫还不行,听疙瘩哥的安排。”毛毛很严肃的说:“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不要给我打马虎。” “咱们个个浑身力气。”栓紧笑着插话说:“天大的事也能顶着。” “栓紧,不要不服气,力气大顶屁用。”于杰轻蔑的一笑,看着栓紧说:“还是听刘总的不会错。” 在刘毛毛的安排下,他们私下里开始了练习武功。 但看上去和平时没啥两样,砖厂还在拼命的转动着,工人们依然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可以说,只要进入工地有机器在催逼着根本也没有歇息的份儿,除了下班时间,年轻人为的是多攒俩钱,娶媳妇成家用,中年人则是为了购买化肥农药有俩宽裕的钱,刘毛毛知道农村人的艰辛,他都会想着法去帮助他们; 所以,刘毛毛的威望要比张忠旺强几倍,刘毛毛能把产量翻上去,没少赚钱,张忠旺这点就不如刘毛毛了。 刘雨丰无精打采的提着砖叉来了,还是在架砖,却很少说话了,弯着腰拼命的在架着砖;却看不到了高凡的身影,刘毛毛坐在刘雨丰不远的土坎上,看着刘雨丰看了很久,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从此俩人就像陌生人一样。他们就这样处了一个多月,砖厂的几个伙计过来调和都被他俩很固执的回绝了,后来雨丰就不再来了,砖厂的工人非常不解,俩人谈的好好的说分手就分手了。 刘毛毛回家的次数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虽然砖厂的生意很忙,再后来高凡经常过来打理,工人们也都习惯叫上了高厂长,高厂长还买了新吉普车,很气派的样子。 砖厂的生意好,前来订砖的人就多。 “高厂长这批砖应该给我们,工地上急着用,况且我们的用量也大,工期耽误不得啊!” “我说程总,规矩可不能坏了,再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高凡说着坐在办公桌后,看一眼戴着近视镜光头的程总和他身后那三位彪汉,诚恳的说:“你们急需要砖,我能理解,但是咱以前也说过,总不能为了你们盖大楼,把别人家都给堵死吧?” “我们这是大买卖,你不做傻了?” “现在不是大生意,小生意的问题,我们讲的是原则,是诚信,至于挣钱,做生意都是为了挣钱,但是,我们挣钱也讲究个德字。”高凡已经有几分反感的表情了,说:“下一窑给你们三分之一,就这两天。” “我们现在就停工了,车也来了,我求求你了我的高厂长大人——” “你不要再纠缠了,我已经给你说的很明确了。” “要不就强拉——” “你敢——”高凡轻蔑的一笑,说:“这是我的砖厂,不是你的工地,容不得你如此放肆,回去吧,后天过来。” “我真是没办法了,要不再加两层的价?” “你就是再加五层,我也是按规矩来,人家明天过来拉砖,我给人家说砖被别人拉走了?人家明天也要动工,人家误工期咋办?”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啥意思?怎样个罚酒法?我高凡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我让你砖厂停工。” “好啊——现在就去,怕你没那本事。” “我还不相信了——你敢把你的电话我用一下?” “这个可以用——”高凡朝桌子上的电话点一下头说:“打吧——” “喂——元局长吗?我是程富正,我工地着急用砖,他这边不放。” “我说程总,那是我兄弟的砖厂,不要坏规矩你只管拉,要是开后门,我的帐他也不卖呀——你再等等。” “妈的——给我装车去——”程总已经恼羞成怒,大声训斥身后的人说:“我还就不信这个邪。” 高凡冷漠的笑笑,不做声了。 程总他们就带着人自己开始往车上装,窑上装车的几个玉杰、仓娃、疙瘩、景正,栓紧围拢上来,大声的喊着:“有出货单没?” “没有,少不了你们的钱——”程总趾高气扬的一只手插着腰,把另一只手一挥,喊着:“今天的砖装定了,不让装也得装——” “慢——慌啥?先去一边凉快去。”疙瘩走上前,理直气壮地看着这些凶煞神一样的人,说:“没有出货单就要装车?谁给你们的规矩?后天就又出窑了,哪争这一天了?” “给我装车,少给这帮赖皮啰嗦——”程总大声的吆喝着他们的人:“给我装车——” 周尖急忙从窑上下来,走到程总跟前一本正经的说:“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后天,就后天保证你们可以用上砖,我敢打包票——” “你算老几?这里有你插话的地方吗?你知道我耽误一天要受多大损失吗?”程总焦急的看也不想看周尖一眼,把脸迈一边,挥一下手,说:“装车——” “真的不能装,人家今晚就要来拉砖了,你们把这一批砖拉走,怎样给人家交代?” 程总的人一拥而上,向摆放在那里的砖走去,喊着:“车过来——快点——” ------------ 第九十六章:心阔藏万物 “慢——”高凡站在窑上,很严肃的说:“程总,我还是要给你讲明白,不要太霸道,这是砖厂不是你的工地,也仅仅是让你等三天时间,如果事闹大了,后果由你承担。” “哼——”程总藐视的看一眼高凡,他压根就没有把砖厂这些穿着脏破的工人放在心里,大声喊道:“装车——” “喂——谁叫程总——”李大春向这边小跑着过来,喊着:“电话——要程总接电话——” 程总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高凡和严阵以待的工人们,歪着头向办公室走去。 “谁啊——抓紧给我说。” “我说程总啊——我是元局长,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砖厂的工人可不是好惹的,不要丢人打家伙啊——”电话里说:“砖厂不比你的工地,既然他能开得起砖厂,也就有底气,听明白没?” “都给我撤——”程总怒气哼哼的对着砖窑方向喊着:“回去——” 高凡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蔑的说:“小样——我让你们连蹦跶的机会都没有。” 李大春和周尖看着高凡竖着大拇指称赞。但是,从今天的这个场面周尖就心里发憷,决定找两个小伙子,把烧窑技术传给他们,再说自己的年龄也大,要是被他们胳膊、腿的给捎带着这副老身子骨,哪能受得了。 他就把这个想法向高凡说了,让玉杰和景正学习烧窑技术,高凡一听当然高兴了,还特意请周尖去喝了酒,举行了仪式收了徒弟,也很是隆重,玉杰和景正更是毕恭毕敬的认了师傅; 仓娃和疙瘩心里不舒服了,这学会烧窑工资那是翻一倍还多啊?咋能不眼气?这股恶气他俩就撒在高凡身上,想:这肯定是高凡的主意,虽然不说,心里刺挠的很。 这个祸根也就这样悄悄的给埋下了。疙瘩和仓娃装的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平时一样有说有笑,他们趁空档时间。 “快开走,”疙瘩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着,轻声的对三轮车司机说:“以后再来两点以后来拉砖,记住了。” 周尖晚上起来撒尿,揉揉迷糊的眼,伸出头挠着头,心想:咋半夜黑底拉砖?不对头啊?虽然这样想,他还是疑惑的去睡觉了,上了年纪晚上尿频,就这样周尖多次发现这种情况,他索性那天晚上装着睡着,就溜出来仔细的看。 “咋给这么丁点钱,你拉了十三顶了,”仓娃俩人和司机在低声的讨价,说:“咋着也得给个八层吧?” “我这也是冒着风险,这些不少了。”司机歪着头,很不情愿的样子,说:“那要不我不来偷着拉了。” “好好七层就七层吧。”疙瘩就接过钱,数好塞给仓娃一半,很谨慎的看看周围,没啥动静急忙回宿舍睡觉去。 “哼——先把砖倒卖了,钱拿到手,再给他们厉害瞧瞧。” “高凡她娘的真不是个人,去给程总说说,让他们叫些人来收拾这个砖厂,就不信他们有多硬气。” “以前,还不是仗着咱哥们给他们撑腰,惹咱俩一变心,去他奶奶的,该你们倒霉。” 就这样小肚鸡肠的两个家伙,开始了他们的报复计划。 “哼——这俩狗东西。”周尖看着他俩的身影,不由得骂道:“吃里爬外。” 周尖本想着他们偷偷的拉几车也就算,谁知道这俩人贪心的很,越来越胆大了,以前一辆车来拉,现在两辆车,越想越生气,砖厂对工人都是一视同仁,工资也都开的高,为何还要干这下流事? 周尖就神色慌张的给高凡说了,“我发现疙瘩和仓娃俩人合伙偷砖,不止一次了。” “不会吧?都是自己人,工资也都发的及时,况且他们几个工资又高。” “你还是仔细调查吧,我说着也没啥证据,只是看到。” 刚开始高凡不相信,高凡细心的在算账上察觉这个月和上个月的产量有出入,她又察看了两个月的产量,就是有问题,高凡脸色铁青,少了四十多顶,就暗地里偷偷的察看。 她把这事给毛毛打电话说了,毛毛就赶来,却没有直接到砖厂,暗地里躲了起来,并且交代高凡不要声张。 “过来,过来——”刘毛毛把正在照看着装砖的疙瘩和仓娃叫着往办公室,并回头向司机说:“装吧,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啊——” 他们顿时傻眼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刘毛毛给捉了个现行,“坐,都坐下——”毛毛说着瞟了他俩一眼,说:“都是兄弟,需要钱给我说,干这种事丢人不丢人?以前的就藏在心里,不要再这样偷偷摸摸,自己兄弟偷自己的砖倒卖,说出去我丢不起那人。” 俩人扑通一声给毛毛跪下来了,毛毛急忙上去搀扶起,说:“都会犯浑,以后不妨还是兄弟,好好给我照顾着砖厂。” “兄弟——对不起,我俩错了——” “我错了,是我没交代好兄弟们。” “不能这样兄弟,使我们没有当哥的样子。” 随后,他俩又乖乖的把钱交给了高凡。 “这是啥钱?”高凡莫名其妙的问:“哪来的这么多钱?” “是别人来拉砖的钱,今天给交到财务上。” “啊——好。”高凡数了数说:“好,一千二。” 高凡心里不舒服,都是自己人,生死之交的弟兄,就这样背后捅刀子,我饶不了你们,这是给我出难题,没把我放到眼里去,高凡在心里盘算着,我收拾你们,也让你们心服口服。 高凡想错了,这点计谋在别处好使,和疙瘩和仓娃较真,怕是不会吃她这一套。 三圣来砖厂了,带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青年,叫小连,娃娃脸,甚是惹人喜爱;他两看上去焦躁不安的样子,四处张望着。 “咋真新鲜,”高凡看到三圣,热情的迎上去,问:“咋有时间来这里?” “我来找毛毛,”三圣的脸上带着忧郁,急促的问:“毛毛呢?” “说吧!有啥事?”高凡一边带着他俩往屋,一边说:“砖厂的事我就当家,要是有别的事,那还要去找刘总。” “我师父被停职了,”小连急忙上前解释着:“前天的事。” “咋回事?” “俺剧团的吴团长,找俺师父的麻烦……。”小连看看三圣的脸,不敢说了。 “咋了?都自己人,还有啥不敢说?”高凡生气的说:“说吧,小连,有啥不好意思。” “那我可要说了,”小连犹豫了一下,看看三圣,又看看高凡。 三圣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很生气的走了出去。 “说吧,咋回事?” 小连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这些时,天气太热,不说大家也都明白,俺师父吃了晚饭,在外边凉快了一会,回去洗了澡,衣服都脱了,脱得还精光,准备睡觉时,看到墙上挂着的二胡,一时来了兴致,顺手取下来调好弦,拉了起来; 正当拉的起兴时,谁会知道剧团里五六个女人,嘻嘻哈哈的拥挤着推门闯了进来,俺师父赤身裸体的坐在床边,她们一看到这个吓人的场景,大叫惊叫着扭过身就挤着往外跑,俺师父也急忙躲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啥东西也被人家给看到了。 那帮女人还把这件事汇报到吴团长那里,吴团长就责令让俺师父停职了,并且要俺师父写深刻的检查,俺师父就不认字,这他们都知道的事,吴团长还逼着让亲自写。 人家石团长和赵团长说的好,人家认为这是休息时间,你女同志就不应该去刘三圣的屋里,况且,去了应该敲门,蜂拥的闯进去,这就是女同志的错,不应该怪罪刘三圣, 但是,吴团长就是不让俺师父过去这个坎,你刘三圣明知道自己一丝不挂,拉二胡就该把门拴上,你这样拉二胡,宿舍里男女都在一个院里,进屋跟着二胡练唱腔这是经常的事,刘三圣应该知道这些,吴团长就是抓住小辫子不放,扬言检查不写彻底,就向文化局申请开除俺师父,你说这咋办?” “哈哈哈哈哈……,”高凡一听笑的直不起腰,断断续续的说:“真是人才,哈哈哈哈——绝对的人才。” 可是笑归笑,高凡渐渐的一本正经的说:“这关系着三圣的前途啊!这个吴团长也真不是个东西。” “三圣——你过来——”高凡一看三圣又要忍不住笑,但是她又立即刹住了。 三圣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走过来,瞟一眼高凡问:“咋办?” “收拾这个吴团长,让他长长记性,咱这边也不是好欺负。”高凡非常生气的说:“因为这点事,就抓住不放,不让上班,就是在耍他的小权利,有啥了不起,怕他不成。” “是不是找毛毛商量一下再说?”三圣吞吞吐吐的说:“不能把事给捅大了,到时再无法收场。” “这事不用找他,我做主,咱砖厂派几个人过去,看看他吴团长到底长了几个脑袋。”高凡气愤的瞪着眼,说:“叫上仓娃,玉杰、疙瘩,景正也叫上,我也过去,会会他这个龟孙。” 好拳师打不过赖戏子,这高凡能胜算吗?况且,剧团的人个个舞枪弄棒,挥拳踢腿翻筋斗,天天练习,利索的像猴子。 要是这样的话,非把事情给搞砸了不可。 ------------ 第九十七章:巧嘴能方圆 但是,刘三圣并不想把这事闹大,他还是执意要找刘毛毛。 “还是给毛毛说说吧,他会有办法,尽量不要武力,”三圣诚恳的看着高凡,说:“他们也天天在练功,我怕咱的人吃亏。” “你怕啥?现在的人就是这,你不给他来硬的,”高凡很气愤的说着:“他就把你当软柿子捏,捏过来,再捏过去,直到把你捏熟烫了,你必须给他拼命干。” “那也得争取毛毛的意见,”三圣很固执的说:“还是先等等,看毛毛的意思。” 三圣找到毛毛,说明了来意后,毛毛陷入沉思,三圣就耐着性子的等。 “用不着去打打杀杀,”毛毛看一眼三圣,说:“去找平叔吧,他应该有办法。” 他们一起来到高平,走在半路,毛毛又改变主意了。 “我咋感觉咱俩去找平叔把握性不大,”毛毛疑惑的说:“还有让你娘去合适,要比咱俩有力量,他们都是成年人,说话也好使。” “要不咱就先回家去,”三圣心里开朗了,如卸重负一样,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如让俺娘去。” 他们二翻身回到了大槐树家里,把这事前前后后的经过给红斌和玉霞讲了。 “我说你个挨千刀的,你咋就不让老娘省省心?”玉霞顿时像炸了锅,跺脚拍膝盖,好像是无法活下去的样子,嚷着:“你洗澡赶紧熄灯睡下,去哪会有这桩子事,你说你老大不小了,还不懂害羞,嘟噜着能好看吗?你还让剧团上的娘们都瞧见——” “我看咱三圣没错,剧团的娘们就是骚狐蛋,大半夜往人家的宿舍钻,这能说的过去吗?”红斌沮丧着脸,看看玉霞又看看毛毛,气哼哼的接着说:“宿舍是啥?宿舍、宿舍、那是睡觉地方,人的私处,进到私处那还不啥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再说谁让她们去看了?是咱三圣喊她们了吗?他吴团长再不讲理,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这可咋整啊?这——这——”玉霞心里烦躁不安,一蹦三尺的奚落着三圣,又火急火燎的去找来一根木棍说:“好好的一个工作就这样被你一亮家伙给毁了——,就这样给毁了?你个不争气兔崽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三圣低着头,扣着手指头,一言不发。 玉霞挥起木棒,三圣急忙举起胳膊挡,被毛毛眼疾手快的拦着了。 “婶子、叔你们不要生气,听我说,”毛毛坐在凳子上,思想着一字一顿的说:“我想了两个办法,其中就是婶子,您去找找平叔,看咋样说,如果他要是想帮这事,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也就摆平了;其二,如果平叔要面子,感觉这件事为他丢人了,不想帮忙;不过我强调一下,平叔可是县里的干部,他想的多,也很要面子,不帮这忙,婶子咱不可以强求;那就咱自己上,让红斌叔去找吴团长……。” “让你红斌叔去找吴团长?他得有那能力,”玉霞嘟噜着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红斌,接着说:“三句话不上,就开始抱着人家开跤,他那脾气能去摆理,除非死了再托生。” “那要不让高凡去试试?”毛毛笑了笑,用试探的口气问:“高凡是咱砖厂的人,都是自己人,她应该有这能力。” “人家和咱啥关系,咋会去替咱受这窝囊气?”玉霞瞟一眼毛毛,发愁的样子,说:“不沾亲带故的,怕不好办。” “哎——这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毛毛就着急往砖厂回。 “你说这咋让我接受?”高凡一听刘毛毛这般一说,顿时火冒三丈,激动的站起身,嚷道:“我不是说你刘总,这种骚主意你也能想得出来?我算哪根葱?我明目张胆的去给他们摆理?” “不要激动,听我慢慢的给你说,我说你是一棵葱,你就是一棵葱,”毛毛诡异的看着高凡笑笑问:“你说三圣这孩子咋样?” “你少给我往一边扯,”高凡瞪了一眼毛毛,说:“这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胜任不了。” “我只是问三圣咋样?是好人还是孬人?”毛毛有点气愤的问:“说吧——” “三圣?不错啊?就是有点实在。” “给你直接说吧,”毛毛干脆的说:“我想给你俩做媒,看着办吧。” “你……”高凡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说:“现在他遇到难处了,给我提亲,早些时干啥?让我去给他顶炮?门都没有。”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考虑吧——”毛毛说罢,站起身走了出去。 高凡环视着屋里,然后沉下心思想:那天晚上斗“小刀会”时,三圣把高凡挡在身后,自己甩开鞭子,舞的上蹿下跳保护自己,自己当时心里对三圣就有好感,这次又遇到这个麻烦,也替他着急,感激之情和仗义之心的驱使下,高凡咬着嘴唇,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小苹果蛋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想到三圣心里美滋滋。但是可不能马上答应他们,那样感觉自己太过轻浮了。 “我不愿意——”高凡装出恼怒的样子,心虚的看一眼毛毛,又马上红着脸低下头,说:“就是不愿意。” “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哎呀——俺就是不愿意嘛——”捂着脸,感觉自己露馅而羞愧难当的样子,跑掉了。 毛毛望着高凡的背影,笑眯眯的“呵呵呵呵呵——”的笑了。 “送你一辆面包车——”大声的喊:“彩礼我出——” “滚——羞死人了。”高凡一溜烟似的跑了。 毛毛十分高兴的又转折回到大槐树村,把这事非常详细的给红斌玉霞说了。 “那更不应该让高凡去了,我以后的儿媳妇啊——”红斌又喜又忧的看着玉霞说:“还是我去吧——我忍住不动手还不行吗?” 高凡羞答答的和三圣见面了,俩人渐渐的形影不离,他俩在毛毛的安排下,去了双方的家里订住了这门亲事。 可是,三圣只顾沉浸在幸福的爱情之中,也不去搭理工作上的事,高凡可不这样认为,工作那是一定不能丢。 “俺爹说了,不让你去,还说毛毛这是骚主意,”三圣低着头,抬头看一眼高凡,又说:“俺爹说自己去找吴团长,俺娘也说一块去。” “啥俺爹,俺爹,以后就是咱爹,咱娘了,大傻帽——”高凡伸出指头在三圣的额门上按了一下,笑着说:“他们去,我也得去,证明你有媳妇了,咱不是流氓。” “那人家认为你是流氓的媳妇,也流氓咋办?” “去你的——脑子咋会这样转?”高凡抬起拳头,轻轻地在三圣的背上锤了一下,说:“流氓就说不下媳妇,说了也没人跟他。只要有媳妇的人就流氓不了,敢在外边耍流氓,媳妇会撕下他的耳朵喂猫咪。” “呵呵呵呵——”三圣笑的很开心,说:“那要是猫咪不吃耳朵咋办?” “那就喂狗——狗要是不吃,就挂在流氓的脖子上,媳妇在后边跟着,就和跟犯人一样,让人家都看看耍流氓,被媳妇扯下一耳朵。”高凡佯装愤怒的样子说:“看着多光彩。” “不逗你了,咱爹和咱娘说了,到后天他们先去见平叔给拿拿主意。” “好吧——按照刘总说的一步一步来,”高凡又皱起眉头说:“我就纳闷了,这个吴团长为啥就和你较真了?你平时得罪过他吗?”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啥?也没有得罪过他,平时也很少说话,再说人家是领导,咱也不过是剧团的一个小员工。” “那他到底是为了啥?”高凡想着,很疑惑的想着,说:“这是个迷。”……。 红斌和玉霞来到秀娥家,高平没在家,他们把这事给秀娥前因后果的说了一遍。 “这个吴团长是找死?”秀娥非常生气的说:“我送去的人,他敢这样刁难,我饶不了他,不想在剧团干,让他滚蛋。” 红斌惊讶的转过身看看玉霞的脸,又看着秀娥软不拉耷的样子,说:“这样合适吗?不要把事搞的太大动静。” “就是,他吴团长就是欺负人,”玉霞添油加醋的在一边给秀娥打气,说:“能收拾就得收拾这个王八蛋,打狗还要看主家面,何况咱家三圣在剧团还是个技术活。” “你俩不要意气用事,等平兄弟回来,看他咋说?” “你就是窝囊废——有秀娥妹子咱怕啥?”玉霞很反感的瞪一眼红斌,接着说:“只要咱不怕他,他就是狗眼看人低,就是欺负咱没人。” “不用怕,三圣照样去上班,回去给娃说一声,我送他回剧团去。” “好——我回去让咱三圣明天就过来。” 晚上,高平回来了,一见红斌两口子,高兴的急忙迎上去,又是冲茶,又是让他们赶紧坐下。 “好多天都没了,都想你们了,”高平和蔼可亲的样子,一下子把气氛给活跃起来,对着厨房大声喊着:“秀娥——今晚好好炒俩菜,俺哥俩喝一杯。” “不麻烦了吧?我喝酒又不行。”红斌笑呵呵的说着:“我看兄弟喝就行。” “说哪里话,少喝点,今天给县里申请下来一笔资金,我高兴。” “申请了多少资金,高兴成那样?”玉霞凑过来脸,好奇的问:“能为县里办大事呗?” “是啊——书记都高兴的不得了。”高平笑眯眯的说:“你俩来还有别的事吧?” “俺俩这次来是因为三圣的事。” “说说听听,三圣这娃我喜欢。” 玉霞就把这事……。 高平放下茶杯,一脸严肃的样子,刚才那阵欢喜瞬间一扫耳光,站起来,开始在屋里渡着步子。 红斌惊讶的看看玉霞,玉霞也吃惊的看看红斌,他两又一起看着高平,感觉事情不像秀娥说的那样有把握。 好长时间,高平才转过身,看着他俩说:“容我想想——” “闷住气这么大时候,还没想?”玉霞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大的干部,办事雷厉风行的,不遇到难题不是这个样子,看起来这事很扎手。 俩人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敢出声了。 高平时而低头深思,时而深深叹气。 ------------ 第九十八章:以其人之道 秀娥从厨房探出头,看着情况不妙,就显得很是焦急,心不在焉的想:高平一般不遇到棘手的事,不出现这种表情啊,今天是咋了?切菜就险些切住手,菜也被炒糊了。 红斌和玉霞很尴尬的坐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那里僵持着。 秀娥在高平面前,说句心里话还不如别人能使上劲,但是,为了玉霞,她还是硬着头皮,把瓶子里的酱油倒在碗里,喊着: “高平你过来一下,酱油不多了,你去打点酱油去。” “咋回事?三圣这事能办不能?”秀娥胆怯的低声问:“这也不是啥大事。” “道德败坏,还不是啥大事?”高平狠狠的瞪了一眼秀娥,提着酱油瓶出去了。 红斌也急忙追出去,紧跑几步和高平肩并肩的走着。 “兄弟是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咱三圣的事要是老为难的话,就不麻烦你了。” “你说的倒轻浅,三圣来的时候,是我让来的。”高平回过头看一眼红斌,又转过去身边走边说:“他现在犯错误是他自己的行为,这叫道德败坏,尤其是端公家饭碗,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尤其是这种事,我出面都没法出面,偏偏犯这种错误。” “要是这样我还是自己去吧,不为难兄弟了。” “那你先去说说试试,真要是不行我再托人去说和说和,”高平耐心的给红斌讲着,说:“人家吴团长只是让咱三圣做检查,也没做决定让他离职吗?让三圣回剧团去等着,躲在家里也不是事。” “那就这样说吧!真是让你操心了。” “谁那关系也没咱关系近,我托人私下里打听一下,看看吴团长那边啥意思,等我的消息。” 总之,红斌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在企事业单位上班的,吃公家饭的,这个问题就是个严重的错误,还是很感激高平的肺腑之言。 那晚红斌举起杯,敞开肚皮的喝,还一个劲的感谢高平。 “不劳兄弟了,哥心里啥都明白,还是我亲自去。” “去了带点土特产,说话谦虚点。” “好嘞——老哥记下了。” 玉霞和秀娥看着这俩人喝的醉醺醺的,只是简单的夹了几口菜,各自都有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胃口,留下他俩喝酒要留下的菜,简单收拾了,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红斌睡到了将近中午方才醒来,口干舌燥,抱着茶几上的杯子连喝了三杯开水,就和玉霞急匆匆的去剧团找吴团长了。 “我是三圣他爹,这娃从小就娇生惯养,我的责任,没有教育好他,让您生气了。” “看您说的哪里话,客气了啊——”吴团长抽出一根烟,点着噙在嘴里,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朝烟缸里弹一下烟灰,说:“你们来的也是时候,剧团里人为此也都有意见,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您的意思是?” “让他把检查写了再说吧,啊——” “他不认字您是知道的。” “不认字那可不行,团里的人不放过我也没办法啊——” “这个决定也是通过班子会议,研究决定了。”吴团长看一眼红斌,挑逗的样子,很和蔼而又很原则的笑了笑说:“没有别的事,那你们先回去?我还忙着下午要去文化局开会。” 红斌和玉霞相互看了一下,满脸疑惑。 “吴团长,你看能不能先让三圣来上着班,”玉霞慌了急忙上前拦着吴团长,问:“你看我们大老远来一次也不容易,您就行行方便……” 不拦倒罢,玉霞这一拦吴团长脸色大变,丧着脸一副怒不可及的样子,玉霞一看这势头火气顿时燃起,就向吴团长冲去,“你吴团长这明明是在欺负人,找茬你——”玉霞也不管你三七五十八,说:“……” 却被红斌拉住了,还不停的给玉霞递眼色,冲吴团长笑着说:“哎哎——不和她们女人一般见识,不和她一般见识。” “胆子不小——”吴团长红着脸,摸了一把短下巴,歪着头走了。 玉霞还要追上去,被红斌挡了回去,“让我去——你离远点,这是要斗智,不可莽撞。” 红斌就急忙小跑起来,走到吴团长身边,这时正巧走在大街上,红斌就和颜悦色的央求着:“你只给五分钟时间行不行,只给五分钟,听我说两句,您先消消气。” “说吧——” “那你可要听完,咱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红斌很严肃的说:“待俺说完你咱走。” “说吧——” 刚好一群大娘、大伯在树下拿着蒲扇、搬着小凳,有两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章,在那里闲聊。 红斌就拉着吴团长走了过去,先是很谦虚给他们鞠了一个躬,大声的说: “大伯、大娘们您们给俺评评理,俺有事堵在心里难受;俺娃晚上洗了澡,刚坐在床上,想起来新学的一个曲子,没顾得上穿裤头,就取下墙上挂的二胡,拉了起来,”红斌非常气愤的一字一顿的给这些大伯大娘们讲着:“谁会知道他们剧团的一群娘们听到二胡就冲了进来,冲进来不但把俺的青春给看了个够,俺都也不说啥了,嗨——现在让俺三圣写深刻的检查,还停了俺娃的班。在座的大娘、大伯们你们给俺评评理,这是剧团的领导。” “那个刘三圣啊——啊——大槐树庄的,咦——那娃我喜欢——那二胡拉的绝了,这孩子我喜欢——” “全县城的戏迷们都认识他,这孩实在的很,整天笑呵呵的,俺们都还去看过他——” “那这样做就过分,刘三圣没有错——” “错也是他们剧团上女同志的错,哪有晚上往人家住处跑的道理?” “不是的,不是的……”吴团长急忙晃着两只手解释说:“你们都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你就是欺负乡下人,有点权利你就运用的淋漓尽致,这种事你也不放过,太卑鄙了——”那位戴着红袖章的大娘,双手叉着腰,理直气壮的站在吴团长面前,浩气凛然,说:“你这样是要激起民愤的,你知道吗?” 很快围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互相转告着明白这件事后,都纷纷指责吴团长,搞得吴团长无地自容,更是恼羞成怒,跺了一下脚,挤出人群愤然离去。 “你别走啊——吴团长,”玉霞不依不饶的大声的喊着:“咱让大伙给咱评评理啊——” “中了——这就够了,”红斌瞪着眼,看着吴团长的背影,说:“还有后续,有理走遍天下。” “对——占着理怕啥?” “啥东西——” “现在有些人就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芝麻大的事,他能扩大到席子那样大。” “告他去——” 吴团长会屈服吗?不会,绝对不会,反而他会变本加厉的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不怕他,就是这样给他斗下去,红斌想着,拉起玉霞,说:“走找住的地方,住下给他斗,还真不信这个邪。” “没看出来啊——刘红斌——”玉霞忽然想起来,看着红斌惊喜的笑着说:“还以为你光会二杆子,谁知心里还有弯弯巧?” “自打咱三生出了这事,我就天天在琢磨,不能打打杀杀,咱要智斗,咱这边有理怕啥?” “那下一步你准备咋办?”他俩边走,玉霞边问:“考虑好没?” “你先回去,咱还有一大群羊需要人照顾,三圣先过来,在剧团先呆着,不是说了吗?” “嗯——你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不要生气,遇事多想想,今天这事我就很满意。”玉霞笑嘻嘻的瞟了一眼红斌,说:“不要着急,咱家有钱,不要仔细。” “走——先去旅馆订下房间,你再来也能找到。” “你个死鬼,不知道你想干啥。”……。 玉霞走了,红斌坐在床上,心想:明天还要去剧团找你吴团长,不让俺家三圣上班,就是抓着你不放,我就不信缠不死你,坑人坑的厌弃。 夕阳西下,山坡上羊群在慌慌张张的啃着绿油油的嫩草,三圣坐在大石片上,拉着悦耳动听的二胡,高凡盘脚坐在三圣身边,深情的看着三圣,沉浸在陶醉之中; “也不知道咱爹、咱娘去城里把这事说啥样了?”高凡担忧的问着:“他们啥时候回来?” “有平叔在应该没问题,只要他出面。” “我感觉平叔不会出面,这种事人家会认为丢面子。”高凡看一眼三圣,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尤其是当干部的人。” “那就很难说了,”三圣转过来看着高凡,问:“如果咱爹娘,会不会和吴团长干上?他俩都是火豹子脾气。” “不会——咱们都是农村人,再说了他们当官的最起码也得要素质吧?”高凡拉着三圣的胳膊,开始下坡了,说:“除非咱娘揪住他吴团长不放松,那他吴团长也不敢怎样咱娘。” “真要是不行我就上阵,我和你一起住在剧团上,天天去找他吴团长的麻烦。” 晚上,在县城红斌在饭店吃了晚饭,也没事干,感觉很无聊,还是三圣的事上心,就不由自主的转悠到剧团门口,突然他看到吴团长和一个女的打情调俏的从剧团里走了出来,他就悄悄的溜在后边跟了过去。 ------------ 第九十九章:意外不在猜 红斌就悄悄的一直跟踪在他们后边。 他心想:俩人不像是夫妻,因为年龄悬殊太大,这会是啥关系?红斌在细心的猜测着,会不会俩人在鬼混?再看看大街上寥寥无几的人都在匆忙的走着,先看看再说。 红斌就这样紧紧的尾随其后,直到他们进到一个院子里关上门,他才郁闷的离开。但是,他计上心来,倒要到剧团里询问一下这俩人啥关系,要是没有亲情关系,这倒要问问他吴团长什么叫道德败坏,嗯,就这么着。 第二天,三圣来了,红斌很费劲的回忆着,为了更详细说给三圣听,他就皱起眉,说:“昨晚,我看到吴团长很晚了才走出剧团,有个小媳妇个子不高,长辫子,辫子要有二尺多长,扭着小屁股,瓜子脸,走起路来像个小麻雀……” “你说的这个女人是胡巧珍,在剧团唱朝阳沟扮演银环,”三圣看着红斌的脸,问:“他俩咋了?” “他俩啥关系?” “他俩没关系,胡巧珍的丈夫在广播站工作,俩人经常吵架,还闹到剧团过。” “我明白了。” “咋了?” “你上班的事,有指望了。” “让胡巧珍去给吴团长说说情?” “我自有办法,你只管在剧团等着上班吧。” 红斌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白天他就在旅馆里蒙头睡大觉,晚上活泼的像一只老鼠出来活动; 他就溜在剧团的大门附近,看到剧团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下班走出来,却不见吴团长的身影,他紧紧的盯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瞪大眼睛瞅,生怕漏掉一个人。天慢慢的黑了下来,他终于等到吴团长出来了,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吴团长径直一个人耸着肩出来了,他探出头往后边瞅,就是吴团长一个人,就这也要跟着他,要是中间有啥意外呢?对就这样跟着他走。 这次,红斌知道了吴团长的家,和上次去的不是一个地方,他可以肯定自己猜得没错,吴团长不是个正道货,把握住他的把柄有可能是早晚的事,就这样跟着他,不信就逮不住你,这件事不能急,要有耐心,我忍住,一定要忍住。 就这样红斌连续捕捉了一个星期,依然是吴团长一个人或者和别的男人一起出来,他开始着急起来,这个长时间蹲点的活不是他娘的急性子人干的事,比干农活还累,最主要是精神太集中,精神累,精神一累身子骨就困,他在安慰起自己,为了三圣能够正常上班,这点累还是要坚持下去。 红斌天天晚上下班时间就候在剧团门口,再贼一样的跟着吴团长后边走,之前是东躲西藏的跟踪,现在就像是下班一样摇晃着身子,大摇大摆的跟在后边走,吴团长始终没有察觉,渐渐的白天也跟踪,因为太闲了,闲的闹心;这样持续了半个月,红斌真的想实施第二个方案了,但是,他不舍得放弃这第一个方案,他感觉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还是这样跟着吴团长走下去,看看终会有结果的,他很有节奏的在原地抬了抬脚,脸上露出笑容,这些天他感觉腿脚越来越利索了。 今晚红斌感到格外的兴奋,吴团长并没有回家,他到底会去哪里?红斌就握起拳头,心里拿一把劲,他径直跟到了一家很豪华的宾馆,他抬起头看看门前挂满了五颜六彩的霓虹灯,门前站着两个迎宾,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闯了进去。 大厅更是热闹,有来来往往端菜的,还有进来吃饭的,衣着整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看看自己穿的寒酸样,不由得难为情起来,稍不留神,转眼之间不见了吴团长,他就顺着楼梯上,一个个房间也都关着门,他就一个一个挨着找,“您是找人吗?他在哪个房间你知道吗?”突然有个穿着红色礼服的服务生站在身后,并大声的问着,红斌吓了一跳,低声嘟囔着,不停的点着头说:“刚才还看到他,一转身就不见了,你忙,你忙我慢慢找——”他就又往三楼上走去,抬头一看住房部,走廊上空无一人,他就再挨个儿的伏在门上听,没啥动静,他开始担心起来,要是被别人看成小偷就玩完了。 嘭——这次硬是被自己给跟丢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有撤,他急忙下了楼往外出,他想:不能回去,说啥也不能回去,就在这边等,就不相信抓不住他的把柄,他坐在挨着饭店的一家商店的台阶上坐下,歪着头看着出出进进的人流,已经是十点多了,人流也渐渐稀疏。 他开始着急起来,还是再等等,他不会住在这里不走了?正在胡思乱想吴团长出来了,只见吴团长站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低下头看看裤子,又拉拉衣襟,才大摇大摆的走了下来,他走出有十几米远,又回过头朝着一个打扮的很妖娆的女人互相挥挥手,然后一个往南街,一个往北街,各自分头走了。红斌瞪大了眼睛,他看的非常清楚,这个女人不是胡巧珍,看起来这个吴团长的人生还真有不少戏;只恨自己一时大意把他跟丢了,要是让我按住你的屁股,看你龟孙还有啥说? 那晚他回到旅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要把吴团长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给探个究竟,要让吴团长乖乖的向我认错,赔礼道歉,尽早恢复三圣的工作。 三圣和高凡也就经常出入在剧团,他们看到这俩小年轻人,也都投来羡慕的表情,“这俩小情人真是惹人可爱,一个是音乐天才,一个是漂亮的小美女,恩恩爱爱,形影不离。” “要是三圣能尽快上班就好了。”在剧团的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下,几个人乘凉在看到三圣和高凡走过来,就小声的议论着。 “很难说,三圣的事情已经提交到文化局了。” “难道要开除三圣?” “这吴团长也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要是三圣上边有人就好了。” “人家三圣上边有人,三圣刚进来时,你们知道吗?” “知道啊——” “那是三圣他叔,县委办公室主任介绍过来,吴团长家亲戚也来面试了,其一,他没有三圣有能力,其二,想做手脚又不敢,文化局一个副局长在力挺刘三圣。” “这样说来他吴团长是在公报私仇了。” “县委办公室主任?那可是当家人在县委常委。” “走着看吧——” “阿姨、叔叔们好——”高凡微笑着点一下头,说:“都在凉快啊——快上班了。” “嗯嗯、快上班了。” “你俩出去啊?” “多俊的丫头,长得真好看”……。 三圣就和高凡向外走去。 他们还在议论着: “这里面有好戏看,热闹的事还在后边。” “看起来人家三圣背后也有能人,看他吴团长咋收场。他把这事捅到局里,人家三圣他叔会不知道?” “你想?肯定知道。” “所以,人家三圣心里有底,不慌不忙的还是该笑笑,该玩玩多开心。” “你没看三圣很快就找到对象了,三圣家有钱。” 三圣和高凡互相笑了一下,其实,他俩装着没听到走了出去。 高凡和三圣就到商店买了一大堆礼品,俩人一起来到了高平的家里,秀娥一见又是倒茶,又是递水果,看着高凡欢喜的不得了,“这闺女咋就这么俊,越看越好看,今年多大了?三圣叫啥名字,赶紧给婶子说说。” “今年九月份过二十岁,婶子——”高凡被夸的红着脸,说:“您也吃——” “吃吧——吃点水果。” “谁来了?”高高从屋里走出来,一看是三圣就笑眯眯的坐在凳子上,问:“三圣哥,你的工作咋说了?” “你啥时候回来的?”三圣很高兴的看着高高,问:“大学快毕业了吧?” “明年就毕业了。” “工作的事咋安排了?” “回来可能直接到政法上班,和学的专业对口。” “你的工作咋说了,回来听你婶子说了,我很气愤的说:”高高环视着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这吴团长是找死,咋能这样欺负人?我还想着召集我的高中同学,去揍他鳖孙。” “可不敢啊——”秀娥急忙给高高瞪了一眼,说:“打人咱可不能那样干。” “就是,咱不打他,”高凡看一眼高高,说:“他没有一点过错。” “我叔咋说的?”三圣看看秀娥又看看高高。 “我都没问他,那斯文的像个绅士。”高高气愤的说:“原则性强得很,老八股顽固不化,死要面子。” “看你这孩子,咋说你爹?”秀娥瞪一眼高高,急忙说:“可不敢这样说,人家笑话你二杆子。” “呵呵呵,”高凡笑着说:“平叔他有自己的想法,三圣来剧团的时候他已经够尽力了。” “我去找他吴团长,就不信他能顽固到啥程度?” “你不要在中间搅合了,我已经到文化局找过霍局长了,等他们研究再做决定。”秀娥急忙阻止说:“量他们也不会胡来。” “那不是在推托吗?”高高仍然极不情愿的说:“你说着管用,早该让三圣上班了,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 第一百章:事出必有妖 高高和三圣约好,再通知毛毛、亮亮、汝汝一起见个面,已经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 三圣和高凡回剧团了。 “你这娃,让娘咋说你?”秀娥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恶狠狠的说:“你爹还要高升,你就回来给他捅娄子,你去找吴团长?你知道吴团长的后台有多硬吗?你爹知道了不鞭子抽你才怪,干脆给我学老实点,乖乖给我躲在家里。” “我爹又高升了?”高高惊喜的问:“啥时候?” “不是咋滴?去省委党校学习快一个月了。”秀娥把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取下来,放在床上,看一眼高高,说:“如果再升职可能会调到别的地方去。” “那你们还不抓紧把三圣的事给解决了?” “说的倒轻快,那吴团长是铁了心要收拾三圣。”秀娥提起衣服拉展,再放在床上叠着,说:“在这节骨眼上千万不要出啥差错,影响到你爹;三圣的事我在跑着,你个兔崽子甭瞎掺和。” “知道了。”高高端起茶杯喝了口,放下杯子,问:“亮亮在家干啥?” “亮亮在毛毛的砖厂打工,听说后来去武校学打拳了,不是说这亮亮,学啥拳脚啊,打打杀杀的有啥好处?” “我秋叶婶子年轻的时候就厉害。”高高走到镜子跟前,看着自己,说:“毛毛没有劝劝亮亮?” “那是你秋叶婶子娘家人都喜欢拳脚,祖传的臭毛病,亮亮去的学费还是毛毛给付了。” “呵呵呵呵——所以,亮亮也喜欢,骨子里就有秋叶婶子的基因。”高高笑着说:“俺们学校也经常练习擒拿格斗。” “那是你们的专业,以后毕业参加工作能用上,”秀娥瞟了哥哥一眼,继续说:“亮亮练习武功能用在哪里?不是白白浪费钱吗?不过毛毛这两年挣住钱了,还在县城买了房子。” “毛毛哥就是能干,记得小时候他的点子就多。” “小时候是我的对头,坑死人,现在长大了也懂事多了。” “……,”高高狠狠的瞪了秀娥一眼,嘴张了两下,还是咬着嘴唇不吭声了,心想,其实毛毛小时候,你也没少收拾毛毛,要不毛毛也该大学毕业了,不过毛毛现在的生活也挺好,有能力的人不管到哪里都会很好。 大街上,红斌在靠着马路边的树,还是很费劲的往剧团里瞅,今天没见吴团长来上班,他会不会是没有来?要是不在,等在这里不是成憨憨了?他一般是七点五十走到这里,可是现在已经十点四十分了还没看到他的踪影。 红斌打算回旅馆,还是忍不住往回瞅了几眼,下午早点来,只顾跟踪这个龟孙吴团长,没见人吧,还折腾的一晚上,没跟踪成就有心事,整整一晚上没睡着,他打了个哈欠离开了。 正当红斌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大街上,又定眼一看,睡意瞬间消失,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抬起手使劲揉揉眼再望去,没错自己没看错。 只见刘毛毛和吴团长和另外一个陌生人一起进入酒店,红斌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没错就是毛毛和吴团长,他俩咋会在一起?刘毛毛的手里还提着酒和礼品,他们说笑着进了酒店,就是吴团长以前进过的那家,这吴团长是咱的死对头,难道是毛毛从中捣鬼?毛毛到底要干啥?这吴团长为难三圣,毛毛是知道的,他咋会和吴团长勾结在一起,回家去,见到三圣娘再说。 红斌就匆匆忙忙的回到旅馆,草草收拾了一下抓住外套,走到楼下,包又忘记拿上,就又赶回去跪在床上取下床里面墙上挂着的包,走到门口又看到床上的外套,总之心乱如麻,该不是他刘毛毛眼气俺三圣的工作从中作梗,回家去,这下总算找到原因了,俺三圣的工作真要是丢了,我给他刘毛毛没完。 “你的脑子是咋想?”玉霞恶狠狠的瞪一眼红斌,说:“毛毛和三圣从小玩到大,汝汝、高高、亮亮他们的关系好得很,听咱三圣说,小时候还经常把咱家里吃的给毛毛偷偷的拿去。” “那为啥毛毛会和吴团长在一起?”红斌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问:“那这到底是为啥?看着他们挺熟悉,也挺亲热的搭肩搂背。” “说不定是毛毛出面给咱三圣说情。”玉霞思索了一下说:“听你说提着酒和礼品?” “是啊——” “那不是毛毛去说情是啥?”玉霞好像缓过来神似的,说:“就是毛毛去替咱三圣说情了,你这窝囊废,去跟踪快一个月,跟出神经病了,也没把事弄成,毛毛不也是焦急,亲自去找吴团长了?” “咱家有钱,他毛毛就不会给咱说一声,自己买礼品去,咱又不是没钱?”红斌低着头瞟一眼玉霞,说:“还好意思说,三圣刚去的时候工资低,娃吃不饱饭,让你去给他送点钱,你就赖着不去,还不是毛毛给三圣送钱过去。” “那他毛毛也得提前给咱说一声啊?” “高凡给咱三圣也是毛毛给介绍的要不是订亲,毛毛给你说一声了吗?这才叫弟兄,像你们那一辈一个比一个抠门,还是他们这一辈的娃就是义气。” “俺那一辈咋了?向汝汝被拐卖那一阵,不都是死心塌地去找,换换别的村庄,人家才不去管恁些事。” “行了——没完没了。” “哎,对了,汝汝该毕业了,听说回来后就在咱这龙湾小学教学?”红斌又说:“听祥娃说,汝汝还谈恋爱了。” “都老大不小了,也该谈了。” 在师范学院,林荫下幽静的小路上。 汝汝和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瓜子脸的女孩在静静的迈着步子,似乎很悠闲,却又有心事一样,很长时间俩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女孩脸上挂着泪花,很显然是刚刚受到过委屈,汝汝在前边走,女孩在后边跟着,她叫程文娟。 “你回去吧——我不会留在城里。”汝汝冷不丁的回过头,向女孩说:“我从小就生活在农村,上学的时候老师就交代了,俺那里贫困师资力量薄弱,毕业后要回到农村去。” “日你祖奶奶,你就是睁眼瞎,你们那里有啥发展前途,在这里最起码我爸可以给你安排个好工作。”程文娟眼含热泪,一边霸道的撕扯着汝汝的耳朵,说:“你如果不想留下来,我活劈了你。” “你还是留在你父母身边吧,以后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 “你就是混蛋——认识到现在,你就是给你姑奶奶添堵,没有一天让我心里舒畅过。”程文娟气的跺着脚,擦一把眼泪,还是撕着汝汝的耳朵。疼的汝汝歪着脖子,呲牙咧嘴,文娟接着说:“我爸啥都给你龟孙安排好了,行不行我爸妈说让你去见他一面。” “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给我糖衣炮弹吃。”汝汝弯着腰,双手捧着钻心疼的耳朵,说:“我不去,你爸的嘴上有功夫,真要是把我说服了,留在城里就对不起我的父老乡亲和高老师。” “啥狗屁乡亲和高老师,他们能给你啥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回农村去?给我老老实实的走。”程文娟咬着牙,拧耳朵的手越来越用力了,说:“既然回农村也得向我爸妈道别吧?平时在我家吃的喝的就当喂小狗娃了。” 就这样程文娟撕拽推搡着汝汝向她家走去。 他们坐上公交车,汝汝心想:不管怎样也不能留在城里,尤其是在被拐卖那阵子,家乡的亲人们没有少操心,为了家乡的教育事业,不会去是绝对不可能; 但是又该如何给文娟她爸妈交代呢?汝汝发愁的不由的抬起手挠着头,皱起眉头,文娟对自己是一片诚心,万般爱意,可是自己从开始就把程文娟当朋友了,没有太多奢想,再说文娟的性格和自己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家庭条件悬殊也太大,自己不但高攀不起,更不敢敬畏程文娟的这种强势性格; 总之,自己回到农村这是一开始来学院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和文娟建立恋爱关系,以后把文娟带到乡下,那种苦她能受不得了不说,自己有的是最受。 高老师也再三交代,毕业以后一定要回到家乡,还异常庄重的在班上表决。 再反过来想想,家乡的教学质量确实不好,不但条件差,设施落后,待遇也扯怂;可是,家乡的孩子没有好的专业教师,学生考试分数就是提不上去,孩子们本来就在农村受苦,不好好上学摆脱困境,那就要一辈子呆在农村受苦,作为土生土长的自己,不为家乡出把力,那还是人干的事吗?汝汝心里烦的很,只想站起来狠心的下车走掉,怎样才能摆脱文娟的纠缠?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本来性格就疲沓的汝汝,反而焦躁不安。 不管怎样,先去见见程文娟的父母再说吧。 “走快——再给我磨叽,踢断你的狗腿。”文娟打开大门,吆喝着拖拉在老远的汝汝,喊着:“魂丢了?没精打采。” “程强,赶紧这俩神兽回来了。”文娟她妈叫崔品,慌忙收拾着饭桌,说:“你快点,这一桌子盘盘碟碟的。” “让他俩收拾,你歇着去。” 其实,程文娟经常带汝汝回家吃饭,他们家距离师范学院很近,不到三站路;崔品也早已把汝汝当成亲儿子对待了,希望汝汝以后留在城里,文娟又是独生女,崔品和程强都有这个意思,也都想着这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所以,他们就很习惯的把这俩孩子的事酝酿好了,程强不但位居高职,也有人事关系,崔品也在知名企业上班,程强早就给他俩安排好工作了。 可是,刘汝汝能愿意留下吗? ------------ 第三卷:人生的选择 ------------ 第一百〇一章:无悔的选择 汝汝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不敢正眼去看一眼程强,程强笑着看了一眼汝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坐在沙发上。 “汝汝——马上就要毕业了,啥打算?说说我听听——”程强很活泼的扭过头,满脸喜悦的表情,问:“准备留在城里,还是要回乡下去?自己可要拿好主意啊,这可是人生中的关键选择。” “我,我打算回乡下去,”汝汝唯唯诺诺的看一眼拉下脸的崔品,又马上焦急的说:“俺老家教学质量太差,需要老师……” “需要老师,也不差你一个,”崔品还没等汝汝把话说完,就插了一句,说:“乡下能比咱这里的条件?” “哎——你不要多嘴,”程强抬一下手,制止了一下崔品,接着说:“我爷俩谈话,你不要打乱吗?随后你和汝汝再沟通嘛——” 崔品两手交叉在胸前,极不情愿的看着汝汝,尽力能把汝汝劝说的留下来。 “这个想法不错,心系桑梓回报家乡,人之常情嘛——”程强仍然笑眯眯的,表现的非常和蔼的样子,接着说:“这个想法我赞同,很有思想,有志青年就需要鼓励。” 汝汝听到这里紧张的心情倒放松了不少,还是程伯理解自己。 “汝现在执迷不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趁下坡滚雷石,文娟咋办?”崔品顿时忍无可忍了,厉声嚷道:“你爷俩就是活穿一条裤子。” “年轻人有志向必须要支持——”程强瞪一眼崔品,说:“妇人之见,只顾鼻子尖那一点点。” “呵呵呵——伯母——不要生气了,不管在哪以后都一样孝敬您?” “那文娟也跟你到乡下去?”崔品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问:“让文娟去乡下跟着你遭罪受?” “文娟就留下来吧,她怎么能去乡下?”汝汝看一眼怒气哼哼的文娟,心里叫苦不迭,啥时候也没敢想着要娶你家养这如狼似虎的千金小姐,汝没敢说出口。 “你的意思就是把文娟留在城里,你自己回乡下?”崔品脸上带着温怒的表情,很果断的说:“老程——那汝汝工作的事就放下吧,别再费事了。” “我说老崔啊——你急啥?”程强给崔品递着眼色,还耐心的说:“还是容汝汝再考虑一下嘛——这毕竟也是他的人生选择。” “……”崔品把刚要说的话给咽下去了,却忍不住瞟一眼低着头的汝汝,便离开,进了厨房开始心不在焉的做起饭。 文娟沮丧着脸,看着汝汝一声也不吭,看到汝汝今天的决心,心里忐忑不安,他害怕失去汝汝,对汝汝更是又恨又心疼,刚才的那番话使她委屈的两眼含泪,由于这是俩人的爱情关系不便在家暴露,要是在外边绝不会放过你这个臭小子。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汝汝留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汝汝心里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恨不得赶紧离开,他虽然和文娟相处,可是自己始终没有和文娟确立恋爱关系,只是以好朋友的真挚友情对待文娟,但是文娟和她的家人早已把汝汝认作是自家的姑爷了;文娟喜欢汝汝,发自内心的喜欢,她从小娇生惯养又有几分强势,经常强制性的让汝汝听从自己的安排和要求,汝汝性格平和,遇到事也总是包容顺受,所以,汝汝经常被文娟扯拽着去自己家里吃饭,时间一久,程强他们把汝汝也就当成自家人。 汝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今天没有受过这样的热刺冷风。 但是,汝想到崔品以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是厚着脸皮,走进厨房帮着做饭。 “汝汝听伯母的话,你还年轻,想问题还很单纯,如果你现在回农村,你以后是必须要后悔。文娟的脾气是有点泼辣,可是她知道照顾人;我不是说你汝汝,你们农村能好到哪去?现在农村人恨不能都到城市里来生活,你这条件谁能比上?真要是落户到这里,你和文娟都是双职工,工资也多,只要你俩过好日子就好,俺俩不会麻烦你们。”崔品耐心的一边做饭,一边开导着汝汝,汝汝耐心的听着,一言不发,崔品接着说:“俺就一个文娟这女孩,从小娇生惯养,没有让她做过难,没有让她受过症……。” 崔品耐着性子,以自己的家庭条件,他们以后的工作,包括在城市里的优越环境,以后的发展前途,给刘汝汝说的明明白白;汝汝不敢再去细想了,城市里的条件是不错,但是高老师那诚恳的乞求,自己不能不重视,留在城里岂不是显得自己好高骛远,忘恩负义,贪图享乐,所以,汝汝说:“伯母容我再好好想想,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也好——我说这些话,好好思想,掂量一下,”崔品再三吩咐着说:“不说别的,你最好到你们乡下的学校,问问当地的老师,听听他们的意见,看看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全方面了解一下,你也就明白伯母的一片苦心了。” “我记住了伯母——”汝汝一边帮忙择菜,一边迎合着崔品的话,说:“我会慎重考虑,您放心吧——” 汝汝背着行李去车站坐车,程文娟跟在后边送,她知道汝汝这一走,就不会再来了,这门亲事也就到此结束了,程文娟越想越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拉着汝汝的衣角,像个单纯可爱的小孩,恋恋不舍的一直跟着,汝汝心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自己该往那个方向,来逃避这种无法压抑的炽热;平日里俩人没少打打闹闹,现在还真是舍不得离开,周边的行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是文娟根本顾不得这些。 “汝汝,我真的喜欢你,以后我听你,你说干啥就干啥,我也不打你了,昂——昂——”程文娟实在是忍不住离别的痛苦,放声大哭起来,还说着:“我不再撕你的耳朵了——呜呜呜——我都让着你——昂昂——” 汝汝擦着自己的眼泪,也细心的擦着文娟的眼泪,俩人泪眼对望着,汝汝哽咽的说话也结巴起来,说:“我我——我——我会经常来看你——” “不嘛——我真的舍不得你走,我知道你这一走就不回来了——昂昂——” 汝汝看着平时霸道豪气的女孩,在大众广庭之下苦苦哀求自己,心里宛如刀绞一般难受,脑子里不由得联想起,他们形影不离,一起逛商场,进入大酒店海吃海喝,漫步在林荫小路上,讲着曾经自己的故事,打闹嬉笑、追逐……;又想到高老师,赵老师在为自己送行时叮咛的话语……;汝汝彻底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处,只想静静的思想,能够理出头绪,他倔强的擦着眼泪,依然登上了客车,程文娟非常无奈的蹲下身子,哭着看着汝汝坐车离去,瘫坐在地上……。 在大槐村,汝汝回来了,看到熟悉的家乡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心情也十分轻松,宁子见到儿子回来更是满面春风,汝汝是靠真才实学考上学的,抱得是铁饭碗,以后就是公立教师了,乡亲们也都一个劲的夸赞汝汝有出息。 “这娃了不起,咱们村唯一一个考上小中专的高材生。” “汝汝就能吃苦,小时候上学不管是风雪交加,大雨倾盆,从来没耽误过去上学。” “这娃以后就是有福气的人了。” “有志气,大人也跟着光彩。” 听到乡亲们议论,宁子就有点飘飘然的感觉,感觉自己在乡亲们中间高大了许多,却忘记了,因为自己的赌气险些让汝汝流落他乡,不过都夸汝,却没人夸宁子,总之汝是自己亲生的娃,娃的荣耀就也有娘沾光的份。 晚上,汝汝把城里程文娟家里发生的事向宁子一五一十的说了,本来汝汝是想等祥娃回来再说的,可是宁子追得紧,毕业安排的事咋办? “那叫文娟的丫头长得怎样?”宁子急不可待的问:“身材是胖,还是瘦?对你咋样?长相不好咱是绝对不能要,娶到家里丢人,我看还不如回来到咱龙湾小学教学,刚好你弟弟现在上四年级。” “我也是这样想,回来教学也是早就打算好了。”汝汝心不在焉的说着。 宁子想:不管怎样也不能让俺汝汝留在城里,汝汝是我的骄傲,现在只是大槐树村的人知道,到时候整个龙湾大队的人都知道了,谁敢不高看俺一等,汝这娃还真给俺争气,不能留在城里,回来也一样拿国家发给的工资。 在俺这里说媳妇挑着说,到那时肯定有好多漂亮的丫头争着和汝汝处对象,那才精彩,来个选美大赛,嘻嘻嘻——,宁子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这事,我还要去找我爹,看他啥意见。”汝汝说着站起身,打着哈欠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说:“睡吧——娘——” “你爹说不说都行,这个主意就这么定了,回来教学。”宁子怕汝汝听不到,还故意把声音喊的响亮点。 ------------ 第一百〇二章:醉酒不在意 汝汝站在煤矿大井的外围看到三三两两的煤矿工人,从吊机吊起的铁笼子里走出来,一样的黑又脏的服装、安全帽,一样的黑脸,也都一嘴的白牙,都穿着长筒黑胶鞋,他们边议论着今天的出量,边往大门口走去;但汝汝还是一眼就瞅见自己的父亲,看到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怜惜,鼻子酸溜溜的,他还是满脸喜悦的向父亲招招手,“爹——”祥娃看到汝汝顿时精神百倍,立即抽下肩上搭着的黑毛巾挥着,让汝汝向出口走去。 “祥娃——那是你家大少啊?” “是啊——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回来——”祥娃高兴地小跑,头也不回的回答着工友们的话,说:“我先走了——” “去吧——好好招待孩子——” “祥娃聪明,孩子也争气——” “是啊——能把孩子教育成,就是一大功劳。” “不容易啊——祥娃很了不起,以前出那件事,让人揪心。” 祥娃急匆匆的提着矿灯,跑进充电房把矿灯放下,就把腰间的钥匙取下来,递给汝汝。 “你先回屋里,我去洗洗澡马上回去,今天中午咱们去饭店吃好吃去——” 汝汝接过钥匙,看着祥娃的背影很久很久,才默默的离开,他心想:要是父亲不下窑该多好啊!厂子里也有好多活要干。 汝汝闷闷不乐的走到职工宿舍,这个房间住着两个人,另一个是张叔,人也挺好。和爹还是最要好的朋友;他看着父亲的桌子上摆放着自己家的全家福照片,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这就是男人,为了一家人拼命的受苦受累挣钱养活家人,自己从来没说过一句苦……。 祥娃回来了,脸上的鼻凹处,眼角上都没有洗干净,就火急火燎的回来了,看到汝汝那亲切的笑容还透着几份兴奋。 “工作安排的咋样了?”祥娃一边往衣架上搭着毛巾,一边回过头问汝汝,问:“在那所学校上班?” “我就是和你商量我的工作的事。” “咋了——遇到难题了?” “没有——我的同学程文娟想让我留在城里,她的爸妈也是这个意思。” “你和文娟的事咋说了?老大不小了,该订亲了——”祥娃说到这里一脸严肃,接着说:“毕业有工作,这下一步就是成家,也了却我和你娘的一桩心事。” “我和文娟根本就不是一号人,性格、脾气没有一点合得来。” “你这臭小子,可不能那样说,人家文娟既然对你有意思,就要好好待人家,遇到真爱那可是很难得。” “他们家人都有这意思,工作也在帮忙给我找,文娟他爸的意思是,先让我在学校锻炼一段时间,再往事业单位安排调离。” “要是这样的话,你最好留在城里,城里发展要比咱农村强很多,待遇也好,”祥娃拿起毛巾,看着镜子在擦拭着眼角和鼻凹的煤屑,一边说:“至于往政府安排的事,你还是给他们回绝了好,咱家坟头没有当官的草,只要安心把学教好,能月月拿工资就是烧高香了。” “我不想留在城里,其实我和文娟根本合不来,我暂时还不想结婚,我打算一边教学一边还想考大专。” “不要不听老爹的话,人不到三十不知道天高地厚,婚姻就是结婚以后才培养的感情,只凭感情用事以后会后悔。”祥娃停住自己手里的毛巾,看着汝汝正经的说道:“我们是过来的人,生活经验不说谎话,婚前没有感情,只有诱人的漂亮和身材在蒙蔽自己的眼睛,那种所谓的恋爱被无知和悖逆左右着,到了三十岁以后才会发现以前的追求和固执,都是多余的人生弯路,最好不要去步前人的后尘,重点是对方是否对你真心,这是至关紧要。” “程文娟对我是真心,可是她从小被娇生惯养,那脾气我真是难以接受,那种霸道劲,就好像不管是谁都是她的足球一样,想咋踢,就咋踢,说话还不背人,有时候真是把人给搞的无地自容……。” “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需要火候,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我还要考学不想在这上边费心思了。” “那就看你自己了。” 这时和祥娃住一起的老张回来了,把安全帽往门后一撂,看一眼汝汝,笑着说:“汝汝啥时候来了?” “我上午刚到,张叔——您下班了?” “毕业了吧?” “嗯——”汝汝笑着点点头。 “这下你爹就不用为你操心了,好孩子啊——”老张笑呵呵的端详着汝汝,忽然,皱起眉头问:“祥哥——咱矿上不也在招收教师吗?俺家张青梅就报上了,和你家汝汝一样今年毕业。” “我咋不知道?啥时候的事?”祥娃一脸不解的问:“你听谁说?” “嗨——都快结束了吧?报名的孩子多,都是矿职工家属。”老张伸出手挠着背,说:“还不是孩子们都想出来,不想在农村呆,通知早贴在矿区家属楼的宣传栏里了。” “想不想来矿上上班?这里工资待遇要比别的地方好得多。”祥娃盘脚坐在床上问汝汝:“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想来我有办法。” “等会俺青梅快回来了,”老张看一下手表,又看看汝汝说:“回来你问问,她知道这里的条件和工资待遇。” “好——今天中午别做饭了老张,我请客咱们下馆子吃。”祥娃高兴的说着下来床,踢拉着鞋,说:“咱去国色大酒店吃饭,给孩子们庆贺庆贺——。”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破费,”老张斜一眼祥娃,笑眯眯的说:“咱俩的孩子,能让你一个人买单?” “你还客气啥?把高厂长也叫上。” “高劳——” “对——叫上——” “人家现在都是常务副矿长了,你能请得动?”老张问:“那家伙去可以活跃气氛,话痨子。” “俺俩是狗皮袜子——没反正,经常在一起吃饭。” 说起这高矿长,那是这里的一霸,弟兄六个,都在矿上任着要职,说话财大气粗,胖乎乎的身体,也不修边幅,大大咧咧,说话掷地有声,要是谁胆敢闹事一撞见高矿长准遭殃,不整死半死也让你叫苦连天,可是不好事;尤其是对祥娃更是器重,祥娃在井下是代班,时间不长就要抽调到上来任办公室副主任,这是高矿长和祥娃的私人感情,不过祥娃的能力,高矿长是很肯定的,因为高矿长在晋级常务副矿长时,祥娃没少给他出力,之所以这些,俩人的关系就更别怀疑了。 在酒店,一大桌丰盛的菜肴,他们坐在那里说着话,拉着家常在等高矿长。 汝汝和张青梅坐在一起,刚开始俩人感到很是陌生,可是看到两位长辈如此亲近,也就感觉都是自己人了,俩人也很快就熟悉了,无拘无束的谈着话,在学校的学习情况,那个同学很搞笑;那个老师有啥癖好等等,谈到兴奋时,青梅还举起小拳头轻轻的打着汝汝的肩膀。 祥娃和老张开始焦急起来,高矿长咋回事,等急了。 “咋还没来?是不是不来了?”老张问:“祥哥,是不是把这玩笑开冒锅了?” “谁说冒锅了?那个歪嘴和尚说的——”高矿长披着外衣,塔拉着胳膊,松松垮垮的走进来,把手里的一提两瓶好酒放在桌子上,左右看看俩位,接着说:“日鬼——这可是朋友从贵州捎回来的好酒啊——今天谁他妈的不醉不归我就整谁啊——这俩宝贝娃除外,坐坐——” 他们见高矿长摇摇晃晃进来急忙站起身迎接,相续坐下来以后,酌上酒便豪爽的举起大杯灌下肚去。 “刚陪市领导喝了两杯,祥娃今天请客,我不能不来啊——祥娃的面子,比他娘的市领导,省领导的面子都大。” 酒过三杯,高矿长的脸已经红的像个下蛋鸡,端酒的手就开始摇晃了,眼睛也就直了,谁知道他已经喝多少了。 “喝——今天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俩的用意,恭贺——”高矿长醉眼蒙眬的看着汝汝和青梅,然后伸出大拇指说:“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这个媒人我做了,当着你俩和俩孩子的面,干杯——” 这高矿长是喝醉了,老张和祥娃可没醉,不过老张这么听高矿长一说,也开始有点醉。 “高——高——高矿长……”还没等老张把话说完,高矿长就抢着说:“你和祥娃的关系也好,又住一个屋,早就是一家人了,你俩不好说,我替你俩说,这俩宝贝娃今天就算定亲了。” “这、这、这——老哥哥——”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高矿长使劲睁大眼,把脸凑到青梅的跟前,说:“俊,真俊,这鬼丫头从小就招人喜爱,聪明伶俐。祥娃老弟你有福啊——” 老张故意摇晃着脑袋,抬起筷子夹菜也晃动着手,说:“吃——吃菜——高矿长——” “你俩给老子听清楚了——”高矿长举起杯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说:“这订住亲以后,不要遇到瞎扯淡的事就去找我,我就等着喝你俩结婚的喜酒了,哈哈哈哈——结婚就在矿上,在咱那大众饭店,说定了,你们慢慢喝,我去看一下领导,不再陪你俩了。” 高矿长就这么正二八经的胡说八道一通,一抬屁股走人了,这汝汝看看青梅,又看看老张,再看看祥娃不知所措,饭也没心吃了,这是啥事这?张青梅红着脸看着汝汝,心想肯定是自己的父亲做主,让高矿长来做媒,但又不好意思问,平日里父亲就唠叨着找对象,这汝汝也不错,先处处再说。 老张佯装着喝醉了,爬在饭桌上睡着了,祥娃看看汝汝又看看青梅,汝汝沮丧着脸左右为难,青梅羞答答的微笑着,拧着衣角偷偷的看汝汝。 汝汝和青梅走了出去,俩人一前一后,倒是没话可说了,汝汝心存怀疑,会不会是爹和这个老张提前商量好了?那也得让自己有个思想准备啊?不会啊——爹一向是不会这样独断的啊? “老张——你给我直起来,装球你,我不知道你的酒量?”祥娃气愤的嚷着:“今天这事咋说?” “你几吧,还凶我?我还想着是你安排这一出戏,那就直接给我说不就完了?让我羞的好像俺家闺女就找不到嫁了一样?”老张慢悠悠的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看着祥娃说:“看看俩孩子有没有意见再说吧,凶我有啥用?再让高矿长知道这门亲事不成,谁知道他会来那一招。” “今天弄这是啥事?” “看看他俩的意见再说吧——” “那也只好这样了。” ------------ 第一百〇三章:方知悔已迟 高劳直醉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方才醒来,他走出屋门,举起双手使劲伸了个懒腰,扭转了两下脖筋,感觉很满意,也很舒服。 猛想起昨天喝酒时和祥娃、老张在一起,皱起眉迷迷糊糊的想起撮合的那桩婚事,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一喝这尿酒嘴就把不住门,也不知说的对与不对,也不见他们吭声,料他祥娃也不会有别的意思,再说他祥娃和老张又是一个鼻孔出气的铁哥们,真要是结上这门亲事,岂不是亲上加亲,那俩货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一样,真要是说的不对,别人不敢来啰嗦,祥娃那个嘟噜蛋,也早该来纠缠不休了。 高矿长就笑眯眯的披着外衣,扑甩的胳膊袖子,挺着大肚子摇晃着走了出来,直奔酒店。还有酒场,天天如此,上边领导来视察得陪;税务局的来得陪;安全检查得陪;煤往外销得陪;幸好自己的肚里能撑船,抬起手啪啪啪在大肚皮上使劲的拍几下,喝的是智慧,喝的是能力,这天天锻炼的喝他三五斤酒,也只是晕乎乎的挺舒服,飘飘欲仙,腾云驾雾,就是一个美女也能把她给看成一对。 不论天大的事,不是说下的,都是给喝下的,这喝的是高雅;喝的是豪爽;喝的是胆量;喝的是感情;喝的是财富;说白了这常务副矿长,就是他娘的应酬副矿长,高矿长想着笑着,后背上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这样下去早晚也得喝死不可;可是这矿上一千多号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个酒杯里,肩上的担子压着能不喝吗?为啥自己的脾气不好,常务副矿长就是这些职工们的老子,就是老子拼了命的维持着这个煤矿的正常运转,职工们也都有家属,一家老小都要养活……。 哎——不行,我的先去见见祥娃再去酒店,少喝一会,距离死少走一步。 在职工宿舍,汝汝和青梅俩人兴高采烈地谈笑着,说到兴起时俩人咯咯的笑半天,都是同一届的学生,有说不完的话题,时而谈人生,时而谈往事,或者谈未来,那高兴劲有种相见恨晚感觉。 “祥娃——你个狗日的给我出来——”高矿长喊着掀开门帘,探头进了屋子,问:“祥娃呢?汝——” “高伯,您来了——”汝汝和青梅急忙礼貌的站起身,给高矿长让座,汝汝说:“我爹他夜班,快下班了,一会就会回来,您稍等他一下?” “我能等吗?还有一屁股事在火急火燎的烧着——”高矿长说着走了出去,说:“你俩说话,你俩说话。” “我正找你——”高矿长半路上刚巧撞见祥娃,先是嘿嘿一笑,问:“嘿嘿……,昨天喝大了,今天一大早醒过来一想不对头,昨天说的话出入大不大?” “哎呀——酒后说话不算话,”祥娃忙解释道:“没啥意见,我看老张也没意见,青梅也挺愿意,就是咱汝,城里还有个女孩仍然在揪着汝不放松,还要让他留在城里。” “这球小子,还交桃花运啊?中——哈哈哈——像个男子汉——”高矿长兴奋的仰脸大笑,说:“我看最好是让汝和老张的闺女都留在咱矿上,我喜欢人才。” “你说的倒轻松,我也是这个想法,可是城市里的那个女孩咋办?” “总不能要俩吧?应该选老张的闺女。”高矿长笑呵呵的说着:“还是让汝自己来解决吧,谁也帮不上忙……。” “高矿长——高矿长——”办公室主任老孟来了,喊着:“县上主抓安全的领导来了,就等您了——” “你就不会先顶上——离开我地球就反转了?”高矿长一脸的烦,瞪着眼说:“要你办公室主任干啥?一点应酬就不会吗?不想干趁早滚蛋。” “那,那我先过去招呼着。”老孟弯着腰,脸上像破鞋摔了一样,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下个月上井上,到办公室交接工作,”高矿长一脸严肃的看着祥娃,说:“抽时间先到办公室熟悉一下工作。” “这也太快了吧?”祥娃挠着头皮,傻乎乎的看着高矿长说:“别人会不会说啥闲话?有啥意见?” “你个球小子,这是经过班子会讨论,表决通过的,让你下井也只是个过渡。” “那老孟调到何处?” “调到人事上。” 程文娟这些时整天就像丢了魂一样,抑郁寡欢,暗自伤心落泪,崔品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小心翼翼的把文娟哄到心理医生那里,文娟一看是心理医生,就气愤的甩袖离开,崔品看着文娟憔悴的样子,就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伤心。解铃还须系铃人,崔品要找刘汝汝再好好谈谈,为了宝贝女儿,她决心要去乞求汝汝答应这门婚事,哪怕给汝汝跪下,她也心甘情愿。 “你能不能让人静静?啰嗦,啰嗦,有完没完?”程强满脸忧愁的看一眼崔品,埋怨说:“都是你给惯的,现在咋样遇到事就弱不禁风了?” “就这么一个女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回来了,回来了娟回来了。” 崔品急忙背过脸擦干净泪,无可奈何的看到文娟如履薄冰,直到木然的文娟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上紧锁,他下意识的急忙跑到门前伸出双手,手抬了一下,刚要敲门,还是忍住了,迟缓的放下手,转过身战战兢兢的看着程强,程强晃了晃手,不要去理会她。 “不要再给她添乱了,让她安静安静,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忘记了。” “你说得倒轻松,你去试试?” “不行——我必须要找刘汝汝,让他回心转意,我这就找他去。”崔品焦躁的四下里瞅着,带着哭腔说:“我就不相信还有这种智力残疾,一头钻进农村有啥好,不都是争先恐后的,甚至是挤破脑袋也往城里来,就他——咋会偏偏让咱文娟给遇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是——噷噷噷——呜呜呜——” “你也需要冷静了——”一向不大抽烟的程强燃起一支烟,很很的抽一口,咳嗽的两眼泪,又按在烟缸里捂灭,说:“咳咳咳——在家着急,那你就去吧——让她小姨来照看着文娟。” “我咋冷静?要是咱文娟有个三长两短,这日子还咋过?”崔品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样子,忽然,有折起身,说:“我不能再等了,一刻钟也不能等了,我去找他刘汝汝去。” 崔品风风火火的坐上车,直奔大槐树村而去。 崔品风尘仆仆的来到汝汝家,还买了一大兜子的衣服和礼品,想着要低三下四的向汝汝及汝汝的家人求情,看到村子里庄户的房屋,倒增加了几分底气,如此破落的村子有啥好?太落后了,这让文娟看到一定会改变主意。 宁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崔品,看着衣着讲究,可是头发凌乱的女人,心里也就猜出了几分,不屑一顾的说:“回家里坐——” 崔品左右上下,显得非常陌生的边走边看着这家人的生活起居,不由得轻蔑的哼了一下,嗤之一笑迈进屋里,没想到险些拌住门槛跌倒,顿时心生怨气,但是她竭力忍耐着,很清楚自己的来意。 “我说汝汝妈,咱家汝汝在学院经常和文娟在一起,他俩形影不离……。” “哎呦——你是文娟她妈啊——”宁子急忙打断崔品的话,抢着说:“汝汝在学院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让你操了不少心,我感谢你啊——” “不要说客气话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句掏心窝子话,我把汝汝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崔品就挪动凳子,亲热的上去拉着宁子的手,说:“这不汝汝回来了,文娟就不舍得汝汝离开,其实文娟他爸给汝汝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希望孩子能够留下来。” “那可不行——汝汝必须得回来,这里是他的家啊——”宁子脸色立马收起笑容,也把崔品的手推开,说:“俺家汝汝考上学,也顺利毕业,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这一辈子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了,至于给他找工作的事,俺不眼气,也没啥大不了;更何况俺大队两千多户人,俺汝汝找媳妇也是挑着找,那家闺女漂亮贤惠要那家的。” 崔品一听这话,惊讶的看着宁子,心想:看着挺干脆的一个人,心里是糊涂蛋?这话也能说出口,这种表情也敢显露?翻脸比翻书都快。 毕竟崔品在事业单位上班,接触的人多,也是在大世面混的人物,心生一计,不行,这样直接说话,适得其反,看起来这汝汝他妈是个愣头青,我得讲究点策略。 “不是的汝汝他妈……。” “俺这乡村僻壤的,不叫妈,都叫娘,那些洋气的叫法俺这里人听起来刺耳。” “我说汝汝他娘,呵呵呵——没想到你是个干脆果断的直性子人,我喜欢——”崔品仍然笑容满面的对着宁子,亲切地说:“有话不会藏着掖着的,这种人就是大好人,话听起来不中听,良药苦口利于病——” 事情都僵持这样子了,崔品还在夸自己,心想这人的脸皮咋大厚?就越发反感,如果崔品能够强势的怼她几句,说不好宁子还不会这样刻薄。 “知道你来的用意,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 第一百〇四章:凄凄相思苦 崔品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费尽心思对待汝汝,他的母亲竟然是如此报答自己,也不知汝汝回来怎样和他的娘亲说了,崔品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知不觉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汝他娘我真心对你,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姐姐,这还给你买了衣服。”崔品擦着眼泪,把那兜子往宁子面前一撂,哭着说:“汝汝走了这么长时间,平时在身边绕来绕去,不见汝我还真想孩子了,这里面给汝汝带来他平时喜欢吃的零食,主要是俺不该来找你们,没想到你作为人母,不知道母子连心,说句实在话你不算人。” 崔品的前两句话着实让宁子心动,还异常内疚,但是这最后一句话,却挑起了宁子的愤怒,脸色瞬间大变,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怒不可泄的嚷道:“那你可去找汝汝了,来找我干啥?犯贱——” “我不知道汝汝不在家,知道孩子不在家,我就不会来找你。”崔品也毫不留情的和宁子顶撞起来,说:“汝汝在哪里?” “去他爸那里了——” 崔品就恼羞成怒的走了出去,离开了大槐树村,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看看四周没有人索性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她越来越恨自己,没有把自己的闺女教育好,也越来越恨自己不争气的女儿,让自己来这乡村僻壤丢人现眼,竟然让一个没有素质低下的乡村泼妇侮辱,哭罢心里倒也舒适了几份,还是站起身义无反顾的去找汝汝了。 “她婶子——这是在哭啥啊?”秋叶把肩上的草篮子艰难的放在地坎上,看着崔品问:“不哭了——伤心划不来,伤身体不是——” “俺来找汝汝,谁知道汝他娘是个马虎不分的糊涂蛋,专拿不中听的话,把我给呛的无地自容。”崔品一边急忙擦着眼泪,还急忙笑脸应酬着秋叶,说:“割恁些草能扛得动?” “您是从城里来的吧?您的事也听汝说过,您对娃好得很,”秋叶抬起胳膊擦一把额头的汗,又把满篮子的草使劲推在地坎上摆稳,说:“宁子这些时了不起了,娃考上学到现在,尾巴都翘起来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其实她也是个好人,俺们这里偏僻,地气也邪门,就是家里见不得有好事情,要是有了好事情,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 “这样说的话,农村人有情可原,毕竟生活的圈子太小,”崔品无可奈何的看着秋叶,说:“谢谢你啊——” “我说啊——你不要去找汝汝了,去找毛毛去——”秋叶四处看看,见没人就笑着小声说:“毛毛那娃可了不得,通情达理不说,还很仗义,说话掷地有声,他汝汝上学那阵子,他们家里缺钱,还是毛毛给汝汝了一万块钱,让他去上学……。” 崔品的脸上渐渐的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秋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念叨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崔品本想着直接回去,可是今天生这怨气,倒使他忍无可忍必须要问问自己怎样慢待你刘汝汝了,又是怎样给你这个马虎不清的混蛋娘说的? 宁子自打汝汝考上学以后,本有的那种农村朴实的性格渐渐的飘了起来,得意忘形,目中无人,这种荣耀三里五村没有人能比上,也就是人见人夸,把宁子给抬举起来了,宁子也就顺其自然的遥遥在上,好像一下就变成了贵族,说话的口气,走路的姿势,看人的眼光,包括自己的穿戴也开始讲究起来,甚至把自己打扮的不伦不类的样子;很自然的一件事情也会让她被搞得一塌糊涂,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显得与众不同,独具一格,才会与自己现在的地位匹配,就比如顺溜来借铁齿耙子。 “我说顺溜啊——让我去拿个本子给你记上,用完了拿来我再把你借的耙子给划掉。”宁子阴阳怪气的说着:“拿来记着给我打声招呼,要不我忘了咋办?” “借个耙子像给你借钱似的,路数不少——”顺溜顿时恼火,提起耙子往当院里一扔,扭头就走,说:“啥玩意?神经病。” “成书香门第了,还不知道啥玩意?”满仓路过看到这情景忍不住呵呵笑着说:“呵呵呵呵——开始耍笔杆子了。” “俺文化人家咋了?”宁子瞪着眼,蛮不服气的站在门口,说:“欺负俺文化人?” “不敢,不敢,”满仓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说:“文化人就得挥笔杆子,你只管记,只管记……。” “我就得记,一视同仁,都一样。” “再记?能把你家的为人,记得威信扫地了——”满仓顿时严肃起来,瞪着眼训斥说:“看你这些天把自己给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像个啥?咱汝汝考上学,那是娃努力付出的结果,看把你飘的,快赶上飞机了。” “……”宁子傻眼了,被满仓这一点拨,顿时明白了几分,傻乎乎的看着满仓,不知所措的样子。 “刷洗了锅碗,赶紧上地干活去——”满仓愤然离去,宁子站在那里不知东南西北。 “这芝麻丁点福气就承受不住,还能弄啥?都是一群窝囊蛋娘们——”满仓背着手,走着喊着,那声音全村人都听得见:“闲了都到城市里逛逛去,现在改革开放了,外边有的是好生意可做,都窝在这个鸡窝一样的小山村,拉屎也不挑地方,都他娘的憋成憨憨了——” 满仓这些时也是满腹心事,看着外边的环境在改变,乡亲们死不死活不活的尽管沿着那破旧的思想,古板的地里到家里,家里到地里,永远也改变不了穷山村的面貌在费尽心机,他找大队干部有五六次了,看着他们围在大队部赌博,那是心急火燎的着急,自己仅仅是个生产小组的小队长,咋能顶起这桩大事?来看看只是给自己窝一肚子火,甩袖离开,啥办法?要不就去找毛毛去,只管咱的村子算球了。 “婶子,你不说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怨我,是我没照顾好自己的兄弟,这里我给您赔不是了,”毛毛见崔品伤心的哭诉着汝汝的事情,感到内心无比的愧疚,扑通一声给崔品跪了下来,说:“不管怎样我都得给你一个交代,您不要把这事放心里去,我自有办法。” “那就太谢谢你了,”崔品急忙把毛毛扶起,期待的看着毛毛的脸,说:“这哪能怪罪你?傻小子。” “您只管回城里忙,我问问汝汝看这到底是咋回事,无论咋样,都必须给您有个交给。” 毛毛把崔品一直送到镇上,中午还在饭店为崔品摆上一桌丰富的菜肴,好说歹说来安慰崔品;崔品感到格外的高兴,还仗义的端起酒杯喝了俩口酒,还很郑重的再三吩咐让毛毛和汝汝一起去他家做客,临走时毛毛给买了车票。 在公园里,文娟一个人无限忧愁的行走在石头铺成的小道上,每到一处都会构想起往日里和汝汝结伴漫步的情景,她不敢去想,那份无法抹灭的感情在时时刻刻煎熬着这颗脆弱的心灵,尤其是汝汝那可爱的傻笑,为啥这么无情的把自己抛弃;可是,汝汝也是很关心自己的,买零食,帮洗衣服,天气凉了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我披上,文娟不敢细想了,她使劲的摇着头,泪水就忍不住的往下流,她坐在石凳子上,脑海里尽是汝汝的身影,他看到一个男孩的背影很像是汝汝就急忙追过去,可是当人家转过身时,她又失望的急忙晃着手,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失恋就像一团蛀虫一样,在她的内心深处侵蚀着她那本来充实的生活,她感到孤独,这种孤独使她渐渐的害怕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向何处?每到一处就能想起和汝汝一起来过的记忆;心里也是异常空虚,想去拉着一根稻草,却又不知道从何拉起……,也只有眼泪在释怀着自己的委屈和难受……。 崔品回到家,文娟连鞋也没顾上穿,就急忙迎过去。 “放心吧——我见到毛毛了。” “那个在砖厂当老板的刘毛毛?” “是啊——这孩子非常通情达理,一看就知道是很有修养,很有素质的孩子。” “汝汝就经常说,最佩服的人就是刘毛毛,他咋说了?” “等吧——时间不长他就带着汝汝过来了,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是不一般的好。” “那还需要多长时间?着急死人了——”文娟又一脸的忧愁的样子。 “不说还好点,你这一说我还真是塞一肚子气,你让我把人都丢进了,我的傻丫头,呜呜呜——”崔品伤心的哭了起来,并把汝汝家,见到宁子的事一五一十的给文娟说了,文娟听说有头有脸的母亲受这窝囊气,顿时脸色大变,气愤的说:“她宁子算啥东西,不就是个乡村野妇,有啥了不起。” “你就不会争气,尽给你妈出难题,我活了半辈子了,也没被别人这样侮辱我。” “……”文娟沮丧着脸,看着崔品,不知道说啥好。 “不是因为你心里难受,我何苦去找气生?” ------------ 第一百〇五章:满腔乡愁情 满仓找到毛毛装出满脸忧愁的样子,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掰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数着给毛毛看,还说:“现在除了你家搬城里住了;汝汝家祥娃是煤矿上的领导,汝汝公立教师;红斌家,三圣吃公家饭,人家放一群羊一年到头收入也不少;亮亮家有你在帮补着;其他都是穷的叮当响,我咋办?每季度缴了提留款,都是手里紧巴巴的,应急连个病都生不起,就这样看着他们穷下去?我心不安啊——” “满仓叔您的意思?”毛毛笑着看看高满仓,倒上茶递了过去,接着说:“不就是想办法让咱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嘛——”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满仓靠近毛毛,说:“咋样?” “就凭咱俩?”毛毛俏皮的看着满仓笑着说:“有啥好办法?先说说听听,我看俩还是走着说着。” “去哪?走着说着。” “汝汝在城里捅下篓子了,这不,被人家撵到我这里了,我得去找汝汝说道说道去,刚好你也来了,咱俩去气势就不一样。” “我知道宁子把人家气的哭着走了。”满仓挥一下手,非常生气的说:“她宁子自从汝汝考上学到现在尾巴翘起来了,开始装大尾巴狼了,走——。” 他们坐上小车,毛毛边开车,边和满仓聊着。 “我看到好多地方都有人富起来了,做生意,搞养殖许多人都赚到了钱,咱大槐树村,死不死,活不活的真让我着急,我想啊——咱们也得搞些副业,现在挣到钱是根本啊!”满仓发着牢骚说:“因为这事我去找过咱龙湾村的大队干部,嗨,就会整天泡在麻将桌前搓麻将。” “哼——指望那群王八蛋带头让咱村人富起来,那是白日做梦,”毛毛握着方向盘,转过头看一眼满仓,又说:“掐指头算一下,他们给咱村干了几件好事?收提留款也比别的大队收得多,这群窝囊废,用刀剁成哨子喂马,马都嫌他们骚。” “所以说,咱不能指望他们,咱俩要想想办法,选个项目再去找高平,他会有符合政策的致富办法,你看咋样?” “好,就照你说去办,至于出资我这边负责。”毛毛很爽快的答应了,说:“再不行我出面贷款,关键是选好项目,必须得做好乡亲们的思想工作,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力气往一起使才行。” “我回去就先做通各家各户的思想。” “这事得一步一步来,不能超之过急,首先,看看平叔的意思。”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矿上,见到汝汝时,汝汝正和文娟谈的眉飞色舞,看上去十分投机的样子,毛毛就把汝汝叫了过来,张青梅就站那里,脸转向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在等着汝汝回去。 “那女孩是谁?恋人吗?”毛毛还没等汝汝开口就问:“城里谈了一个,现在在这里又谈一个,脚踏两只船啊?” “咋说话?毛毛哥,把我看成花花公子了。” “哼,人家程文娟的妈妈找上门了,”毛毛瞪了一眼汝汝,说:“被你娘气的昂昂哭,又去找着我,让我来给你说情,你办的啥事?丢人不丢人?” “……。”汝还没把话说出口。 “汝汝咱上学,不仅学知识,也要学到道德,咋为人用不着我们教你吧?”满仓很严肃的说:“谈恋爱我谈过,只要接受了人家,就得对人家负责;除非一口回绝不喜欢她。” “你们在胡闹个啥?到底是知不知道其中的真相,都装的郑重其事的样子,这里的弯弯曲曲,你们难道比我还清楚?能不能听我解释?”汝汝顿时气愤的说:“其实,在学院我就是专心学习,根本没谈恋爱,至于程文娟的事,她只是一厢情愿,我也没答应和她谈恋爱。” “那你为啥经常和人家一起逛大街,去人家里吃饭?” “那是程文娟逼的,我也没办法,如果不依她,她就当着同学们的面撕扯我的耳朵,强行把我当成她的恋人。” 毛毛和满仓对视了一下,又看看汝汝,说:“让那女孩先走吧,今晚叫上你爹,咱一起去吃饭把这事给说清楚。” 汝汝支走张青梅以后,低着头走回来,看一眼他们两个,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俩。 “满仓叔,你先去祥叔那里,俺俩再聊聊。”毛毛说着回头看着汝汝,用手往一条小道指了一下,说:“咱俩去那边走走。” “到底咋回事?”毛毛问:“无论做啥事,要对得起良心啊!今天上午文娟她妈说着哭着,非常伤心,听她的口气平时对你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汝汝含着泪把自己从进入学院,遇到程文娟那一天起,就被程文娟缠上了,程文娟其实就是个女汉子,身材高大不说,还浑身的力气,推搡起汝汝就像踢皮球一样,汝汝也曾经和她明言正顺的表达过自己对她反感的态度,就是被她强行的纠缠着,因为汝汝平时风趣幽默,好开玩笑,也正是这深深的吸引了程文娟。 尤其是其他女同学,更不能和汝汝说一句话,谁和汝汝打招呼苦了谁,三年了程文娟把汝汝就像玩具一样带在身边,带进家里,自然程强和崔品也就把刘汝汝看着是程文娟的恋人了。 可以说汝汝整整三年都是在煎熬中渡过来的,他天天盼望着毕业,毕业以后回到家里就可以摆脱程文娟的魔掌了,可是现在自己倒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汝汝一股脑的把这些事给毛毛说了个透彻。 “你就是整天柔肠寡断,害了自己,为啥不坚持拒绝下去,要是还不行就去向学校领导汇报,”毛毛气的瞪着眼睛,恨不能把汝汝给生吞了,说:“在小学上学的时候,你就是逆来顺受,办啥事磨叽,不利索拖泥带水,这明显是你的性格害苦了你,明白吗?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为啥就不改正,不仅仅这件事,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再不改正,你会一辈子活在软弱可欺的痛苦之中,走吃饭去。” 在饭桌上,形成了意见分歧,祥娃和毛毛是一个意见,就是让汝汝回到城里发展有前途;汝汝和满仓一个意见,回到农村多培养有用人才,考上大学走出山村。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汝汝开始讨厌起毛毛,甚至有意躲避。 汝汝的所作所为使毛毛开始左右为难,他无法向崔品交代,感觉自己夸下了海口,却束手无策。毛毛不甘心,他倒要看看程文娟是不是像汝汝说的那样,毕竟和汝汝这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汝汝的性格以及思想怎样变化,对于毛毛来说是个迷。从学校出来再进入社会,不管怎样有抱负,都要比想象的差距很大,汝汝实在是太过幼稚,如果留在城里发展,他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况且有程强的扶持;如果在农村就更别说了。 毛毛越想越感觉气愤,他索性开着车直接去找汝汝,让汝汝陪同着去找崔品他们说个明白,同时必须要挽回汝汝的偏激决定。不是在小时候,说啥都可以接受,现在要以理服人,要让事实说话。 “记住,不管怎样都要坚持自己的立场,无论走到哪里,前边走后边都要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不愿意有不愿意的理由,给人家讲清楚。”毛毛边开车,边义正言辞的开导着汝汝,说:“我从走到社会上以后,才真正感到了人生的曲折,不怕你笑话,也哭过,也悲伤过,也绝望过,但是我会想,我敢做,我的心也很,所以,不管遇到啥事也都能迎刃而解,还是唯唯诺诺犹豫不决,好多机会也只能让别人抢跑,而自己干瞪眼,球门没有。” 就这样汝汝跟着毛毛一起来到了程文娟的家里,他俩在崔品的热情款待下,走进客厅,当程文娟看到汝汝的到来,顿时喜出望外,但是汝汝轻轻地哼了一声,不肖一顾的跟随着毛毛坐在沙发上,这一切崔品都看在眼里,虽然汝汝来了,这并不是好的开端,即便是汝汝脸上微微掠过一丝的怨愤,也没有逃脱崔品的眼光,她急忙到厨房端出切好的果盘,仍然非常热情的让着他们吃。 “汝汝招呼你毛毛哥哥吃水果,他第一次来咱家是客,有点拘束,呵呵呵,吃吧——”崔品笑着,把果盘往他们跟前推了推,程文娟胆怯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色虽然有些憔悴,还透着一丝喜悦,她看看毛毛无奈而又羞涩的笑笑,便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中午了,程强回来了,脱去外衣递给崔品,满脸笑容的走过来,急忙和毛毛、汝汝握手。 “你俩啥时候到?来了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现在都有电话了,”程强说着坐在沙发上,从衣兜摸出一包烟撂在茶几上,说:“这就是毛老板吧,年轻有为啊,抽烟吗?会抽就燃着抽,不要拘束;小小年纪就当老板真不简单啊——,听你婶子说还开了一个大砖厂?” “姓刘,叫毛毛。”崔品急忙纠正着说。 “我也只是在厂子里招呼,有一点点股份,很平常的事,叔叔过奖了。” “开砖厂这些年生意可以,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到处盖房盖楼,可以挣到钱。” “伯父——”汝汝看一眼毛毛,又看看崔品,然后对着程强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向你们说明白,这三年来我和文娟的关系,还有准备回农村发展的原因,对于您们的一片好心……。” “吃饭——”崔品看着局势不对,急忙回到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说:“文娟过来端饭——,先吃饭,毛毛第一次来,这孩子我喜欢,有愉快的事情,或者不愉快的事情,等吃了饭咱再唠叨。” “好——,开始吃饭,我也饿了——”程强不无尴尬的拿起筷子,指着饭菜,说:“吃——,夹着吃——汝汝——毛毛——都吃饭。” 汝汝拿起筷子,夹起菜往嘴里送着,感觉这饭菜像破棉絮一样,品不出任何味道。 ------------ 第一百〇六章:羞愧难抵挡 吃了中午饭,汝汝环视了一下四周,苦笑着说:“文娟一起出来听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纠正一下。” 文娟走了出来,一声不吭的坐在靠卧室门边的那把椅子上,看看程强,又看看汝汝,好像在等着爱情的判决一样,使她一副木然的样子。 汝汝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用再做那种瞻前顾后的懦夫,只见他大义凛然的样子,那目光中透出几分锐利,他也很有思路,就摸放着从学院里学到的演讲魔板,一桩桩一件件的讲了起来,从怎样被程文娟略为私有,自己怎样反抗,程文娟怎样开始收拾自己、压制自己,管束自己,折磨自己;自己怎样痛苦,甚至想到轻生,一直到渐渐逆来顺受,麻木自己的过程,清清楚楚的就像演电影一样,绘声绘色的把一个个画面展示在程强和崔品的面前……。 只见程强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脖子上的青筋涨的快要憋开一样,恶狠狠的用眼睛珠子瞪着崔品,好像这一切都是崔品在操纵一样。 程强看着毛毛只感觉无地自容,又无脸面对这个有头有脸的贵客,惊慌的把眼光移开。 崔品听着浑身不自在,两只手一会使劲的在膝盖上摩擦着,一会揉搓着,不知道放到哪里合适,她惊恐的看着汝汝,又不无怜惜的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开始怀疑汝汝的话掺水太多,她此时此刻非常希望文娟能理直气壮地出来进行驳斥,可是,文娟泪流面面,像个可怜巴巴,走投无路的乞丐一样,眼睛里充满了乞求的眼神,在看着汝汝。 文娟在认真的听着汝汝无情的宣判,她非常希望汝汝不要离开自己,她在耐着性子等最后的一丝希望,不论汝汝怎样说,她都像个装垃圾的大袋子一样,很包容的把这些事都拦在自己身上,只要能和汝在一起,只要汝不离开自己,哪怕流浪到天涯海角。 毛毛很无奈的看看崔品,又看看程强,他好像就是这件事情的一杆秤,可是在他的心里,这杆秤必须配平,不管怎样都要让对方心服口服,也只有这样才公平,再者就是让他们想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这也是自己今天来所执行的任务,现在看起来这个任务非常艰巨,他也开始紧张起来,随着汝所说的事情,他额头的汗珠开始渗出,他安慰着自己,听完汝的诉说,也许会有一线转机。 当汝汝把这些曲曲折折,来龙去脉的事情说完时,汝汝已经委屈的哭成了一个泪人,他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佯装出一丝微笑,文娟突然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汝的面前,声泪俱下。 “汝……,我……对不起你……”文娟趴在汝汝的膝盖上,放声大哭起来,哭着说:“我以前犯浑,太过固执,我是真心爱你……。你就原谅我吧……,以后再也不会了……昂……昂……,好好待你。” 崔品、程强和毛毛看到如此情景,也都忍不住擦着眼泪。 汝汝抬起手,轻轻的擦着文娟的眼泪,扶着文娟站起来,俩人拥抱在一起,崔品笑着擦着眼泪,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都是你给惯的,多好一桩婚姻,让你那精气女儿给翻腾的翻江倒海一样。”程强狠狠的瞪一眼崔品,又转过脸,十分抱歉的说:“刘老板,我这就上班去,你和汝在这里玩几天,晚上回来咱俩再好好聊。” “您去吧,不要客气了,我把汝给您领来,已经完成任务了,烦您以后要多劳心了,”毛毛笑着,握着程强的手,亲热的说:“这不,还要考虑家乡的项目,村子里的乡亲都找上门了。” “好,能够考虑到家乡的建设,就是值得尊重的好老板,有啥事尽管给我说。” “以后少不了麻烦您,还要给您请教好多乡村建设的问题。” “希望常来。” 最后,文娟要跟着汝回到农村,俩人约定重新开始恋爱。 “不到农村吃苦,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答应了,去农村锻炼也未尝不可。”崔品豪爽的笑着说:“这也许就是你命吧,两年后开始结婚,结婚要在城里办喜事。” 毛毛走了,留下汝汝走了,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其实汝汝真要是回到农村,估计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以后回城里的可能性大。 毛毛驱车直接找到了高平,满仓找自己的事情,简单的给高平说了。 “毛毛,你可要考虑好,这返乡创业是件好事,但是这里面的投资也不是小数目,”高平把茶杯递给毛毛,接着说:“不管是啥项目,经营是关键,如果管理不当亏损起来,那是把大把钱往外撒;以我之见你先选好项目,把可行性报告给我拿来,咱叔侄俩再坐下来仔细分析决定。” 毛毛离开高平家以后,就在揣摩着,找啥投资项目呢?他急的团团转,捋不出一点头绪,只好回家找满仓商量。 “咱俩也只是个引子,要真是做起来还需要靠乡亲们,”满仓不紧不慢的说:“咱就召集群众开个会,他们白天忙地里的活,晚上咱俩在会上争取一下他们的意见,你看咋样?让他们自己说出来,他们才会肯踏实干,如果真要是出啥问题,也不落埋怨。” “好,就这样决定。” 在大槐树下,满仓依旧提着马灯,挂在大槐树上的小树杈上,乡亲们三三两两的分散的坐了一大片,有的说着地里的庄稼荒了;今年前段时间天不下雨影响收成;他家牛生了个小牛犊,本来是想要个母牛,谁知道下了个牤牛蛋子,总之像往常一样乱草草。 “今晚开会是咱村刘毛毛回来给大家开会,”满仓举着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接着说:“咱村穷,现在是想办法怎样拜托这个穷,迎来哦——富裕,就是过好日子。” 会场上马上静了下来,大伙都很专注的听着,即便是还有人在私下里小声嘀咕,也有人会怨恨的说:“轻点说,毛毛回来让咱致富了。” 刘毛毛也长大了,体态也发福了,站在那里掂着大肚子,很有气势,只是说话仍然很低调。 “我和满仓叔为这事已经合计了多时了,也还没有选好项目,人多智谋广,今晚主要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敞开来说,咱村发展啥东西合适,发展啥可以挣到钱。” “我看栽苹果树可以,发展果园。” “栽桃树也可以。” “种植药材啥样?” “种植药材,就是价格浮动太快,拿不准,到季节收了,价格跌了就得亏钱。” “对,就是这样,我这边都一一记下。”满仓在灯下用本子记录着,时而抬起头等着下一个想法。 “这是毛毛回来帮咱投资赚钱。” “毛毛富了,也不忘咱家乡的穷。” “说正事,说还有啥主意?尽快说,”毛毛说着,站起身环视着会场,说道:“大伙干活忙一天了,尽早散会回家休息,谁还有好主意说出来。” “我看咱村的土壤适合种植烟叶,往年也都种过,就是种的面积大费工夫,可是不少挣钱。”顺溜站起身,看看大家,接着说:“现在吸烟的人都知道,上好的烟叶到集市上要五六块钱一斤,咱这里只要雨水跟得上,一年挣六七千块钱不是问题。” 满仓和毛毛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毛毛示意满仓记在本子上。 “谁还有,多说点,到时大家根据合适的再做决定。” “反正我感觉种植烟叶可以。”顺溜坐下了,仍然说:“毛毛,这个种植烟叶的主意,你好好考虑一下。” “种植啥?种植,反正毛毛有钱给大伙分点不就得了。”红斌说了急忙把头低下去,说:“说错了,说错了,就当没说。” “哈哈哈哈……,想得老美啊!”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啊——”满仓笑着环视一下大伙,说:“给钱很快就花光了,选择好挣钱的门路,大家可以持续性挣钱多好啊,再加上勤俭持家,小日子过得那是越来越好了。” “满仓说得好,是过日子的,红斌说的不是过日子来头。” “这个挣钱门路选好,这其中要投资很多钱,毛毛现在热情的回来给咱致富,大家都应该感谢。” “我就开个玩笑,都那样对俺,这会不开了,俺还种俺的地,你们想咋胡弄,咋糊弄,与我有蛋关系。”红斌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的大声嚷着:“都是有钱烧的,走玉霞,咱回家睡觉去。” “哈哈哈。” “哈哈哈。”……。 大伙都笑了,这一笑把红斌的话意思也给笑偏了,玉霞羞着脸,大声喊着:“你这死鬼,连句屁都不会放,不和你睡,你自己走吧。” 红斌倔强着走了,心里非常不舒服,他的意思是不想毛毛把钱这样毫无理由的散出去,挣钱都不容易;乡亲们就是呆板,就会抱着?头,铁锨、锄头在地里晃荡,没少出力流汗,挣不住钱是没脑子,该挣不住钱,毛毛这球娃子真是有俩钱就坐不住了,猴屁股?就是不让你毛毛把钱给糟蹋了,我就要闹的你们啥也弄不成,能把我怎样?被满仓给你烧起来。 ------------ 第一百〇七章:多事则误事 看着红斌摇摆着远去的背影,满仓心里就堵得慌,这红斌是较真啥?他抬起头看看毛毛,俩人相互对望了一下笑了,谁也没在意。 谁也不会想着这个死打烂缠,不弄个鱼死网破,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红斌会捅出哪门子篓子? 毛毛人缘好,也有钱,围他腿的人也多,这红斌就顺着这个事儿,挨家挨户的捣鼓。 “满仓这货不安好心,年轻的时候就不正干在道上混,现在见毛毛有钱了,就打起坏心思,”红斌看看四周没人,就低着头,神神秘秘的样子,说:“咱大槐树村的不管是谁家有大小事,只要张开口问毛毛借钱,毛毛没亏待过大家,也都从来不推辞,慷慨解囊,拿着自己的接济大伙,从来没张口讨要过。” “就是啊,说这一点不错,那满仓说出口,毛毛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好意思回绝。” “说的是啥?”红斌肯定地说:“所以,咱大伙不管是啥挣钱的门路,都保持对立的态度就好了,看他满仓还有啥好计策可使。” “对就这样办,大家也都互相捎上话,”红斌恶狠狠的说:“做人要凭良心,去年,他满仓就想打我的注意,说是羊先舍给顺溜家三只,我硬是没同意,谁知道他在中间又有啥想法。” “这样细想满仓还真是鬼点子多。” 村子里的乡亲们顶不住红斌的捣鼓,就这么煽风点火的很快传遍了全村,只要是理解透了红斌意思的人,也都开始远远的躲避满仓,弄得满仓一头雾水,也没有人告诉满仓其中的缘由。 看着这个局面满仓顿时懵圈了,前天晚上开会,大伙都热情洋溢的出策划谋,自己咋就突然把村子里的乡亲们给得罪了?他找到毛毛说明情况。 “你先别慌,暂且放下,先凉凉再说,”毛毛拍拍满仓的肩,安慰说:“这事咱不能半途而废,也不能顺着乡亲们的意思去办,我看了普及苹果树是个不错的挣钱门路,待我找人把可行性报告拟出来,找到平叔就有办法了,说不准这点钱还不用我这里投资。” “那好吧,就是啊?我平时在村子里说话还是顶一点用,这两天咋就变样了,乡亲们看见我好像见了瘟神一样。”满仓歪着头,尽力想着,也想不出个头绪,说:“好,听你的等你回来再详细商量。” 满仓费了好大周折,才打听明白其中的真相,他气愤的要和红斌说理去,可是,红斌不依不饶,强词夺理的和满仓据理力争。 “我欠钱花?红斌你想错了,走去我家看看。” “去看看就看看,谁害怕你?” 满仓从柜子里抱出了万元的钞票有十几沓,往床上一撂,说:“见过没有?这就是我的钱,看着我在家里没出去,也是在地里干活,可是南方的厂子里有我的股份,一年分红也拿四五万,不是想着大伙都可以挣钱,盖上新房……。” “知道你曾经在道上混过,谁知道你挣的钱干净不干净?”红斌没等满仓把话说完,就抢着挖苦,说:“那你还惦记人家毛毛的钱干啥?” “我和你说不清楚。” “真要是说清楚了,没人敢说你挣的钱不干净。” “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滚出去,你想咋样?”红斌是铁了心要和满仓斗气。 “红斌,我不是说你,你连个娘们都不如,”满仓气愤的说:“你看看咱村的娘们都比你觉悟高。” “你放屁,我不如娘们,你娘们,你去生孩子啊?” “你给我大声吆喝啥?”满仓气的咬着牙,恨不能把红斌给撕开,红斌也不识相,尽管莽撞的和满仓冲突,握着拳头,仗着自己个子高大,用肩膀扛满仓。 “红斌,不要太过分了啊,我让着你,我怕你中了吧。” “谁让你怕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啊,你厉害的很吗?” 满仓赶紧往后退,不想和红斌动手,红斌越是这样,越是嚣张,就是扑着要和满仓较量。 最后,满仓被逼到墙角,红斌还是用肩膀扛,满仓急忙躲闪开,几步站在院子中间,可是满仓家里也就他俩人。 “红斌,真要是这样逼我,你可要使住劲啊,”满仓看红斌的身子撞了过来,迅速蹲下身,伸出腿,借力拉住红斌的手,两只胳膊一用劲把红斌给翻了一个筋头,红斌感觉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了一周,顿时傻眼了,要不是满仓把自己旋起来再落地,头早已撞地上给磕蒙了。 但是,碍于面子不能怂,红斌就再次冲向满仓。 “红斌,不要得寸进尺啊,”满仓很严肃的用指头,指着红斌的鼻子说:“我再动手可要你躺在床上歇俩月再下地干活了。” “你球样子,你厉害把我打死。”红斌依然死缠着不放松。 满仓瞪着布满血丝的眼,脱去外衣,扔在地上,果断的说:“那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的脾气,今天不打的你哭爹叫娘我就不是俺娘养的。” 恰好这时春花回来了,急忙上前站在他俩中间,瞪着眼说:“你俩这二杆子,还真动起手,让人笑的不肚疼,你俩罢休不了?” “都是他红斌逼的,”满仓瞪一眼红斌,依然摆着架势,准备应战的姿势,说:“今天倒要调教调教你的纠缠脾气。” 红斌一看春花回来也就软弱起来,说:“不是看着春花的面子,我今天和你没完。”说着大步跨出大门走了出去。 “你那模样,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把人家红斌打伤,你以后咋有猪脸面对全村的老少爷们?”春花瞪一眼满仓,说:“幸好我回来的及时,还想着是小孩子?” “滚一边去,嘟噜蛋,他红斌就是村子里的闹事老妖精。” “要是让玉霞知道,那才让你有气生。”春花噘着嘴,瞟一眼满仓,跺着脚,抓起锄头上地去了,扔下句:“就是闲的扯淡,只管自己过好日子,操那心能当饭吃?” 满仓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吭哧吭哧生闷气。 “满仓在家吗?” “高支书,”满仓抬头一看,又低下头,一脸的不耐烦,说:“进来吧。” “这是生哪门子气呢?”高支书笑呵呵的说:“这样可会伤身体,有啥事摆在桌面上说明白不就妥了?” “啥事?”满仓抬一下巴,示意高支书坐下,没好气的说:“我去找你们几次,看你们忙着也顾不得见我,今天咋有事找我?” “嗨——”高支书挥一下手,坐在凳子上,胖乎乎的身子压的凳子咯咯吱吱响,说:“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从公社,不对,现在改成乡里了,乡政府里,我为你们村争取了一个致富项目,好说歹说,这不,批下来了,就照你说,看看下一步计划如何进行。” “栽苹果树?” “咦——”高支书装出惊奇的问:“你咋可知道了?” “我瞎蒙来,”满仓说着把脸迈一边,看都不想看高支书一眼,就说:“开会争取乡亲们的同意,在各家各户的地里开始栽呗!尤其是红斌,我看这个硬茬还是你去处理的好。” “到底咋回事?” 满仓就把这前因后果给高支书说了。 “这简直就是胡闹嘛!”高支书气急败坏的嚷道:“你让他到村部找我。” “你……你……,”满仓一听这话,气的噎的说不成话了,但还是说:“你这不是在挑事吗?在激化矛盾。” “看你说这话,”高支书气愤的站起来,指着满仓说:“你让不让解决问题,在你们这里说他这个钉子户,他能屈服吗?我必须要训斥他,非常严厉的批评他。” 谁都明白,高支书的用意,对于这个栽培苹果树的项目,没通过他是恼恨在心,不用说高支书让满仓通知红斌去村部解决问题,就是高支书现在直接去找红斌说事,红斌就会怀疑是满仓在告状,红斌不闹死满仓才怪,这是明显的在给满仓找事;以前可以,现在满仓已经对他们村干部的所作所为是伤透了心,解决问题,只要不挑起事端就是谢天谢地了。 “你爱管管——”满仓直接把话撂地上,说:“哼——我看已经看透你们,话说的多了,就不美气了。” “你这是啥子话?”高支书阴阳怪气的拉着官腔,说:“有问题解决问题,是咱干部的职责,怎样就爱管不管了?就这样给我说话?是不是有点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惯了?这个不是我们当干部的作风。” “哼哼……你有完没完,你这干部当得做事让人不敢敬畏,”满仓哼哼一声冷笑,接着说:“走吧,不送了,今天已经够他娘的窝囊了,再让你来给我凶斥一顿。” “我撤你职务——” “好……好……你现在就撤,我在你的手下还真当不了这个大官。” “从现在起,停止你在大槐树村的一切工作。” “谢谢你——”高支书背着手,歪着头回头看一眼,径直向红斌家走去。 ------------ 第一百〇八章:自以为得计 高支书气急败坏的来到红斌家,红斌一见就红着眼,瞟了一下,待理不理的把脸斜一边,自以为是的哼了一声,很聪明似的就认为这次发起挣钱门路是由大队下达的指示,也确定高支书到来,就是满仓告发自己,还挺快,满仓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过不去,打了自己不说,还把自己往死里整。 “咋了,还生满仓的气?”高支书自己拉了一把凳子和红斌面对面坐下,歪着头看着红斌说:“咋弄?要不你先当着队长?” “你啥意思你?你来挖苦谁?你当个支书就值得这样生蛋,”红斌顿时脸红脖子粗的冲着高支书就开始嚷:“我要是当队长就他娘的举起铁锨,天天打架,哼——” 高支书倒有点捉襟见肘,没想到红斌油盐不进,皂白不分,高支书也顿时傻眼了,本想着再来一波调拔离间的拿手好戏解解恨,结果被红斌给噎的进退两难;这大槐树村的队长是难当,也不至于除了他满仓就没人干吧?你还别说,这个村还真是高支书所想,但是高支书为了在满仓面前争这一口气,还真不服气,管你栽树不栽树,我今天就是要撤你满仓的职务,使劲的在大腿上一拍,恼羞成怒的站起身立即就走。 还不信这个邪,高支书又去找到顺溜,顺溜笑着很爽快的答应了。 “可以啊——当官谁不愿意当,满仓不当队长,我当,那有啥?不就是领着全村的乡亲们开个会,收上提留款嘛。” “那你就先干着大槐树村的队长,有啥不知道的去问我,我告诉你怎样当队长。” “那我就先干着?”顺溜斜着眼,试探的望着高支书,说:“干着就干着。” “干着——” “可是,那咱俩得一起去找着满仓交接一下工作啊!”顺溜一本正经的扳着手指头,说:“向村子里的账目,公分,自留地,坡地……。” “我看你的事不少,只要你开始干队长,他能不给你账目?” “这不能你说让我干,我就能干了?满仓得开会,大家一致同意,表决通过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干队长啊?”顺溜摇着头,道理说的是一愣一愣,说:“高支书,我说这有道理吧?咱输戏不输过程不是?” “你说这干队长,还离不开满仓开会?”高支书皱着眉头半天,说:“咱离开满仓你就不干这个队长了?” “那是——”顺溜很严肃的看着高支书,继续神乎其神的说:“就好比,这次栽苹果树,不经过他们统一表决,这苹果树能在村里普及吗?我不敢肯定。” “兜了半天圈子油腔滑调,说白了,你还是不想干这个生产小组长嘛?” “不是不干,大伙不选上我干着也只是给自己当队长,一点号召力没有,不是耽误你的大事了吗?” “那你也不早点说,在耍我啊?” “我再给你说正经话,耍?我会能耍过你?你是高看我了吧?” “你简直就是胡闹——”高支书忍无可忍了,大声训斥着:“你简直就是在胡闹。” “不要说我胡闹,胡闹的人是他娘的狗托生哩!” “你骂谁?我今天倒要问问你在骂谁?” “骂畜生——”顺溜血红着眼,立即站起身,双手攥着两个拳头,挺起胸对着高支书,骂道:“收提留款为啥就咱大队缴的多,为啥和别的大队不一样,这钱让那个畜生给贪污了?你给我说明白,今天不说明白你休想给我走。” 两人这么折腾的一吵闹,全村人都出来了,不提这提留款还好,一提这事,全村人都气愤的围着高支书,七嘴八舌的吵开了。 高支书一见这情况,撂下一句:“好——你们给我记着,我把大队账目,不现在是村账目,给你们大槐树村给公开念念。”满仓看着情况,急忙出来打圆场,制止乡亲们激昂的情绪。然后,高支书就趁机,贼一样夹着尾巴溜走了。 可是,满仓心里犯嘀咕,这生产小组长不干,这苹果树还怎样带领大伙种植?让别人说闲话,有官瘾?况且这组长连一分钱工资都没有,何苦呢?可是毛毛和高平把这种植苹果的挣钱门路给跑下来了,如何向毛毛解释?看毛毛回来咋说吧,嗨——,越是想干点正事,越是难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煮熟的鸭子,难道能再让它飞了?这种经常黄蛋的事并不少见,有高支书、梁老九这帮村干部执政,得有思想准备,或者他们从中谋利,或者嫌麻烦让给其他村,至于百姓的苦难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欺上瞒下则是他们的专业。 满仓想,要不去找找桑泉?桑泉就不一样了,虽然六十多岁的人了,也是老党员,为人正直,敢说敢干,伸张正义,和这帮村干部形成了对立面,大义凛然,每看到他们胡作非为,更是站出来严厉谴责,这帮人就像乌龟一样缩进去了;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桑泉的身体也日况愈下,最近更是很少出来走动,不管怎样今晚去看看他老人家,起码也能给指点方向,想些对策。 傍晚,满仓就提上点心,又捎来两瓶好酒,趁着月光向邻村桑泉家走去。 “咳咳咳……呃……咳咳咳……”满仓刚踏进院里,就听到上房里传出来,厉害的咳嗽声,他赶紧走上去,推开屋门,走到窗前,看到桑泉脸色苍白,眼窝黑青,人消瘦了许多,老伴正愁眉苦脸的给他捶背,满仓心疼的坐在床边,把礼品放在桌子上,拉着桑泉的手,看着他的脸,说:“老伯,这是咋回事,咋不去大医院看看病?” “咳咳咳……满……咳咳咳……仓……咳咳咳……”桑泉咳嗽的话也说不成了,好大一阵才缓过气来,说:“仓,来有啥事?这黑灯瞎火。” “嗨……咱大槐树村的事……”满仓就把这事一五一十的给桑泉说了,待桑泉有咳咳咳的咳嗽一阵后,桑泉说道:“不提起他们不生气,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几个畜生,也只有我活着可以降住他们,我这一走他们能闹的天翻地覆,啊……咳咳咳……啊……咳咳咳……。” “你这队长他撤不了,都知道咱大槐树村离开你,他们大队干部去了工作就无法开展,咱大槐树村的乡亲们都是好样的,敢说实话,也不在乎他狗日的那几个大队干部。”桑泉看着满仓笑着说:“他们谁也不能把你怎样,即便是撤职也不会通过,你只管干你的事,把苹果树苗弄回来,拉到大槐树村才是硬道理,说别的都是扯淡,啊……咳咳咳……啊……咳咳咳……。” “老伯,你这病得去看看啊!” “看,咋看,家里一分钱没有……,”大娘说着拉起袖子,擦着眼泪,说:“这可咋办啊……啊……。” “大娘不哭,啊——大娘,我有钱,咱明天就去给我大伯看病,这不是啥难事,我这就回家去取钱。” “啊……咳咳咳……不……不不……不用……,”桑泉急忙伸出手阻拦,可是满仓很利索的站起身,夺门而去,桑泉看着满仓的背影,说:“哎——真是苦了孩子,想为家乡干点正事就这么难?还要花他的钱,咳咳咳……咳咳咳……。” “仓娃把钱拿来咱就去看病,命关紧——”大娘埋怨的说:“你现在都啥样子了,还想逞能?” “咳咳咳……咳咳咳……你想着谁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省吃俭用挣个钱容易嘛!咳咳咳……啊……咳咳咳……。” 时候不大满仓气喘吁吁地跑来了,看到桑泉和大娘,笑的很开心的样子,说:“家里刚好有两千块钱,你们先拿上,明天就去看病。” “你这娃……咳咳咳……让我咋说你,你去哪弄得这么多钱?啊……咳咳咳……” “老伯,我实话给您们说,我年轻那阵子在南方和几个兄弟很是合得来,我们当时在那里办了个厂子,这些年也改革开放了,生意也好起来了,我也有一点股份,他们就把每年的红利给打在卡上,所以我这些年手里不缺钱,您老尽管放心去看病,要是不够再说。”满仓笑着看着桑泉的脸,说:“听话,要刚强起来,病好了咱们才能为老百姓撑腰,带领他们致富,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希望,今晚来到见到你以后,我就信心百倍了。” “好——我听话,明天就去看病,只留下五百就够了,要不了这么多。” “说着说着,你就和我外气,你还想不想让我出来为乡亲们出把力?” “听娃的没错,花不完再拿回来给娃。” “大娘说的极是,要是花着花着没钱还要麻烦找我,不就耽误事了?” “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回去,明天我就在队里着急开会,先把苹果树苗拉回来再说。” “就是,你办事大伯放心,啊……咳咳咳……咳咳咳……” 满仓在路上,想着桑泉心里不无凄楚,看着夜色,眼睛模糊了,心里一阵堵得慌,辛辛苦苦的老党员现在病了,却束手无策,看到大娘接过钱,喜悦的表情,满仓的心都碎了;召集乡亲们去拉苹果树苗,又会出现啥幺蛾子,满仓不能不忧虑啊? ------------ 第一百〇九章:坎坷致富路 满仓现在心里踏实多了,他带领大槐树村的乡亲们,大早上赶着牛车,拉着架子车,一路浩浩荡荡的向乡政府拉苹果树苗去。 他们到了乡政府,满仓见到别的村民也正在往车上装树苗,他就上去问:“你们村也来拉苹果树苗?” “是啊——” “这次乡里安排了几个村?” “就俺黄璐一个村啊!咋了?” 满仓就急忙找到了驻村干部鲁副书记说明情况。 “哎——谁让你们大槐树村来拉苹果树苗?”鲁书记生硬的口气,让满仓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鲁书记,鲁书记接着说:“你村高支书不是说这批苹果树苗不要了?让给黄璐村了,黄璐村的人,这不正装车?” “鲁书记——你知道这批树苗是针对哪个村吗?”满仓有点恼火,仍然用缓和的口气问:“这树苗是谁接的头?” “这树苗应该是梁乡长,你去问一下,其中……。” “实话给您说了吧,”满仓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犹豫了一下,干脆抬起头,看着鲁书记的脸,说:“这是我托着刘毛毛,去县委找高平,专项给大槐树村调的一批苹果树苗,我们咋就不要了?” “你先别着急,我去问问梁乡长。”鲁书记急忙叫停正在装车的村民,喊着:“先别慌,暂时停住装车。” 可是黄璐村的村民,仍然在往车上大捆大捆的装着。 “你……你……,”顺溜急忙走上去,疑惑的问满仓:“你说这是毛毛给咱跑的挣钱门路?” “是啊——”满仓皱着脸,无奈的说:“这就被别的村拉走了?” “住手——”顺溜毫不犹豫的小跑上去,伸手指着正在装车的外村人,大声吆喝着:“停住,叫你们停住没听到吗?” 黄璐村的人上下大量着顺溜,这扎着头发,胡不拉擦,穿着破旧衣服,穿着鞋露出脚指头的人,谁会听他指挥?只是斜一眼,也不搭理他就只顾往车上搬着树苗。顺溜就强势的按着其中一人的手,瞪着眼坚决不让步的样子,黄璐村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劳力就和顺溜扛了起来,大槐树村的人见状也纷纷走上来,顺溜一见本村的人围上来,照着扛自己那个人的脸上就是一拳,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俩村的人开始一个对一个扭打起来。 秋叶一看顺溜被人打丢下手里的牵牛绳,嘿嘿一笑就走了过去,抓着那个把顺溜按倒在地的男人的衣服,一用力摔出一丈多远,又冲上去搬着那人的脖子一拉一推,腾声给送坐在地上,可以说这个人在秋叶手里就像耍皮球一样,给揉捏的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的机会,黄璐村的人见状急忙围过来,拉胳膊的拉胳膊,揪住衣服不松手的,不松手,秋叶举起胳膊揽了俩脑袋,就地一转圈,噗噗咚咚倒一大片。 他们各自拼命的打斗着自己的对手,顷刻间不是鼻子流血,就是脸被抓破,或者是青眼窝;你骑在他身上,他再使劲力气翻起身,压着你的身上;按着使劲往下按,再按,按不动,倒被对手按在地上;还有打着打着就打迷糊,自己人打起自己人,大半天才醒过来等等,在乡政府的大院内,当起舞台上演了一出武戏,都很卖力。 黄璐带队的一看这场面,慌得扎着两手,找不着南北,忽然看到满仓,急忙瞪着眼,捏着拳头大声叫:“你咋这样……你到底还管不管……你们这些野兽……。” 其实,满仓看到打架,早已攥起拳头了,恨的压根痒痒,只是大槐树村的乡亲们没吃亏,暂时在观看战况,要不早已冲进去打的你们落花流水不可了。 那个带队的在苦苦哀求着满仓,满仓看也不看他一眼,看着红斌打,在一边助威,也挥着拳头的动作,在周围激动地跳着,挥着双拳,好像自己已经打上了一样。 那个带队的一看这情形,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喊着:“你们打伤人,让我回去怎样给你们的婆娘交差啊……。” 鲁书记慌忙小跑到三楼乡长办公室,梁乡长和鲁书记急匆匆的下楼。 “都给我住手——”梁乡长在楼上看到急忙跑下来,大声的喊着:“目无王法了不是?太放肆——” 此时,打斗的正酣,你把我摔翻吃亏了,他还不甘心要和你拼个死活……,哪里还能听进去你什么梁乡长的喊话,只管打便是,吭吭哧哧,哐哐咚咚的继续打斗,场面甚是激烈。 顿时。楼上楼下围观的乡干部,街上的群众也都围观起来,要痛快淋漓的看这个热闹。 梁老九也在乡里开会,出来一看这情况,急忙小跑着走到满仓跟前,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满仓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说:“你傻啊……兄弟……赶紧制止……赶紧制止……。” 满仓这才迟缓的举起手,往下挥了一下,大槐树村的村民方才罢手,纷纷围在满仓这边。满仓急忙给他们递着眼色,小声说:“不要往我这边来,都散开站在咱的车子旁。” 只见黄璐村拉树苗的村民,个个抱着头、瘸着腿、弯着腰也都缓缓的站起来,狼狈不堪的样子。 停止了打斗,这大槐树村和黄璐村的村民,看到梁乡长过来,也纷纷歪着脖子,瞪着眼睛围上来讨说法。 “说的倒轻松。” “我们不同意。” “哪来的母夜叉,挺厉害,几个打不过她一个。” “俺大槐树村自己跑的挣钱路子,让给别的村?门都没有。” “怪不得都说大槐树村的事难办。” 他们乱七八糟的说着话。 梁乡长向他们摆摆手,让静下来。 “高仁娃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说大槐树村的村民思想工作还没做好,这批树苗,先让黄璐村种植啊——”梁乡长走到满仓跟前问:“谁让你们来拉树苗?” “高支书啊!他说了之后就走了。”满仓理直气壮地回答。 “咋办?这事还得你出面协调,”梁乡长疑惑的看着满仓说:“这不,我就通知黄璐村的村民过来拉了,你们村咋不和村委会做好思想工作,团结懂吗?” “咋会没有做好思想工作?”满仓十分生气的大声嚷着:“没有做好思想工作,我就让刘毛毛去县里跑关系?高支书的话能让人相信几分?他就是想着这次没有通过他,直接去县里跑了树苗,他就怀恨在心,这样报复?” “消消气,消消气,这批树苗先让黄璐村拉走,下一批,下一批就是你们大槐树村的,我保证。”梁乡长急忙拉着满仓的手安慰着,说:“这次就先让他们拉走,这下一批树苗我抓紧时间去县里催,平时你们干部之间要搞好团结,看看——出现这样的情况怨谁?” “那不行,我们盼着这一天都盼了三五年了,”满仓依然不肯松口,说:“俺大槐树村穷,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情。” “你傻啊——”梁乡长急忙把满仓和梁老九拉到一边,极不情愿的歪着头说:“你们把人家黄璐村的人都打伤了,这树苗再不让人家拉走,派出所找上来我可拦挡不了,实话给你们撂这了啊……。” 满仓是又急又气,跺着脚,挠着头,圆圈打转。 “这高仁娃就是他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 “再去咱大槐树村让他龟孙喝刷锅的恶水。” “这货真他娘是头顶生疮到脚跟——坏透了。” 大槐树村的乡亲们,拉着车,都垂头丧气的往家回。 “哎,满仓不生气了,人家不是说了嘛,下一批树苗就分给咱。” “那是没影的事,这是示范项目,如果种植好了,才可以推广大面积种植。”满仓没好气的说:“这下一批等到驴年马月了。” “那咋办?也不能看着别的村富起来了,咱就干等着?” “你们去问高支书去。” “对,大伙赶着车,拉着车都去他高支书家问问去,让他给大伙也有个交代。” “对,都去,看他有啥法子解释。” 大槐树村组织了七八个人,到村委会,到高支书的家里,就是找不到高支书的人,一连两天都是这样子,农活忙谁还有这闲心思,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满仓找到毛毛,说明了情况后,毛毛眼珠子就滴溜溜打转,然后说:“要不这批树苗我先垫资?到以后再有苹果树苗计划,把钱给筹出来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这万一没有树苗咋办?”满仓急忙止住说:“如果再有这方面的计划,你考虑没有,政府下拨的资金是一个瓜对一个疙瘩,没有谁先垫资那一说,这个想法我不赞成。” “那——就算是我为咱村捐赠的。” “那你可要考虑好,”满仓严肃的说:“依我看还是向政府争取扶持项目的好,那样上边也好统一管理。” “好吧,容我再考虑考虑。” 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有户人家姓李,这家也是高支书的亲家,大儿子的媳妇家,亲家母长得高挑的个子,也有几分姿色,人也热情,高支书就经常过来串门,甚至一住就是几天,俩家关系好,高支书一来就像到自己家一样随便,鞋子一脱就靠着被子半躺着,好像整天都很劳累的样子。 “亲家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大槐树村的人这几天消停没有?”高支书就让亲家公出去打探,自己和亲家母在家有说有笑,好吃好招待,甚至还喝两盅,至于干没干坏事,我也不知道,可是风言风语少不了。 亲家公很殷勤,把旱烟袋缠好塞进腰里,笑着就急忙出去打探了,一去就是一天,第二天早早吃了饭,就又出去了,很重视也很卖力。 “这几天没见大槐树村的人去找你,我问了老九,他说这两天消停了,”亲家公掏出旱烟袋,拧一锅烟,舒服的抽着,说:“也没啥事,再玩俩天再走。” “不了,村委会的事多,我得抓紧回去,我不在场他们那几个?卵挂不住。” “那有时间再来啊——” 亲家母、亲家公就很热情的送高支书到村口,尤其是亲家母故意大声的喊着:“别慌——你等着菜地的菜捎回去些。” 亲家母就很利索的跳到菜地里,眨眼功夫拍打着菜根的土,抱一捆子就出来了,他们望着高支书的背影,感到非常自豪,在村子里也很面子,却不知前面走,背后边的高大婶指着脊梁沟骂:“破鞋——以耻为荣的破鞋。” “你逮住了?骂人家破鞋?” “那不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 “人家乐意。” “哈哈哈哈,闲的扯淡,管人家干啥。” “其实,这里就是高支书的避难所。” 高支书回到村部,立即召集紧急会议,商议关于满仓的生产组组长的事;经过村委会讨论研究,决定由梁老九代理大槐树村的组长,先停止满仓的大槐树村小组的一切工作。 “高支书,你这样决定是给我出难题啊?”梁老九挠着头,说:“大槐树村是出了名的难管理村,你让我去我得有那能力管理啊?” “就这样决定了,先适应一段时间再说,散会——” 梁老九代理大槐树村民小组组长,要是上任首先得去开群众会,梁老九急的是扎耳挠腮,这会咋去开?不是明摆着去找吃训斥。 七狼八虎的群众不把自己蹂躏死才怪;但是梁老九还必须要硬着头皮去开这场会。 “你是没有去大槐树村领教过?”梁老九沮丧着脸说:“我说不是说你高支书,去捅这马蜂窝干啥?这烂摊子你让我可咋收拾?” “坚决不能惯着他们,”高支书背着手,歪着头在屋子里来回的渡着步子,很气愤,也很焦躁的样子,说:“在胡闹让派出所去抓人去,看看以后他们谁敢胡闹台。” “你指啥去抓人?” “随便按个罪名就可以抓他们,”高支书血红着眼,盯着梁老九,说:“不会定他个寻衅滋事罪?” ------------ 第一百一十章:挑起的事端 “你磨蹭个啥?就这么简单一个事情你给我啰嗦了大半天?”高支书大声的朝着梁老九吆喝着:“这就是能力问题。” “你有能力你去啊?自己给扒下的豁子,让我去给你擦屁股?”梁老九也一反常态,直接怒气冲着高支书回敬说:“咋弄?咱到梁乡长那里评评理?我把你当作亲兄弟对待,你却在我面前犯浑,你这不是逼着让我和你决裂?” “哎——不要冲动吗?”高支书立马缓和了态度,满脸堆笑,说:“有话好好说——从长计议也不是不可以嘛!就听你的,你办事我放心。”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大槐树村的人不好糊弄,轻者把你骂走,重者挨揍。现在高支书想把梁老九当枪使,梁老九心里明如镜,奸猾的他咋能上这个当,所以对高支书的手段怀恨在心,梁老九不管见谁说起话来,语气和蔼可亲,都当亲人了,可是背后的孬点子也都多半出自他的歪脑筋上,预谋出计策可以;今天高支书这一动作是梁老九耿耿于怀,趁着去大槐树村开会之际,开始煽动村民,把高支书的原话给满仓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明白。 “这大槐树村民小组长非你莫属,谁不知道?”梁老九用手推一下正在低着头沉思的满仓说:“他这就是胡闹,容不得别人和他有争执,这是故意在挑事。” “那你说咋办?”满仓头也没抬,眼睛盯着地上,问梁老九:“这事不能就此罢休,还有啥办法?” “那就是你们大槐树村人的事了,至于咋办你们拿主意,我可啥也没说。”梁老九故意绕圈子说:“这件事就此罢休,我看也不是你们村的做派,如果这样怂囊下去,他高支书恐怕仍然要蹬鼻子上脸。” 满仓和梁老九的关系好,这谁都知道,有啥事他俩能说到一起,也经常是不谋而合,在梁老九的暗示下,满仓心里也暗自盘算,要不就和他高支书较量较量,搬掉他村支书职务的想法也渐渐的在满仓的脑海勾勒着计划,损害俺大槐树村的利益?明摆着是往钉子上碰,不让你碰个头破血流才怪。 晚上,满仓就提上酒买点点心,就去找梁老九合计,俩人说着喝着能谈到深更半夜,就这样俩人商议了大约有一周的时间,总算是敲定下来,大致意思是准备到乡政府找到书记汇报情况,这个汇报的人选是梁老九,因为满仓官职太小够不上说话,虽然能说上也没啥杀伤力,书记不会听他,趁着酒劲梁老九揽下了这个冒险的活。 早上起床,梁老九看着已经堆成大堆的空酒瓶,顿时犯难起来,盘脚坐在床上望着那堆酒瓶,殚心积虑的样子,如果告不倒高支书,再被他狗急跳墙反过来咬自己一口就惨了,不过他高支书也为人不地道,拿自己当枪使,太欺负人,想到这里梁老九就横下心,准备去趟这浑水。 “我不是批评你们龙湾村的领导班子,咋就不会好好搞好团结呢?”梁乡长很气愤的拍着桌子训斥着梁老九,说:“就你们村的事情多,这个说那个不好,那个说这个有毛病,材料呢?事实证据呢?既然你要告他告支书,把材料整理出来……。” 梁老九被梁乡长给唬得灰头灰脸,像做贼一样,夹着尾巴回家了,躺在床上生闷气。 晚上,梁老九来找满仓,把这事给完好无缺的端了出来。 “写材料毛毛可以写,就是毛毛太忙,”满仓激动的急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而又颓唐的坐了下来,说:“要不咱俩去找毛毛,看看他那里有啥主见,人多智谋广啊!” “你是不知道,总感觉毛毛对我有成见,”梁老九揉着下巴,思虑着,说:“说起来话长,还是因为毛毛小时候,他家的救济粮的事情。” 一提到这里,满仓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自己也有份,说:“怨谁?当时确实家家户户饿的慌,大人们还好说,看着娃们饿的嗷嗷叫,谁不心慌?” “不过,当时他高支书一家就扛了一大半,咱俩才分多少?”梁老九摆了一下头,说:“这都是他高支书出的鬼主意,因为这件事俺俩还叮当了一阵嘴,后来高支书找你嫂子,才把粮食提回去,我还没说她两句,她哭着喊着和我闹离婚,没办法我才提着你那份粮食找你了,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给你说事情。” 其实,不说这粮食的来由,满仓心里也清楚,为了大局满仓还是沉默不语了。 “嗨……不说吧……”满仓埋下头,一声不吭了。 “这事说起来就是亏良心,要不刘聚也不会早早的死去。”梁老九看一眼满仓,把脸迈一边,说:“娘那个脚,每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堵得慌。” “不用想那么多,都已经过去了,再说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都不能再提起,”满仓猛抬起头,安慰着梁老九说:“毛毛也不知道,这事也只是咱俩在这里说说,毛毛真要是提起这事,就推给他高支书不就得了?” “毛毛提起?这辈子毛毛都不会再提起了,毛毛的格局大了去,”梁老九心存疑虑的说:“就怕不提起,提起咱也有个认罪的机会。” “这事你和毛毛说,让他写,你掌握的证据多,”满仓看一眼梁老九,接着说:“如果下边需要认证的话,我出面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汇报材料这事必须要弄扎实。” “那就这样说吧,”梁老九心里还是疑云重重,跟着他娘的高支书,真是不黑也染灰了。 殊不知他们所商量的机密,早已被梁老九的媳妇银花听的一清二楚,防不胜防,银花就悄悄的把这事背着梁老九,神神秘秘的给高支书端出来亮了个底朝天。 高支书听后不由的打了个激灵,语无伦次的问:“咱俩的……事……怕是被他……梁老九知道了?” “净瞎扯,要是知道了,他们商量告你状的事,还不背着我?”银花娇滴滴,妩媚的样子说:“他那头蠢猪,要是知道了,驴都出角了。” “也是……啊……”高支书顿时惊恐万状,他万万没想到梁老九会这样背后捅自己的刀子,可是仔细一想自己所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梁老九知道的太多。 高支书不敢怠慢,他依然走到镜子跟前,把那头发湿了水,尽力往脑后梳理,显示出支书这个干部应有的非凡风度一样,他没有时间像往常一样在镜子跟前再端详一阵,再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他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挎包,和急忙拿起梳妆台上的三根钢笔,别在上衣口袋上,向乡政府走去。 一路上他细心地琢磨着:至于他梁老九,乡干部是不会把他放在心上,支书才是最重要,一村之主;可是高支书现在后悔,后悔当时不应该让梁老九经常去替代自己参加各种会议……,现在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为啥好那一口,他梁老九的那个婆娘就不是个啥好东西,就是祸水,就是个荡妇,咋会把船翻进这个小阴沟里?肯定是那个小人嘴贱,把自己和银花的事悄悄的给梁老九说了,要不他梁老九咋会这样狠毒?这人到底会是谁? 以往高支书会满面春风,大摇大摆的走进乡政府,今天不一样,感觉腿上像缠满了拉拉秧子,他感觉距离政府还有一段时间,就稍微的有点安心了,这段时间自己可以考虑一下见乡长怎样应付对策。 要抓住中心,不能拖泥带水,那样反而会说露嘴,对就这么说,就说他梁老九想把自己推翻,自己想占这个村支书的位子,就这样说,至于别的问题一字不提,再说了自己给他乡里也出过不少力,可是收提留的问题就更不敢说半个字,想到这他心里发虚,额头不由的渗出一层汗珠,他急忙习惯性的掏出方手帕沾沾虚汗,抬头看时,大吃一惊,眼前已经到了政府大门,他转过身深深的吸口气,尽量调整好情绪,这才保持着不东张西望的惊吓,径直上了二楼,向梁乡长办公室走去。 “你们龙湾村到底是咋搞的?我问你、思想工作为啥一直做不到位?你身为一个村支部书记这个重要位置为啥不摆正好自己的作风?”梁乡长拍着桌子,大声的吼着,气的两手发抖,为了冷静情绪,他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狠狠的把烟盒摔在桌子上,然后很利索的点燃,继续瞪着眼,训斥道:“我对你的期望太大了,说句良心话,整个乡的工作,就指望你们了,就把你们当亲孩子一样对待,你们倒好,一个个怂囊,一个个不像话,做出的哪一件事情能摆到桌面上?你说——” 高支书被这气势给吓的瑟瑟发抖,额头上的汉大滴大滴的往下淌,缩在椅子上,头也不敢抬,耷拉着眼皮,脑子里一片模糊。 “就拿你高仁娃说,你整天收拾的人模人样,你前头走,后边有多少人在捣你的脊梁沟,你难道不清楚?”梁乡长狠狠的把烟头捂灭在烟缸里,又瞪一眼高支书说:“你暂时停止工作,去党校学习七天,由梁老九代理负责龙湾村的全面工作。” “……” 高支书耷拉着脑袋,缩着脖子,活像个被霜打的茄子,焉不拉几的,头上一撮头发在额头上撅着,夹着尾巴往家逃,标准的一副汉奸相,猛一抬头发现走错路了,就急忙折回,被梁乡长骂的失去了方向,回到家里蒙着被子开始生气,给自己过不去,肚子里窝着气,难受劲就别提了,吭哧吭哧像个睡死挣扎的病猪。 “老高——你给我起来,像没了魂的死鬼一样,回来就拴进被窝里不去地干活,倒躺着给老娘背床?”高支书老婆,秦淑环不愿意了,掂着笤帚对准高支书的身上就开始敲敲打打起来,一边敲,一边骂骂咧咧,说:“人家都在地里忙着收拾庄稼,你倒好。” “你打啥你——我比你还着急。” 被这一打,嗨,还真给打醒了,高支书急忙坐起来思忖: 梁乡长说让去党校学习?这平时只知道村干部犯错误去乡里办学习班,这次他可是说去县委党校学习,莫不是想把我往乡里调动,嘿嘿嘿……。 他们这一折腾,反而把自己给逼上升官了,不管恁些,现在收拾了洗漱用品赶紧去。 “唵——去县委党校学习去。”逢人就说,高支书的脸上顿时光芒万丈。 只要村支书的位置给他梁老九让开,他还有啥理由告我,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告梁乡长就不会原谅他。 梁乡长骂了半天,那是心疼自己,有道是打是亲骂是爱,那也是恨铁不成钢,说白了连一块破铁都不如。幸好梁乡长看得起自己,这以后如果进到乡里不管是那一角色,都要效忠梁乡长,决不能让他失望,谁要是送礼上货我积攒起来全部送给他……。 ------------ 第一百一十一章:迂回定乾坤 满仓和梁老九找到了刘毛毛说明来意后,只见毛毛的脸上显得格外的阴沉,两眼露出仇恨的火焰,但是,很快刘毛毛也就装出一副笑脸,点点头说:“既然是这样我听你们安排,不过要委屈梁叔了,在砖厂玩两天,你说我写咋样?” “好吧……就这样说……那我先回去……你看……。”满仓看着梁老九的脸问。 “哎……既然来了……咱就在毛毛的厂子里玩俩天,急着回去也没啥事,”梁老九虽然笑着说,却很重视的样子,接着说:“把事情办利索了回去也不迟,有的地方恐怕还要你补充。” “要不咱找个地方?这里你的砖机,吭吭吭……的白天不是白天,黑也不是黑夜的拼命给你赚钱,俺俩感觉心焦得慌,哈哈哈……”满仓半开玩笑的说:“找个安静的地方不更好?” “你让毛毛破费了,啊……” “没问题,咱到集上有家宾馆,吃住都在那里,”刘毛毛很爽快的笑着说:“我那里有账户,只管吃住。” 其实,要是只有梁老九一个人来,刘毛毛是不会给他这种待遇,这事他们三人都很清楚,至于满仓更不能一个人离开,梁老九心里不傻,最起码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梁老九圆滑就圆滑到这里了,有责任大家一起担。 毛毛拿来好酒,好烟热情款待,就这样他们花费了五天的时间,就把反映高支书的材料给整理出来了,尤其是毛毛也彻底误解梁老九的疙瘩也解开了,毛毛流着眼泪说:“这事我知道,后来梁叔说是救济款,就经常偷偷的给我娘十块钱,我还真以为是救济款,没想到那是……那是……梁叔自己的钱……。” “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梁老九安慰着毛毛说:“那是你的救济粮,我把粮食吃了,给你换成钱了,没啥感激。” “先让梁叔去找梁乡长汇报了,再说,我去找平叔,看看他啥意见。”毛毛擦着泪,看看满仓和梁老九,说:“说不好他可以从中帮忙,他一句话能顶咱写十份材料。” “就这样办,说干就……”满仓疑惑的看着梁老九的脸,留下的话征求他意见,问:“咋样?要不要我一起去?” “不……你不能去……去了倒不是啥好事。” 梁老九就气度昂扬的走进梁老九办公室,把自己准备材料的前前后后给梁乡长汇报了,梁乡长拿着材料往抽屉里一放,点燃一根烟,也给梁老九撂了一根。 “龙湾村的全面工作你暂时担任着,我和吴书记已经沟通过了,他对这样安排也很赞同。”梁乡长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说:“别的事你就不要过多的操心了,你只管干好工作,有我在啥也不怕,有啥困难就找我。” 梁老九顿时懵圈了,这有点突然,梁老九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担任村党支部书记? “这……这……”梁老九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说是好,仍然紧张的说:“我……能行吗?” “不要感觉突然,有目共睹的事实,谁在干事,谁在耍滑俺们心里都一清二楚,”梁乡长捂灭烟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你尽管踏踏实实的干工作,刘毛毛这小屁孩,在一次政府座谈会上我见过他,我还想给他拉关系,看着有点傲慢。” “咦……那算你说跑题了,这刘毛毛为人善良,好交朋友,伸张正义,有魄力,有脑子,办事那是雷厉风行。”梁老九说着几乎有点兴奋的样子,接着说:“很可能是和你不熟悉。” “那你约个时间和他聚聚,”梁乡长满面笑容,异常兴奋的又点燃一支烟,又从抽屉里取出一盒,撂给梁老九,激动的说:“我想让他为咱乡委办点实事,能成吗?” “没问题,见面的任务交给我,保证完成,呵呵呵……”梁老九见乡长高兴,自己也格外的开心,说:“刘毛毛这娃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家里贫困……。” “这些我都明白,我和他叔高平是党校同学,听他说过,”梁乡长脸色渐渐暗淡下来,意味深长的说:“也正是山区的极度贫困才导致我们的老百姓受苦受穷啊……,咱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咱们肩上的担子也不轻啊……。” “是啊……直到现在那些偏僻的小山村,还有食不裹腹的乡亲们在忍受着饥饿。” “所以,这次各个村委会要大调动,对于那些占着位置不干事的闲杂人员,给予清退或者调换位置。”梁乡长脸色凝重,态度坚决的说:“绝不能姑息这些蛀虫再肆意妄为了,必须紧跟改革开放的大潮,让咱们的老百姓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 “我有一个请求,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梁老九疑惑的看着梁乡长,踌躇的样子,问:“我想要满仓这位悍将,呵呵呵……” “我同意,给你说的很明确了嘛!有啥问题只管提,我答复你。”梁乡长格外高兴的说:“这个人我也很看好他,发家致富的决心满坚强,直接进村委会。” 梁老九回味着梁乡长那一番慷慨豪迈的话语,使梁老九心情振奋,有了梁乡长的指示,自己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决心也像熊熊的火焰一样,在炙烤着这位沉睡已久的雄心,他要刚强起来,要真正为百姓干些实事。 梁老九背着手,迎着风,站在山坡上,望着这仅凭天收的贫瘠丘陵,心事重重,这该从何下手? “哎呦……梁支书咋看着没几天,瘦了不轻啊……”满仓见到梁老九开玩笑的说:“不过还真是瘦了。” “就是……”村委会的妇联主任牛甜草,一脸正经的说:“还真是瘦了。” “咋能不瘦呢?这些天我废寝难安啊,做梦就在想着该怎样改变咱穷山村的面貌,没当过村支书,感觉这担子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辛苦啦!辛苦啦!” “太过谦虚,可是人落后啊,哈哈哈……” ……。 “不开玩笑了,现在开会,我总结了一下实施方案,征求大家的意见,然后再整合归纳下一步的实施方案……。” “刚才梁支书说苹果树苗的普及,由刘毛毛出资,这事已经搞定了,”满仓环视了一下大家,说:“这里大体计算了一下,咱村的土地面积大约三千五百多亩,减去种植小麦土地一千五百亩,大约还有两千多亩,按照每四至五平方一株苹果树计算,每亩地需要四十五到五十五株苹果树苗;按照目前市场价格,每株优质苹果树苗在三块钱左右,也就是红富士、国光、金冠等优良品质,一亩地就是一百六十五块至两百块钱,其中有的地块在丈量土地时有出入,在分地的时候,土层薄的地方相应的丈量的会多一些,两千多亩地可以种植苹果树十一万株,总投资为三十三万块到四十万块钱,这些只是初步预算。” 大伙听到这里,不由得面面相觑,刘毛毛投资这么多钱? 只见满仓接着说:“这里不能让刘毛毛一个人投资,好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占了,对吧?其中我打算投资十五万,尽点微薄之力吧。”……。 “嗨……还尽点微薄之力,这是财大气粗啊……。” “刘毛毛是砖厂老板,大家都知道,这满仓可是埋头刺啊。” “满仓南方有合资厂,这两年分红都分的手抽筋。” “这下热闹了,咱村不富都难啊!” “还不是梁乡长老谋深算,领导有眼光,”散会后,他们走在路上,梁老九赶紧几步追上,接过话茬说:“满仓深藏不露,敢让他张开口问他南方的伙计要求一下,那才厉害。” “你这缺资金投资,也不能往人家的肉里挖吧!哈哈哈哈……。” “只是说说路话,哪敢当真,就这已经感激不尽了。” “给你争光了。” 大伙说笑着,都满怀着喜悦的心情,梁老九还吩咐着说:“回去以后,都分头对自己承包的村庄开会,提起乡亲们的积极性,以后富裕的日子有盼头了。” “放心吧……。” “哎……,可不能高兴得太早,那个村庄都有刺头,不管采取啥措施,这些刺头的刺必须给我戳平了,安生着点。” “辛苦伙计们了,只要咱们干出成绩,为老百姓做些事实,咱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牛甜草急忙跑上去靠近梁老九,歪着头笑着,问:“听说刘毛毛还要投资给咱村修路,有这档子事吗?” “有,那是梁乡长要出面说的,咱不能要求太过分,就这刘毛毛已经给咱最大的支持了。” 村委会的班子成员,都满面春风,意气风发的走在路上,他们感觉心情无比的豪迈,活着自在,活的有意义。 但是,真正农村人的思想工作,做起来还是很艰巨,一些思想落后,守旧,固执的村民还需认真耐心的去开导,去说服。 还别说,这种拦路虎还真不少,就拿大槐树村的人来说,就让满仓烦的头疼。 ------------ 第一百一十二章:巧计安民心 “他满仓说的倒轻松,他现在当上村干部了,让咱们拿着自家的庄稼地,给他填政绩,”红斌在几个乡亲们跟前,歪着头蛮不服气的样子,煽动着说:“他这次为了咱村委会拿出那么多钱,平时咱买药都没钱,他是给咱块儿八角了?” “就是啊,这不是拿着大家的屁股,在往他自己脸上贴金吗?”顺溜一听这话,也起疑心了,说:“这苹果树苗栽在地里,还影响庄稼生长,减少收成。” “听说三年后才挂果,这三年里就是白给他们养着。” “不听他满仓的瞎指挥,反正我的地里就是不栽他的苹果树苗。” “对,就是不栽,看他能把咱咋样。” “依我看,让他满仓把这三年庄稼地里减产的粮食给拿出来,”红斌看着大伙被自己挑拨起来,心里暗喜,装出非常严肃的说:“他不是很有钱吗?先把钱分给大伙,咱再商量着栽他的苹果树苗。” “对,红斌说的在理。” “大伙都听红斌的。” “那再开会,你红斌可要给大家做主啊?” “没啥说的,等着开会我在会上提要求。” “好,只要你一开口,俺们就一起上,一起给他理论。” 因为满仓捐赠钱买苹果树苗,被春花知道了,在家正闹得不开心,掀桌子摔板凳,吆喝着和满仓离婚。 “你这是想要咱家破产啊!你竟敢把那么多的钱给捐赠出去了?”春花挥舞着胳膊,跺着脚,发疯似的在院子里闹腾着:“我看这日子没法过了,平日里他们谁借钱,我都没舍得给过,这下倒好,你竟敢这样败家?我的老天爷啊——” 满仓蹲在地上,斜着眼,恶狠狠的瞪着春花,呼出呼出,十分生气的样子,就是憋着一句话也不说,尽着她春花闹够。 “我这就走,这就回娘家,你别想再把我接回来,”春花依然滔滔不绝的吵着、嚷着:“你给我等着,咱俩离婚——就你那官瘾大,就你想当官,谁看不出来,眼皮朝上翻,唯利是图,去村委会一个月能发几个钱,这下当官了,如愿了,美的得意忘形了,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你赶紧给我滚蛋,你那张嘴拉着地了,烦不烦啊?”满仓终于忍不住了,回敬说:“你最好回娘家别回来,现在看着你都烦,永远都别回来——” 春花索性跑进屋里,在床上胡乱的收拾着换洗的衣服,时候不大挎着包袱出来了,走到满仓身边,撂下句:“哼——你一个人和孩子们过吧。” 满仓这两天心烦意乱,内忧外患,折腾的他走投无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想到乡亲们的眼光会如此短浅,如果苹果树苗到时挂果,最起码有赚钱的路子啊,满仓越想越生气,自己拿着猪头找不到庙门了这是?咋就不理解这一片苦心?这到底是该咋办?怎样去说服乡亲们?一连串的问题压着满仓透不过气来。 看起来自己没有能力当这个村干部,想为老百姓办点实事也难,还是出力不讨好,本想着大干一场,看清楚了,自己还是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吧,满仓想着肚子里憋着一肚子气,就背起?头上地里干活去了,不干这村干部倒也落个清静。 那晚,满仓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怎样也睡不着,这明明是自己掏腰包,为他们谋取福利,咋就不能让他们接受了,难道出生在这穷山村,就该受贫穷?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没说错啊……。 不想那么多了,愈想愈生气,嗨……,明天,明天就到村部给梁老九撂挑子,不干了就不干呗。 回到村委会,满仓垂头丧气的找到梁老九把群众的顾虑、不配合和闹情绪这些问题,说了一遍,梁老九看着满仓笑了。摆摆手让满仓耳朵靠过来,对着满仓的耳朵开始嘁嘁喳喳的说了一阵,只见满仓的脸上渐渐的由忧愁变成了微笑,到哈哈哈大笑,弄得其他几个村干部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神经质的满仓笑着,二话没说向村子里走去。 满仓找到顺溜,看看四周没人,就对满仓说:“我给你说啊——满仓,这话只有你知道,可不能给外人讲,记住没?” “啥话?那样秘密,说吧……。” “那我就不说了,咱俩啥关系,这话也只能对你说,”满仓一脸怨气的说:“你保证不向外人说。” “好……好好……我向你保证。” “这次不是栽培苹果树苗吗?” “是啊……。” “我给你说啊……,这次去买的树苗全部是优质品种树苗,到挂果时期啊……,单株能结果五十公斤左右,一亩地下来产量是三千公斤上下,现在优质苹果价格是一块七毛钱,就按每斤一块五毛钱计算,到时一亩地也能挣四千五百块钱,”满仓惊讶的瞪着眼,继续说道:“这次这种优质苹果树苗不多,你千万给我记着,你要争取栽上两亩,到时候你就发家了,不过你千万给我记住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消息,记住没有?” “满仓哥——我记住了,”顺溜又看看四周没人,靠近了满仓,低声说道:“那这事我得给我大哥、二哥也说说啊,你知道他两家穷的叮当响,这不是亲兄弟吗?” “那……,那……那好吧,”满仓又瞅瞅四周没人,很坚决的样子,说:“那就只允许对他两家说,要是你敢再对别人说,咱俩可没完,这次我打算先尽咱自己人栽培,你说呢?” “就是,咱们的关系还是亲近。”顺溜兴奋的笑了,心里美滋滋的说:“呵呵呵……满仓哥没把我当外人。” 满仓这段话,不说便罢,这一说整个大槐树村里的乡亲很快都知道了,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找满仓报亩数,红斌也红着脸,站在人群外围,透过人群的缝隙,向满仓瞟一眼,又瞟一眼,蛮不好意思的样子,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大槐树村民组的群众,就把栽培苹果树苗的普及任务完成了。 再接下来,就是安排技术员来培训保养、施肥、修剪、维护等工作。 梁老九召集了紧急会议,并说明已经和梁乡长说好,安排到县里农业局邀请技术人员,前来办班培训技术人员,培训出来的技术人员,每个月有最低工资保障,至于每个月发多少钱,等培训完,考核成绩决定,一个技术员承包两个自然村,以这样计算,十五个村民组需要培训十个技术员,可以轮流上岗管理,其中,包括有事请假的怕人手少了安排不过来,这种人选要分布开,梁老九还吩咐下去通知各村民组,有文化,办事干练的人员进行培训。 第二天,顺溜就又大早上来找满仓。 “满仓哥……,”顺溜看着满仓的脸,怨言道:“我听说村委会上说要培训技术员,咱这么亲近,你也不给我说一声?” “顺溜……,我还没找你说事,你可送上门来了?”满仓抬起低着的头,瞪着眼,一脸烦琐的样子,说:“上次,我咋吩咐你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你,给我记着不要给外人讲,结果呢?全村人都知道了,就连我的对头,红斌也知道了,你说你办这是啥事?我看了,你指望不住,你还是回家吧,这我也不想说啥了。” 顺溜被甩了一脸灰似的,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回家扛起?头,去地干活了。 满仓心想,顺溜是踏实肯干,可就是不管干啥不利索,弄啥太磨叽;所以,满仓就看好红斌,红斌难缠是难缠,可是干起活来手脚干净利落,可是,怎样给红斌说呢?这红斌还有个臭毛病,就是找着他,他还假使劲,红斌一旦使劲,使脱气这事也就玩完了,找玉霞去,让玉霞给他说。 “你要是不说住工资数,那俺家红斌不能去,”红霞听满仓这样一说,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非要红斌给定住工资开多少,接着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不说出开多少工资,谁愿意去干。我才不愿意让俺家红斌去打白工,俺不傻。” “这工资,我现在没法给你答复,这是村委会决定,”满仓也不客气,见玉霞以这种口气说话,话语倒也硬起来,说:“这话我也给你撂这了,到时人家工资开的高了,你可别埋怨我,这工资据听说乡政府也会补贴一部分,培训期间就有工资,还管吃住,你看着办,想让红斌去了,就给我说一声,我给红斌的名字报上,不想去也就算了,反正好多人争着去。” 红霞一听满仓说这些话,顿时满脸堆笑着说:“你先别慌,俺家红斌啥人你也知道,那是驴脾气,他去地回来,我给他商量一下,给你回话。” “好吧……,可别给耽误了。” 精能的不轻,满仓心里明白,红斌家还是玉霞说了算,不过也说不准啊?红斌真要是不去,那也没有别的人选。 ------------ 第一百一十三章:致富艰辛路 红斌很爽快的就答复了去学习技术员,还死皮赖脸的和满仓套近乎,红斌可不会闲着,在村子里显摆开了,顺溜一听说让红斌去学习,心里就闹的慌。迎头看到满仓,就嘟噜着脸,爱理不理的就躲着往一边走。 “这又是咋了?脸像破鞋摔得一样,”满仓叫住顺溜,说:“心里又有啥小疙瘩解不开了?” 这顺溜和红斌不一样,红斌遇到啥事一蹦三尺的闹,闹完心里也很少记仇,可这顺溜要是不解释清楚,只要一见面就要挑起他的心里别扭,所以,满仓就缠住不放,非要问个明白,然后,再给他解释,大半天了,顺溜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到底。 “我不是训你顺溜,你咋就看不出好烂事呢?”“真要是有好事能轮着他红斌,我就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咱走得近,这是你能感觉到的事,我向着你,你也明白,这话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顺溜顿时被满仓给说迷糊了,反正那意思就是说,没有让我顺溜去学习技术员,那是为我好,因为和满仓的关系比红斌近,那意思肯定是去学习技术员没啥油水可捞。 “那你也不早说?”顺溜慢吞吞的,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你有好事就想着我。” “这不妥了……,”满仓还佯装埋怨的说:“不管遇到啥事,没有你的份,就别争,那准是没啥好处,不要动不动就把脸拉的一丈长。” 顺溜前头走,满仓后边气的哭笑不得,看着顺溜的背影,想着:村子里这家为了地边吵架,那家婆媳不和闹不团结,他家老母猪跑我家地里糟蹋庄稼了,层出不穷,都要找他,还得像哄小孩子一样,编假话给他们应付。 村委会还要开会;更让他心烦的是老婆在娘家僵持着不回来,孩子上学自己还要做饭;这真是活受罪,这村干部当得自己焦头烂额,不当村干部,心里直痒痒,当上干部以后,轻轻松松的日子不过,反倒给自己惹得一身麻烦,整天得心思着他们的琐事应该咋处理,咋调节,哎……,真要是干不成就撂挑子去。 梁老九更惨,除了上述的事情占全,媳妇整天挖空心思的和他作对,好吃懒做,站在镜子前,涂粉画眉,打扮的土不土来洋不洋,不伦不类,走起路来故意扭动着屁股,险些把梁老九给恶心死,还时不时给他绿一家伙,梁老九不但要洗衣服,自己下厨做饭,还要收拾家里,喂猪,喂鸡;有时候家里堆得的衣服放臭烘烘,也要等梁老九回来拾掇。 “是不是咱村部驻扎的风脉不对?”满仓很是困惑的问梁老九:“咋当上村干部,家庭里都不和谐,还闹得不可开交?” “咋说?经常在外边跑腾不说,还要拿自己的钱往外花销,顾不到家,才惹媳妇们叛逆。” “这样分析也是啊……,呵呵……。” “这两天抓紧时间,咱们分头指挥,把栽培苹果树苗的树坑给挖好,”梁老九疲惫不堪的说着,眼都睁不开的样子,说:“还有挑选的技术员也要上阵,光指望村干部,人数扯拉不过来,你……负责……啊……负责着安排一下……看我这说着就睡着了。” “我看了,毛毛的砖厂里还有个女厂长,叫什么来者?高……高……,对,叫高凡……,在照顾,能力也挺强的,听说还是你大槐树村的媳妇,我看让她招呼着毛毛的砖厂那是搓搓有余,毛毛呢……回来到村部任个职务,那肯定会使他大展宏图,这只是我的想法,你也帮思想一下……,如果要是让他当村党支部书记,咱们会走很多捷径,有道理吗?”梁老九坐直身,打起精神,接着说: “这村干部就是这样,想为老百姓干点实事,老百姓就信任你,找你的人也多,记住一碗水端平,拿良心对待他们,还是有很多乐趣,我的庄稼几乎都是他们给干的,至于谁干了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你嫂子那也是个活流氓,我也习惯了,不管她,平躺着尿尿,流那是那,反正我也顾不着管她。” “那我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觉,看把你困得。” 满仓心事重重的回家了,夜已经深了,他感觉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细心的琢磨着梁老九的话,他的想法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可是人家毛毛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当这个村党支部书记?这些很难说,毛毛不管想啥问题,都能想的周全,其中,要是不耍点手腕他肯定会拒绝。 第二天上午,一场吵闹声在岭后开始了,顺溜和红斌家是地邻,在顺溜挖树窝时把树窝挖到了地界边上,红霞在地里蹦跳着,大声骂了起来,满仓就急忙赶过来。 “你这样挖树窝,不是明显坑人,谁家敢这样挖,”红霞挥舞着手,跺着脚,指着顺溜的鼻子大声喊着:“苹果树要是长上来,这不把俺家庄稼遮住阴了,那庄稼还咋成长……,你就是欺负人,你个子矮,办事就是短见。” “我在自己的地界想咋挖,就咋挖,你能管着我,”顺溜拄着铁锨,不紧不慢的,玉霞说一句,他也不依不饶的还上一句,让人看着像个娘们似的,继续说:“要不……你也挖到地边上。” “你们看看,大家都看看,他顺溜就是胡闹,”玉霞气的脸色绯红,情绪一激动,上去按倒顺溜,骑在顺溜身上,挥着双手啪啪……在顺溜的脸上不间断的扇。玉霞个子大,顺溜干起急翻不过来,玉霞恨得嫌耳光不解恨,挥起手狂抓乱揪,不大一会儿功夫,顺溜就被玉霞给整的人不人鬼不鬼。 玉霞见满仓跑着过来,就急忙站起身,撕扯着顺溜见满仓评理,拉了几下也拉不动顺溜,二翻身上去一手拉着满仓的胳膊,一只手指着顺溜挖的树窝,说:“你是村干部,你来评评理,你看他是这样挖树窝的吗?” “顺溜,不是标好的树窝吗?按照灰线挖……,”满仓一看心中顿时恼怒起来,恨得牙都直痒痒,大声的喊着:“谁让你这样挖了,你这就是胡闹,玉霞说的没错,要是苹果树长上来,这和玉霞家的苹果树的间距就不够。” “那我不挖了,想咋咋滴,”顺溜扛上?头,提起铁锨,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满仓急忙赶上去,拉着顺溜说:“你等我把话说完,你再走……。” 顺溜见满仓偏向玉霞,就倔强的甩开满仓的手,一直往前走,也不理满仓。 “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这苹果树窝咋挖的?” “那有啥挖?不就是个坑吗?难道还有高科技不成?” “你为啥要挖到地边上?” “那样我的地里就能多栽培一行。” “你糊涂,越是间距密,苹果越是结的果实稀,你懂个屁……。” “管他娘的稀稠,老子不干了……。” “不干去球……。”满仓坐在地头,喘着粗气,手指着玉霞,训斥说:“不是说你,要是今天秋叶也在,不挨扁你,你有啥不能说,把人家按在地上左右开弓,太不像话。” “你都没看他顺溜说话一点余地都没有,”玉霞很迅速的铲起土,一锨一锨的挖着树窝,还在理直气壮的反驳说:“让谁不起火?就是打他了,太气人感觉打的轻。” “不是说你,你办啥事就是爱冲动,反正提醒你,可要注意,以防再犯到秋叶手下。” “随他的便。” “嗨……,这还得去找顺溜说好话,”满仓生气的瞪一眼玉霞,站起身有气无力的往村子里走去。 “啥球村干部,就是磨洋工,玩的是嘴上功夫,说客……,”满仓走着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跑到东家说说好话,再跑到西家说说好话,还得低三下四操不完的心,自己的屁股还擦不净。” 玉霞听到咯咯咯……,笑的没力气铲起土。玉霞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叹口气,不无怜悯的转过身看一眼疲惫不堪的村干部满仓。 “哎……,看起来,干啥有啥难处。” 玉霞突然想起秋叶,不由得一阵害怕,那个母老虎会不会报仇?但是满仓说的不错,以后也真要提防着她,她打起架哪来的那么大劲?那死鬼红斌那么大个子,到秋叶跟前就像个软面条一样,被人家给折磨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回家可要记住给他说提防着秋叶那个母夜叉,以后免不了还要打斗,她秋叶再敢动手,我就躺在地上装着起不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打。 不管怎样全村的苹果树窝挖好了,在村部的办公室里,梁老九早早的在等候着开会,见还没人来就把腿翘在桌子上,仰起脸,张着嘴,闭上眼像一台破柴油机一样打起鼾声。 直到村干部们都陆续走进来,坐好了等着梁老九醒来。有两位真是忍受不了鼾声吵得慌,就笑着悄悄走出屋门外。 ------------ 第一百一十四章:无奈的情怀 在会上梁老九非常严肃的安排了工作,由村副支书满仓带队,大槐树村、梁家沟村、龙湾村三个村民小组的组长去拉苹果树苗的任务。 这次拉树苗租赁了两辆拖拉机,各村民小组负责自己的树苗的质量和装卸任务,树苗回来后全民统一栽,统一浇水,各个村的技术员积极配合分片领导,把握好苹果窝的底肥……。 两天时间,苹果树苗运到了田间地头,男女老少甚是热闹,都扛着铁锨,挑着水桶一起上阵。 让大伙高兴不起来的是苹果树苗只有大拇指头粗,这需要多长时间挂果很难说,既然拉回来了,就开始栽吧,火豹子脾气的红斌耐不住性子了,把肩上的水桶高高的举起,使蛮劲朝山坡上的石头上轮去,一阵哐哐咚咚的声响,招来全村人的目光聚焦到这里。 “我不栽了……,谁愿意栽,谁栽去……,”红斌歪着脖子,好像脖子抽筋一样,瞪着眼不停的在群众的脸上来回的瞅着,发泄仇恨一样,大声喊着:“这不是侮辱人吗?就这么丁点细的苹果树苗啥时候能挂果?这是在致贫?还是致富吗?” “就是……,这不是胡闹吗?” “上次咱们去乡政府拉的树苗,要比这大的多,有鸡蛋那样粗。” “这到底是咋回事?” 乡亲们的心里很是不忿,你一言她一语的在发着牢骚。 “我们去了以后,人家就早已挖好扎成捆了,就这样子……,”满仓也满腹疑惑的说着:“当时是谁联系的?” “咋回事?又闹啥?就你们大槐树村的人球事多,咋了……”梁老九背着手,披着一件岔开着袖子的军用绿上衣,往这边走来,走到跟前,看看地上的树苗,然后又环视了一下乡亲们,挥了一下手,说:“这是我订的树苗,为啥要订这小树苗呢?我今天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买树苗的钱是刘毛毛和满仓两个人出资买来的,这个细树苗要比粗树苗便宜一半的钱,大伙都知道,因为满仓出这一大笔钱,春花到现在还在她娘家闹着和满仓离婚,所以,我就去做春花的思想工作,最后呐——我答应花去一半的钱,春花才肯回来,咱大伙是不是也该体谅体谅满仓的难处吧?大伙说呢?因为咱栽苹果树苗让满仓过不成日子?那与理说不通吧。” “嗨……,我不是说你梁支书,你办的这是啥事?”满仓一听这话懊悔的皱着眉,十分生气的蹲在地上,埋怨道:“你咋能和她一个妇道人家较真?哎呀……,很精能的人,咋会……。” 乡亲们一听到这话,也都不吭声了,默默的握起铁锨,开始栽了起来……。 满仓和梁支书俩人一前一后走着。 “这事咋会办成这样子?”满仓不无遗憾的说着:“你考虑事那么周全,这一点咋会这么糊涂,时间长还不挂果,乡亲们没有收入,就很有可能拔掉树苗,因为这些树苗,让他们的话来说,还影响着种植庄稼,这一点难道你不知道?” “我咋不知道……,可是……,”梁老九也一脸怨气的,大声嚷着说:“我不想让你再步我的后尘,看看我现在的啥家庭,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前边走,后边的人戳我的脊梁沟?我不想让跟着我干的人,出力还伤感情……。” “嗨……,真是糊涂……。”满仓紧走几步,走到梁老九跟前,说:“春花她就是这种伎俩,停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你这是何苦……。” “兄弟……。” “你说……,这维护树苗得要多长时间啊……,”满仓打断了梁老九的话,说:“这难道不是一笔开支?要是不看护,这树苗被拔了咋办?你坏了大事,还能叽叽的……。” “走一步说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满仓说:“毛毛知道这事吗?” “我给他打电话说了,其中,他的钱数没改动,他还一再叮咛,你出资少点。” “你给他说回来在村部任职的事没有?” “暂时还没说,那咱俩得亲自往他那里跑一趟。” 树苗栽好后,梁老九和满仓趁着去县农业局说培训苹果栽培技术员的事情,一道又找到了毛毛。 他们来到一家豪华的酒店,梁老九一看这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就高兴的眉飞色舞,仍然披着那件岔了袖子的外衣,这次看上去岔的口子又长了许多。 “嗨……,今天可沾沾毛毛的光,以前路过只敢仰脸看看,现在可以入住了,”梁老九十分兴奋的四处看着,用手摸摸,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看,不停的称赞,还大声说:“啧啧……啧啧……这样的装饰得需要多少钱啊,太奢华了,要是变成钱分给咱一个村的农民,那得三两年也花不完……。” 毛毛歪着头看看梁老九,和满仓无奈的对视着苦笑了一下,他俩没敢搭梁老九的腔,四处都是进进出出,衣着整齐有修养,也很富裕的人,即便是接上梁老九的话,也怕遭到别人的耻笑,因为这大厅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梁老九这个乡巴佬,还有沾着点憨憨气。 “卧槽……厉害……” 满仓低声的提醒说:“这里可是高档场所,注意形象。” 梁老九只顾四处看,满仓的话根本没听见,还是大声说:“真球……,二蛋的很啊……。” 尤其是那几个长得俊俏而漂亮的女服务员,早已笑的合不拢嘴了,梁老九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们,不以为然的紧跑几步赶上毛毛他们。 来到房间梁老九看着洁白如雪的床铺,吓得看看床,再看看自己破烂的穿着,很难为情的苦笑着,不敢往床上坐,看看软哄哄的沙发,才试探着身子压了个角,总之能看出来梁老九看着这个崭新豪华的房间感到很拘谨,也很不自在。 他们三人谈的很是融洽,谈到家乡的致富,梁老九就激动万分,什么也都忘了,双手按着沙发,一抽身顺势坐在沙发中央,那兴致活像个顽皮的小孩,他们争先恐后的发表着自己对致富路子的想法,至于乡亲们的致富路子,他们谈了很多……。 “下一步我建议种植烟叶,咱们那里的土地很适合种植条件……,”毛毛笑容满面的看着梁老九,再看看满仓,继续说:“和县烟草专卖局联合一下,要种就种植烤烟叶……。”梁老九一阵阵的叫好,把鞋子也脱了,盘脚坐在沙发上,一股恶臭瞬间弥漫整个房间,梁老九此刻全然不顾了,满仓见状急忙去打开窗户和房间门。 “好……,妙……,还是毛毛有高见。”梁老九不由的竖起大拇指夸赞毛毛,大声说:“接着往下说……。” “呵呵呵……,说话轻点,九哥,隔壁都有旅客,”满仓忍住笑,小声的提醒着梁老九,说:“以免影响别人休息。” 梁老九看看满仓不敢吭声了,突然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又偷偷的挪到沙发边上,穿上鞋子,笑着盯着毛毛的嘴,显得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毛毛……,以我之见,咱们……”满仓打断毛毛的话,接着说:“真要是种植烟叶……。” “哎……,让毛毛说,”梁老九给满仓递着眼色,显得神秘的样子。 满仓就意会的看看毛毛,住嘴了,因为他俩说好了,要引诱毛毛回村里任个职务……。 “和烟草专卖局合作,首先要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收纳大面积土地,形成规模,建立种植大方,也方便管理……。” “这就不好说了……尤其是群众的思想工作,”梁老九看时机一到,装出一脸忧愁的样子,还悄悄的看一眼毛毛,就接过话茬,说:“咱老家最难办的就是做群众的思想工作……。” “就是……梁支书说的不错,群众的思想工作确实是……,嗨……,让人头痛……。” “嗨……,你俩啊……还是工作没有做到位,”毛毛不以为然的说:“让他们去致富,挣钱……,有啥不愿意的,况且烟草专卖局还有各项补贴……。” “不行……,俺俩能力有限……,”梁老九摇着头,像个拨浪鼓,说:“这必须得想法子,找能人去。” “不是说你俩……,”毛毛看看梁老九,又看看满仓忍不住笑了,说:“我能不知道你俩的葫芦里装的啥药?” “俺俩的葫芦里能装啥药,我们说的都是实在话,在你面前还有啥顾忌?”梁老九一副诚恳的样子,说:“你是阎王爷不知道鬼瘦?” “我咋着也无法回村部去,你们还是放下这条心吧……,”毛毛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接着说:“现在砖厂里,高凡一个人已经招架不住了,到处盖高楼大厦,那用砖量他太大了,我还要天天出去讨款……,满仓叔现在到村部了,要不是我早已把他挖到我砖厂去了。” “……,”满仓张了一下口,但还是被毛毛打断了。 “需要资金我去协调,或者我投资,我跑外圈,你俩就奔着村部的事,”毛毛捋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这等于我在村部是一样子的。” 满仓和梁老九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着毛毛无奈的点点头。 “嘿……毛毛啊……你这是刚一冒汗,就往冰水里跳……,”梁老九烦躁的瞪一眼毛毛,挥着手说:“俺俩对你抱希望很大,结果一个响屁给打发了……,哎……,继续说……。” 毛毛不但说出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致富的方案,梁老九和满仓听得津津有味,他俩也暗自佩服起毛毛的思路非常超前,也非常切合他们那里的事迹。 满仓和梁老九不会放过毛毛,不行就死缠硬磨,就不相信他毛毛不会回去,要不就去搬梁乡长……。 满仓和梁老九的意思是,毛毛回到村部有几大好处: 首先,作为有钱的老板,不管到哪里都让人高看一眼,也就是说处在这个位置,不论办啥事都好办;另外毛毛脑瓜子好用,思路清晰还严谨,特别是投资预算这方面,更是精明能干;这些年在外边不管是政府,还是生意场上的大老板,人际关系那是一流。 “这个人才咱不把他拉回来,咱俩就是个大傻帽……,癔症蛋……。” ------------ 第一百一十五章:荐贤不荐愚 梁老九听了刘毛毛的一番话后,地动山摇一样,越想越激动,甚至坐立不安起来,要是能把刘毛毛安心的拴在村部,不管是腾跳、周旋、擒拿、弹跳……,才是他的用武之地啊……。 这臭小子……,难道嫌弃我的庙小? 虽然已是深夜,梁老九求贤若渴,还是心急如焚的在院子里转悠着,思索着……。 “我搬不动你,是我的力量小,去找力量大的梁乡长去。”梁老九自言自语,走进屋里,倒在床上和衣躺下,他实在是太困,眼都懒得睁开,嘴里还嘟囔着:“就这样定了,想再多也是枉然,要动脑子……,要动脑……。” 鸡叫两遍,梁老九就急忙折起身,带上门,天还不亮,就向乡政府走去,他知道去的早,上班时间能见到梁乡长的可能性会大一点,有时候去得早也不行,要是党政办公室接到县委、县政府开会的通知,梁乡长一般就留在县城开会了。 领导的事情多,不是下乡,就是去开会,会还特别的多,有时候半个月逮不住他一次。起个早,贪个黑这是村干部们经常干的事,他本来是想叫上满仓一起去的,还是想着让满仓多睡一会,虽然两个自然村只隔一道岭,自己能办的事就不拉扯满仓。 他顺着岭上宽敞的便道,一直走下去,别的村干部都买了摩托车,他仍然徒步,开会时才乘着他们的摩托车,这里距离乡政府有十四华里的路程,走到也就是上班时间,他早都算过时间和路程了。 他走到县政府时,问了戴表的老乡,为时还早,他感到肚子也饿了,就走到政府大门正对着的一家饭店,他要了两个烧饼,一碗绿豆汤,还有调好的腌制生白菜,生白菜是免费的,他就把那个小勺子把碟子给舀的冒着尖,研制的生白菜味道不错,他就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乡政府的大门,怕梁乡长的车来了再给错过去,自己就是白起个五更。 吃了饭,他看到陆陆续续的人都上班了,仍然不见梁乡长的车,他开始起急,一脸疑惑的看着乡政府的大门,难道今天白来了?饭店老板走过收拾碗筷,他忽然想起还没给饭钱,急忙往兜里摸,到底还是没摸出来,饭店老板就笑呵呵的说:“还记到账了?” “记上……,记上……,下次来连上次的都还上。”梁老九不好意思的冲着饭店老板笑笑,说:“今早起得太早,走的匆忙忘带了。” 梁老九不知不觉的走出来。 “呵呵呵……,这是个最穷的村支书,”饭店老板把毛巾搭在肩上,望着梁老九的背影,摇着头说:“其他村的干部每次来开会,大肉好酒的猛吃海喝,这老梁就是抠门。” 梁老九一直走到政府二楼,他谨慎的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两下门,没动静;他再敲敲,还是没动静,等,破着往中午里等……。 等人的时间是最难熬了,他就翘起腿上在政府的花池边蹲下,不停的往大门外瞅着……。 “梁老九,今天来有啥大事?”高仁娃一脸得意的从治安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燃起一支烟,叼在嘴上,不肖的上下打量着梁老九,阴阳怪气的问:“现在村委会的工作,做的不错吗?把我攻击掉,我也没回家啊……哈哈哈……现在安排在乡治安队,工资也比你多了……,咋办再把我给攻击掉?” “看你说哪里话?现在村部没有打牌赌博了。”梁老九歪过头,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老支书,笑笑说:“最起码你没时间去祸害人家妇女了……。” “放肆……,你怎样给领导讲话?”高仁娃瞬间脸色铁青,火冒三丈,强势的瞪着梁老九,喊着:“再敢胡说,我把你抓起来,丢到派出所去。” “我是被你吓大了?”梁老九也不依不饶的站起身,做着对付的准备,先是忍不住笑着,说:“呵呵呵呵……,扳着指头数一数,你干那些漂亮事,真要是弄到底,还不知道谁进派出所呢?” 政府大院里的办公领导们也纷纷走出来,笑呵呵的看热闹了。 “以前我怕你,现在……,我随时就可以整治你。” 高仁娃指着梁老九的鼻子,死死的盯着梁老九,一步步在向他的跟前紧逼着,梁老九往后退着,退着……,猛一蹲下身,蹿上去双手扳住高仁娃的脚脖,用肩膀这么往前一抗,高仁娃顿时给摔了个仰摆叉。 高仁娃去哪里会服气这个瘦小个头的梁老九,可是梁老九利索,高仁娃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奋不顾身的往梁老九的身上扑,梁老九抖掉身上披着的那件破上衣,弯着腰,一边躲闪,一边瞅准机会,猛地又冲上去,高仁娃又被摔翻在地,政府大院里响起一阵阵的大笑声。 党政办公室的黄主任,急忙走上来,拉起高仁娃,瞪着眼看着梁老九,喊着:“胡闹……。” 这俩正斗的凶,哪还管他三七二十八?只管打斗摔跤,只要高仁娃站起来往梁老九身上扑,梁老九就躲闪,有机会梁老九就把高仁娃整翻……。高仁娃气的是恨不能把梁老九食其肉、吞其骨,咬着牙只管盲目的往梁老九身上一次次的扑,再一次次的摔倒……。 这时恰巧梁乡长的车进来了,一看这种情况,梁老九立马站直身体,看着梁乡长的车过来,高仁娃哪里还顾得住这些,你就是天王老子,也要出这口恶气,就在这空档高仁娃扑上去,梁老九也没防备,就被个头肥大的高仁娃给扛翻在地,高仁娃二话不说,骑在梁老九的身上,挥起拳头,顿时把梁老九打的顺鼻子出血……。 “干啥……,你高仁娃给我干啥……,你给我站起来……,”梁乡长看到这情景,梁乡长怒火冲天,把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摔,手指着高仁娃大声吆喝:“这是政府,不是你的家,你给我站好了……,简直就是一个混蛋……,一点形象都不顾,你还像个工作人员的样子吗?” 高仁娃听到梁乡长的吆喝声,还在梁老九的脸上补了几拳头。 “你给我住手……。” 然后,高仁娃瞪着眼,仍然气急败坏,缓缓的,极不情愿的从梁老九身上站起来,瞪着眼看一眼梁乡长,一声不坑的的低着头;梁老九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擦着脸上的血迹,看看两手鲜红的血迹,看着梁乡长苦笑了一下,然后拾起地上的破上衣,擦拭着手,依然笑着向梁乡长走去。 “今天来干啥?”梁乡长低着头,关切的看着梁老九的脸,又拉起梁老九的胳膊,左右看看,问:“受伤没有?没事吧?” 围观的工作人员见乡长回来,也都急忙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没事……,没事……。”梁老九跟着梁乡长上了二楼,走进了梁乡长的办公室,然后关上门。 高仁娃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被老师罚站一样,低着头,不敢离开半步。 自从学习回来,高仁娃心里明白梁乡长对自己就没有正眼看过;不过高仁娃认为,就像自己的孩子犯错误,不听父亲的教诲一样,惹的长辈讨厌罢了,儿子仍然是儿子,不是外人,其实,他完全想错了,这只不过是个给他的一个台阶而已,现在却厚着脸皮来到乡政府还在自以为荣,本来治安队要求的就是八个人,他在这里就是搭头。 “今天起了个五更来找你,”梁老九在脸盆边,一边洗着脸,一边说:“就是因为村班子的事,我有个大发现……。” “说说听听……,”梁乡长拾起桌子上的烟,抽出来一根点燃,看一眼梁老九,一脸正经的说:“有啥大发现?” “刘毛毛,你知道的……,”梁老九把毛巾搭在脸盆架上,转过身,拉了一把椅子靠桌子边坐下,笑眯眯的说:“我和满仓专门去找了刘毛毛……。” 梁老九把自己的想法和经过详细的说给梁乡长,只见梁乡长皱起眉头思索着,梁老九期待的望着梁乡长的脸,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不妥……,”梁乡长在烟缸里按灭烟头,站起身在屋里渡着步子,又回过头站住脚,看着梁老九,显得极其清醒的样子,说:“为啥这样做决定呢?你听我分析,其一,刘毛毛有资金可以帮扶农民致富;因为,他关心的是百姓的贫困,他从小出处贫寒深有体会,资金这方面只要实际工作做到位,他愿意资助,这是咱们殷切期望的事实;其二,他有思路,有致富路子是另外一回事,这对于咱也是一笔财富,刘毛毛可以规划致富方案;如果让他回到村部,这资金我怕他就很难出资了,特别是生意人,一个萝卜两头切?他不会这样干。” “那您说咋办?”梁老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挠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梁乡长,说:“这个法子行不通?” “行不通,绝对的行不通……,”梁乡长坐下,抽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撂给梁老九,接着说:“没事你就和满仓去找他玩啊?反正他招待的也好,听听他的金点子,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回到村委会开始一步步实施不就好办了,让他认为这是路话,可是对于咱们来说,就是很好的致富方案。这样请教他,也能体现出对他的尊重,他也有成就感了,记住不管干出啥好的成绩,就把这顶帽子给他刘毛毛给冚上去。” “对……,就这样办……,”梁老九一听梁乡长这一番话,顿时茅塞顿开,高兴地有点得意忘形了,说:“还是乡长分析的透彻,这一说我还真醒悟了,那我这就走了,不打扰您了。” “站住……,”梁乡长走到柜子旁,拉开门,提出一件衣服,看上去还是很新的,递给梁老九,笑着说:“这是早给你准备的上衣,是我的旧衣服,你拿去穿上,比你身上这件强……。” “这是赏我的黄马褂啊……,”梁老九十分高兴,结果衣服夹在腋下,心里也充满感激;突然心里一阵堵得慌,不知道说啥好了,口张了几张,深情的望着梁乡长:“……” 低着头一直走出乡政府大门,梁老九眼里湿漉漉的,看看四周的人群,他急忙擦去眼泪……。 ------------ 第一百一十六章:好吃难消化 梁乡长送走办公室黄主任以后,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气愤的向下边站着的高仁娃挥了一下手,喊着:“你给我上了……。” 高仁娃失魂落魄的样子,低着头上去了。 “我不但在会议上讲,还再三交代你,作为一个老村干部,要积极带头搞好团结,一心为民,廉洁清正,你倒好,那一样损害形象,你干那一样,在群众中威望极低,我每次去龙湾村,就发现你在打牌,还有那次你藏在你……,那是你啥来着……,亲家家里?”梁乡长看了一下手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高仁娃,接着说:“你不干亏心事躲着我干啥?你好自为之吧。……我不想给你再磨嘴皮子了,现在还有个会议,等不及了。你先回去休息些时,等党委研究决定,再通知你来上班……。” 高仁娃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的样子,走出了乡政府大门,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进来,感觉丢人,所以自己的铺盖也留在办公室,还真等着通知? 他走在路上越想越生气,把这股恶气全部按在梁老九的身上了。心想,让我干不成,你也休想安生,反正我也成平民百姓了害怕啥? 本来梁老九在村部就经常和自己唱反调,坏我的好事,曾经几次要把他踢出去,结果忍不住梁老九老婆的缠磨,方才放过,谁知道会是这种结局,真是养虎为患,我不出面收拾你,我有的是办法,办法多了去,让别人收拾你。一个收拾梁老九的计划在高仁娃的脑子里渐渐的勾勒着……。 在乡政府的会议室里。 “……。另外,就是针对龙湾村进行致富示范点的事情,现在龙湾村的苹果树苗已经进入维护阶段,经过县领导的部署,我也和县农业局对接了一下,他们给咱指派了三名技术员进行讲座培训,培训班就设在咱这会议室,还有,黄主任你通知一下黄璐村的选拔人员,下周正式开课,”梁乡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环视了一下会场,接着说:“龙湾村我们必须要尽职尽责,有韩副书记亲自驻村指导,韩书记你有意见吗?” 韩书记摇摇头说:“没啥意见。” “这也是县里重点点名的村,我们要积极协调他们的需求,争取尽快让贫困群众脱离贫困……。大家谁还有问题?没有……,现在散会。韩副书记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龙湾村情况太复杂,”韩副书记,低低的个头,敦实的身材,看上去很有精神,疑惑的看着梁乡长,说:“我感觉那里需要调解的事情会比较多……。” “也正是这些,他们才有人才,才有人敢干,敢带这个头,”梁乡长打断了韩副书记的话,放下笔记本,坐下若有所思的抽着烟,说:“俗话说得好,‘能要跳槽,不要窝套’不怕他吵闹,只要敢干,关键是看你怎样去做思想工作,思想工作做好那是事半功倍,要和梁老九精诚团结,积极配合。另外,高仁娃这人不会善罢甘休,你去以后重点是把握好,不要给他有机可乘的机会,决不能让他在下边做小动作,影响大局,这一点你千万注意……。” “我收拾一下被褥,明天就去,周日……,能不回家,就尽量不回,”韩副书记看着梁乡长,犹豫的说着话,口气里含着有点要争取梁乡长的建议,说:“您看” “这样更好,这期间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关键时候决不能掉链子啊……。”梁乡长按灭烟头,站起身,说:“这次县领导非常重视,他们还安排了全县重点示范村的视察工作。” 晚上,龙湾村静悄悄的,乡亲们累了一天的农活,早已进入梦乡,偶尔从村子外传来几声狗叫声。 在高仁娃的家里有两个人,他们坐在摆有酒肉的桌子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在互相看着,时而点头,时而奸笑,时而抽烟,时而凶相毕露。 这两个人中,那个子高,高的弯腰弓脊,像一杆芦苇样子的人,是高支书的一家子兄弟,绰号叫“弹弓”,整天游手好闲,耷拉着两只细长的胳膊;两只大手,捏起酒杯就像捏了个豆子一样,一扬脸倒进嘴里去了,脸绯红,看样子是已经喝高了,因为那两只眼看东西时已经是直勾勾的了。 另一个矮胖个子的人,是高仁娃的侄子,他夹起一个鸡腿,抓在手里,放下筷子,两只手撕扯着,一边往嘴里填,一边吐着鸡骨头,嘴唇翻得大高,像正在下蛋鸡的屁股,那胖的好像将要爆炸似的,仍然贪吃好喝,一看那双斗鸡眼,就能猜透这是个好斗的秉性,也是个阴险的家伙,不错,标准的脾气暴躁的“二杆子”,他的绰号叫“斗鸡眼”,说起话来还结结巴巴的不利索。 这俩人在龙湾村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也是当地的人物,谁都知道,谁也都认识他们,以前仗着高仁娃这个村支书的靠山,在村里吃里扒外,嚣张跋扈,没少祸害百姓。 这“弹弓”和“斗鸡眼”就是高支书的心腹,即便是现在高支书仍然执迷不悟,还在仗着这俩亲信打手为他出力。 “不能那样子做……,现在和以前不一样……,”高支书抽着烟,乜着眼睛,举着的手指不停的撵搓着,心思很重的样子,说:“要暗的整他,不要明着弄事;特别是晚上,村委会经常开会,你俩就藏在半道上,趁他不注意,蹿上去狠狠的收拾他,打完后撒腿就跑,他也不知道是谁打他,即便是怀疑,也没有实质性证据,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来’。” “以……,我……,可可可……看,”“弹弓”尽力睁开朦胧的眼,摇头晃脑的说:“咱就明的……,收……,收……,收拾……,收拾他,要不……,他……,他……,不会……,害怕……。” “哎……,听着哥的没错,以前你们出啥事,我可以到派出所可以通融,给你们说情,”高支书摆一下头,不满意的样子,又伸过来脸,接着说:“现在我被他梁老九给整垮了,到上面使不动风了,明白吗?” “叔……,啥都……,别说了,直……,直……,啊直……,截了当,见梁老九打他一次,见梁老九打……,打……,打他一次,”“斗鸡眼”眨巴眨巴眼,硬着脖筋,猛地往上一抬,非常坚决,也非常仗义的样子,挥着手,说:“我……,就用……,曲……,曲……,去那?啊呸……,拳头……,给他拼命……,去。” “我说了半天,你俩咋会油盐不进?”高支书实在是气的低着头,摇摆着手,万般无奈的,最后哭着说:“现在不是以前了,你俩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人家政府那边,还没说把我辞退……,让你俩这一折腾,我看玄乎……,呜呜呜……。” “你放宽心……,我……,我……,给他拼了,出啥事情……,我扛着,不沾你的事,”“斗鸡眼”越是这样,越逞英雄,喝点酒更是豪情万丈,接着又说:“直到……,打……,打……,打得他……,跪……,跪……,跪地求饶……,方才……,住手,不求饶……,就……,就……,打……,打……,打死……,去球。” “对……,斗鸡眼说……,没错……。”“弹弓”自己斟上酒,又喝一杯,说:“打……,打死……,去球……,去他……,打那蛋……。” “你俩硬是被我给惯坏了,硬是被我惯坏了,不可救药了……,呜呜呜……,”高支书气的压低声音哭起来,这俩酒鬼去哪里还能体会到这种感情的细节,越是这样“弹弓”和“斗鸡眼”越是说着要整死梁老九的野蛮话,高支书越伤心过度。 这俩人看到高支书已经气成这样子了,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瞪着血红的眼睛,非要去找梁老九,为高支书出这口恶气不可了。 高支书一看,无法收场了,就急忙拦着他俩,谁知道一起身,一挪步,搅拌住凳子、椅子,桌子,桌子上的碟子盘子,盆子,在屋里哐哐咚咚的响了起来,高支书的老婆,揉着眼睛走出来,看着这三人,跺着脚大声吆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干一天的活,累死累活,就你们这爷三好吃懒做,夜猫子……,都是……,折腾别人难睡觉,都给我滚出去……。” “我说娃他娘,你赶紧先给我想想办法,他俩要去找梁老九为我报仇啊……,”高支书急的弯着腰,双手拍了一下膝盖,焦急万分的求着老婆说:“去,去惹祸啊……。” 只见“弹弓”和“斗鸡眼”跌跌撞撞的冲出屋门,向大门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打……,打……,打老九,往……,死里打……。”“对……,我也……,打……。” “你听……,你听……,这就去打啊……,”高支书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跑到院子里,就地直打转,低声的吼着:“你俩赶紧给我回来……,猪脑子……,嘿呦……,咋办这……,这……,这到底咋办?” “弹弓”和“斗鸡眼”使劲的拉着大门,拉不开,高支书为了保密起见,他俩来的时候就悄悄的给反锁上了。这俩就使劲的用脚踹,用手拉,把个木门搞得摇摇欲坠。 只见高支书老婆利索的从厨房端出一盆冰凉的冷水,朝着这俩醉鬼就劈头泼了过去……。 “是……,谁……,谁……,敢尿我……。”很快这俩人就倒在地上,像死猪一样,打起鼾声……。 “嘿嘿吆……,都被我培养成野兽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盲人骑瞎驴 第二天早上,“弹弓”和“斗鸡眼”醒来,使劲睁开疲劳的眼,四下里看看,发现昨晚睡在高支书家的院子里,地上铺着席子,身上盖着个破被子,他俩扯去被子,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一个抱起被子,一个卷好席子揉着眼睛,往屋里送去,此时高支书折腾了一夜黑正睡得酣,他俩也就悄悄走了出来。 “昨晚……,喝麻了,我叔说是让咱干啥来着?”“斗鸡眼”使劲的拍着脑袋,尽力回忆着,问:“好像是因为梁老九?” “不错,就是梁老九,把他都气哭了,我记着,”“弹弓”低着头,看着“斗鸡眼”接着说:“梁老九把他给搞垮了,现在在家悔过,他气的……,那是真叫可怜人,他在任的时候,咱俩没啥得到好处,他这一卸任,咱俩的日子以后也就难过了……。” “哎……,小叔……,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斗鸡眼”歪着脖子抬起头,回看一眼“弹弓”又转过去身,说:“我叔……,那是给咱俩打下来了江山,咱现在的威望,整个龙湾村谁不知道?这……,这是家喻户晓啊……,那是对着窗户吹喇叭——(鸣)名声在外啊……,那个人敢在咱俩面前呲呲牙试试,哎……,对了,我叔昨晚让咱俩去揍他梁老九?” “是啊……,咱俩可不能忘恩负义,这个仇一定要给报了。” “回来回来……,”他俩转过身看到是高支书,就站住脚了,高支书小跑上去,看看四周没人,然后小声的说:“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嗨……,叔……,你怕个球?”“斗鸡眼”眼一闭,把脸迈一边,很不在乎的样子,说:“与你啥关系没有,看俺俩的,说句实心话,他梁老九算个啥?” “你俩给我好好听着……,”高支书气得咬牙切齿的说:“你敢明目张胆的去动梁老九,你就会被派出所抓去……,你能不能?” “抓去就抓去,只不过住俩天,”“弹弓”也急忙插话说:“又不是没进去过,哥你不要管那么多,省点心吧,我俩又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 “你俩进去了,还不是我得去费事,还花钱?”高支书恨不能把这个蠢货给撕碎,气得语无伦次的说:“不要再……,逞能了,现在不一样,不听我的话,你俩吃亏,替别人出气。” “不和你啰嗦了……,叔,回去吧,有机会整他梁老九。” “你能不能轻点说?”高支书气得不知所措了,这俩脑子一根筋,无可奈何的说:“我昨晚给你俩交代的事情都又忘了?打……,哎呀……,不对……,我被你俩气得……,等我的消息再说,给我记住了。” “好好……,听你的,哥,你先回去吧……,”“弹弓”走上去扶着高支书的胳膊,装着答应下来的样子,说:“回去吧……,有我在,‘斗鸡眼’听我的……,您就放心的回去吧。” “千万不要出乱子,听我的没错,啊……。” “他现在是太怕事了,”“斗鸡眼”不停地点着头,望着高支书的背影,说:“老了啊……,已经没有往日的威风了。” “走走……,不管他,咱只管干咱的事,不能光听他。” “先回去睡一觉再说,这头还是晕乎乎……。” 这高支书心里仍然是提心吊胆,这俩二货会干出啥名堂,他很难把握,俩犟驴倒是给自己烦琐的事情中又多添了一条心。但是,高仁娃没有认识到自己以前所犯的错误,对于梁乡长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梁乡长也对高仁娃是透彻心扉的失望,念起他多年在村部任职,想着教育能使他认真悔改,起到带头作用,可他看不清形势,领悟不开领导的一片苦心;高仁娃却一步错,百步错,一步步在向深渊滑去。 梁老九就不一样了,多年的心理压抑,现在终于得到释放,正鼓足力气大干一场,作为一个实心踏地,为百姓干实事的基础村支书,一心一意想着让家乡的乡亲们富裕起来,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些琐碎事情,梁乡长看好的就是这一点,虽然梁老九不拘小节,穿着邋遢,但是有一颗火热的心就足够了。 今天,村委会开会,由韩副书记主持,重点讲了这次去乡政府培训技术员的重要性,和培训班的纪律,还鼓励大家一定要学会这门技术,这门技术在农村很有实用价值,这次去培训由梁老九支书带队……。 开会期间,就在梁老九上厕所的空档,“弹弓”和“斗鸡眼”在村部院里,冲上去按倒梁老九就是一顿暴打,可是没打住鼻子,梁老九的鼻孔中又出了许多血,顿时脸上被“斗鸡眼”抓摸成了关公脸,开会的人员听到打斗声,都惊恐万状的纷纷跑了出来,满仓一个箭步冲上去,端起“弹弓”的下巴,一使劲给推了个仰摆叉,又迅速转过身,抓着“斗鸡眼”的一只手,反扣回去,疼得“斗鸡眼”嗷嗷叫着求饶。 经过韩副书记严厉的追问和吓唬,这两个?包,在高仁娃那里信誓旦旦,豪情誓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结果把这一切指示也都扣加在了高仁娃的头上。 梁乡长听了韩副书记的汇报以后,拍案而起,愤怒的谴责说:“简直就是无药可救,不思悔改,立案调查……。” 最后,高仁娃被劳教两年零六个月;“弹弓”和“斗鸡眼”打架斗殴拘留十五天,他俩能改正吗?除非鸡尿尿、驴出角;出来以后这俩人就围在一起嘀咕着惹是生非的小算盘,看起来是要揪着梁老九不放松了。 这件事很快刘毛毛就听满仓说了,刘毛毛考虑到梁老九的安全,就安排亮亮到村部,工资砖厂开支,只不过是换了地方;本来刘毛毛是想让亮亮学习完武术回到砖厂维护治安,亮亮刚好回到砖厂也没几天,也挺想家,就爽快的答应了这件差事。 至于亮亮去学武术很少人知道,所以“弹弓”和“斗鸡眼”还在等待着收拾梁老九的机会,这威望总不能扫地吧?就这样怂囊下去,以后在龙湾村还咋做人?现在大槐树村的亮亮,看着笑眯眯的也没啥出奇之处。 “你……,就是……,大槐树村的……亮亮?”“斗鸡眼”歪着头,试探着问:“你来……,村部……,干……,干啥?” “打扫……,院……,院子……。” “你……,学我……,结……,巴?” “我……,也结巴。” “那……,咱俩……,是同行。” “你俩说话我听着都费劲,”“弹弓”走过来,一脸的不耐烦,撕扯着“斗鸡眼”的袄领子,说:“走走,啰嗦个球。” 他俩走了,在路上,“斗鸡眼”还扭过头,不情愿的看一眼亮亮,问“弹弓”说:“他在……学……,我结巴?这……,狗东西。” “走你吧,谁会费那么大劲学你结巴?”“弹弓”吆喝着,说:“咱不要学憨了,还是听我仁娃哥的,暗地里收拾他梁老九。” 在乡政府的培训班上,别人都在听课,梁老九坐在最后一排,仰着脸张着口,吼吼的打着鼾,旁边的人推推他,他再爬在桌子上吼,讲课的老师几次都停下来没法讲了,没办法梁老九非常尴尬的走了出去。也想静下心,学一门技术,谁知道这疲劳害得自己哭笑不得。 他出来以后,左看看,右看看没地方去,就忍不住敲响了梁乡长的办公室。 “请进——” 他推开门,探出头,往里瞅,梁乡长一看是梁老九,就急忙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热情的说:“快进,快进,进来啊?呵呵呵……,还愣着干啥?” “不打扰您吧?” “看你说啥话。” “我再忙,你梁支书一来,我还不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梁乡长非常高兴,急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撂了过来,说:“你不是也要努力学习这门技术吗?” “嗨——别提了,”梁老九拿起桌子上的火机,抽出烟燃着,吸一口,夹在指头缝里,放下火机,说:“我一坐下就犯困,困吧,还打呼噜,这不是来搅乱吗?” “哈哈哈……,”惹得梁乡长开怀大笑,伸出指头,捣着梁老九,说:“这纯粹是来搅乱,哎——老梁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千万可别把身体给搞垮了,要是那样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怎会那样——”梁老九狠狠的抽了口烟,很过瘾的样子,靠在椅子上,很放松的说:“我这身体蹦蹦棒——您不用惦记。” “我能不惦记嘛?”梁乡长瞟一眼梁老九,埋怨的口气,说:“还指望你们带动困难群众致富呐,你是百姓们的希望啊——” “哎——”梁老九笑着说:“您这帽子太大了点吧?”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也只有你们才是实干家,起早贪黑,不但要做好村干部的工作,还要种好自家的庄稼,我能感觉到,你们真的很累啊——” “你不说吧……。”梁老九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那包烟,摆着手,弯着腰,退了出来。 梁乡长急忙撵出来,看到梁老九背过去身,在偷偷的擦眼泪……。 ------------ 第一百一十八章:日月无私照 梁老九一直没回头的走了,梁乡长站在走廊上,望着梁老九的背影百感交集,家庭的不幸,工作的压力,微薄的工资,外界的欺凌……。 “满仓你去吧!去招呼着技术员培训的事,”梁老九回到村部后,两只手比划着交代满仓,无奈的苦笑着,说:“你不要大意,也去好好学学这苹果栽培和维护的技术,嗨,我啊……,没那能力记住,他一上课我就犯困,瞌睡的不能行,这还不算,我瞌睡可安生的睡吧,还他娘的打呼噜,把教室也给搅浑了,这不,没办法我就回来了,呵呵呵……。” 满仓笑着就去了。 中午,梁老九就一个人走进村部的小厨房,用火钳子撬开炉子的火盖子,从兜里掏出两把花生,一把黄豆,两个土豆,他把土豆用刀切成片,放在堵火的铁板上开始烤了起来,一个人也懒得做饭,坐在凳子上,丢下一只鞋子,翘起一条腿,龇牙咧嘴,津津有味,吸吸溜溜的吃了起来,脸上被煤灰涂抹成了花脸,正吃的起劲。 外边吵吵闹闹的进来了四五个人,他抬头一看是龙湾村的秦二、秦三弟兄俩和他们的老婆和他们上了年纪的大舅,都气冲冲的挤了进来。 “让满仓给评评理……。” “看你还有啥可蹦跶……。” “理是直的……。” “让村干部给你们说。” “都给停住嘴……,”梁老九心烦的闭上眼,挥着手,问:“大叔,你说,咋回事?” “给他们分家,啥都分好了,因为一个老腌菜坛子,这不就吵了起来……。”他们的大舅说着摊开手,看着梁老九,又说:“嗨——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还当是啥大事,你也是,真感觉自己上了年纪了?”梁老九说着,握着火钳子,弯下腰盖上火盖子,说:“走……,去看看……。” 他们怒气冲冲的跟在梁老九的身后,梁老九弯着腰,不紧不慢的走着,到了地方。 “就是那个罐子,”秦二瞪一眼,秦三说:“历来就是在这院,这罐子是……。” 梁老九一伸手,制止他们,不听他们说话,走到跟前,左看右看,然后搬起来,一松手掉地上,咚……哗……,碎了,二话没说,背着手,弯着腰向门外走去,留下句:“多简单的事……。” 留下这帮人,大眼瞪小眼,这场纠纷也就平息了。 梁老九回去接着烤花生,烤黄豆,烤薯片,还是那样,嘴被烧的吸吸溜溜的吃着……。 他回来以后,梁乡长不放心啊!骑着自己那辆凤凰牌单车,来看梁老九。 梁老九正吃得香,听到身后有动静,也不扭头就撂了一句,说:“就那样处理了,不服到法院告状去。” “呵呵……,”梁乡长先是笑笑,问:“刚回来就调解一场纠纷?” 梁老九转过身,一看是梁乡长,睁大眼,不知道说啥是好了,看看铁板上的花生、黄豆,又看看梁乡长,笑了,说:“你来也早说一声,不是有电话吗?走回家去我给你下捞面条,炒鸡蛋。” 梁乡长一看梁老九就这样吃饭,顿时脸色绷紧起来了,狠狠的瞪一眼梁老九训斥说:“你太不像话,我再三交代你,要注意身体,你就这样凑合着吃饭?你这不是胡闹吗?” “哎……,哎……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梁老九看着梁乡长的脸微笑着说:“我想着一会就回家吃饭,走走,回家去。” “不去了,给,我带有只烧鸡和几个凉菜,”梁乡长提起兜子递给梁老九,说:“烧点汤,咱俩就在村部吃。” “哎呀……来可来了,又让您破费了。” “我说老梁,你在下边这样虐待自己,我还真不放心你,”梁乡长掏出烟,递给梁老九一支,自己燃着抽了一口,一直盯着梁老九,说:“你再这样,我可要在会议上帮你丢人了啊。” “哎——别别别,我就这一次,也被你逮住了。” “刚才处理了一次啥事?说话还挺气粗?” “分家因为一个破腌菜罐子……。” 梁乡长一听捧腹大笑,伸出大拇指,直笑的流了两眼泪。 “你还笑,整天干不完的事实,哪有心思去板着指头给他们讲大道理,解决这些芝麻事?”梁老九抽一口烟,皱着脸看一眼梁乡长说:“断了他们的坏心思,不就啥也没有了?” “哎……,我给你说正经,下午我想到你家看看去,摸摸大门……,”梁乡长手里夹着烟,止住了笑,一脸正经的看着梁老九,说:“再看看苹果树苗的栽种情况。” 他们吃了饭,梁老九就非常高兴的带着梁乡长说有笑的走进村子。 “您稍等一会,”在路边,梁老九推开一扇透着大洞的木门,回过头让梁乡长在外等着,梁乡长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也跟着走进了很破旧,也很脏乱的农家小院,只听梁老九喊着:“大娘……,大娘……。” “九娃啊……,”一位瘫坐在床上的老大娘探着头,满头蓬乱的白发,看着惊喜的样子,喊着:“快进来,快进来,现在不忙了?” “不忙,大娘,我整天都闲得慌,”梁老九急忙从怀里掏出吃剩下的半只鸡,塞给大娘说:“给大娘,给您捎点鸡肉。” “啥啊……,让我洗臭?” “给捎了点鸡……,”梁老九大声的说着了半截话,怕梁乡长听到,直接把报纸扯开,露出鸡肉递过去,大娘急忙低头,把脸拉开距离,笑着说:“看我的耳朵聋的,鸡肉啊?” “嗨呀……,九娃啊……,你这娃,手里没钱还老惦记着我,”大娘唠叨着,说:“坐……,坐……。” “不坐了,领导来了,我得陪着去看看咱们栽的树苗……,”梁老九往外指了一下,看到梁乡长进来,就不好意思的站起身笑了,说:“呵呵呵……,那点鸡肉……,” “……,”梁乡长伸出手,打断他的话,弯着腰,无比怜悯的看着大娘,走上去拉着大娘的手,又看看满屋子凌乱,骚臭的气味,转过脸问梁老九:“大娘是啥情况?” 梁老九看着大娘又脏又黑的手,想上去拉开梁乡长,被梁乡长支开了,梁乡长深情的看着大娘问:“大娘……,我是乡长梁进财啊……。” “啥啊……,你是地主刘文彩?”大娘一只手使劲的按着床沿边梁乡长的手上,探着身子,梁乡长索性蹲在床边,大娘几乎把耳朵对在了梁乡长的嘴上,又缩回身子,看着梁乡长,一本正经的说:“净开玩笑,地主早都没有了,啥年代的事了。” 梁老九站在梁乡长的身后,捂着嘴,怕敢笑出声,但仍然笑着前俯后仰,直跺脚,稍后,大声的喊着:“咱乡政府的梁乡长——很好的干部——。” “啊呀……,看我这不争气,该死的耳朵,”大娘狠狠的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在床上很不自在的挪动着身子,还嘟囔着:“看我这身体,也不能给你们烧口水喝,嗨……,还不如死了心静,娃们啊……,你们还没吃饭吧?” “没事的大娘……,没事……,我们吃过了……,”梁乡长站起身,一脸严肃,又问梁老九:“大娘,到底是咋回事?” 梁乡长说着好像想起来什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四十多块钱,硬是塞给大娘,大声的说:“大娘……,我们走了,还有事……,闲了我来看您……。” “不能要啊……,娃……,”大娘颤抖的手里紧紧抓着钱,举着,带着几乎是哭腔在喊着:“九娃……,不能要……。” 他们离开了,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嗨……这就是咱们肩上要挑的重担啊……,”梁乡长意味深长的看着远方,接着说:“我们的任务不轻啊。” “他本来身边有个孩子,三四十岁了,太过实诚,家庭条件又贫,始终单身,但日子也能过得去;可是,后来……,也就是大前年吧,和别人一起到一家私人煤窑上打工,谁知道煤窑塌方,连尸首也没有了,从此大娘就这样了,我给申请了五保,结果敬老院人手不够,像她这样不能动弹的老人,人家敬老院不要,我就又把她给拉回来了。” “煤窑方没有赔付吗?” “嗨……,不说吧……,听说是赔付了一些,至于多少?谁也没见,是高支书在任时给说的……,现在老板也跑掉了,还在通缉着来……。” “民政上申请补助了吗?”他们边走着边说着大娘的家庭情况。 “你安排一下村民,暂时把大娘的院子、屋子给整理一下,给他们几公分,”梁乡长比划着,一字一顿很严肃的说:“随后,我到养老院协调一下,不行的话,让他们增加人手;还有咱们到煤窑方调查一下,以前赔付的,和以后的赔付的情况。” 梁老九带着梁乡长走到自己的家中,梁乡长四下里看看,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梁乡长来了——收拾一下给倒点水。”梁老九朝着灶房里喊着,急忙走进屋里提着暖壶,抓着茶杯走了出来,一晃暖壶空荡荡,很无奈的看着梁乡长。 这时梁老九的老婆,端着锅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地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梁乡长,满不在乎的样子,又瞟了一眼,也不搭理,就大步走到屋里,恼气哄哄的挖来一大瓢谷糠,猛的倒进锅里用手搅开了,看一眼墙角里卧着的猪,就唠唠唠……的叫着,让猪过来吃食。 梁乡长笑笑,站起来喊:“嫂子……,我是乡政府的梁乡长啊……。” “啊……,听说过。”梁老九老婆,回过头瞟了一眼,不肖一顾的说:“我不是说你们,啊……,办事咋就那样短见,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高支书辛辛苦苦……。” “……”梁乡长笑眯眯的看着梁老九的老婆,又看一眼梁老九,却不知道说啥是好了。 那头瘦骨嶙峋的猪听到叫声,嗖的一下,很精神的蹿了过来,还险些把锅给撞翻,长长的嘴巴伸进锅里,吞吞吞……,饿的也顾不得品味只管大口的往肚里吞。 “你也把猪食倒进猪槽里喂……,”梁老九狠狠的瞪一眼老婆,埋怨着说:“那是煮饭的锅……。” “我知道这是锅,你的猪槽呢?”她一指墙根,那个用树桩掏成的漏着大洞的猪槽,满脸怨气的说:“就那猪槽……,你是让我喂猪,还是喂地?” ------------ 第一百一十九章:和事不表理 至于梁老九的家庭琐事,梁乡长听满仓只言片语的拉扯过,看到梁老九的一举一动,确实让梁乡长放心不下,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一心干实事的基础村干部,为了梁老九能够安心的开展工作,梁乡长就挤出时间,来家里了解一下,说不定还真能帮他一把,为他排忧解难。 梁乡长陷入沉思,可是,来到梁老九的家里一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心事重重,难怪梁老九的心里会如此的委屈和憋堵。这不仅仅是后院起火,已经是烧的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老梁……,咱先去田间地头走走,看看树苗……,”梁乡长站起身,歪过头,看一下梁老九的脚,推上自行车,说:“走吧。” “您来到家里,还没喝一口水,这就走?”梁老九很无奈的说:“看这家里……哎……。” “先别走,我今天要和你梁乡长理论理论,”银花一听说他们要走,就理直气壮地的站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轻蔑一笑,头一歪,不依不饶的说道:“你知道俺家梁老九是怎样进到村部的吗?给你实话说,那是我去求着高支书,他梁老九才当上村干部;做人要知恩图报吧,人家让你当了村干部,你感激不说,还在下边一个劲的暗攻击,你甚至不择手段,勾结满仓,把人家高支书这个好干部给开除不说,现在还送到监狱,这是人办的事吗?天理难容……。” “你不在那里现场丢人吧……,”梁老九气的皱着脸,非常无奈而恼怒的样子,对着银花,说:“你那点伎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你就不知道啥叫骚臭,俺们还有事,你赶紧滚一边去吧,不要摆在面前丢人现眼了,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梁老九……,我日你祖奶奶,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休想走出这个大门,”银花才不管这些,把大门关上插上拴,抓起凳子,狠狠的砸在地上,背靠大门一屁股坐上,歪着脖子,恶狠狠的喘着粗气,就像盯着十恶不赦的仇人一样,死死的看着梁老九,偶尔再狠狠的斜一眼梁乡长,说:“哼……,不说清楚,别想踏出这大门一步。” 梁乡长只是无奈的笑笑,没有搭腔,他知道遇到这种人,给他讲不清楚。 可是,梁老九已经是怒不可泄,两个拳头紧紧的攥在手里,看一眼老婆那心里痛苦的就像刀尖在挑拨一样,但他仍然耐着性子,说:“银花……,俺们确实有事,梁乡长还要检查苹果树苗……,你挪开……,有啥事咱随后再说。” “我今天确实很忙,下午还要到县里开个会,如果对梁老九不满,他那里有错误我给你出气,我要严重的评判他。”梁乡长低下头看一下手表,显得开始焦急起来,说:“有啥问题,我满足你银花,咋样?先让我俩出去。” “你休想……。”银花仍然非常固执的坐在那里,说:“骗鬼去吧……,当我是三岁小孩,能哄骗得了。” “我看你今天真是找死,”梁老九已经忍无可忍了,顺手抓起靠在墙上的铁锨,怒不可泄的冲上去就要劈头砍向银花,梁乡长赶紧死死抱着不松,还一个劲的大声叫着:“赶紧跑……,银花……。” “我不跑,你让他砍,砍死,他也活不成……。” 梁老九一蹦三尺的在挣脱着,咬着牙,眼里充满着无比的仇恨,眼睛里瞬间充满血丝,大声的喊着:“你给我松开……,我今天就他娘的一命抵一命,要这种泼妇还不如死了。” 梁乡长瞪着眼,恨得牙都痒痒,尽力喊着:“你赶紧给我跑……。” 梁老九的老婆一看这阵势,软了,一脚踢开凳子,打开大门,一阵旋风似的,瞬间跑的无影无踪,梁老九挣脱开梁乡长,奋不顾身的冲车门外,左右不见他老婆的影子,气的扶着铁锨把,鼻子里大滴大滴的流着血滴在地上,然后梁老九无力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梁……,你这不是啥好现象啊?”梁乡长走到梁老九身边,看到地上的血迹,感到十分吃惊,他摸着头模糊回忆着,说:“那次你和高仁娃打架,是不是也流鼻血?” 梁老九擦把泪,抬起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缓缓的站起身,叹口气,说:“哎……,没事,我经常流鼻血,能吃能喝,精神头也足。” “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给县医院的朋友联系一下,”他们边走,边说着:“你务必要抽时间去检查一下血常规,听我的话没错。” 梁老九感到十分意外的望着梁乡长,疑惑的说:“应该没有啥大毛病,我记得小时候也经常流鼻血。” “不要固执,检查一下也不是很难的事。” 他们顺着坡路往山坡上,梁乡长推着车子,梁老九在后边也使劲的推着,俩人累的满头大汗。 “那个坡地有四十多亩,不足五十亩,属于大槐树村民组和孙家沟组,两个自然村的地,在整个栽培面积当中,还是最大的一块地,”梁乡长和梁老九站在山坡上,梁老九指着对面的山坡说:“重点是土薄,这次种植时,发现有的苹果树窝挖的都不达标,还经不起天气干旱,后来就考虑到从下边水库挑水浇灌。” “那里距离水库有两公里?” “也就是两公里这是个问题,水库在沟底,如果遇到天气大旱让乡亲们挑水太辛苦,一路都是陡坡,一个人一天也挑不了几担水,恐怕浇不完也被旱死了。” “如果抽水灌溉,得需要二级抽水站,扬程太高,这个问题我向领导反应一下,争取资金来弥补缺陷,走,到跟前看看。” “树苗咋会这么小?”梁乡长手拉着苹果树苗,疑惑的看着梁老九,问:“咋不买大一点的树苗?” “嗨……,因为这事,满仓的老婆还和他打闹了一场,没办法,这树苗小价格低啊。” “哎……,”梁乡长叹口气,又向前走去,指着一个水坑问:“那个水坑是干啥用?” “那是以前挖的蓄水池,这里常年干旱少雨,乡亲们吃水问题还没解决,那个大坑一下雨可以蓄水,嗨……这两年也都不用了,孙家沟自己筹钱,在沟底老井抽水,也只是维持够吃,大槐树村就去沟底担水吃了。” “现在乡村饮水问题不是已经普及了吗?” “哼……,这是高支书的意思,说大槐树村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项目曾经上边问过,被他也给搅黄了。” “这简直就是个人主义,严重的胡作为,”梁乡长非常气愤的说:“这种人根本不配在村部任职,这个饮用水工程还得复议,你把资料申请给梳理一下,直接上报。” “这些资料村部都有,我早准备好了。” “我该走了,有时间我还要来,村委会的事就全靠你了。”梁乡长再次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不要和银花生气了,要心平气和,耐心的开导她……。” 梁老九送走梁乡长后,家也没回,就向村部走去,也没啥事,就倒在床上,开始乱想。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看到银花,一见到银花他就感到压抑,感到失望,感到憎恨……。 他不敢想起家里的事,这辈子银花就好像是上天派她来与自己作对一样,从来没有让他省过心,有时候开会回家晚了,锅就已经被洗刷的干干净净,连一口热饭也吃不到嘴了;自己的肠胃不好,每次做饭银花还故意把面条擀的厚厚的,还不煮熟,吃了就胃疼,给她说过很多遍了,一点作用不起。 真要是自己有个头疼脑热的她故意躲开,不是出去串门子,就是回娘家,这辈子指望他照顾自己,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是因为俩娃,他任凭打光棍也不想受这窝囊气,银花对于梁老九来说就是最大的思想包袱,好吃懒做,手里多少有俩钱,就扭摆着往集市上去,穿的花枝招展,走起路来故意把屁股扭动的象台发动机。 而梁老九的衣服哪怕是破烂成蓑衣,她也不会耐着性子给缝补一针,更别说为梁老九洗衣服了,所以,梁老九也只能衣衫褴褛的往人前面走了,免不了成了别人的笑料,可他表面上看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就这样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习惯。 他的人缘好,这身打扮好多人也都愿意和他开玩笑,只要一接触,一听梁老九说话,也都认为他是很正经,很会办事的大能人,即便是推脱你,也让人感到有情可原。 梁乡长的办公室。 “满仓啊,老梁的家庭问题,你想过没有?”梁乡长递给满仓一根烟,满仓摆摆手没吱声,听着梁乡长讲:“咱是不是动动脑筋,怎样才能使银花回心转意,一心一意的照顾好老梁?” “……,”满仓皱紧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没有合适办法,给你说句实心话,也算是不好听的话,那银花就是个女流氓。” “难道就没有办法去说服他?”梁乡长抱着一丝希望,问:“她以前为人咋样?咱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 第一百二十章:自爱不自贵 “呵呵呵……,我说梁乡长你还少插这一根杆子吧,”满仓咧开嘴笑着说:“那银花就是一只母老虎,逮谁咬谁,反正我是没能力去说服她,以前她和高支书不清楚,那就是高支书的一杆枪,高支书咋吩咐她,她就咋对付梁老九,银花就是个脑子不开窍的人。” “脑子就是在反转着,”梁乡长怒目圆睁,他狠狠的抽了口烟,把烟蒂使劲的按在烟缸里捂灭,站起身,接着说:“我发现这高支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付人倒有一套。” 清官难断家务事,像这种情况,梁乡长也是爱莫能助,也只能为梁老九感到愤慨和惋惜。 太阳已经很高,村子里的乡亲们也早已下地干活两个时辰了,银花才在床上伸着腿,举起胳膊,伸着懒腰,眨巴着眼,慢腾腾的坐起身穿上衣服,踢拉着鞋,走了出来。 “哼……,那个该死的昨晚又一夜没回来,我就是和你龟孙作对,赶紧去死吧……,”银花自言自语的一个人在咬牙切齿的,在床上抖起被子,找着衣服嘟囔着:“这辈子跟着这窝囊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就是绿你,绿你,绿你……,只要老娘高兴,我管他是啥人。” 银花为啥如此恨梁老九,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这样做了,高支书高兴,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反正这样做着非常解恨,也非常消遣。 银花娇滴滴的搬着凳子,拿着镜子和木梳,在上房的门前,扭动着腰姿委婉的坐下,她把镜子放在台阶上,用梳子梳理着头发,嘴里哼着不知名堂的小曲,开始打扮起来,完毕还用手左右按按发型,再站起身拉拉衣襟,然后,十分满意的走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总之,肯定不会是去干啥好事……。 自从梁乡长走了以后,梁老九的心里就像是塞进去了一团破棉絮一样,每想起来他就感觉心里有种彻骨铭心的恨,就像是一堆熰着的穣柴,在冒着浓烈的黑烟,好像随时都有燃烧爆炸似的,越是这样梁老九的心里越是难受,在领导面前的形象彻底的被银花给践踏的一文不值了。 这种恨他却忍着,以自己超负荷的耐性忍着,他甚至恨得用头撞墙,用自己的手扇自己的脸,只扇的鼻子出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也坚强的忍着。 但是他见到乡亲们却又很亲切,很热情的去办好每一件事,因为他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工作,只有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叫正干,而且心里能得到一丝慰藉;一份成就感。 忽然有一天早上,他看看四周没人,就从村部的值班室的床下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匕首,看上去寒光凛凛,他照着一个鹅卵石上使劲的磨着,咬着牙磨着,还举起刀,脸色狰狞的用大拇指在刀刃上挂挂刀刃的锋利度,然后再磨……。 梁老九这一举一动恰巧被村妇联主任牛甜草看在眼里,大清早牛甜草急着去乡政府开会,来取汇报材料,正好看到,牛甜草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急忙缩回身,躲了起来,心里噗通噗通大半天不能平息,看一下手表,时间紧迫,然后佯装着啥也不知道一样,使劲的跺着脚向村部走来,歪头一看,梁老九正在灶房往锅里添水,就打了个招呼,慌乱的取出材料,胆战心惊的急忙溜走了。 要出大事了,在路上牛甜草左思右想,分析排查,最后确定这是对着银花来的,会没开完牛甜草就慌乱的抓起包往回赶,她火急火燎的四下里寻找打听银花的去处,终于在龙湾村“弹弓”家找到银花,正笑眯眯的扣着衣服扣子出来,牛甜草把她一把拉到墙角,轻声的给她一说,银花还疑惑的看一下牛甜草,只见牛甜草脸色苍白,银花立即惊恐万状,顿时吓得两腿发软,急忙往回走。 “你还不跑……,”牛甜草急忙拉着惊慌失措的银花,走到大门口探出头往外看看四下里不见人,就急忙推着银花说:“去找刘毛毛,快走……,不要回来了,在那里找个活干。” 梁老九这边啥动作也没有,很平静,像往常一样,领着乡亲们该给树苗锄草了,带着大家一起去锄草,该浇水了,和大伙一起挑起水桶浇树苗。 银花找到刘毛毛后,牛甜草把电话也打了过来,毛毛也听满仓说过此事,就安排银花在砖厂做饭。 环境造就人,这里的工人也都是勤俭持家,辛苦劳作的农村人,尤其是干起活来也都非常卖力踏实,工资也拿得满意,三班倒,整个砖厂严谨而有节凑,下班后他们有说有笑,一起有条不紊的坐在砖厂的演播厅看录像,或者三五一群的到马路边上散步;或者钻进宿舍围在一起打扑克;年龄稍微大点的干活困,就躺在被窝里歇息。 换个环境对银花来说也是挺好的,最起码比在家闲着作妖强,挣些工资也知道攒起来。 主要还是这里有对夫妻,使她深有感触,勤嫂和胡哥,俩人恩恩爱爱,互相体贴,让人羡慕不已。 “哎……,你胡哥这人一辈子受苦,以前俺家穷,孩子们多,俺俩就出来找活打工,挣俩散花钱,也能供孩子们上学,”勤嫂就经常来给银花帮忙择菜剥葱,慢悠悠,笑眯眯,很幸福的样子,唠嗑说:“他们看俺俩年纪大都不肯收留,出来拿的盘缠钱也花光了,饭也没地吃,他就去厚着脸皮讨饭,我在远处看着,有时候他被人家赶出饭店,我一看见就伤心的流泪,他也是刚强的人,为了我他忍受欺辱,要口吃的他不舍的吃,都让我吃,他还说自己吃了,我能不知道他吃了没吃,我就赌气他不吃,我也不吃。” 说到这里勤嫂擦一把眼泪,接着说:“俩口子是最亲近的人,他能心疼你一辈子,也是陪你到老的人,你说我不心疼他,还心疼谁,尤其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生个病,除了自己的男人,谁会爬前跪后的伺候你?再后来就在集上遇上了毛老板这大好人,还让俺吃了饭,还给钱,你胡哥不要钱,说要活干,毛老板就拉着俺俩来这砖厂了,我俩来了有三年多了吧?对就是三年多了。” 银花揉着面的手,渐渐的慢了下来,眼泪禁不住往下滴,她走到一边拉起围巾,偷偷的擦着眼泪,还苦笑着说:“勤嫂,你说这太感人了,真是太感人了,我都被你们感动了哭了……。” 银花也开始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工资发了,发了两千七十五块钱,她急不可待的跑到集上给梁老九精心的选了一套中山装,买了一双新皮鞋,喜笑颜开的摆在床上,深情的看着,脸上露出了微笑,刘毛毛路过往屋里瞟了一眼,会意的笑着走开了。 “弹弓”和“斗鸡眼”仍不死心,高支书垮台以后,他俩怀恨在心,在“弹弓”的怂恿下,他们就暗地里私下蛊惑煽动他们的家族,互相勾结,一股饱含着仇恨的势力,也渐渐组成,暗流涌动,因为他们的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除了龙湾村三十多户外,在各个村民组都有分布。 并且鼓吹着:在普及致富当中,还有很大的利益可图,其中包裹根据家庭劳力、人口的需求,可以分到羊、牛、无息款项,如果让高支书在任,这些人收益在所难免,现在他们要据理力争,哪怕挤破脑袋也要占上风,否则,他们就带头闹事,搅乱村部的工作布局,他们安排了吵手和打手,看上去很规范的一群乌合之众。 梁老九在医院看病。 “你下午再来确诊一下吧,”在县人民医院的化验室窗口,梁老九疑惑的看着里面医生的脸,有左右看看等待着去化验结果的病号和病号家属,刚要问话,却被打断了,医生一边拿起单子,一边给梁老九说:“让你家里人陪同着过来。” “不会有啥严重的毛病吧?”梁老九苦笑了一下,问:“会不会是……。” “现在不能确定,下午再复查一下,”医生朝他抱歉的笑笑,很历练而若无其事的说:“这也是对你的负责嘛!” 梁老九渐渐感到一种不祥的征兆向自己袭来,他现在对这件事格外的敏感,会是啥病呢?这次和满仓来县里开会,也只是随便的检查一下,难道是不治之症?连自己的化验单子医生也不给,这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化验结果。 梁老九十分沮丧的蹲在医院大门外的马路边上,他挠挠头认真的思考着,对照着自己的体质在想:自己的身体除了经常流鼻血也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难道是败血症?嗯……,也只能是败血症了,这个时候得了这病于心不甘啊,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自己就这样撒手人寰,俩娃咋办?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鼻涕也跟着流下来,他使劲的哼出鼻涕,擦了一把眼泪,低头一看手上全是血迹,鼻子又流血了,他感觉头一阵晕眩,急忙坐在地上,顿时感觉浑身瘫软,体力不支,大约有一个时辰,梁老九感觉好了许多。 满仓开着面包车过来了,满仓见梁老九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急忙跳下车,搀扶着他上了车。 “咋样?检查啥结果?”满仓看着梁老九的脸问:“医生咋说了?” “哎……,医生说下午再复查一下,”梁老九难为情地说:“怕是有问题了,那就麻烦你下午一起去看看?” “看你说的啥话,要不是上午领奖走不开,我哪里会让你一个人去检查?”满仓说着发动着车,车缓缓的往前移动着,又安慰着说:“不会有啥问题,你的体质精神头在那放着。” “希望如此吧……,”梁老九无奈地,眼里噙着泪说:“真要是有啥绝症,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俩娃了,他们还小,还都不懂事。” ------------ 第一百二十一章:晴天打霹雳 梁老九心里的那层阴影已经牢牢的罩住了自己,他尽量调节好情绪,摆正好心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行,根本不行,他忍不住昂昂昂……,大声痛哭。 晚上,他躺在床上不敢入睡,极其害怕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闭上眼睛,永远的离开这个世上,离开自己那俩活泼可爱的宝贝儿女,他实在忍不住那种对儿女的思念,慌慌张张的跑到学校,看望孩子时他又装出很冷静的样子,问些不着边际的话,让两个孩子莫名其妙,见罢面他非常沮丧的走在河滩上,四处看看没人就又忍不住非常绝望的大哭着,看到有人路过,他又嘎然止住哭声。 他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生活,那种恐惧就像是狰狞阴森的,铺天盖地的黑暗向他压来,使他不知所措,胆战心惊,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这病是怎样缠在身上,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三天时间他竟然消瘦了许多,消瘦的脸色变的黝黑,头发白了大半,就像换了一个人,但是更让他消沉的是,不论谁见到他都很吃惊的问:梁支书,你咋瘦成这样子?赶紧找医生吃药;看着让人揪心之类的话,他们这些话就像判官的阴令一样,使梁老九感觉到自己,已经在开始一步一步走向鬼门关的人了。 那强烈的悲伤和无限的恐惧就像是临死前必然要经过的一样,随着时间的逼近,倒使梁老九渐渐的冷静下来,他要安排自己的后事,先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这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因为作为两个孩子母亲的银花,梁老九是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心里是彻底的失望了,甚至达到了冰点,指望她照顾孩子能把两个娃带偏,带的不堪启齿的地步。 他临终前,一定要安排好俩娃的去处,他想到了刘毛毛,想到了满仓,他俩不会不管,因为他俩都是心存善良的好人,也都很有钱,担心的就是满仓的媳妇春花,妇人之见,他们为了这俩娃,会免不了吵架。 梁老九摇着头,心情非常沉重的思考着,那也只有靠刘毛毛,但是,满仓会偷偷的塞钱给两个娃,只要孩子有钱,学校的生活费、学杂费、就可以了,对了,还有娃们的衣服,尤其是女娃娇娇好穿,好打扮,他俩会一起在星期天里去集市上挑着买衣服,娇娇很会选衣服,也很会照顾弟弟念君,哎……,念君就是不爱说话,太过内向,还太犟劲,不听话;要是像他姐姐娇娇一样就好了,娇娇的嘴甜,还知道话该怎样说。他俩上学的事,我必须要找毛毛谈谈,还有满仓。 还有村委会的事情,梁老九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刘毛毛不回来也不行了,指望满仓,满仓根本招呼不过来村部这一大堆事情,我看你梁乡长还有啥话可说,尤其是村子里的穷人家,给刘毛毛说说,让他资助一下他们的日子就会好很多;还有龙湾村好闹事的几个钉子户,我要是一闭上眼睛,他们就又该兴风作浪了,这些问题我都要给他们详细的交代清楚,以便他们更好的开展工作。 至于银花也就让她放任直流了,她想去干啥,就去干啥,说不好很快就又改嫁他人了,梁老九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他这时仍然希望银花能够很正派的照顾娇娇和念君,可是他很快的就又否认,梁老九的心早已经被伤透,更是他不能原谅的是,银花竟敢和他的情敌合伙欺负自己,这是件非常稀奇古怪的事情,别人的妻子都和自己的丈夫和睦相处,互敬互爱,精诚团结,她银花竟敢超出常理和高支书勾勾搭搭。 在村子里忍辱含垢这些年,没想到自己会报了仇,可是却没有雪耻。 为的就是让乡亲们擦亮眼睛,看看什么才是村干部,村干部应该去做些什么,要让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永远抬不起头,必须要把他彻底的打倒,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一样,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自己倒趴下了,想到这里梁老九的眼里放射着锐利的光,好像又充满了无尽的力量,他站起身,披上衣服,豪迈的走出村部,一直走到山顶,他望着起伏连绵的大山,心情也格外豪迈……。 在乡政府,梁乡长的办公室里,满仓和刘毛毛也在,梁乡长在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屋里一股浓烈的焦油味,刘毛毛被呛得实在受不了,就去打开窗户,拉开屋门,梁乡长看了看刘毛毛很无奈的捂灭烟头。 “现在是需要专家会诊后,才能确定,”梁乡长看看满仓,又看看刘毛毛,说:“如果被确定是急性败血症,还有希望医治,否则,那即便是再花钱也不起作用了。” “如果是慢性败血症,目前是穿刺,但是疗效并不理想,况且,病人还非常难受,”刘毛毛接着说:“省城的医院最近开始实施一种叫骨髓移植手术,不行就直接到省城去治疗。” “这个办法可以,咱就采取这个办法,至于治疗的费用,我这里先拿出来七万,”满仓看了看梁乡长,又回过头看看毛毛说:“看治疗情况吧,钱不是问题,随后再凑也可以。” “据听说这样的手术费用会多,可能在三十万到四十万左右,”刘毛毛看着梁乡长说:“主要是看他自身的免疫力,和手术后的再生能力所决定。” “我这边和刘书记商量一下,看看政府这里能不能资助一部分,民政上再申请些,那也申请不了多少,另外发动在职人员,也都捐赠些,有少积多嘛,”梁乡长叹口气,又接着说:“全力以赴,做到尽可能做到的,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治疗梁老九的病。” “现在梁老九知道他的病情吗?”梁乡长疑惑的看着满仓问:“可不能让他知道啊!” “那能瞒住他?他那脑瓜子灵动的很,”满仓瞟了一眼梁乡长,把脸迈一边,说:“精神怕已经击垮了,这些天头发都愁的白了大半,人现在黑瘦黑瘦。” “哎……,也真是难为他了,”梁乡长说着,又抽出一支烟燃着,狠狠的抽了一口,说:“他老婆银花现在呢?” “啊……,在砖厂,看样子也回心转意了,在那里做饭,也是起早贪黑,挺勤快,”刘毛毛一本正经的说着,又急忙拿起包,从里面掏出新衣服,接着说:“这不……,银花婶子还给老九叔买了新衣服,让我给捎回来,至于老九叔现在的情况我还没有给她说。” “行啊,你刘毛毛,我看了,别人办不成的事,一到你这里啥事都能迎刃而解啊,呵呵呵,这下好办了,梁老九住院伺候的人不用发愁了,”梁乡长满面笑容地看着刘毛毛,接着说:“咋能把这样刁钻的人,也能调教好?” “嗨,砖厂本身就是调教人的好去处,二百多号人,都在连三赶四的干活挣钱,再懒惰的人,只要是丢到砖厂,没有不努力干活的,”刘毛毛一脸严肃的说:“只要挤砖机一开始运作,机器不等人啊,再说咱砖厂的工资也高,尤其是那里还有一对很勤劳,也很恩爱的老夫妻,经常和银花婶子唠家常……。” “了不起,我真服了你刘毛毛,”梁乡长喜出望外的盯着刘毛毛,说:“哎,对了,还有梁老九现在这种情况,龙湾村委会的事你咋想?总不能等梁老九的病情好转了再开展工作吧?” “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刘毛毛极其为难的看一眼梁乡长,皱着眉说:“砖厂里实在是离不开人啊,梁乡长。” “我不给你瞎扯那么多,现在我也是没办法,”梁乡长激动地挥了一下手,说:“原本是早就想让你回来了,我就是考虑到让你资助,暂且没有同意梁老九和满仓的意见,现在不要给我说理由,这龙湾村也是你的家乡,你看着办。” “……。”刘毛毛张大口,不知说啥好。 “回来吧……,”满仓摸摸头,放下手,看着刘毛毛说:“可以给你说句实在话,全村的人都在盼着你回来去村部。” “只要你回来,我不亏着你,我争取在乡政府给你争取个指标,”梁乡长猛站起身,双手按着桌面,歪着头,看着刘毛毛的脸,斩钉截铁的说:“还有啥要求?不过你得给我自学拿个大专文凭。” “呵呵呵……。”刘毛毛看着梁乡长,忍不住笑着说:“你是掏出血本,来换我去村部啊!” “回来吧,谁能有这种待遇?”满仓也急忙帮腔说道:“梁乡长确实对你很上心。” “咋样?自学考试有问题吗?” “那倒不是啥,我……,我……。” “不要吞吞吐吐,现在就给我回答,”梁乡长紧紧盯着不放,又逼问:“没有余地,就这样决定。” “还是容我考虑两天吧……,”刘毛毛先是哀求,而又果断的说:“就两天时间,我给你答复,咋样?” “你啊……,”满仓急的站起身团团转,然后站定,说:“不要磨叽了,就这样定了,这种待遇还犹豫,傻了?” “我问你,还有啥顾虑?”梁乡长不耐烦的瞪一眼刘毛毛。 ------------ 第一百二十二章:悔不该当初 满仓猜不透刘毛毛的心思,倒可以谅解,太实在,心里没啥弯弯窍,直性子,可你梁乡长猜不透刘毛毛的心思,刘毛毛就有点想不通,既然是想不通,我就给你耗着,就处在考虑之中,当然,自己也不愿意去步梁老九的后尘,当个窝囊的村干部,被不三不四的人蹂躏,也不愿意让别人去嚼舌头根子,说自己霸道专横,这个村干部要当的光明磊落。 憋吧,憋到一定程度,你还是猜不透,除非就是逼迫上任,一旦这个气球爆了,我再和你讲条件,毕竟刘毛毛是个有心机,有分量的人,做起事来更是思虑周全,左右逢源,即便是冒险也要严谨合计成功的概率,毕竟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滚爬磨砺。 梁乡长苦笑了一下,捂灭烟头,百思不得其解,抬起手托着半个脸,刘毛毛返乡带动百姓致富,这也是他的使命,包括积极捐赠苹果树苗;给梁老九他们出策划谋,私下里出了不少力,而真正把他套上犁,咋就又褪套了,这头人民的老黄牛他到底是干,还是不干?况且,还给他破例一个指标,这是名利双收啊,这是……,这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龙湾村委会绝不能没有能人统领啊,这可是县里重点的示范村,不行,我得让满仓去摸摸刘毛毛的底细,这船到底是歪在了哪里? 满仓急匆匆的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一拍膝盖,说:“嗨……,你俩啊,这是裤裆里放屁……,” “咋讲?”梁乡长急不可待的问:“赶紧说说我听听。” “刘毛毛办事那是沙子不漏,考虑问题瞻前顾后,”满仓说着,拿个杯子,提起暖瓶,倒上水吸溜了一口,放在桌子上,接着说:“也许你还不知道,高支书的家族势力,在龙湾村是屈指可数的,高支书这一垮台,他们并不会善罢甘休,刘毛毛为了不想生闲气,就是想让你给他下放权利。” “嗨,这货,还真想的周全,”梁乡长埋怨着说:“咋不早说,我咋就没有考虑到?” “你又不了解我们村的情况。” “还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我下去找派出所杨所长沟通一下,这应该不会有啥问题。” “还有刘毛毛不想空降,要让群众代表选举,”满仓看一眼梁乡长,犹豫的说:“我就怕姓高的他们在私下里做下动作,除此之外也没有啥大问题。” “就按刘毛毛的要求去做,到时我通知杨所长,也参加选举,”梁乡长很严肃的思虑着,然后说:“这样更好,一,给想闹事的不法分子一个严厉的打击;二,也为今后的工作垫定了扎实的基础,好,这个办法好。” “这不就妥了,多简单的流程,”刘毛毛摊开双手,对着满仓说:“只要把路铺开,行走着也就顺畅了。” “以后,咱俩合伙弄事,你可不敢这样子,让我猜谜似的,我性子急,出马一条枪,想不了那么多,”满仓故意提醒毛毛说:“有啥话就直接撂出来,不敢藏着掖着,那样越弄越糊涂,让我蒙头猜你的迷,还不如腾出时间让我多做些正经工作。” “哈哈哈……,说哪里话?我这一来啊,满仓叔,”刘毛毛哈哈大笑着说:“你能减轻很多工作,你说呢?我不把前边的路修的直顺,还要让你打打杀杀?”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满仓意会的笑着说:“你的能力那是无可挑剔,这些都是大伙公认。” “老九叔,我去看过了,还是精神压力太大。”刘毛毛一脸思虑的样子,说:“可是,这事该咋向银花婶子提起呢?我还是犹豫不决,怕出啥岔子。” “依我看就直接给银花说清楚,那是早晚的事,”满仓很干脆的说:“可是梁老九这病是实实在在的,瞒是瞒不住了。” “只是银花婶子该怎样去面对,怎样去安慰老九叔,这是关键。”刘毛毛接着说:“老九叔,可以说现在的精神非常脆弱,经不起打击。” “这些细活我不行,还是你去安排吧。” 刘毛毛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该怎样去处理这件事?况且,银花的脾气、性格以及为人,都很难让人拿捏;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刘毛毛的脑海里渐渐的完善着……。 刘毛毛回到砖厂,抑郁寡欢,心事重重,有时候还两眼红肿,好像哭过一样,砖厂的工人也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远远的,陌生的看着自己的老板,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啥不顺心的事,而忧伤憔悴,谁也不敢上去多问。 很快所有砖厂里的人员,也都唯唯诺诺,连走起路来也都蹑手蹑脚,尤其是看到银花,更是躲闪不及的样子,即便是勤嫂和胡哥也是如此,银花看着这些感到莫名其妙,开始动起脑筋思想,咋回事?啥鬼?这是……。 看到别人那样子,上下打量了自己也记不清楚多少遍了,没有发现自己有啥异常啊?我哪里办错事了?她就安慰自己坐下来,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想,自己也没有办错啥事啊?她自己也心里发怵,不问吧,心里不明白,问着吧,这些人看到自己和刘毛毛也都惊恐未定的急忙躲开。 这样苦苦折磨了她三四天,终于,对于这种难熬的忧虑,她不干了,索性冲进毛毛的办公室,一屁股的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就干脆利索的问刘毛毛: “这些天到底是咋了,大家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尤其是你,回来以后就着魔了?他们还有意的躲着?” 刘毛毛低着头,就是沉默不语,泪流却扑簌簌的往下掉,银花弯腰歪头一看慌了神,急忙走到毛毛跟前挨着毛毛坐下,两手扶着毛毛的肩膀,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说:“给婶子说说,到底遇到啥不顺心的事啦?婶子给你出出主意。” 刘毛毛就是憋着不吭声,依然泪水往下掉,银花眼珠子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周,又回想起这几天工人们的举动,顿时慌了神,急促的摇晃着毛毛问:“俺家里咋了?出啥事了?毛毛你急死人了你……。” “……,”毛毛仍然不吭声,只管掉眼泪。 “我说毛毛,有啥事,就给婶子说说啊……,我能扛得住,”银花看到刘毛毛这样伤心,自己也被感动的心里酸溜溜的,那眼泪也就止不住的流下来,擦着鼻涕和眼泪,哭着说:“毛毛……,我是你婶婶啊……你有啥倒是说出来啊……,你是想把我急死啊……。” “俺老九叔……,他……,他……,”刘毛毛仍然慢吞吞的说着:“他……,他……,” “他到底是咋了?” “他得了败血症……。” “……,”毛毛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银花的脸,又说:“俺老九叔说,不让告诉你……。” “你这个憨娃子……,”银花气急败坏的样子,双手拍着膝盖,仰着脸看着天花板,嚎啕大哭起来,哭着说:“老九啊……,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害了你啊……,” “不哭吧……,还有啥用?”勤嫂子和胡哥以及工友们都站在屋门外,也都满脸忧愁的看着这个悲伤至极的银花,张着大口,及其懊悔的从喉咙里喷发着最悲壮的声音,银花跑出来,冲进自己的房间,慌乱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一个编织袋里,抓起来就往家赶,工友们手里都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钱,五十块、二十块、一百块的都纷纷塞进银花手里,他们怜悯的看着银花,看着这个无知而又可怜的女人,银花捧着这些钱,一步三回头,两鞠躬,的往大路上走去。 毛毛开过来车,送银花回家,一路上他们心情非常沉重,银花哭哭啼啼给毛毛说着,她和梁老九从认识到后来恩恩爱爱过小日子,往后来的事倒不可启齿了,她也就嘟囔着对不起梁老九,惹了老九生气,害了可怜的老九。 毛毛心想,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分不清好人坏人,这也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没有主意。 “嗨嗨嗨……,嗨嗨嗨……,”银花想起来就伤心的哭起来,问:“你老九叔,现在咋样了?” “还挺精神,就是人瘦的和以前大变样,”毛毛烦心的说:“你哭啥?败血症是确定了,是急性,还是慢性,还拿不准,等省城的专家来才能确定,要是急性的话,有可能治愈。” “我的天啊……,千万可不能是慢性病啊……,”银花哭着说着:“要是老九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可咋活啊?” “真要是治疗好,都高兴,你以后要安心的过日子,好好照顾他们,”毛毛边开着车,边说着银花,又说:“如果是慢性病,咱也不能放弃治疗,不过你以后会作难,如果老九叔不在了,你也就安心的在砖厂干活算了,家里的庄稼还是让给别人种吧,靠地里那点收入,想供孩子上学,累死也挣不了那么多钱。” “嗯嗯……,婶子听你的,哎哎哎……,我咋这么命苦啊……。” “婶子,不是命苦,不要嫌我说话不中听,你是自己把自己给祸害了,知道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其心悦而诚 银花下来车,也忘记关上车门,吭吭哧哧的只想哭出来的样子,径直不顾一切的向医院冲去。 “婶子,你知道老九叔在哪个病房?” “不……,不知道……,啊……,”银花又缩着脖子,贼溜溜的跟在毛毛身后。 她看到梁老九在病床上躺着,二话不说,夺门而入,爬在梁老九的身上,昂昂昂……,大声痛哭起来。 “你是哭啥?我还没死……,”梁老九嗔怪的看着银花,说:“那有凳子,好好坐起来。” “你啥样?哪里不舒服了,”银花抬起头,皱起眉头,咧着嘴,怜悯的,带着叽叽咛咛的哭腔在问着:“你哪疼?哎……嗨嗨……,医生咋说?叽……,嗨嗨嗨……。” “得得……,不哭吧……。” “毛毛,我这也回不去了,村部的事就交给你了,”梁老九苦笑了一下,想对刘毛毛说啥,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不用我交代了,你回去吧,这里有你婶子照看,你就放心吧。” 毛毛离开医院,急匆匆的回到龙湾村,他就叫上满仓和亮亮,走家串户,一家一户的询问,家里几口人,几个劳力,有没有年老体弱的老人,失去劳动力的残疾、没儿没女的五保户……,家里种了几亩地,主要种的啥庄稼?天旱时的收成,雨水能跟上的季节啥收成? 家里有没有外债,不管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或者家庭生活困难的,刘毛毛都非常细致的一一询问。 如果砖厂有重要的事情了,他就驱车赶回去,处理完,就又马上回到龙湾村,吃住在村部,只要是刘毛毛回来,亮亮就在村部陪着他;只要是除了去政府开会以外,刘毛毛就一个人翻山越岭的去摸查,如此这样他倒和乡亲们混的烂熟了。 特别是家里有生病的,或者残疾的家庭,他就掏出钱一百二百的资助,一般情况下,无论他走到任何一家,要是赶到饭点,他就拿起碗自己剩饭,自己刷碗,就好像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乡亲们对他更是热情,逢上干活,他也要急忙上去接过水桶,接过柴火捆扛在自己肩上,帮忙运回家去,他用了大约有两个半月时间,把整个龙湾村的十三个村民小组的村民的生活状况,摸查了一遍,他的节凑很紧,行动起来,雷厉风行,他不管是哪个家庭,他都很认真的去慰问。 总的来说勉强能过得去,也就是有口饭吃,不至于饿肚子的有三百来户,也是比较有头脑的人家;还有八百来户人家,吃穿都成问题,尤其是光棍汉就有二百三十多个;五保户一百多个;老实巴交的占五百来户,还有憨傻的人家就有二十来户,生活几乎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看到这些情况刘毛毛心里起伏澎湃,向以前和自己家没啥两样的穷苦人家还是大有人在,想着他们的日子,刘毛毛暗下决心。现在他心里有底了,根据这些情况,他开始了一步一步的实施计划。 晚上,他召集了村委会的几个人到村部开会。 “根据这一段时间的排查摸底,咱龙湾村的村民情况,基本是掌握了……,下一步怎样实施落实,我想征求一下大伙的意见,都有啥想法,人多智谋广,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刘毛毛环视了一下会场,亮亮爬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刘毛毛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满仓,问:“满仓叔先说说吧?” “依我看咱们要根据咱本地的优势,进行做文章,”满仓看看毛毛,又看看其他几个,又接着说:“仅凭那些凭天收的庄稼,想致富那是白日做梦。” 刘毛毛点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这苹果树苗的栽培,挂果时间在三至五年后才有收益,但是在这期间,咱们不能白白的在等,让时间流失,”满仓看着毛毛说:“下一步采取啥措施,还是听刘支书的吧?” “别人还有啥宝贵意见,提提?”刘毛毛看看牛甜草说:“甜草有啥建议?” “俺能有啥建议,你们都是经常往外跑的见识广,事情分析的也透彻,还是您说吧,我不行,我不行。” “经过我这些天的考虑,想出了一点办法,目前我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建厂,”刘毛毛看看满仓,接着说:“咱们这里生产红薯,尤其是这里的红薯也是整个县域最好吃的,这也是大家公认的,就是发展种植红薯,进行红薯深加工,包括红薯挂面,红薯粉条,红薯淀粉、红薯干、红薯叶菜,红薯梗,红薯头菜等,都是很好的深加工原材料,这是其中的一个项目,其中的厂房,机械设备,建厂的投资预算,和收益预算,到打算到月底再开会我给整理出来;下一步怎样投资,是引外资,还是申请政府补贴,这还需要去办理……,” “去找梁乡长,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肯定会支持。” “我也是这样想,当下只是咱们的计划,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刘毛毛笑笑说:“但是,这是根据咱龙湾村目前的条件,也只能从这里着手。” “毛毛哥,那乡亲们的收益咋分配?”不知啥时候,刘汝汝悄悄的坐在了会议室的最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刘毛毛问:“如果种植红薯那其他农作物呢?” “对,汝提的这个问题就是咱们要下去精心做的工作,整体规划是这样,就要形成一个种植红薯的大方,要形成规模,这个大方要人人有份,”毛毛站起身,在会议室渡着步子,边思考边说着:“如果那家乡亲在红薯大方内没有土地,可以相互调换土地,整个大方统一管理,包括每年留下的红薯种子,下红薯苗,分配栽培,灌溉等;这样实施不管是谁家都可以有收入……。” 大家开始议论起来。 “要是这样可以。” “就怕出现钉子户,尤其是龙湾村姓高的人家。” “看情况,要不就给他们踢出去。” “哎,坚决不能那样子去做,这就要看咱们的工作怎样去做了。”刘毛毛打断了他们的说话,接着说:“下一步就选厂址,为了减少运费,厂址就建在红薯大方旁边,下一步,咱们后天吧,后天先到大槐树村汇合,明天砖厂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根据实施红薯大方计划,选择适合的土地也很重要,这为下一步拟订可行性报告也很关键,另外,汝汝你最近挤出些时间,把可行性报告咱俩给弄出来,大约有二十多万字吧,至于数据,参数我来给你提供,现在散会吧?别的谁还有啥要说的?” “没啥了,散会吧。” “汝汝,你有啥事?” 别人都陆续的走出会议室,汝汝走到毛毛跟前,吞吞吐吐的挠着头皮说:“毛毛哥,哎……咋说这?” “说,咋回事?” “学校的桌椅都很陈旧,有的几乎就散架了,”汝汝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的说:“你看看能不能从上边申请些资金,我都往教育部门跑了七八次了。” “这……,需要多少钱?”毛毛犹豫一下子,又说:“这应该是教育部门的事。” “就是啊,人家就是不给批,娃们上学总不能凑合吧,就在昨天有个学生被课桌砸着了脚,人家家长还找到学校,”汝汝低着头,抬起眼皮看一眼毛毛,说:“这本不该找你的,我大约预算了一下,需要三万五到四万块钱。” “那不用去找他们了,我这边给拿出来算了,我打算也要资助学校,”毛毛很严肃的说:“学生的成绩咋样?可要为咱龙湾村争光啊!” “这点你放心,上次考试全乡第一,这次考试还是第一,有三十多名学生考的是满分,”汝汝看着毛毛的脸,一副傲慢而得意的样子,笑着说:“我知道自己要回来的目的,不用你老哥交代。”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你尽量还是向上级部门要求一下,你的人际关系,还怕跑不来款?” “算了,也没多少,这点钱我拿出来,也是对你的支持嘛。”毛毛又把话题一转问:“要好好对待文娟,人家大老远的来跟随你,可不能惹人家生气。” “我知道,教学也很卖力,这次全乡五年级前十名都在她的班里。” “真是辛苦你俩了,咱们要把家乡的各项任务都要出色的完成,”毛毛非常兴奋的说:“我这边的担子也不轻啊,老九叔现在还在医院住院,我感觉压力很大,也没啥经验,唯恐出现啥岔子。” “有些事就不能操之过急,尤其现在,每一步都要围绕着政策走,”汝汝低下头看看手表,接着说:“你和梁乡长关系也好,有许多政策要向他请教,不可盲目行事,甚至有时候出事,始料未及,该休息了。” “这点我还真没想到,你提醒的极是,”刘毛毛把刘汝汝送到村部大门口,看着汝汝走进学校,他才回去睡觉了。 刘毛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心想: 亮亮是指望不住,也只能在村部维持个治安;汝汝忙着教课,也就是周末,才可以和他探讨一些项目的事;至于满仓,虽然很勤快,工作也积极,就是遇到大的问题,还是无法拿定主意,不过以后吸引外资他倒能使住劲,南方有他大老板朋友;梁老九可以掌托,却住进医院。 牛甜草工作很认真,可毕竟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农村人,思想仍然还很守旧;其他几个村委会员也全是看他的,推推动动,拨拨转转,有时候下去连一件很简单的农村纠纷也协调不了,这一大摊子事也全部由他自己扛着,刘毛毛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刘毛毛。 ------------ 第一百二十四章:难安愧疚心 “梁支书,梁支书,你快点起来吧,梁家沟那五保大娘在床上摔下来了,看样子是快不行了。” 刘毛毛听到这话,急忙穿着衣服,踢拉着鞋开了门,边跑边穿着衣服,一溜小跑着往梁家沟赶去。 他走到村口急忙喊了三四个人,吩咐绑上担架,他拨开人群径直向五保户大娘家里冲去,刘毛毛麻利的蹲在地上,搬起大娘的头,顺手从床上拉下枕头给垫上,看着大娘奄奄一息,刘毛毛就大声喊着外边人要担架。 “大娘已经四五天都没吃药了。” “这受罪了一辈子,到老还是给饿死了。” “很可能是饿了,想下床找吃的,结果就头朝地给砸在地上了。”乡亲们在惋惜的议论着……。 “这为啥不给村部反映情况?”刘毛毛大声的喊着:“担架,快点……,绑好没有?咋都这样磨叽?” 大伙七手八脚,把大娘抬上担架,就抓紧时间往村部抬去,梁家沟距离村部虽然不是很远,只有一公里半,却不通车。 他们抬着大娘行至半道,因为匆忙担架又没绑好,大娘又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刘毛毛二话不说就蹲下身,让乡亲们抱起大娘自己背上,向停放在村部的车前跑去,他们到了乡卫生院急忙叫上医生便一起向县医院驶去,车上医生摇摇头说: “梁支书,大娘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那也得往县医院去,抢救过来呢?” 路上刘毛毛不停的按着喇叭,车速飞快,梁老九临住院时还再三交代自己,要照顾好大娘,可是自己忙于整理可行性报告,一时大意竟忘记这事,刘毛毛心里愧疚不已,他只想抽自己的耳光,无论怎样也要把大娘抢救过来,在他固执的要求下,医生们开始匆忙的,紧张而急促的进行抢救,直到他们精疲力尽,无奈的摇摇头,最终五保户大娘还是离开了人世,刘毛毛垂头丧气的看着五保大娘……。 梁乡长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直接和主抓民政的韩书记、刘毛毛一起冲进了敬老院。 “你们到底是在干啥工作?不想干给我滚蛋,”梁乡长怒目圆睁,指着敬老院的院长朱正礼,大声的吆喝着:“你人手不够,我给你安排人,还特意从民政上申请资金,我已经给你们要求三次了,把龙湾村梁家沟五保大娘给接过来,你们为啥视而不听,到底是为啥?” 敬老院的朱院长,耷拉着脑袋,耷拉着胳膊,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一副死猪不怕热水汤的样子,胖乎乎的竖在那里。 刘毛毛站在那里看着朱院长,一脸的无奈。 “哎……,梁乡长……,”韩书记把梁乡长拉一边,低声的说道:“这是主抓民政朱副县长家亲戚,说话注意点。” “我管他是天王老子,不干实际工作也绝不会轻饶,”韩书记不说便罢,这一说梁乡长的嗓门更高了,怒发冲冠的样子,接着嚷道:“现在就撤销你朱院长的职务,赶紧给我卷铺盖走人,我负责不起你这种玩忽职守的责任。” “朱正礼,还不给梁乡长赔不是?”韩书记给朱院长递着眼色,佯装着批评他的样子,说:“你是咋了?还不承认错误?” “我想着再晚两天去拉她,谁会知道她就这样快的死球了,”朱正礼抬起头,瞟一眼梁乡长,又恶狠狠的瞪一眼刘毛毛,接着说:“那又不是我把她害死了,我有啥错?” “你简直就是个极端不负责任的地痞流氓,”梁乡长怒不可泄的说:“这种事故可以完全避免,让你们这些不干实事的工作人员给办出来了。” “梁乡长,你还是冷静些吧,”韩书记在一边提醒着梁乡长,梁乡长一把推开韩书记,锐利的眼光盯着韩书记说:“你怕事就走开,有啥事我扛着,像这种事情是完全可以杜绝,完全可以杜绝;你回去写一份检查,好好反省吧,等县里的处理结果吧。” 梁乡长甩袖离开了,刘毛毛急忙跟上去,但是令刘毛毛不解的是,朱正礼为啥给自己瞪眼,而且还凶巴巴的暗藏杀机?刘毛毛摇着头,怎样也想不出个理由,他和梁乡长打了招呼就回龙湾村了。 五保户大娘安葬以后,刘毛毛非常内疚的来到梁乡长办公室。 “对不起,梁乡长,我给你添麻烦了,也是我的粗心大意,没照顾好五保户梁大娘,结果……。” “不能怪罪你,这不关你的事,”梁乡长抽出一支烟,拿起打火机,还没点燃,说:“这是他们敬老院的责任,事情已经处理了,不要再提了,哎对了,梁大娘的安葬费用是多少钱,你给我算一下,这是他们民政上的事,这钱不能让你出,说下一步咋办?” 刘毛毛心想,其中也有自己的责任,只是梁乡长在呵护着自己。 梁乡长点着烟,抽了一口,和蔼的看着刘毛毛。 “梁乡长,下一步我正在整理搜集着数据,给您拿出一份关于龙湾村红薯深加工的可行性报告,”刘毛毛抬起屁股,和凳子一起挪到梁乡长的办公桌跟前,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烟抽了一支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说:“今天是十号,可能到月底可以给您拿出来。” “可行性报告?要做市场调查,测绘,预算,需要专业的团队啊?”梁乡长吃惊的看着刘毛毛问:“就这些也需要两个月时间,你到月底给我交可行性报告?你是在开玩笑吧?呵呵呵……。” “不开玩笑,到月底就可以拿出来。”刘毛毛漫不经心的说着:“另外,我想把梁家沟至村部的路给铺一下……。” “不,你先别慌,这次县里开会也就说了,你们龙湾村的道路,要统一修建,包括到各个村民组,”梁乡长笑着说:“这铺道路的钱是上边拨付,不用你劳心啦,另外,你的可行性报告需要测绘,我可以申请领导,给你村安排专业人员去协助。” “不用了,还是尽量减少开支吧。” “我提醒你一下,以后尽量不要自己再拿钱了,听说龙湾村小学的桌椅,你又把钱付了?”梁乡长一脸的不愿意,说:“总不能让你出力还出钱吧?本身教育上就有这笔资金,你只要申请就可以了。” “我听刘校长说,他因为这事跑了好多趟,没拨下来?” “我问问,看这是谁在滥用职权。” “不要因为这又去找气生。” “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必须要追查,涉及谁,谁承担责任。” “看,我又不经意的惹您生气啦。” “哼,生气的事多了,干啥事估计不到就不行。” 刘毛毛给梁乡长大致的汇报了情况后,就赶到村部开会,把种植红薯大方的土地面积给整合在一起,与会的有那几个老村委会委员,牛甜草、亮亮、和驻村干部韩书记,他们分别走进自己承包的村民小组,并详细的统计了在红薯大方内的所拥有的土地,和在红薯大方内根本就没有土地,和土地极少的乡亲们,他们合情合理的协调给他们平均分配调换。 “你说这是球,我不给他换地,我那是啥地,就指望那块地打麦子,”“老牛头”伸着胳膊,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九,还是二十八,在群众中间疯狂的大声吵着:“我刚上了十架子车羊粪,给我调换的是啥地,呱呱鸡不卧的石笼地,这不是欺负我老实。” “大伯,我给你说……,”牛甜草上去将要拉着“老牛头”的胳膊,“老牛头”一甩,差点把牛甜草给绊翻在地,也不同牛甜草的话,只管张牙舞爪的打闹起来,喊着向村子里走去:“你们想咋换,咋换,反正别想动我的土地,谁要是敢动一下我的地,我给他活拼了。” “大伯……,你等等,我有话给你说,”牛甜草不肯丢弃的追了下去,不停的喊着:“大伯,你站住,你就没有把事情搞明白,你就崩天缩地的吵开了?” “我不是你大伯,你也不是我的侄女,”“老牛头”仍然倔强的向村子里回。 “嗨……,”牛甜草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就索性蹲下身子,大口喘着气,说:“真是,真是顽固不化,一辈子就没有冷静过一次,一燃就着的麦秸火脾气,真是气死、气死我了。” “我看了,也指望不上你,只打你当上村干部就没有沾过你的一点光,尽是羊肉包子,往外翻。” “你就不会支持我的工作?” “支持你的工作,让我饿肚子?亏你也能说出口,从小白疼你,疼出个白眼狼,啊,呸……,不提起你我不生气。” “大伯,你给我站住……,”牛甜草还在一个劲的追,喊着:“你等我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我不再上你的当了,我年纪大,没你精能。” “不是的,大伯,你等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 第一百二十五章:听风就是雨 “大伯……,我给你说,”牛甜草一只手捂着胸口,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另一只手抓着“老牛头”的胳膊,说:“人家两块地有二亩三分,换你半亩地,你还咋样?你这不是办我丢人吗?” “那‘弹弓’为啥给我说只有八分的石坡地?换我的半亩梯田地。”“老牛头”恍然大悟的睁圆眼,看着牛甜草,大声的说:“难道他骗我?还是你骗我?” “啥都不说,咱爷俩去丈量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上午,在村部的会议室。 “今天咱们把这两天土地整合给汇总一下,”刘毛毛说着,环视了一下村委会干部们,说:“其中,出现了不少事情,大家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样去解决这些问题?” “我看还是召开一次群众大会比较合适,会后由村民小组组长带队,提出问题,”牛甜草看看刘毛毛,接着说:“现场协调,现场解决……。” “我看可以,其中有些不怀好意者从中捣乱,蛊惑乡亲们,致使群众极其不配合。” “特别是姓高的人,在中间危害很大。” “那‘弹弓’和‘斗鸡眼’在群众当中蹦跶的最厉害,想说啥就编啥假话,使一些群众产生误解。” “那就这样决定,明天上午召开群众大会,”刘毛毛站起身,说:“甜草把这里面所发生的矛盾,给汇总一下,然后再通知各村民小组组长今晚开会。” 散会后,刘毛毛叫上亮亮,他们向龙湾村走去。 “走吧,亮亮,咱俩今天去找‘弹弓’和‘斗鸡眼’谈谈。” “要揍这俩龟孙?” “哎,看你说哪里去了,做好他俩的思想,以后不再闹不更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真要是“弹弓”和“斗鸡眼”这俩顽皮不听话,非要往钉子上撞,那亮亮被惹火了,谁也没办法,毛毛只是心里这样想着。 他俩来到“弹弓”家,见门虚掩着,就推开门直接进去了,院子里一片狼藉,农具东倒西歪的撂在院子里,有的甚至已经生锈,有的滋生着厚厚土迹,一看便知道很久都没有下地干过活了。 “有人没?”毛毛大声的喊着。 他们透过窗户看到“弹弓”还蒙着被子睡大觉,亮亮就一脚踹开屋门,他们走了进去,屋里更是脏乱不堪,饭碗和饭锅就扔在地上,锅里的剩饭也发了霉,像窝着俩老鼠一样。 “谁,谁,谁,”“弹弓”围着被子折起身,惊恐的看着亮亮和毛毛,说:“你们想干啥?我这前后住的都是人,你敢动手,我就喊叫……。” “起,起,起床吧,人都上地干活了,”刘毛毛和气的笑着说:“日头都晒住屁股了,还蒙头大睡?起床吧,我有话和你商量。” “弹弓”胆怯的看看他俩,看着也不像要揍自己的样子,就磨叽着穿衣服,还说:“你俩出去,我穿衣服。” 刘毛毛就弯着腰,拾起地上乱七八糟的农具,都摆放整齐,“弹弓”扣着扣子走出来,眯着眼看看太阳,揉揉眼,四下里瞅瞅,搬出俩凳子,往院子里一放,自己坐在门槛上,歪着头问:“说吧,有啥事?” “呵呵呵……,你说咱建造红薯种植大方,造福百姓让咱们乡亲们都富起来的办法,是好啊?还是不好?”刘毛毛和蔼可亲的笑着问“弹弓”,又问:“今天就讲讲你的看法,放开来讲。” “不知道。”“弹弓”把头一歪,倔强的把脸迈一边去,不爱搭理的样子,又不肖一顾的望一眼亮亮,看亮亮绷着嘴,瞪着眼,马上就又缓和的笑笑说:“那咋能不好呢?这样都富起来,谁不愿意过好日子?” “那你还闹……?”亮亮话还没说完,就被毛毛给打断了。 “现在整合红薯种植大方你准备咋干?”刘毛毛翘起腿,俩手扳着膝盖,歪着头看着“弹弓”:“说一说你的想法,这可是大家共同的目标。” “那你准备咋干?”“弹弓”看一眼刘毛毛,歪过去头,极不情愿的反问。 “梁支书咋干?”亮亮瞪着眼,很生气的样子的说:“他拿这些年在砖厂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买设备,拿全家的性命做赌注,咋干?” “世上哪有真傻的人?” “咱不扯那么远,就说说你下一步准备咋弄吧?”刘毛毛仍然十分耐心的说:“讲讲你的看法,真要是我这里有啥错误的地方,我立即改正。” “要是这样说的话,也没有啥错。” “说说,咱这里红薯种植大方小组,现在正需要人手,记公分,要不你也过来?”毛毛笑眯眯的说:“你一进来肯定能解决一大部分问题。” “弹弓”笑了,笑的很不好意思,挠着头,说:“那,到时候再说吧,谁知道小组里别人会不会同意?” 就这样“弹弓”很快的就被刘毛毛给说服了,并且让他参加了红薯种植大方整合小组,“弹弓”心里美滋滋的那可是村干部们干的活,下去做思想工作的,这份荣誉他求之不得。 可是“斗鸡眼”不愿意了,背着手,极不服气的找到“弹弓”劈头盖脑的讽刺挖苦起来。 “小叔,你,你就是这、这样为人?你竟,敢当汉奸,叛叛徒?”“斗鸡眼”伸着手,指着“弹弓”的鼻子,那头一会歪在左边,一会歪在右边,在“弹弓”面前走来走去的骂:“你这样办事太、太、太不地道,你能对待起我二叔吗?他还在监狱(教育改造),你就背信弃义,他回来,你咋举、举、举着猪脸去见他面?人家给你撂一个糖疙瘩,可就哄着你了,你真是太混。” “你听我说……。”“弹弓”摆着手,被“斗鸡眼”一巴掌给拍下去。 “我、我、我不听你说,我、我、我为啥要听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家、家、家伙给我辩解?”“斗鸡眼”像一条疯狗一样,在“弹弓”面前激动的无法控制似的,晃来晃去,说:“你、你、你对得起咱姓高的一大家子人吗?日、日、日、让——他们怎样看你,看你是个摆不到桌面上的小人,以、以前你是咋说的,咋理、理直气壮地去和别人说的,不管怎样就是让刘毛毛这个支书当不成,就是在这里给他们搅拌,搅乱……。” “你听我给你解释……。” “叽、叽、叽——解释你个头,你去对狗,对猪解释吧,你、你那点智商,见利忘义,我二叔当支书那阵子,对你够厚道了,对我还没对你好,你现在背弃他,你、你、你的良心喂狗了?” “弹弓”终于被激恼了,提起墙上靠的铁锨,轮起来就砍,“斗鸡眼”一看大事不妙,撒腿就蹿,跑到门外还大声的喊着:“你、你、就是背信弃义的混蛋,小叔?啥球小叔,就是个叛徒,叽、叽——就是个汉奸,以、以后和你没咕、咕——关系,你不再姓高。” “嗨——”“弹弓”气愤的扔下铁锨,坐在门槛上,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个糊涂蛋,黑白不分,简直就是个骂街的娘们。” 人家“斗鸡眼”骂的不是没有道理,他和“弹弓”俩人晚上不睡觉,辛辛苦苦,走家串户给设置的反间计,就这样被刘毛毛给妥协了,“斗鸡眼”能不急吗?“斗鸡眼”这辈子没崇拜过别人,就崇拜自己当支书的二叔,那时候自己着实风光了一把,自己不管干啥坏事,都被二叔这把大伞给护着,现在感觉起来好不自在,说白了“斗鸡眼”就是以前高支书的死党。 这大伙看“弹弓”也言听计从了,也都感觉刘毛毛这样做没啥不好,“斗鸡眼”不愿意了,一看自己使不动风,索性自己出面直接闹事,可是得找到合适的理由啊,也不知听谁说,不管搞啥工程必须要得到老百姓的同意,决不能和群众产生纠纷,有纠纷的必须解决了,才可以继续开展工作,否则一律停工,这是上头政策,“斗鸡眼”也正是捕捉这个影子开始到乡政府告状。 梁乡长心里清楚的很,但是为了大局,不让“斗鸡眼”继续上访,梁乡长还是通知刘毛毛暂时停止红薯种植大方的实施方案。 龙湾村民委员会的干部们,都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了,怎样也没想到会被地痞“斗鸡眼”给活生生的拿捏住,现在停犁住耙了,咋办? 刘毛毛看着大伙气的呵呵呵的苦笑,眼看着红薯种植大方很快就落实到位了,满仓和其他人则是骂声四起,亮亮气的一拳砸在桌面上。 “不行就揍他,只打的他不再去告状为止,”亮亮一条腿踏着板凳,一拳放在桌面上,说:“就他这下三滥手段还想阻止项目的进展,感到可笑至极。” “梁乡长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曲曲弯弯?”满仓一脸烦心的样子,看着毛毛说:“他‘斗鸡眼’就是在胡闹,无事生非。” “那会没有办法收拾他?”牛甜草笑着说。 “你有办法?”满仓问。 牛甜草把嘴凑到满仓耳朵边,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说了啥,满仓就忍不住笑着点着头。 ------------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物降一物 “斗鸡眼”不敢放松,越是让他们停工,就越得趁热打铁,不能给他们有机可乘,可以说直接捣毁他们这红薯种植大方,方才解心头之恨。 “斗鸡眼”就三天两头往乡政府里跑,梁乡长是气的咬牙切齿,又拿他没办法,就通知刘毛毛和满仓下午见面商量。 刘毛毛和满仓心里也急,眼看着就要下红薯苗了,这一天也不能耽搁啊?需要多少红薯下苗? 中午,在饭店吃饭,满仓和刘毛毛一踏进饭店,就见“斗鸡眼”也在,低着头看手里写的告状材料,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死对头也来吃饭。 满仓走进后厨,问厨师“斗鸡眼”指了一下“斗鸡眼”问:“那个结巴报的啥饭?” “素面条。” “换成肉丝面,”满仓小声说:“再给他加两个锅盔,俺一个村庄的老乡,这边来两碗烩菜多加些肉,要五块的,两个锅盔,和他那一起结账。” “好嘞!” “斗鸡眼”一看是肉丝面,另外还加了两个锅盔,心里暗自得意,想:是你们给我端错了,可别怪我不付那么多的钱,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罢嘴一抹,从怀里掏出八角钱仍在收款台上,转身就要走。 “哎、哎……。” “哎啥,你哎哎?”“斗鸡眼”诡异的笑着说:“是你,你、你们给我端去的日、日、肉丝面,我要的是素面,你哎啥?能、能、能怨我?” “不是的,”收款的饭店伙计,急忙解释说:“这钱你拿上,你误会了,你的饭钱已经有人给你付过了。” “还还,还有这种好事?”“斗鸡眼”手里捏着钱,转过身四处看着说:“遇、遇、遇上贵人了?” “斗鸡眼”的眼光一直寻找到饭店外,看到满仓和刘毛毛走进乡政府院里,他才明白过来,也不多说,收拾了包裹,径直回家了,因为上午逮梁乡长没逮住,听说是去县里开会了。 其实,梁乡长躲在办公室不想看见这个祸害。 “斗鸡眼”刚走进村口,田寡妇就手里攥根树梢,二话不说,对着“斗鸡眼”的身上劈头盖脑的噼里啪啦的抽打起来,“斗鸡眼”一看这阵势撒腿就蹿,“斗鸡眼”谁都不怕,就怕田寡妇,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就是一个劲的害怕田寡妇,只打的跑到家里拴上屋门,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田寡妇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对“斗鸡眼”不错,有好吃的给他留着,可是“斗鸡眼”嘴馋,就忍不住去吃,那还不知道人家田寡妇的意思,他就佯装糊涂,只是嫌弃人家是寡妇,对人家不冷不热,这田寡妇就等着哪一天“斗鸡眼”醒过来了,俩人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也互相有个照应。 他俩这事整个龙湾村的人都知道了,田寡妇没想起来这件龌龊事,就掂起树梢子抽打“斗鸡眼”,“斗鸡眼”就东躲西藏的演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惹的乡亲们哈哈哈大笑,也就田寡妇能降住他,这下好了。 “斗鸡眼”前头去告状,田寡妇就掂着树梢子后边跟着,一直跟到乡政府,俩人就在乡政府的院子里转圈圈。 “我、我、我有正事要办,你、你、你胡闹个啥?” “放你娘那屁,”田寡妇追着骂着:“红薯种植大方,老娘还指望挣钱给娃结婚攒钱,你竟敢来捣乱?” 梁乡长站在二楼往下看着,笑的直不起腰,自言自语的说:“这刘毛毛,啥歪招都能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真是龙湾村的人才。” 其实,这是牛甜草的主意。 “斗鸡眼”硬是被田寡妇给赶出政府院,径直往家里跑去,也只有躲在屋里栓上门,才不至于被树梢子抽打在身上。 可是“斗鸡眼”仍然不甘心,还是偷偷摸摸的往乡政府里钻,还是被田寡妇追着打。 “斗鸡眼”饿了,就去饭店吃饭,田寡妇也跟去,吃饭就不用打了,田寡妇把树梢夹在腋下吃饭。 饭后,“斗鸡眼”去结账。 “不用结账了,你这边有账户,人家把钱预付了,”饭店伙计笑着说:“你这人真行,还有人这样巴结你。” 田寡妇一听问:“谁给你立的账户?” “呼、呼、会不是刘毛毛他、他们?” “你这个败家子,人家这样宽待你,你还肿着脸,出来去告人家的状?” 田寡妇就又拉开架势,举起树梢,朝着“斗鸡眼”的头上抽,“斗鸡眼”就急忙举起胳膊挡着往外溜,田寡妇一直追,把“斗鸡眼”追到家,拴上屋门躲起来为止。 “斗鸡眼”坐在床上,挠挠头苦笑着自言自语说:“我、我这辈子咋呼、呼会这么命苦?遇到你这个呼、呼、祸害?这该咋整?” “斗鸡眼”就苦思冥想,有啥办法能支开田寡妇的捣乱?不行,我得亲自找她谈谈,看看到底是谁给她出的点子,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晚上,“斗鸡眼”心神不定的来到了田寡妇家里,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他探出头,看到在灶房做饭,走出来的田寡妇,急忙躲开,恰巧被田寡妇看到。 “给我回来……,”田寡妇望着“斗鸡眼”的背影,跺了一下脚,“斗鸡眼”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田寡妇说:“干啥?给我进屋来。” “斗鸡眼”就乖乖的转过身,缓缓的挪着脚步,跟在田寡妇身后,进到屋里,田寡妇生气的嚷道:“吃饭没?” “木、木没有吃饭。” “自己去灶房盛。” “嗯……。”“斗鸡眼”看着田寡妇就发憷,蹑手蹑脚的走进灶房盛了一碗饭,自己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抬起眼皮看着田寡妇,好像不下命令不敢往嘴里吃一样。 “咋不拿馍?” “啊、啊……。”“斗鸡眼”就急忙把饭放在桌子上,去拿馍了。 “吃吧,吃饱喝足,好惹我生气,净去扒豁子惹事。” “……。” 吃罢饭,田寡妇搬来凳子,和“斗鸡眼”面对面坐着。 “那……。” “那啥?那,今晚你给我说清楚了,”田寡妇丧着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斗鸡眼”,接着说:“咱俩这事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你说吧,咋办?” “是、是、是啥咋办?” “就是咱俩好的事,”田寡妇大声的说:“你总得给我一个名分吧?就这样不清不白,准备熬到啥时候?让别人捅我的脊梁骨?我丢不起那人。” “那、那、那……,”“斗鸡眼”一见田寡妇又提这事,就慌得更结巴了,伸出手乱舞扎。 “你再伸着你的手,我敲你。” “斗鸡眼”急忙缩回去,低着头,胆怯的看着田寡妇,也不敢说话了。 “咱俩这两天去把证给领了,”田寡妇果断的说:“你也搬过来住,省的你整天给我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似的。” “……。” “以后,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再给我生幺蛾子,看我抽的你无处躲藏,记住没?” “叽、叽、叽,记住了。”“斗鸡眼”想着一答应,她田寡妇可和气了,谁知道刚说了句:“呢、呢、呢那你以后被打我。” “只要你给我好好干,我闲的没事了?非要打打杀杀?”田寡妇走进里屋,拿出个小包袱,瞪了一眼“斗鸡眼”扔在“斗鸡眼”跟前,说:“试试,给你做的衣服,后天去民政局穿上,整天穿的耷拉脐鼓,你看看自己还有一点人样子?” “斗鸡眼”穿上新衣服,新鞋,站在穿衣镜前,用手扒拉扒拉头发,转过身嬉皮笑脸的看着田寡妇,说:“这一收拾年轻多了,看着像个包村干部。” 田寡妇看着“斗鸡眼”羞涩的斜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竟说些胡话,你要是能当上干部,那驴都出角了。” “那、那、那这告状?” “你给我安生点,”田寡妇听“斗鸡眼”又拉扯这告状的话,心里就窝火,低下头四处寻找着打人的工具。 “斗鸡眼”一看连忙求饶,说:“呜、呜、呜,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可是,“斗鸡眼”心想,结婚早晚的事,不过这个告状决不能罢休,先瞒哄过去再说。 他们第二天到村部让牛甜草给开了需要结婚的证明,牛甜草看到田寡妇,递着眼色,意思是:咋样了?田寡妇很干脆的抬了一下头,意思是:拿下来。这微妙的小动作,“斗鸡眼”也没看见,就掏出糖果给村干部们散糖吃。 满仓一见“斗鸡眼”倒忍不住了,捂着嘴跑出去,躲在墙圪蹴里笑出两眼泪。 “贺喜了‘斗鸡眼’办事别忘了叫一声,”毛毛倒是走过来,很严肃的说:“给你准备厚礼。” “大家都去,大家都去,”田寡妇急忙接过话,笑呵呵的说:“也就是俺家亲戚和咱村部的所有人,别的就不通知了。” “这行,我赞同,咱村部准备暖壶,镜框,洗脸盆,盆架,再准备两床被子。” “村部成娘家了?” “村部成娘家,咱村部以后就是田嫂的娘家,只要他‘斗鸡眼’敢惹你生气,俺都过去,锤敲他,呵呵呵呵。” “斗鸡眼”没笑,他在想这肯定是村干部那个人出的鬼点子,让田寡妇管教自己,肯定是,不会错。 ------------ 第一百二十七章:无风难驶船 规划红薯种植大方的纠纷总算平息了。 刘毛毛和满仓为了尽快整理出可行性报告,不分昼夜的在村部加班赶点,端着碗还在看着桌子上的材料,为了一个准确的数据,甚至是晚上,也拿着卷尺,照着手电筒测量土地面积,还有厂房的规划图,道路宽窄,长短的硬化,设备的价格,安装位置……,幸好汝汝在星期天也赶过来帮忙。 牛甜草负责买菜做饭,整个村部忙的上下紧张。 “开饭了,开饭了,”牛甜草焦躁的朝办公室里喊叫着:“都两点半了,大爷们,面条都驮住了。” “来了,来了,”满仓夺过刘毛毛手里的笔,撂在桌子上,说:“走走,去吃饭,吃了饭再弄。” “嗯嗯,”刘毛毛还是抓起桌子上的材料,低着头边走边看,走进灶房,端了一碗汤就出来了。 “只喝汤?不吃面条了?”牛甜草端着一碗面条,大声的喊着:“准备饿死?” “呃!呵呵呵……,”刘毛毛方才醒悟,又转过身去接过来面条,又低着头看起来了。 “哈哈哈哈……,迷了,入迷了,”牛甜草忍不住笑着说:“整个思想都钻进可行性报告里去了。” “毛毛哥和小时候上学一样,”亮亮看着刘毛毛瞪了一眼,说:“又成书呆了。” “在整理可行性报告这段时间,毛毛已经瘦了,”汝汝夹起面条,挑起来,还没往嘴里送,就说:“操心的命,没办法。” 在龙湾村的村子里,乡亲们端着碗正吃饭。 “收药材了,谁家有血参根,桔梗的抓紧拿来——,”一个叫李诺的收药材小贩在龙湾村子里,大声的喊着:“桔梗九毛钱,血参根五毛钱——,谁家有抓紧拿出来,一会就该走了——。” “哎呦,那不是诺娃吗?”田寡妇娇滴滴的端着碗,站起来,走到小贩李诺跟前,说:“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回家给你盛去。” “田姐,你家就住这里啊?”李诺放下担子,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呵呵的说:“呵呵呵,那就麻烦田姐了。” “出门人没带锅灶,吃完饭没啥,”田寡妇就急忙一阵旋风似的从家里端出来一碗饭笑眯眯的说:“糊涂面条,也没啥好招待,凑合着吃一碗赶紧忙活吧。” “哎,姐啊,咱家没有药材嘛?”李诺用筷子指了一下家里,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没人注意,就又说:“今年药材价格涨了,有了我给你价格高点。” “没啊,啥药材也没有,我整天忙地里的活,哪有时间上山挖药材。” “还是和孩子们过?没再找一家?”李诺同情的问:“找一个,也帮你干些农活。” “就是这村里的,找了。”田寡妇羞涩的笑着说:“长得不好,人实在,就是倔脾气。” “……,”李诺把嘴里的饭咽下,接着说:“种植着药材也划算啊——,药材的价格这两年蹭蹭的往上涨,我家里种了半亩桔梗,这不,今年硬是买了八百多块钱,你看炫不炫?明年我还种植,准备了三亩地。” “真的?” “看姐你说的,我还能骗你?”李诺埋怨着,又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伸了一下脖子,咽下去,说:“你也种点不会?我那里有种子,送给你些,不要给别人讲。” “就是啊,行,我今年留点好地种两亩。”田寡妇得意的笑着,忽然,脸绷住了,犹豫的说:“不行啊,今年的地都被村部收了,说是种植红薯大方,人家统一施肥,自家锄草,翻秧子管理,这怕不行吧?” “那不行,那就种不了药材了。” “我看看,再想想办法,我和村妇女主任关系好,给她通融一下,也许可以种植。” “那这你就说了算,我管不了那么多,”李诺递过去碗,抹了一把嘴,说:“姐做的饭真好吃,谢谢了姐,我忙去啦,收药材啦——。” “是啊?药材价格涨了,有钱我不赚?傻了。” “谁?谁?那是谁?”“斗鸡眼”走过来,恶煞神一样瞪着眼,恼气冲冲的直逼田寡妇,问:“他到底是谁?你俩在嘁嘁喳喳说的啥?” “你这死鬼,那是俺娘家邻居,你还想咋的?” “有啥见不得的,说话不会大声讲,肯定你俩有一腿子。”“斗鸡眼”一脸的愤怒,不依不饶的追问着:“是不是想约会?” “爬你大那蛋过去,”田寡妇伸出手,死死的拧住“斗鸡眼”的耳朵,往家扯,还说:“我让你这臭嘴里喷粪,回家再说。” “斗鸡眼”就疼的龇牙咧嘴的弯着腰,让田寡妇给扯回家去了。 “斗鸡眼”一听田寡妇已解释,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眉飞眼笑的大声说:“呵、呵、好事啊——,吱、吱、咋不种植咧?种——,就种植桔梗,这不也是致富吗,木、木、没跑题啊?” “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田寡妇歪着头,皱着眉头,说:“这不破坏了红薯种植大方?我没法向牛甜草交代啊?你个大傻帽。” “不,不用给她叽、叽交代,叽,叽交代啥?他、他们不是让百姓们致富吗?吱、吱、吱咱这收入比他们的价格高,吱、吱咱为啥要给她交代?闷住气,嘚、嘚到时候只管种植。” “也是啊,”田寡妇搬起凳子,促膝凑过来,小声问:“这事可不能告诉别人,那样不就乱套了。” “你、你、你傻了?”“斗鸡眼”结结巴巴,老谋深算的样子,猛然绷起脸,盯着田寡妇,说:“俺、俺、高家人必须知、知道这个消息,种不种那是他们的事,嘚、嘚、到时候咱挣住钱啦,是、是省的他们眼气埋怨。” 田寡妇坐在院子里,望着天,心里美滋滋的,微笑着想着种植药材,数着钱……。 这种好事折腾的田寡妇坐立不安起来,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说出去,千万记住,她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可是看到关系好的邻居,就嘴痒的难受,憋得两手空抓,无所实处。 “哎,我说二叔啊——,”田寡妇四下里看看,见没人就凑过去,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听说种植药材挣钱啊,二叔?这两年药材价格涨得厉害。” “……?”二叔皱起眉,仔细的思考着,突然,又眉飞色舞的样子,说:“是啊——,前年桔梗才三毛钱一斤,今年就九毛钱,我咋会没留意啊,有时间我上山挖去。” “你说话轻点,”田寡妇看看四周,埋怨说:“种植,有土地种植,两年就可以丰收了,说不准到时价格还涨。” 就这样很快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知道了。 “老牛头”气冲冲的来到村部,往门槛上一坐,掏出烟袋,拿起烟袋锅,塞进烟袋里拧了一锅烟,噙在嘴里点燃,看一眼正在忙碌的村干部,都没看见自己,就歪起头,脱了鞋子,在门上哐哐哐,磕起鞋里的土,倒在地上,又穿上,再换另一只。 “哎,大伯,你咋来了?”他们听到声音一起把目光聚在这里,牛甜草急忙走上去,问:“有啥事?一脸不耐烦。” “你们都去看看,村子里都在叽叽喳喳议论开了,”“老牛头”瞥了他们一眼,接着说:“不种植红薯了,都商量着种植药材,药材利润高——。” “咋回事?”满仓十分震惊的走过来,疑惑的看着“老牛头”问:“都谁在准备种植药材?” “你们自己去看吧——,”“老牛头”站起身走出门外要走,气鼓鼓的回头,撂了一个:“哼——。” 他们看着“老牛头”的背影消失,又都狐疑的互相对望着。 “咋办?”满仓焦急的站在刘毛毛跟前,说:“去看看啥情况?你咋还盯着图纸?” “你们先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刘毛毛挥了一下手,继续看着图纸,并拿起笔又画了起来:“去吧。” 满仓还站着不肯离开,牛甜草拉了他一把,递着眼色,摆了一头,示意满仓快走。 “这可行性报告比这事还重要?”满仓心里不愿意了,嘟囔着说:“没有地种植红薯,要报告顶屁用?” “这你就不知道了,土地可以协调,没有可行性报告,不形成文字,你去哪里得到政府的支持?” 村干部一进村,群众就围拢上来。 “俺家那地不种植红薯了。” “俺也不种植了。” “就是,种植药材利润大了去了。” 大伙乱哄哄的吵闹着……。 “大家都冷静冷静,不要吵——”牛甜草挥着手,大声的喊着:“谁有异议,能把事情说具体的,到这里来。” 田寡妇一见牛甜草过来,就很亲近的样子,站在牛甜草跟前,拉拉牛甜草的衣角,牛甜草给田寡妇笑笑,继续朝人群里喊着:“大家选个代表,有啥疑问和我交流。” 大伙你推我,我推你不肯往前边去。 “咋回事?”牛甜草转过身问田寡妇,问:“你知道事情吧?” “……我、我,”田寡妇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 “没事,咱俩啥关系?”牛甜草轻轻的推了田寡妇一下,嗔怪的说:“到底咋回事?给妹子说说呗。” ------------ 第一百二十八章:万事开头难 “……这样的好事,我忍不住给二叔说了,谁会知道现在闹成这样?”田寡妇看瞒不过去了,哭丧着脸,无奈的说着:“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也就是啊,甜草你家不会也种植点药材?” “我说田姐姐啊,你好糊涂啊——”牛甜草十分着急的说:“你乱了大局知道吗?把整个计划打乱了,这是县上乡政府重点项目。” “这可咋整?”田寡妇沮丧着脸,几乎要哭出来,说:“都怨那个该死的‘斗鸡眼’,我就说嘛,这样不行,他说这也是致富……。” “又是他‘斗鸡眼’,”满仓异常愤怒的打断田寡妇的话,接着说:“除了捣乱,还是捣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我看,不揍他,他就要翻天了,”亮亮厌恶的斜一眼田寡妇,就要往田寡妇家里去,说:“我这就去找他。” “你给我回来——”牛甜草大声吆喝着亮亮说:“不说了,去给刘支书汇报吧,看他有啥办法。” 一屋子人都在焦急的看着刘毛毛,等待他的答复。 “这种植药材的事,我以前考虑过,也曾经归纳在咱的项目范围,”刘毛毛不紧不慢的说着,看着大伙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也咨询了医药公司,还有药厂,当时我给他们提的要求就是,咱们种植他们回收,并且要签订回收合同……。” “后来呢?”牛甜草急不可待的问:“为啥没听你说过?” “哼,没有后来了,”刘毛毛挨个看了看他们,接着说:“没有一家签回收合同,最后,医药公司孙主任说了实情,至于咋说,我建议满仓,甜草带上田寡妇,去寻找答案吧,呵呵呵……。” 村干部们就面面相觑,刘毛毛又开始在图纸上勾勾画画。 牛甜草就火急火燎的去找田寡妇了。 “乡亲们——,有好消息啦——,”牛甜草和田寡妇十分高兴的在村中央的水井边,大声的喊着:“大伙都出来一下——。” 乡亲们都莫名其妙的纷纷从家里走出了,懒散的站立一大片。 “告诉大伙一个好消息——”牛甜草亮起嗓音,满面笑容的对大伙喊:“刘支书同意咱们种植药材啦——,还吩咐派我、满仓和田大姐一起到医药公司问问能不能签个回收合同,那样啊——就更有保障啦——。” 大伙一听雀跃欢呼,拍手叫好……。 “哎?那红薯种植大方咋办?”田寡妇嘟噜着嘴问:“这就扔下不管了?” “我说你傻啊?那个项目,梁乡长还要求着刘支书投资,他辛辛苦苦挣的钱,往里扔,你舍得吗?” “就是,那是憨憨才那样撒钱。” 满仓开着车,拉着田寡妇和牛甜草,来到县城,他们急匆匆的走进医药公司大门。 “我给你们说啊,既然你们来了,我就给你们好好分析一下,”医药公司的副孙主任耐心的讲解着:“这药材的价格分着,收购价、批发价和市场价;还有进药厂的炮制、加工价、包装、上市、广告……,说多了你们也不懂,就拿收购价、批发价、和中药材的市场价,中间的差价就有三到四倍,甚至是七倍,所以不敢听他的市场价,每年从咱县医药公司批发出去的中药材几吨到十几吨,我们还没敢和谁签订回收合同。” 田寡妇很认真,探着脖子,看着孙主任的脸,听着听着,就皱起眉头。 “呵呵呵……,您能不能捡重点说?再通俗易懂一点,俺们老百姓,呵呵呵,不懂得你们的专业术语。”田寡妇缩回头,看着孙主任的脸,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笑呵呵的说:“实在抱歉,孙主任。” “那就简单给你说吧,中药材市场产品、交易方式非常不规范,以次充好、以假充真问题突出;其次是,流通环节囤积居奇、恶意炒作,部分中药材价格剧烈波动,市场信息扭曲失真,生产与需求基本不协调、对种植中药材的农户是个非常严重的威胁。” 孙主任笑笑,然后又严肃的接着说:“所以说,你们要求签订回收合同,我们真不敢这样做,可是你们要是有药材,我们可以回收,至于价格不敢给你们保证,因为中药材都是在两年以后才可以出售,两年后的价格是跌是涨,我们根本不知道……。” “听懂没有?”牛甜草转过头,问田寡妇,问:“咋样?还准备种植药材嘛?” “这……,”田寡妇转过脸,看看满仓,又看看牛甜草,一脸的不自在,说:“那谁还敢种植?” “不是,孙主任,你看能不能给领导汇报一下,就是说,按照帮扶农民致富,是不是把这回收合同给签……。”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用去向领导汇报,我也知道这根本行不通,即便是能预测出药材的价格,我们也不会签这个合同,我们是国营单位。” “没戏了,”满仓把头发往脑后捋了一下,笑着说:“啧啧,这个看起来行不通啊。” 他们回到龙湾村,田寡妇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不拉几,显得很疲惫的躺在床上。 “斗鸡眼”急忙走过来,迫切的问:“咋样?啥结果?” 听田寡妇这么一说,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吱、吱这不可能。” “咋不可能?我还专门问问,”田寡妇猛地从床上折起身,说:“种植药材就是拿不稳价格,要是种植了掉价咋办?” “掉、掉价了咦、咦、咦也要种,你不种,我、我、我种,服、服、服反正咱俩的土地呵、呵、呵还没搅在一起。” “你敢——” “斗鸡眼”也不想多吵嘴,扭头倔犟的走出去了。 “不、不蒸馒头,吱、吱争口气,”自言自语的歪着脖子,不服气的样子,抓起门后的镢头上地了,还说:“就是要种,能把我抱起来转一圈?” 在乡政府,刘毛毛和满仓在梁乡长的办公室里。 “我想先把龙湾村的道路修一下,”刘毛毛看着梁乡长,说:“基本规划好,围绕着红薯种植大方,以龙湾村、大槐树村和沟里村三个自然村先铺好,随后各个村民组统一普及开。” “这个建议不错,要想农民富必须修好路嘛,”梁乡长喝口茶,接着说:“资金咋办?” 刘毛毛和满仓对望了一下。 “资金我拿一部分,看看能不能从上边交通运输部门申请一部分?”刘毛毛试探着问:“您感觉咋样?” 满仓额头上的汗珠子,瞬间布满一层,他看看梁乡长,又看看刘毛毛,等待着梁乡长的答案。 “……,”梁乡长犹豫了一会,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花板,手放在桌子上,星星指和无名指在桌子上敲动着,说:“我试试吧,梁支书回去起草个申请,拿过来我再修改一下,现在我不能给你们保证。” “那咱这红薯种植大方不是已经上报县重点开发项目了吗?”满仓干脆擦一把额头的汗,忍不住问:“这重点项目,县上是应该会批资金的吧?” “很难说,”梁乡长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到时刘毛毛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吧,那就不打扰了,”刘毛毛站起身,满仓见刘毛毛要走,也就跟着站立起来,刘毛毛说:“那就这样说,我把申请拟好来找你。” “好,就这样说。” 刘毛毛和满仓刚走出乡政府大门,满仓就忍不住了,歪着头追着看着刘毛毛的脸,说:“靠,这样说来,咱龙湾村的红薯种植大方政府到底是扶持不扶持?今天梁乡长这样的口气说话,我心里已经凉了一大截子啊?” “很正常,我的心里也吃惊不小,”刘毛毛低着头,边走边说:“这是让咱在这申请资金上下功夫啊。” “这样说来,不是政府不扶持?” “那就看咱怎样处理事了。” “这中间还有学问?” “……,”刘毛毛看看满仓的脸,接着:“哼——”不吭声了,低着头只管走,留下的让满仓自己去揣摩。 从此,满仓干工作就邋邋遢遢,牛甜草不知道其中原因,憋了很长时间,终于,脸红脖子粗的对着满仓就是一顿痛快的训斥,刘毛毛只是笑笑一声不吭。 “你能把刘支书使死?刘支书天天住进村部,你倒好上午不到场,下午四五点才晃摆着过来,”牛甜草一脸的愤怒,接着说:“这村委会的事能让刘支书一个人干完?” “……,”说的满仓张大口答不上来,答不上不来不答,背着手,扭头就走,索性几天不到村部。 “那意思是不想干了呗?”牛甜草对着刘毛毛嚷道:“咋办?散伙?他到底是闹啥?” “啥事都要有原因,”刘毛毛放下手中笔,转过身耐心的给牛甜草说:“他有脾气,就让他发泄一下又咋了?到时一切都顺利了,这不让你给嚷跑了。” “不该嚷他吗?”牛甜草撩起腰巾,坐在椅子上,绷着脸,说:“你没看他这些时,太不像话,以前早早的就过来了,有啥事往前跑,现在呢?退套了,让谁能不生气?” “没气找气生划不来。” ------------ 第一百二十九章:作别今已秋 满仓的心里,他自己知道,满腔热忱被梁乡长一句委婉的话给破灭了,近乎达到了冰点,直性子人,考虑事情也简单,却窝了一肚子火,又被牛甜草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一通,这不倒在床上,捂着被子生闷气。 “还蒙着被子睡大觉?”刘毛毛和甜草过来了,刘毛毛接着说:“你这样老背着床,累不累啊?” “你看刘支书拿着啥来了?”牛甜草四处不见衣服,就上去抓起被子,满仓眨眨眼,坐起来,刘毛毛接着说:“人家三圣只要一生气背起镢头往地里蹿,刨地,你倒好,你这一生气往被窝里钻,你也不向人家学学。” “不拿我开玩笑吧,”满仓踢拉起鞋,下来床,扣着扣子,说:“有啥好消息了?说来听听。” “那修路的款批下来了,”牛甜草笑着兴奋的合不拢嘴,说:“还生气不?” “真的?”满仓一脸惊讶,笑的眉毛都飞起来了,急忙问:“批下来多少?” “四十万,包括建厂房。” “那咱预算的是多少?” “七十万。” “就这么点钱?”满仓的脸瞬间又拉下来了,看一下牛甜草说:“就高兴成那样子?” “弄下钱比不弄下强。”牛甜草噘着嘴,不高兴了。 “不上慌,慢慢凑,走一步说一步。”刘毛毛看看满仓,又说:“咋弄?去村部商量施工的事?” 满仓不吭声了,自己前头走着,刘毛毛和牛甜草互相一笑,一起向村部走去。 “毛毛,这钱是咋批下来?”满仓笑眯眯的问:“讲讲经过,让俺们也学习学习。” “不学吧,你学不起,”刘毛毛低着头,走着说着:“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还不告诉呐,你还想知道,人家刘支书说这是绝招,谁也不告诉。”牛甜草瞥了满仓一眼,笑着看看毛毛,轻松的踏着脚步,说:“满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缠磨了三天了,也不告诉我。” 村干部们都到齐了,他们和村民小组组长一起,刘毛毛拿着图纸,按着图纸上的规划,拉起绳子,用白灰在撒着施工路线,然后砸上木楔标上标记,一段一段在进行着。 在规划到大槐树村时,灰线正好洒进顺溜家的地里,顺溜是村子里有名的“地拱子”惜地如命,一看灰线洒进自己家的地里,不行了,一屁股坐在上面,不起来了,非要让刘毛毛把线路改了不可,亮亮一看自己的老爹这样胡闹,丢下手里的绳子,就上去抱着顺溜,撂到地头去了。 顺溜就又跑过来,坐在上面,在场的人都哈哈哈的大笑。 “哎哎,亮亮干啥?”刘毛毛急忙走过来,瞪一眼亮亮,转过头,说:“顺溜叔,是这样你只要是涉及谁家的地,每年都有赔偿,这一点你不要上心。” 顺溜就起身操起地上的木楔子,朝亮亮的身上打,亮亮就吓得抱着头和顺溜转圈圈……。 “顺溜叔,算了,算了,还要干正经事,”毛毛走过来劝说着:“您消消气,我训他亮亮,太不懂事。” “刘毛毛,你这是给你叔讲话的吗?说谁太不懂事了?我今天倒要问问你,说谁太不懂事了?”顺溜倒盛气凌人的仰着脸,死盯着刘毛毛追问,说:“你今天不给我讲清楚,就他娘的别想施工。” “叔啊——,你咋理解?我是在替你说话,批评亮亮,”刘毛毛已经是面红耳赤,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仍然强装笑脸的解释着:“你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消消气,我说话不当。” 整个在场的人员,都一脸的愤怒,藐视着顺溜,顺溜却不这样认为,你毁坏我土地,就是割我的肉一样难受,听说补偿,又不舍得不要,却抓住这句话不放,仍然说:“你枉当个村干部,说话一点水平都没有,要是我早滚蛋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爹今天吃了疯狗肉一样,”牛甜草扛了一下亮亮,轻声说:“我去吓吓他,他把刘支书整的太没面子了。” 亮亮也不知道咋办了,诧异的看着顺溜今天突然就这样了?就有点不像自己的爹了,点一下头,让牛甜草过去。 “你这球老头,你今天是耍啥威风?”牛甜草不依不饶,装着不认识他就是亮亮的爹,大声的直逼过去,喊着:“修道路涉及谁家的地,每年有补偿,你没听到,你到底要不要补偿?” “不动着我的庄稼地我不要,”顺溜歪着头,瞪着眼,说:“把我的地毁了,我不要,我傻啊?” “那你还在胡闹啥?你跟疯了一样。” “我就是疯了,他刘毛毛说话太难听。” “识相了你赶紧该干啥干啥去,你知道不知道这是重点项目?占用你的地,说白了补偿你是仁义,不补偿你是道义,你知不知道刘毛毛当选村支部书记开大会派出所为啥也在场?就是震慑你们这些故意捣乱分子。”牛甜草义正词严,继续说:“有这么多人作证,你这是寻隙滋事罪,派出所知道立马抓你。” 顺溜害怕了,惊恐的看看周围的人,降低了声音,说“我只是说他话不该那样说,就犯罪了?”歪着头就溜了,嘴里还嘟囔着:“我不信这也犯罪。” 刘毛毛的心里着实不好受,再说自己现在在外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寻找办事的不是领导,就是很有实力的老板,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一个无知的愣头青血淋淋的作践,要是传出去这脸面还咋挂得住? 刘毛毛是一个多星期,没有一点笑容,心里很不好受,总感觉自己的形象被别人踩在脚下践踏。不用说刘毛毛情绪低落,就是整个村委会的干部,几天都没有笑容,心里也都窝着股火。 亮亮更是在吭哧吭哧生闷气,气得连饭也不吃,牛甜草耐心的劝说才勉强吃几口。 六七天了,亮亮没有回一次家,他就闹不明白自家这个糟老头子,咋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家里没少得到毛毛的经济支持,自从跟着毛毛,家庭条件也渐渐好转过来,就这样忘恩负义?卸磨杀驴? 为了屁股大小一片土地,争得面红耳赤,几乎在拼命一样,脸面也不顾了,不是显得太没良知了,以后不再回去,就当没有这个家。 大槐树村,亮亮娘耐不住了,亮亮好多天没回来了,听说这事后,顿时大发雷霆,抬起脚狠狠地朝顺溜的屁股上踢,撵的顺溜满院子跑,最后被按住撕起耳朵,往村部去,去给刘毛毛和村干部们道歉。 顺溜想,自己咋会这样糊涂,一见土地就给毛毛翻脸,这不衬得自己太自私了,这两年不是毛毛领着亮亮钱上的帮助,还不是在穷窝窝里泡着?自己咋会这么犯浑,顺溜也后悔起来。 管他,人家撕着耳朵,疼也得把这个台阶给下了,要不以后还咋有脸见毛毛。 村干部们也都在会议室,秋叶就撕扯着顺溜,撂到屋子中间,亮亮看到脸色都变了,二话不说,扭头就出去了,恨得真不想再看你这糊涂蛋。 “叔一时犯浑,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顺溜耷拉着脑袋,在自我挖苦着,说:“你叔这辈子,穷怕了,总想着一大扎宽的地就能多种一行麦子,为此我成天和红斌为了那一点点的地界,闹得鸡犬不宁,我这个臭德性以后改,一定改,你千万不要和混蛋叔一般见识,我四门不出,说白了也就是个憨憨……。” “不要那样自责了,还不都是一个‘穷’字给闹腾的,我原谅你。”刘毛毛的心里舒畅多了,听到顺溜这样嘲讽自己,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毕竟以前都是自己人,毛毛说:“没事了,不要太在意,回去吧,这里还要开会,有时间我带上酒肉回去咱爷俩好好促膝谈谈,喝个痛快。” “那可不行,酒那东西,我根本适应不了,辣的两眼泪……。” “哈哈哈……,”惹得满屋子的笑声。 “下来咱们商量一下,路基的问题,”刘毛毛环视了一下在座的村干部,接着说:“灰线已经撒好,这下一步就是发动群众修通路基,路基修好,铺水泥路才不至于出现压断路面,行坑等问题,路基有五处还需要炸药爆破,全部取消比较高的坡度,这样以防行车危险,也可以减轻乡亲们拉架子车的力气……。” “我看在大槐树村那段如果采取爆破,离村庄太近,”满仓说着看了一下刘毛毛。 “找个在煤窑里当过爆破工的人,有爆破经验,应该还是可以,为了安全起见,上山砍些树梢,蒙在上面,”刘毛毛继续说:“我见过临乡人家修路,也是采取的树梢覆盖……。” “那就这些吧,散会。” “我就怕到时会出现啥差错,”走出来的路上,满仓和毛毛商量说:“爆破距离村庄近,事先得通知乡亲们躲起来,安全第一啊。” “那是,必须确保群众的生命安全,包括牲畜,那是石岭,要是爆破飞起来的石子会很多。” ------------ 第一百三十章:何苦与人争 在大槐树村的西坡,乡亲们背着镢头、铁锨、提着钎子、扛着大锤,推着架子车,开着三轮车拉着爆破所用的材料,浩浩荡荡的来到修路工地。 刘毛毛吩咐满仓和亮亮,在大槐树村的各个路口设点,拒绝闲杂人员或者过路的在爆破时段闯入施工工地,村子里的老少躲进屋里,甚至院子里也不能去,以防爆破飞起碎石砸伤人。 “我说毛毛你是不是太过谨慎了,”满仓不以为然的说:“以前村子里建房处理宅基地不都是爆破,就没出现啥大事故,有点小题大做了。” “满仓叔,这可不是开玩笑,小心谨慎是聪明的一半,”毛毛瞪了一眼满仓,很严肃的接着说:“这是高大爷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知道。” “这次请来的爆破手,以前都在煤窑上干过,你尽管放心。” “我看着他俩有点喷喷乎乎,说话管撂不管接,不牢靠,”毛毛还是再三吩咐满仓,说:“不管怎样还是提防着点为好,千万不能出现一点差错,要是出事,咱谁都付不起这责任。” “你就是心太大,刘支书说的没错,”牛甜草看着满仓一直在狡辩,也凑上来劝告他,说:“真要是出点好歹,你哭都流不出泪了。” “好了,好了,你那嘟噜蛋。” 这牛甜草和一个驻村干部韩副书记负责西边路口,亮亮和满仓负责东边路口,也就是大槐树村这边的路口,满仓和亮亮还要负责村子里乡亲们的安全,他俩都是大槐树村的人,满仓还兼职着组长,说话应该顶用。 为了道路尽快修通,各家各户分别分工分段,谁家分到石坡地段就配合爆破工,把炸下来的石渣子运到低洼处,分到纯土的路段就用镢头刨,铁锨铲,摊平为止。 分到石坡上的人家有红斌和顺溜两家,他们主要是配合爆破,握钎子,抡大锤,打炮眼吞炸药,然后大声的警告,点燃逃离危险区,等待爆炸后再去清理渣子。 这里距离大槐树村近,为了减少石渣子满天飞,落到村子里,他们用树梢覆盖在炮眼上方,随着一股巨大的浓烟腾空而起,就是震耳欲聋的巨响,把覆盖在炮眼上面的树梢子吹到天上,再落下来,然后哗啦啦落下许多石渣子,有的甚至拳头那样大,要是砸在人头上那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即便是砸在身体上也是非死即伤。 有时候能把树梢子吹的老远,红斌就再去把树梢子给拉回来,要是撂到乱石堆上,红斌就要吭哧吭哧的费老大劲扛回来,红斌为此非常恼火,他气愤的把爆破工给推搡在地上,自己掏出火柴点燃,他点燃就是不愿在上面覆盖树梢子,刘毛毛看到红斌的一举一动十分严肃的给他讲道理,红斌就是一根筋,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刘毛毛看着一次次的爆炸声,他始终是提心吊胆,惊恐惶恐的样子,第二天,村子里一切都很正常,施工也照样施工。 第三天,在点炮时,红斌不见刘毛毛在场,就急忙点燃,立即逃离现场,结果鸡蛋大小的一个碎石,落在红斌家的羊圈里,当场砸死一只羊,还是只领头的公羊。 留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喊着:“玉霞嫂子,你家的羊被石头砸到了,你快回去看看吧,还在羊圈里弹腾。” 玉霞就朝刘毛毛狠狠的瞪了一眼,火急火燎的向村子里跑去,红斌坐下吭哧着不愿意了。 玉霞就像掉了身上的肉一样,大哭大伤心,非要村干部把这只羊给赔出来不可。 “那能怨人家村干部?”顺溜搭腔说:“那明明就是你家红斌不盖树梢子,怨谁?” 看着那只又肥又大的公羊躺在地上瞪着眼,渐渐的不动弹了。 “昂……昂……,还死不明目,”玉霞伤悲的欲绝的大哭起来。 “好了,不争执了,村里把钱给你拿出来就是了。”刘毛毛皱着脸,一脸的无奈,说:“回去干活去。” 亮亮招呼旁边的人,找来一个架子车,大伙一起抬着扔进车子上。 “你干啥?你要干啥?”玉霞追着问亮亮。 “这只羊的钱,村委会不是赔你了吗?”亮亮绷着脸,斜一眼玉霞说:“钱也要,羊也要?” 玉霞不吭声了,毛毛笑着头也没回的走了。 第四天,留妹又跑上来喊着:“玉霞嫂子,那石头砸到你家房子上了,有碗口那样大一个洞,瓦都砸碎了。” “哈哈哈……噗噗……,这下你家发大了,村部得给你家赔一座房子,”顺溜笑的坐在地上,说:“留妹,你去给毛毛说说把她家房子给拆了,重建。” “留妹姑,就你的事多,就你的嘴快,全村都没有你的嘴快,”亮亮歪着脖子,厌烦的看一样留妹,说:“怪不得你找不下婆家。” “去你大那蛋,砸着人家房子和我出嫁有毛关系?你这球孩子。”留妹橛子一样,直挺着腰板走了。 “注意安全……,”亮亮喊着:“有事到最后一起说,不要来回跑。” “……。”留妹倔强的头也不回向村子里走去。 “放炮了……。” 乡亲们都慌忙的丢下手里的工具,弯着腰躲在一个石坎下。 “留妹真是,多危险,来回跑啥跑?”顺溜说。 “我让她告诉我的,与你啥关系?”玉霞怒气哼哼的瞥一眼顺溜。 “要是出啥好歹谁负责?” “我负责,咋了,我负责。”玉霞不依不饶的对付着顺溜。 “不好了……,留妹被石头砸着头了……。”满仓大声喊着。 乡亲们蜂拥的向村子边跑去,留妹躺在地上,头边一大滩的血迹眼睛一眨一眨看看这个人,再看看那个人,好像自己真的不能动弹了。 “石头落在俺家柴火棚上……,”留妹歪头一看地上一大滩血,还没等话说完,昏过去了。 “快,叫三轮车过来,拉医院去,快,快……。” 刘毛毛看到满仓十分的气愤,问:“你是怎样照看路口?” “……。”满仓看一眼刘毛毛,低着头不吭声了,无言以对。 刘毛毛、满仓一齐翻身爬上三轮车,离开了。 “暂时停止爆破,其他照常修路……。”刘毛毛对着牛甜草大声的吩咐着。 爆破工一听说砸住人,工钱也不要了,趁人不注意也溜之大吉了,因为,他们在村部立的有军令状。 “这下不喷大话了,说爆破技术咋好,咋好,放的炮,一炮也不符合标准,”红斌绷着脸,看看这人的脸,又看看那个人的脸,说:“那煤窑里的炮工能和这陆地上比较,煤窑里有电,用电打雷管,咱这是用火线点燃,煤窑里是想咋爆破咋爆破,咱这能和他们比,这不是打渣子吗?” 大伙你一句,他一句的说开了。 “要是这样放炮咱自己也会,就是不安全,好的爆破技术只是起股烟,咕嘟一下,一点石渣子也没有。” “那种爆破工一天的工钱就上百块,谁能请的起?” “这下好了,留妹出事故了,还不知道人咋样?” “真要是留妹有个好歹,爆破工就跑不掉。” “干活,开始干活……,”牛甜草一脸严肃的顺着路走着,喊着:“大伙开始干活,这些都不是你们管的事,把路早点修好,早点安生。” 大伙就抡起镢头,拱起铁锨,握着架子车把,开始干起活来。 “斗鸡眼”听说留妹出事故,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和田寡妇打声招呼,说:“我去屙一泡……,”就一溜烟似的跑掉了,去乡政府汇报了……。 刘毛毛他们在乡卫生院刚把留妹安排停当输上液,梁乡长急匆匆的跑过来。 “梁支书咋回事?人咋样?”梁乡长急忙走到病床前,又问一声,说:“严重不严重?” “没事的梁乡长,头皮破了,石头是顺着额头边沿擦下来的,很危险,要是再有三公分,她今天就抬不到这里了。”医生说着取下听诊器,握在手里,接着说:“没大碍,先输液消消炎症,明天再换一下包扎就可以出院了。” 留妹吓得还没醒过来,还呼噜呼噜的打起鼾声,睡着挺舒服。 “哎……,吓我一跳,”梁乡长看一眼刘毛毛问:“是你在点炮爆破?” “请的有炮工,”刘毛毛看一眼梁乡长说:“炮工技术不行,着急赶工程,就没再请炮工。” “我联系一下,距离村子近千万马虎不得,安全第一。” 随后,梁乡长从县上请来了两个爆破技术员,和两个乡干部坐阵,才又开始施工。 “斗鸡眼”慌得喘着粗气,跑到工地,被田寡妇看到。 “我日你祖奶奶……,”田寡妇啥也不问,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通,喊着:“你屙一泡就屙半天,拿你老娘太实在不是?我都累死了,你蹿到那里屙辘轳尿井绳去了?” “斗鸡眼”累的一骨碌躺在地上,呼出呼出的大声喘气,田寡妇上去,对准“斗鸡眼”的屁股上就是两脚,踢的“斗鸡眼”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慌忙抓起镢头。 “不,不好了……梁支书……,”在村部值班的孙会计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看着刘毛毛,捂着肚子话也说不出来。 ------------ 第一百三十一章:零泪缘缨流 刘毛毛急忙丢下大锤,走过去,大伙也都停住了手里活,看着会计蹲在地上,无力的给刘毛毛挥了一下手。 “咋回事?”刘毛毛看着会计,说:“先不慌,喘口气再说。” “留妹……,”会计大口喘着气,轻轻的说:“留妹……,怕是不行了。” “你咋知道?可能吗?” “乡里……,打电话……,到村部……,破、破伤风了。” “啊……?”刘毛毛霎时愣在了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刘毛毛驱车,不顾一切的直奔乡卫生院,当他心事重重的走到病房,看到蒙着裹尸布,顿时泪如雨下,一个实实在在的姑娘,就这样离开了,刘毛毛心里感到无比伤心,想起小时候留妹背藏面后,偷偷的塞给自己馍馍……,刘毛毛越想越伤心。 自己挣住钱了,却没能给这位经常施舍自己的姑姑买一件像样的东西,别人都伸着手问自己借钱,可是留妹姑姑却从来没问过自己,哪怕是往自己身边站站也好,没有,一次也没有,所以刘毛毛把这位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姑姑忘到了脑门后,刘毛毛悔恨自己为啥咋就没有想起这位恩人。 刘毛毛的眼泪怎样也擦不干,他恨自己,他哭着扇着自己的耳光,只管哭,忍不住张大口哭,却不知道说啥好,刘毛毛爬在病床前伤心欲绝。 他恨亮亮和满仓,放炮期间为啥不阻止她来回跑;他恨医生,为啥不打破伤风针?可是也怨自己,为啥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姑姑……。 梁乡长来了,尽力的拉起刘毛毛,却怎样也拉不起来。 卫生院的院长和医生们都沮丧的站在那里。 “康院长,这到底是咋回事,责任在谁?”梁乡长气愤的嘴唇抖动着,厉声问道:“这最起码的医疗措施就不能实施,要你们医生干啥?你们不知道打破伤风针吗?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康院长你先给我停止工作……。” “……,”康院长看看梁乡长,突然变得不屑一顾的样子,说:“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嘛?” 刘毛毛一听这句话,咬着牙,站起身,使劲浑身的力气,狠狠的抽了康院长一个耳光,歇斯底里的大声哭喊着:“我要告你,告死你……,昂昂昂……。” 康院长恼羞成怒的捂着脸,扭头离开了。 “你胆大的很,自己的过错,你不好好悔过,还敢顶撞领导?”梁乡长身边的通讯员,看着康院长倔强的离开,也气愤的嚷着。 “我就不信整不倒你们这些庸医。” 刘毛毛拉着梁乡长的手,只是呜呜呜的哭着,啥话也说不成了。 梁乡长看着康院长的办公室,瞪着眼和通讯员气不忿的离开了。 在去往县城的路上,通讯员小张说:“梁乡长,你这样做会啥样?后果你考虑了吗?” “不用考虑,在我管辖的范围决不能让这些吃闲饭的人安生。” “他可是有后台的啊?人家亲哥哥在市卫生局……。” “已经三条人命了,你知道吗?”梁乡长坚决的说:“我不管他后台有多硬。” “我咋不知道呢?一个是孕妇大出血,他和医生们在打麻将,护士在接生,结果人也没了;另一个他不让人家转院,结果给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还有这个留妹……。”小张看一眼梁乡长,说:“这事全乡人都知道,闹得纷纷扬扬。” 梁乡长找到主抓医疗系统的周副县长,又叫来卫生局贺局长,就是这种情况,梁乡长给他们一五一十的说明了情况。 “那是这样,以我之见,把康院长调到别处,调换一下咋样?”卫生局贺局长看着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周副县长,接着说:“往偏僻的地方调换一下?” “这不是调换的问题,这是原则性问题,”周副县长看看贺局长,说:“他康院长一错再错,还能让他错到啥时候?政府的形象在老百姓心目中会有怎样威信?” “那您的意思是?”贺局长看看梁乡长,又看看周副县长,微笑着,问:“处理他康院长?” “按照这实际情况给他哥说说,看他哥拿啥意见。”周副县长歪过头看了看梁乡长,说:“咋样?” 第三天,市里下来文件,直接撤职康院长,取消他一切职务,削职为民。 “滚蛋回家种地,”刘毛毛精神不恍惚,怔怔的看着梁乡长,有气无力的说:“便宜他了。” “这次我向卫生局要求赔偿留妹五万元,”梁乡长使劲的抽着烟,眉头紧锁,接着说:“乡卫生院赔偿三万元,这事不能说出去,另外你先歇歇,调整好情绪再上任,至于红薯种植大方工程,先由乡政府出面负责全局工作。” “那好吧,即便是让我负责,我也没一点心情了。” “还有梁老九的事,怕是到晚期了,你可要给我抗住,早晚一包脓,现在豁开比以后豁开强,你去看看吧。” “老梁的不是可以治疗吗?”刘毛毛大惊失色,问:“不是说急性吗?咋会是这个结果?” “慢性……,”梁乡长叹口气,捂灭烟头,说:“主治医师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也就是这两天了,哎——,想着心疼。” 刘毛毛心事重重的走了,梁乡长还派了通讯员给刘毛毛开着车,刘毛毛坐在车上一声不吭,就像是植物人一样。 刘毛毛忧心忡忡的来到医院,看到梁老九的脸肿的几乎看不出这就是梁老九,身上开始溃烂,尤其是下肢的肌肤……。 梁老九已经神志不清,只是痛苦单调的哼着,刘毛毛不忍心看下去了,他走出病房,蹲在走廊上,两行泪涌了出来。 银花也跟了出来,哭哭啼啼的轻声嘀咕着:“老九走了,我还咋活我啊……,啊……,啊……。” 刘毛毛看到银花这表情,心里不由的泛起烦躁,瞥一眼银花,心里想,不是你想方设法对付梁老九,他会这么年轻就死去? “孩子以后上学你不用发愁,”刘毛毛站起身,擦着眼泪,冷冰冰的说:“经济上我可以扶持他们,你只要照顾好他们。” 说完这话,刘毛毛头也没回的走了。 晚上十一点多钟,在一家饭店,顾客也都陆陆续续走完了。刘毛毛歪着头,闭着眼爬在饭桌上,桌子上有三瓶杜康酒,两瓶已经是空瓶在摆放着,还有一瓶倒在桌子上,刘毛毛还用说牢牢的抓着,酒已经流在桌子上一大片,还嘀嗒滴答顺着桌子沿往下滴,看样子他已经是酩酊大醉,一个人在喝酒,还喝成一滩烂泥。 老板走出来推了推刘毛毛,喊着:“刘老板——,刘老板——” “你,你,你干啥?”刘毛毛睁着疲惫而血红的眼,朦朦胧胧看一眼老板又爬在桌子上,吹着酒气,接着说:“你想,干,干啥?喝,喝啊——。” “我说你有啥想不开,喝成这样子?不是活遭罪吗?” “你,你,你懂个膀毛——,”刘毛毛紧接着,就哭着说:“我心里苦啊——呜……,呜……,想,想着梁老九病好了,可以,可以,咕……,啊——,噗——,哼——,可以帮帮我,谁会,谁知道他却要死了,死了你懂不懂?就是,就是永远也活,活着不成了,啊……,啊……,啊……,看着我心疼啊,老伙计死了,昂……昂……昂……。” “刘老板,这就十一点多了,你今晚就住饭店吧?”饭店老板收拾着桌子,一边劝着刘毛毛,说:“想开点,人死不能复活,那也是他的命,咱只管尽到心,够意思就可以了。” “你,你简直就是,放,放屁,”刘毛毛止住哭声,可还是哭着说:“还有啊……,啊……,我姑姑,小时候,待我,待我真是好啊,后来我挣住钱了,她,她竟敢没有,没有伸手问我要过一分钱,昂……,昂……,昂……,我他妈的就硬是把她给忘了,忘了啊,你说,你说我混蛋不混蛋?” “那你现在给她些钱不就可以了吗?” “我,我咋给,她,她也死了,昂……,昂……,是我领着修路,干活,干活啊,被石头砸死了。” “要是这样说,这酒该喝,再喝两瓶也不为过。” “你疯了,他都喝麻了,你还哄他。”老板娘走上来,推搡一下饭店老板,的恶狠狠的说:“慌了一天了,你不累,你就陪着他,我去睡了。” “谁,谁说我喝麻了,再来一瓶,也,也不会醉。”刘毛毛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嘴里喊着,却爬在桌子上,呼噜呼噜的打起鼾声……。 就这样刘毛毛的心结,却怎样也无法打开,整天东倒西歪的掂着酒瓶,摇晃在大街上,甚至有时候睡在大街上,脸上,腿上到处都是伤痕累累。 亮亮来了,整天像个随从,紧紧跟在身后,上去搀扶着刘毛毛,他还倔强的甩袖,谩骂亮亮。 亮亮把这事给春桃说了,春桃就拄着拐杖,愁肠满腹的去寻找刘毛毛,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给废了。 可是,春桃愁眉苦脸的,能有啥办法呢? ------------ 第一百三十二章:星河欲曙天 “大娘,我有个好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亮亮拉拉春桃衣裳襟,低声说:“也不知道您敢不敢?” “这孩子,娘都快急疯了,你还在卖关子,快说,说给娘听听。” “我就这样扶着您,只要毛毛哥喝酒,你就用棍子狠狠的哭着横扫他……。” “这样能成?”春桃疑惑的问亮亮,又说:“也是啊,劝不醒他,打醒他,对就照你说的办。” “大娘——,你可不敢这样说是我出的点子。” “我知道。” “我让你执迷不悟,我打死你这个混蛋娃子……。” 春桃使劲甩了两拐棍,只是打了一拐棍,刘毛毛就跑掉了,刘毛毛一直跑到龙湾村村部。 “打醒了,”亮亮看着毛毛的背影,对着春桃说:“呵呵呵,大娘,毛毛哥醒来了。” 刘毛毛走到工地附近,看到路几乎也快修好了,就坐在地坎上,远望着起伏的连山,内心格外的沉重。 乡亲们个个喜笑颜开,宽敞而平坦的大路,几个老年人也从村子里出来走在上面,脚步显得格外的轻松,还用拐棍在路面上捣捣,说: “这路真结实啊,和城市里的马路一样结实平坦,走上去不硌脚,也舒服。” “是啊,这刘毛毛当支书就是好啊——” “还有啊——,还有工厂。” “红薯,红薯工厂?” “那说啥来着?” “红薯深加工厂,”牛甜草路过,听他们闲谈,就补充了一句。 “对对,红薯深加工厂。” 村部在开会,乡里派来的领导班子不动,以刘毛毛为中心,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开始按照图纸建设厂房,这天梁乡长也来了,会议开的很严肃,这次会议重点是梁乡长主持的,在会上一再强调施工的安全、建筑的质量。 令刘毛毛和满仓不解的是梁乡长根本没有提到建筑材料和建设厂房的资金问题,有几次满仓想打断梁乡长的话题。 “等会,咱另行小会。” 满仓看看刘毛毛,急的抓抓头发,刘毛毛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只管专心致志的听梁乡长讲话。但是,刘毛毛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冷静的思考着……。 散会后,梁乡长,韩副书记、刘毛毛和满仓留在会议室里。 “这次是这样,因为建厂房,我到县里也申请了,得到领导的指示是,”梁乡长看了一下在场的人员,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接着说: “县财政拿出来一半,让乡亲们集资一半……。” “那这样合适吗?龙湾村的穷,怕是在全县数着的吧?”满仓忍不住了,打断梁乡长的话,接着说:“乡亲们得有钱集资啊?他们去哪里弄钱集资?” “听我把话说完,”梁乡长给满仓摆一下手,看着刘毛毛的脸说:“为了工程尽早完工,我看还是从梁支书的砖厂拉砖,你说呢?梁支书。” “……,”刘毛毛犹豫了一下,说:“我没啥意见,可是要砖的客户,把单子已经订到明年八月份了,更是让人作难的是,他们也都缴了定金,咱做生意,信用也是我一直以来,严格职守的原则……。” “梁支书,我不要理由,只要结果,”梁乡长笑着,但是能看出带着几分情绪,说:“即便是从别的砖厂调砖,工期不能耽误,现在也只是临时使用,等厂子建起来有收入,或者县财政直接划拨下来资金,可以给你清账。” “这样说的话,我先垫付一部分,”满仓看看刘毛毛的脸,又看看梁乡长,说:“这调砖的可能性大,因为梁支书的砖我清楚,质量在那放着,所以订单也就多。” “好吧,那就这样决定,麻烦你和梁支书了,散会。” 刘毛毛心里感到别扭,他知道这些建厂房的砖,是让他替老百姓拿出这部分集资的钱,可是这样强硬的压制,倒使刘毛毛心里极其不舒服。 满仓提出垫资只是为了减轻刘毛毛从别的砖厂调砖的难度,没有啥拐弯的心思。 当然,自从留妹的死亡,卫生院康院长撤职,梁乡长对刘毛毛就已经有了成见。 刘毛毛会不会吃梁乡长这一套,可是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反正这些钱以后县财政出,我垫资,第一给你解围;其二我也可以挣些利息,你有啥意见?怕我抢了利息钱?”满仓直言不讳的和刘毛毛杠上了,说:“这利息可也不是小数目啊?你把我当憨子了?” “你咋会脑子不转圈,净想着赚钱,这钱是好挣得?” “三五十万我还是能拿起,”满仓不服气的说:“就这样决定了,我垫资五十万。” “我能赔起,你赔不起,你还是不要操这份心了。” “……,”满仓气的话也说不成了,眼直勾勾的看着刘毛毛,停了一会说:“你这算哪门子伙计?” “正是伙计我才不让你趟这浑水,”刘毛毛站在门口,看着阴沉沉的天,背对着满仓,心事沉重,却又异常愤怒的转过身对着满仓说:“本来我打算这次全部建筑用砖,我一个人承担,可是我承担的不顺心。” “你承担?人家这是重点工程,你逞能?”满仓瞪一眼毛毛,大声的说:“我看了,你早晚是要把你那笔钱给挥霍到这个工程里不可了。” “……,”刘毛毛想要说啥,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刘毛毛知道梁乡长对自己开始有种说不出的反感,这种反感很快就让刘毛毛感到了无比的失落,五保老大娘和留妹姑姑去世,撤职了养老院院长,和卫生院长有关,可是这种决定也是他梁乡长的自己行为,哪能往别人身上推? 梁乡长最近心里压力也很大,领导找自己谈过话,因为撤职两个院长,狠狠的挨了批评,还要求俩院长官复原职,就因为问题分歧和领导顶撞了几句,最后领导甩门而去。 梁乡长一个人在县委会议室坐着,非常冷静的思考着,自己目前还负责着两个院的工作和两个院长被撤职的原因……。 梁乡长坦然的笑了,然后站起身,大义凛然的走出县委。 就是这种原因,使他和刘毛毛两个无话不谈的两个好朋友逐渐开始互相不理睬而到躲避的地步。 如果刘毛毛在村部能缜密的把工作做好,何来的如此麻烦?梁乡长越想越生气,使劲捂灭烟头,再抽出一根点燃,心想令我太失望了,上任时间不长,事倒是给我闯出来不少,看起来对他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多。 俩人就这样以你看着办的心态在互相钩心斗角,满仓和牛甜草不傻,能看得出来,所以,他们也就下意识的疏远刘毛毛,而靠近梁乡长。 刘毛毛和高凡打了电话,安排十辆大货车,和装卸工,晚上装满砖很气魄的向大槐树村的西岭上运去,黎明时分一排排一行行的砖整整齐齐的一顶一顶的摆放在那里。 第二天,县里领导来视察工作,看着这个场面,无不暗自心里佩服刘毛毛的雷厉风行,即便是梁乡长也显得格外的光彩,但是他只是内心的喜悦。 “下一步就是水泥钢筋,这些总不能也让刘毛毛出资吧?”满仓走到梁乡长身边,拉拉梁乡长的衣角,低声的说道:“没有水泥和钢筋,这地梁不打成,这砖也没法用啊?” “很快就拉过,”梁乡长歪过头,对满仓说:“你只管负责好工地施工,明天早上施工队进场。” 满仓一声不吭的点点头,去一边了,刘毛毛向领导们一一介绍整个工程的设计规划,和下一步的实施方案。 “规模不小,整个设计方案既经济又实用,这是谁设计?”县领导转过身问梁乡长。 “梁支书,还有你们看的可行性报告,”梁乡长抬手指了一下刘毛毛,说:“都是他自己一手搞出来。” “啥学历?”县领导回过头诧异的笑着紧紧盯着刘毛毛脸,说:“不简单啊!” “小学毕业,”刘毛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就是文化太低。” “安排一下,去进修学校再学习,”县领导再次转过身,向梁乡长挥一下手,说:“这事你负责着给办了,乡里不是有他的指标吗?” 领导视察结束后,整个工程也就展开了。 但是,对于刘毛毛却是危机四伏,他知道这个工程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坚不可摧的团队,其中,建厂、车间、机械、生产、加工、质量、销售、安全,这个繁杂的流程,怎样有条不紊的管理?尤其是前期的投入,乡亲们看不到红利,就会闹情绪惹事,甚至整个计划被打乱。 刘毛毛站在大槐树村对面的那个山头,微风吹拂着他的长发,望着遥远而朦胧起伏的南山,他感到了无限的孤独和无助……。他现在多么渴望一个有能力,有思路,有管理才能的助手啊!他是多么希望领导给予更多的支持和鼓励,可摆在前面的路,使他看到了更多的坎坷。 ------------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曾入梦来 “刘毛毛根本不懂道场上的规矩,拉砖竟敢不让梁乡长知道,领导视察时,能看出梁乡长的表情很不自在,没拿梁乡长当领导,哼——,”牛甜草丧着脸对满仓说:“简直就是目中无人,为了刘毛毛梁乡长担负巨大压力,为他的工作奠定基础,反而和梁乡长对付。” “刘毛毛财大气粗,不信走着瞧,他如此下去不摔跤才怪。” “反正我感觉需要和他保持距离。”牛甜草整理着汇报材料,一边探出头往外瞅了瞅,说:“他刘毛毛最近尾巴也翘起来了。” “其实,你应该给他说说,劝劝他,”满仓看着牛甜草的表情,试探着说:“你俩走得近,你俩的工作也挺默契,都在一起工作……。” “你得了吧,要是给他说了,他再去找着梁乡长问个明白,我不自己惹臊上身吗?你就不会去说他?你俩还是一个村庄。” “我看了,刘毛毛太独断,包括这个工程的实施方案,他争取过谁……?”满仓见刘毛毛从外边进来,急忙止住话,低下头不吭声了。 “水泥和钢筋拉回来了,司机们还在工地上等着,抓紧时间让乡亲们给卸下来,”刘毛毛只是笑笑摇摇头,接着说:“我还要和梁乡长去县里准备一下投标的事。” “这个建筑队能不能再选选?”满仓瞥了一眼刘毛毛,说:“这活能不能让我承包了?” “可以啊——,咋不行呢?这次需要投标,只要中标就可以拿下工程。”刘毛毛若无其事的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着满仓,说:“只要资质手续符合要求,都可以参加中标。” “哎哎——,那要是没有资质手续呢?” “那就不考虑。”刘毛毛点着头,慌慌张张的夹着包走了。 “你看到没有,就是死脑筋,有活咱自己为啥不干?有钱挣让给外人?还让乡亲们致富,这明明是拿着钱让外人挣吗!”满仓扭过身,用手比划着和牛甜草说:“耍的不小,还要找施工队,中标?哼——听起来洋气,净干些不切合实际的空虚事儿。”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县里的重点工程,”牛甜草在整理着资料,斜一眼满仓,在一边说:“不是咱农村盖房,找十几个人就完事,恐怕他梁支书说了也不算,几百万的工程,没有专业的建筑技术,要是出现啥问题,谁能承担得起?” “我看和咱农村盖房没啥两样。” 满仓心里不服,这钱应该让乡亲们去挣,何况自己的小舅子就是包工头,也能凑合着看懂图纸,这肥水流到外人田地太可惜,这是上百万元的一大笔工程款,要去找梁乡长摆摆理,就不信让乡亲们致富,不让乡亲们挣这笔钱? 如果自己说不服梁乡长咋办?满仓感到有点不自信,忽然灵机一动,让乡亲们选几个代表去说,“斗鸡眼”可以,是个很好地选手,在梁乡长面前敢说,别人就恐怕不行了,憋的一肚子话蹦不出俩字,对抽空去找“斗鸡眼”。满仓只是心里想着,这话他感觉还是悄密一些的好,要是让刘毛毛知道,保准又把脸拉的大长,瞪着眼,像谁欠他二升黑豆钱似的,自从刘毛毛当上村党支部书记到现在,看着就不一样了,弄啥事情一意孤行,霸道的太很。 满仓手里提溜着点心,急匆匆的向老丈人家里走去,找小舅子陈奇顺。 “你准备五条华子烟,去找着梁乡长,把你自己以前承包工程的事,给他说一下,你就说咱是亲戚。”满仓盘脚坐在床上,很耐心的给陈奇顺出策划谋,说:“到时我通知你,这边让乡亲们去争取,我候机行事,事成后我通知你,现在不要慌。” “嗜——吸——,我说姐夫,我这心里没谱啊?”陈奇顺皱着脸皮,左右为难的看着满仓的脸,然后又极没底气的低下头,说:“我以前只是个小包工头,也就是给城里建个民房啥的,你这几百万元的工程,让我去……?” “你说自己承包过大楼,谁还去考究?”满仓狠狠的瞪一眼陈奇顺,接着半训斥的口气说:“听姐夫的没错,你要知道,好多事并不是人家比你会干,而是人家比你敢干,就这么说定了,要是送礼没钱,我给你取,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出息都没有,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人家是乡长,我咋去和人家说情?不理我咋办?” “你这烂泥扶不起墙,他乡长也是人,有啥好害怕?”满仓越看奇顺是越令自己失望,恨的牙都直痒痒,不由得起高腔,说:“平时你欺负左邻右舍那股勇气去哪了?” “姐夫,你咋能说出这话?”奇顺软不宁的瞥一眼满仓,说:“那能一样吗?人家是乡长,大官啊?还是你去说吧。” “我能去说,还来求你干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去煽动他们闹事争取工程活,再去要求让你承包?我举起手打自己的脸?你真糊涂蛋。” “那、那我去试试?”陈奇顺又补充说:“你在外边等着我?咋样。” 满仓气愤的走了出来,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说:“啧啧,不要他娘的说人的能力上下差不多,到了关键时候,差的太多了。” 不管咋样,满仓总算说服了自己的小舅子,心里倒还有些许的安慰。他开始去找“斗鸡眼”,这“斗鸡眼”可不是善茬,要给他约法三章,那破嘴,要是把这事给豁出去自己就惨了,那毛毛和梁乡长不把自己给训成狗才怪。 突然,满仓站住脚了,心里开始犯嘀咕,都说我的性子直,也是啊,我如果去找他“斗鸡眼”这不明明把自己给亮出来了,不能直接去找“斗鸡眼”坚决不能,这去找谁呢?这,这,满仓急的就地打转,哎,对了,一拍脑门,去找田寡妇去,哈哈,田寡妇那嘴可以把风,满仓就胸有成竹的去找田寡妇。 “你过来,快过来——”满仓刚进村就看到田寡妇在房后菜园子里,拿个水瓢浇菜,就轻声的喊着:“有事给你说。” “死鬼,神神秘秘的有啥事说?”田寡妇看看四周没人,就放下水瓢走过去,问:“咋了?” “你家‘斗鸡眼’在家吗?”满仓谨慎的用手指一下田寡妇家的房子问:“在屋里吗?” “吓死你,没有在家,昨天去我爹家盖厕所了,”田寡妇说着领着满仓往家里去,说:“下雨厕所被漂塌了,这不让他去给干两天活,给修补修补,啥事?真悄密?可不能再有坏心思了,我都和‘斗鸡眼’结婚了,坐,坐凳子上。” “那可不行,关系还是要保持下去的,要不我不放心你,”满仓斜一眼田寡妇的脸,诡异的笑笑说:“你到底是保持关系不?要是没有啥关系,我就走了,不给说了。” “好好,我答应你,说吧,啥好事?” “……。”满仓一五一十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田寡妇,并且一再强调,说:“这事千万不能让‘斗鸡眼’知道是我在幕后操纵,他要把这事说出去,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不说,我满仓还要受处分,你知道吗?” “有这么可怕?你是为咱老百姓着想啊?我咋就不明白了?” “你先去把大门拴上,冷不丁的让人进来听到?”满仓一说这处分自己心里就发慌,一脸不耐烦的说:“快去啊——” “好好,不在人家说你,就是火铳脾气。” “我给你说,这是县里重点工程,不管是工程质量、工程的用料,工程的进展都是要向上级汇报的,你懂吗?” “……”田寡妇聚精会神的盯着满仓点着头,耐心听着。 “要是被他们知道这包揽工程的事,是我在背后指使,他们会定我滥用职权,你知道吧?”满仓接着说:“所以只有你联系几个人,不超过四个人,去向梁乡长说咱农村人没钱,这工程活让咱自己干,也能挣点钱弥补生活所需……。” “那,人家梁乡长肯定会为咱老百姓考虑,这事啊,我感觉能说成……。” “这里面有质量监管,就怕他们不同意让咱百姓承包。” “要是这样说的话,是有点难度啊?”田寡妇把眯着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满仓说:“我的态度强硬点不就好办了?” “对啊,还是你懂我的心思,咱俩还真是想到一起,”满仓喜形于色的笑着说:“就这样办,就这样办。” “走走……。” “你干啥?你,你,大白天的……。” 满仓打开大门,探出头看看四周没人,扣着扣子出来,一溜烟似的走了。 满仓想着自己的缜密计划的事情,非常满意,不由得哼着小曲,洋洋得意的笑了,静等着好消息,要是能承揽这工程,他小舅子不给自己分十万二十万的? 田寡妇坐在床边想,这是自己出面争取的工程,我咋忘记给满仓提要求了呢?看我这记性,咋着也得让满仓给我好处啊,这工程肯定挣不少钱,不行我还得找满仓说道说道去,总不能让我白去说吧。 田寡妇想,先去找梁乡长,先去试探,看看有眉目了再去找满仓去。 ------------ 第一百三十四章:怜民心凄凄 “梁乡长,俺们农村人可怜,你经常去,拿自己的钱三十五十的给俺们救助,这,这,咋让我向您说啊?嗤、嗤嗤……,”田寡妇说着泪就止不住往下流,她抬起袖子,擦着眼泪,继续说:“乡亲们都念你的好……。” “说吧,田大嫂,您有啥事,啥要求就说吧!”梁乡长顺手抽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怜悯的看着田寡妇,说:“有啥困难就只管提。” 田寡妇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龙湾村民组的贫困家庭的感人事,给娓娓动听的说了出来……。田寡妇越说,梁乡长心里负担越重,至于有些细节梁乡长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去赶个会,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换着穿;甚至有的家里连饭碗都没有,用木头挖个凹……。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给梁支书说说,让他想办法解决去。” “梁支书付出的也够多了,哪敢麻烦他。” “那你的意思是?” 田寡妇就委婉的把承包工程的事给梁乡长说了,梁乡长拿起桌子上的烟,抽了起来,心情也显得格外的凝重,他忍不住站起身在屋里度起步子,看着田寡妇,好大一会儿。 “可以组织乡亲们当小工,可是乡亲们也都是股东啊,当时可行性报告上注明的是,为了减少投资资金,乡亲们可以出工顶投资,”梁乡长坐在座位上,忧心忡忡的看着田寡妇说:“这要是把乡亲们当小工去挣工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开工资吗?” “还有这一说?”田寡妇傻眼了,捋了一下额头的头发,搓着双手,不知所措的说:“那、那这事是说不成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也不能给你圆满的答复,你这个建议我非常重视,待我们再开会研究一下,我再给你答复,”梁乡长不好意思的看着田寡妇,说:“你看咋样?” “那好吧,我也是可怜乡亲们,才想起这一出,您不要为难,真要是不行也就算了,”田寡妇很知趣的忙站起身,说:“那就不打扰了,我就是可怜乡亲们,看不得他们缺吃少穿的,一想起来我的心就不好受,我面心软,呵呵呵。” 田寡妇回到村子,把满仓叫到村子后边僻静的地方。然后一脸气愤,他感觉满仓是在拿自己开心,就没好气的和满仓掰开脸,毫不留情的对着满仓一顿挖苦嘲讽。 “你这是想干啥?全部百姓都是股东,干活就等于投资,你明明知道的事,还让我丢人现眼,白白让我在梁乡长面前哭一场。”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是副支书,你不知道?哄鬼去吧,你个白眼狼,喂不熟的狗,你是。” “我真是不知道,刘毛毛的可行性报告弄好就直接送到乡政府,我哪有时间去看那个长篇大论,再说我也看不懂啊。”满仓一脸懵逼,惊愕的看着疯子一样的田寡妇,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又问:“那梁乡长最后咋说了?” “说开会再研究一下,给我答复,这不是明明在推迟吗?太气人了你满仓,没把我当自己人?” “哎呀——,那这不就妥了?还蹦跶的八丈高,任务完成了大半了,你个大傻瓜。” “……,”田寡妇瞪着眼,看着满仓不解的问:“啥意思?” “梁乡长说开会研究,那就一定开会研究,你提这个方案他已经应允了,懂吧?” “真的?”田寡妇疑惑的看着满仓那张神秘的脸,说:“这事就成一半了?” “还需要你再去,再等三五天,你再去一趟,就完成任务了。” “我咋感觉有点不靠谱?” “咱俩啥关系?”满仓看看周围没人,就凑到田寡妇跟前,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十块钱的票子,低声的说:“事成以后,我亏不了你,这点先拿上出去吃顿饭啥的,装起来别让人看到。” 田寡妇借过钱,环视一下四周,急忙满脸笑容的装进怀里,喜笑颜开的说:“这就快成了?就这么简单?” “嗯嗯,走吧,三五天,再去一趟,按着我交代的说,哎哎,再去带上最穷的老丁和潘大娘,记住啊——”满仓点着头,挥着手,让田寡妇赶紧离开。 满仓就又急忙向老丈人家走去,把这事告诉给了陈奇顺,他要抓紧节奏,最好能把这事敲定才放心。 “那,那我去咋说啊,我咋感到没有把握,这这,这事情?”陈奇顺踢拉着鞋,挠着头很难为情的说:“我、我感觉没底气。” “哎呦——,你这十脚跺不出一个屁的家伙,就按我给你说的去做,去说,你看看人家田寡妇,一个妇道人家,咋恁会办事来?”满仓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气的只想揍小舅子,继续说:“烟我准备好了,托南方朋友给买的,今晚你去我家给你拿上,那可是上千块钱啊,你要是敢把烟给我抽了,我打烂你的嘴。” “知道了,就你啰嗦,婆婆妈妈的,烦人——。” 满仓走了,满仓想着陈奇顺心里有点担忧,弄不好让他把事情给弄砸锅咋办?有好烟顶着,即便是他吞吞吐吐说不明白,梁乡长心里也就啥都知道了,就这样办,总之满仓现在心里也宽敞了许多,要是这个工程能承包下来,也挣不少钱。 梁乡长把田寡妇去乡政府的事情给刘毛毛说了,刘毛毛顿时笑了。 “这又是满仓叔出的计谋,挣那么多钱干啥?” “我不是说他满仓,在这节骨眼上还在中间搅乱——,太不像话了。”梁乡长一脸的温怒,接着说:“有啥事情,你们应该好好商量才对。” “不要和他计较,人嘛,有点私心是很正常的事,”刘毛毛急忙解释说:“满仓叔的性子直,没啥坏心眼。” “你还别说,这乡亲们的生活现状确实成问题,对于他们而言,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梁乡长一脸正经的看着刘毛毛说:“我看她这个建议还是需要考虑一下。” 刘毛毛心想:我的投资我心疼,我哪能和政府比较啊?我投资的钱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减少我的开支,就等于减少我的损失,要是这个工程黄了咋办? “至于你的投资我也在想办法,尽量多争取县财政的支持,我和领导谈及过此事,他们也很重视,”梁乡长给刘毛毛撂了一包烟,自己点燃,刘毛毛就也拆开烟,抽了起来,把烟又放在桌子上,梁乡长接着说:“施工队投标的事,我已经安排停当,看县领导最近定日期,要不就让乡亲们当小工,也挣俩零花钱?” “这不是您说了算?”刘毛毛心里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尽量争取县财政支持,哼,也只是打发自己耳朵舒服罢了。至于满仓唱这一出戏,更让刘毛毛心里窝火,只是嘴上不说。不管怎样先把这个项目立起来再说,毕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也是为乡亲们以后的富裕生活而奠定基础。他仍然像往常一样,不漏声色的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但是,一些事情该把风的,他就不再向被人说了,即便是牛甜草也不例外,反而他也就很少说话了,会议也逐渐少了。 所以,村委会的班子成员开始私下里嘀嘀咕咕胡乱猜猜,当然也免不了传出些绯闻,像这样的大工程,有利益可图了,账目不公开了,啥事也不通过会议研究了等等。 亮亮却不愿意,只紧紧的跟在刘毛毛身后,听到有啥损害刘毛毛的不中听的话,轻者瞪着眼训斥几句,重者拉住推搡你,那个是对手,敢怒不敢言,有的干部就索性三五天去村部转一圈就走了。满仓是装着啥也不知道,就在工地上招呼,死活不离开工地,能看出刘毛毛的冷落,就是不去理会,因为自己心里明白。亮亮则拿满仓没办法,一个村的,又称呼叔,不过满仓变得不多嘴了,啥也不说,心里算计着,亮亮也懒得理会他,总之只要刘毛毛不顺心的,就是我亮亮不顺心的,汝汝则晚上抽空或者带上老婆,或者一个人和刘毛毛一起,商量整个工程的进展和下一步的实施方案……。 陈奇顺在一辆破三轮车前转过来,转过去,干转不上车启动,今天去乡政府找梁乡长,心里胆怯啊,咋想着这事咋没有把握,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再说和梁乡长又不熟,见过人家面,现在模模糊糊也记不清长啥样了,嘴里嘟囔着:“净出些难题,真是作死。” 被老婆喜儿看见,拿起屋门旁靠着的扫帚就朝陈奇顺身上打,嚷着说:“你个磨叽蛋,该干啥,干啥去,快中午了你还在不知所措的缠磨?” 陈奇顺一看举起胳膊,歪着头挡着摇着三轮车急忙向外冲去。 行至半路陈奇顺就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呼出、呼出抽闷烟,思前想后,但最后还是给憋得忍无可忍了,自言自语的说:“去他大那蛋,走,办成办不成反正是去了。” 就这样三折腾,俩不折腾的硬是把上午的时间给耽误了,到乡政府一问,梁乡长回县城了,刚走,下午还有个会议。陈奇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挠着头嘟囔着说:“可走了,运气真是不赖。” 晚上,满仓就急不可耐的找到陈奇顺,一听陈奇顺这么一说,顿时大为恼火。 “就是磨叽,跟着他这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喜儿也在一边奚落陈奇顺,说:“早上我早早给他做了饭,吃了,嘿,在院子里转圈圈,快到中午才被我赶出去,看着真是着急人啊——” “就把你长个嘴,少嘟噜几句会死?”陈奇顺恶狠狠回敬着喜儿说:“你咋不去?” “你个狗日的,”喜儿抓起床头扫床的扫把就朝陈奇顺的头上敲去。 满仓一见这个现状,顿时火也消了,赶紧站起身阻止这场恶战,没办法撂了句:“明天重去,记住没?” “记住了,”陈奇顺狠狠的瞥一眼满仓,说:“明天再去不就妥了,看把你们急的。” 第二天,陈奇顺依然开着三轮车,在去往乡政府的路上熄火了,下来车高低找不到熄火的原因,脸上,手上身上全部是黑乎乎的油渍,没办法把三轮车搁在路边,行至一公里多,忽然想起烟又忘在了工具箱里,又拖拖的走了回去。 ------------ 第一百三十五章:万事随转烛 陈奇顺打开工具箱,拿出装有好烟的挎包,他刚要走,又站住了,他急忙打开包看了一会儿,就拿出一条,然后再放进去,抬起头看看四周,若有所思的再次掏出来,放进工具箱里,再看看包里还有两条,他就咬着嘴唇,看着周围的田地,然后看了一下天,犹豫着,最后,再拿出来一条放进工具箱里,挎包里只剩下一条烟后,他就开始往乡政府走去。 乡政府大门外,陈奇顺探着头往院里看了看,然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按照满仓的交代胆怯的走到梁乡长办公室门前,抬起弯曲好的指头,刚要敲门,却有泄气的举着手凝固在空中,扭过头想起喜儿和满仓的捣茄子数黄瓜似的奚落,牙一咬,横下心敲响了梁乡长的门,双腿开始打颤起来。 “谁啊?请进——” 陈奇顺战战兢兢的推开门,梁乡长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猛抬起头瞥了一眼,冷不丁的吓了一跳,看着这位脸上黑乎乎的油渍,愣头愣脑高高的竖在那里。梁乡长上下打量一下,满脸疑惑的问:“你是?” “我、我、我……。”吓得成结巴了。 “坐下、坐下——,说。”梁乡长缓过来神,继续在本子上写着,却很干脆的说:“说吧,有啥事?” “我、我、我……。” “不要紧张,有啥事慢慢说。”梁乡长看一眼陈奇顺,用笔指了一下椅子,又放下笔,站立起来,弯腰给陈奇顺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说:“不要慌张,慢慢说,是遇到啥困难了?” “没,没有,我是满仓派、派、派来的。”刚一说出口,陈奇顺就后悔了,急忙改口说:“不不、不是,是我自己要来。” “……。”梁乡长想笑,却忍住了,还是一脸正经的,说:“是不是承包工程的事?” “是,是。” “这个事情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啊,你们龙湾村的村民可以自由掌握,谁想要工资的就发工资,不想要工资的就按投资对待,”梁乡长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很恳切的一字一顿的给陈奇顺解释着,又递给陈奇顺一支烟,帮他点上,说:“至于承包工程的事,也只是个小包工,是要懂得建筑技术的人员来担任的,带领乡亲们,要宣传施工安全,建筑材料的标准,比如和水泥的比例,这里啊咱不能马虎,决定需要两个人。” “这可以啊,我懂得图纸,在建筑工地赖好也干了三四年了,程公,程公教我的,”陈奇顺一手夹着烟,一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又低头看看烟上印的烟的名字,精神起来,说:“砌墙,我把大楼角一个人,他们都赶不上我,磊墙照捻着来。” “可以啊——,到时候你就任职小包工头。”梁乡长笑着,显得十分兴奋,继续说:“你可要负起责任啊,带领乡亲们安全,迅速,保质保量的干好咱自己的职责。” “那都不是问题,交给我你就放心吧——”陈奇顺一挥手,脱下左脚上的鞋子,曲腿蹬在椅子面上,一只手开始搓着脚指头之间的污垢,也兴奋不已的挥舞着长长的胳膊,胡侃起来,说:“放心,老弟,只要老哥接着这活,别的不敢喷,这建筑工程的活我最拿手……。” “那今天咱就说定了?”梁乡长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站起身,说:“我可信任你啊,不能让我失望。” “放心,放心,一百个心都放进肚里,”陈奇顺还是照样没有走的意思,扣着脚趾头,说:“我管理有我的办法……。” “那改天再聊?我还有个会,他们都等着……。” “这会关紧吗?我看咱哥俩喷的透投机不是,要是不关紧咱俩再喷一会?” “不敢,不敢,关紧得很,下次来,我管饭。” “好!那就说定了。” 陈奇顺踢拉着鞋,站起身,恋恋不舍的走了出来,刚要下楼,猛然想起挎包里的烟,就急忙折回去,还喊着:“兄弟——等一下,等一下。” 梁乡长刚要推开会议室的门,站住了。 “这,这,给您买了两条烟,你抽烟嘛,就留下自己抽吧,啊、啊一条,一条。” “……,”梁乡长一看烟的牌子,不由的吃了一惊,急忙推过去,一脸严肃的说:“不行,不行者坚决不行,这是犯错误,你知道吧。” 陈奇顺就连推带搡把梁乡长推回办公室,他个子大,梁乡长经不起他推搡,梁乡长还急着开会,就让陈奇顺把烟留下,并说:“你让满仓来一趟,我还有工作要交代他。” “好,这我能办到。” 陈奇顺走出乡政府,高兴地只想跳起来,一路上哼唧着不着调的小曲,心情愉悦的无法比喻,他直接去工地找到满仓,满仓一见他来就急忙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就扯着陈奇顺的衣角,拉到没人的地方,听陈奇顺的好消息。 “嗨——,这事轻而易举敲定。”陈奇顺满不在乎的挥一下手,轻蔑的瞟一眼满仓,说:“梁乡长人好着呐,我去了以后给我敬烟上茶,还称我哥们……。” “我是问你活,承包的活?”满仓不耐烦的说:“你东拉西扯,废话不少。” “说好了啊——,让我当包工头。” “你说你的实力没?” “啧——,这我肯定要说的啊——,不说人家怎样让我承包工程啊?不过我还说砌墙,我把过高层大楼的角。” “你就吹吧,把牛吹死不惦记,”满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人家真是要你把角砌墙咋办?” “我给砌墙把角的工人当过小工,知道咋办,我也砌墙,在工地上也是个大工,这点你放心,我把握着尺寸来,胡侃有我胡侃的道理。”陈奇顺满不在乎的顶撞着说:“我俩谈的很投机,人家对我也热情的很。” “得得,梁乡长对老百姓都热情,不但热情,每个贫困人家都让他牵肠挂肚,”满仓又问:“他不知道咱的关系吧?” “嗨——,人家梁乡长精明的很,我的脚刚踏进人家屋里,人家就说,是满仓让你来的吧。” “咦——,你这死脑子,你咋说?” “我说了咱的关系。” “你真是个混球,你就不会说没有啥关系?我让你去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咱们的关系。”满仓已经心灰意冷,摇头摆手,说:“你坏了大事,在职干部决不能让自己的亲戚朋友,掺和进工程里来,你这不是明明给梁乡长说我已经犯了严重的错误?” “哎,对了,梁乡长还说,让你去一趟。” “你啊——”满仓站起身,伸出指头捣着陈奇顺,一句话也说不下去了,直接骑上摩托车向乡政府而去。 “你给我站好了——” 晚上,在梁乡长的办公室,气氛十分紧张,满仓耷拉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吭,也没有哆嗦,满仓是遇到过大场面的人。办公室小张来叫梁乡长去食堂吃饭,被梁乡长一脸不耐烦的给挥着手支走了,梁乡长一声不吭伏案写着材料,这样僵持了将近三个小时。 梁乡长从抽屉里拿出那华子烟,毫不留情的摔在满仓面前的地上,眼里充满血丝,脸色非常难看,他站起身,歪着头,眼光死死的盯着,围着满仓转。 “你整天在下边到底在忙啥?不好好配合刘毛毛,净想些不入流的坏事?”梁乡长狠狠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接着训斥:“平时枉废心思交代你,就会干出这些鸡鸣狗盗的龌龊事?在哪里学的这一套?简直就是胡闹。” 满仓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偶尔挠一下头,就是不敢直眼看梁乡长,他也明白三条烟,怎么会摔出来一条?小舅子奇顺给窝藏了,这龟孙,看我回去咋收拾你。 “我告诉你满仓,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直接免你的职务,”梁乡长非常严肃,以往的热情已经荡然无存,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数好摔在满仓身上,说:“烟我留下,这钱还给你,有心了这钱捐给困难户,你像人家刘毛毛学习学习,你是倒有钱,你在乡亲们眼里的威望呢?把钱给我捡起来,赶紧给我滚——。” 满仓行驶在路上,疯狂地加大油门,心里窝火,满腔的怒火对准了陈奇顺,直奔老丈人家走去,今天不好好教训你陈奇顺我就枉活在世上,好心好意给你拉私活,你竟敢把这事给酿成大祸?太没人道,再三交代你,你这是为我难堪,给我引火烧身。这畜生,我咋会以前没看出来他竟然是这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不说亲戚,亲戚拉倒,爱去叫谁姐夫,去叫谁姐夫,不共戴天这事……。 陈奇顺正在家里,洋洋得意的躺在床上,抽着烟看着电视,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荡的在想着承包工程的梦,还在媳妇喜儿面前炫耀自己和梁乡长以后就是哥们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恍然不大悟 满仓只顾恼火,那恶气就撒摩托车上,油门已经加到了底,在快到老丈人家的村口,一个拐弯没刹住车,直接蹿进沟底的杨树上,摩托的冲击力咔咔嚓嚓折断着树枝,村子里的人听到响声都面带惊慌的急急忙忙从家里跑出来,围在沟边上往下看,只见满仓慢慢的树下往下爬,有几个人就朝着陈奇顺的家里喊。 “喜儿——,奇顺——,你家姐夫骑着摩托上树了——。” “在哪?在哪……。” 陈奇顺鞋也没穿,赤脚就蹿了出来,一看村南边有好多人,他们就冲过去,陈奇顺不顾一切的顺着坡就连滚带爬的跑到沟底,来到满仓跟前,满仓的脸已经是被树枝划破,满脸是血,瘫在树下站不起来了 “哎呀——,姐夫,咋会起到树上去,你也真是,咋不小心点,”陈奇顺抬头看着高高的树杈上卡着的摩托,说:“摩托咋弄下来?” “吭——吭——,你个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满仓几乎是憋着气,话好像是在丹田里发出来的一样,说:“回头,吭——,我在修理你,吭——。” “还不拉医院去?”满仓老丈母跑出来,在上面急的直跺脚,扯开杀鸡一样的嗓门,大声喊着:“奇顺——背上,背上来拉医院,你给快点——,你个磨叽乌龟——,我日你娘——。” 然后陈奇顺就二话不说,背起满仓吭哧吭哧往坡上爬,村里也有几个人急忙跑下来帮忙,大伙架着满仓放在陈奇顺的三轮车上,喜儿也急忙从家里抱来一床被子铺在车里,也翻身上车向乡卫生院驶去,满仓躺在车厢里来回的晃荡着,吭哧吭哧痛苦的扭动着身躯。 这场风波也就这样的平息了,满仓在心里再不得劲,也无话可说了,陈奇顺在医院端屎端尿精心的伺候着,看着确实让人动容,但是满仓对陈奇顺的办事能力已经彻底的心凉,总之这亲戚拉不倒,毕竟人家亲姐姐的牵连,那两条烟也就没再提起过。 整个工程开始动工,是由县东风建筑队承包施工,下边有当地的两个小民工队,一个是调和水泥,运石子、沙料,有个姓李的监理负责水泥的调配比例,由陈奇顺管理。 另外一个队负责钢筋的绑扎,基本按照以前刘毛毛的可行性报告上进展,就是民工的工资上有调动,大伙不愿意以劳动力作为投资,也都一致认为挣俩工资贴补家用。这样的话前期的资金投入也就增加,刘毛毛心里很不舒服,却也没说啥。 根据工程的进展资金的投入是刘毛毛最为担心的事。他心里有底,害怕工程进展一半缺乏资金而半途而废,自己的面子也就彻底给摧毁了,因为这个沉重的担子是压在自己的肩上,所以他晚上驱车进城找到了高平,看看高平能不能再争取一部分资金,刘毛毛也就只有这一位可以依靠的近人了,高平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不过刘毛毛心里没把握,走到半路他甚至想折回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高家的门。 刚好开门的是高高,一见毛毛进来还提着大兜子礼品,就急忙接住,很热情的把毛毛让进屋里,秀娥也慌忙给刘毛毛冲上茶,坐在毛毛对面,笑眯眯的看着刘毛毛,高平也把电视的节目关掉,笑呵呵的坐直身姿。 “娘、爹毛毛哥来了——”高高笑着看着毛毛,问:“咋想起来回来,整天忙啥?” “咋样?你毛毛哥现在有大出息了,都大老板了,”秀娥看一眼高高,俩手放在怀里,又把头伸着凑向毛毛问:“咱村的工程建设的啥样了?” “哎——,刚开始,施工队前天才进场,还有好长时间,”刘毛毛看着高高笑笑,又看看高平,笑着说:“我都感到发愁了——呵呵呵……。” 高平靠着沙发笑呵呵,高高也咧着嘴忍不住高兴。 “有困难给你平叔说,他可以帮你,比如资金上的问题,他可以给你批资金。” 高平一听到秀娥说这话,脸上的笑容悄悄的消失了。秀娥和毛毛以及高高同时朝高平的脸上看,等着他爽快的答复。 “哎——别的都可以帮忙,就这资金的问题不行,再说那也是我的老家,”高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轻的放下,瞪了一眼秀娥,接着说:“我批了资金,别人不说我滥用职权了?” “爹——,你咋能说这话,哪个干部不给人家老家办好事?修路啊,揽救济款的,”高高忍不住了,眯起眼看着高平,一脸不耐烦的直接说:“这钱又不是你自己贪污了,你怕啥?” “我看高高说的有道理,”秀娥站起身,有几分温怒的表情,说:“这是咱侄子来了,还是建设老家……。” “你懂个啥?我现在的职位,上百双眼睛在盯着,”高平很气愤的说:“更不能滥用职权。” “呵呵呵,不要吵了,资金不缺,梁乡长还在努力的争取,”毛毛脸上热辣辣的,笑的很不自然,说:“再说咱的砖厂还在不停地生产,工程不行了进展慢点,怎能麻烦平叔,他也不容易不是?” “看看,听听咱侄子的说的话,”高平瞥了一眼秀娥,说:“还是经常在外闯的,说话有水平。” 高高的脸上紧紧的绷着,蔑视的看一眼高平啥也没说,只是心里窝火。 “到老了,让乡亲们都议论起来,高平这一辈没有为咱办一件好事——,”秀娥又气愤说着坐在沙发上:“这样与你脸上有光彩?” “……,”高平被秀娥的话噎的无话可说了,高平叹了口气,接着说:“哎——,你妇人之见。” 高高在县公安局上班,也是局里唯一一个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案件上也曾立下汗马功劳,也很受领导器重,所以虽然是正科,却享受着副处级待遇,也只是等待合适的岗位。 对于刘毛毛的资金问题兴许可以帮忙,可是他却没有吭声。 毛毛要走了,秀娥和高平在怄气,绷着脸心里没有一点喜悦,站在门口不无遗憾的看着刘毛毛的背影。 高平也感到过意不去,一直把毛毛送出家属院,高平始终感到自己身不由己,这层亲情关系,他能咋样?也只好说:“我这里还有四万块钱,虽然是杯水车薪,你急用就拿去,就当是我捐给老家建设。” “呵呵,那是您攒下的工资钱,好吧!叔——,我急着用钱就找你。”刘毛毛忍不住笑了,说:“您回吧,不早了,回家早点休息。” “你、你……。”高平想说啥,却始终没说出口。 “您回去吧!叔——,没事的。” 夜已经很深,刘毛毛下了车,漫步在大桥上,看着闪烁的街灯,此时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心里总有千辛万苦,该向谁诉说?他感到了疲惫,一期工程很快就会结束,二期的资金咋办?越是这样揪心的思虑,心里越感到难受和无助。他坐在大桥上,眼睁睁的看着东方,直到东方大白,天大亮了……。 梁乡长也是个不眠之夜,在办公室里灯光一直亮到天明,他心里清楚,这二期工程款为何迟迟拨不下来的原因,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燃烧着,他还真不相信邪恶能压倒正气。 养老院和卫生院的撤职事件,使他斩断了两条必须要走的关系路,可他不后悔,这是原则问题,谁造成的后果由谁来承担,自己没做错。他依然坚持着要把这事给领导反映。 可是梁乡长却忽略了刘毛毛的能力,只要他俩联手,恐怕事情就没有这么难办了,但是两个人都在以你看着办的心态,互相抱怨,这样下去俩人的感情裂痕也就日益加宽,而形同仇人,平时为了工作敷衍几句外,却很少沟通了,都是很有面子的人,不想低着个头,坚决不能低这个头,有失尊严。 其实,他俩中间如果有一个人出面说和一下,也就很容易化解。韩副书记看得明白,他心里了如指掌,却只是嘿嘿一笑,佯装不知,深藏不露……。 刘毛毛听说满仓出了事故,急忙提着一大兜子水果点心来医院探望。 满仓媳妇也来了,听说是为了奇顺而出的事故,恶狠狠的一跺脚,丢下满仓气愤的回家了。 “给谁办事,出的事谁伺候,我不伺候。” 刘毛毛又问了主治医师是小腿骨折后,就和奇顺、喜儿一起用车把满仓拉到了县医院,待安排好后。 “这奇顺那都好,就是个脑子有点不正常,”满仓痛苦而吃力的动了一下身子,有气无力的说:“嗯——,在工地上你麻烦你好好照看着他,嗯——,犟了,踢给他几脚,让亮亮踢,嗯——。” “叔——,你放心养伤,很快就好了,”刘毛毛笑着,坐在病床边沿安慰满仓,说:“这你放心,不敢踢他,还不敢训斥他?呵呵呵,人挺好的我俩说过话,不像你所说的。” “奇顺就交给你了,有啥给我说,我有办法他,”满仓瞪一眼奇顺,奇顺脸扭一边嗤嗤的笑。 随后,刘毛毛拉着陈奇顺一起上工地了,喜儿在伺候着满仓。 “我就担心你家奇顺,在工地上会不会捅娄子?” “不捅娄子才怪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天凉人心冷 这一切也都挑明了,陈奇顺的领工也是自己费了不少心思,听了喜儿的话,满仓在医院哪有心思养病,心里总是起火燎燥,还能有啥办法?自己又下不了床,腿被夹板紧紧的缠着,还吊起来老高。喜儿擦屎端尿的伺候,满仓是无地自容,春花那倔脾气,气的满仓咬牙切齿,就更别提了。 陈奇顺一进工地那神奇劲就上来了,吆五喝六的逮住谁训谁,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不过干活卖力,看谁干活拖拉,干错了,就接过工具自己干,干累了把工具再塞给对方,背着手很庄重,很严肃的样子,真把自己当领导了,谁看见谁笑。可是,真要是遇到领导了,他还点头哈腰的阿谀奉承,不是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烟,就是鞠躬,其实,这种人谁也离不开他,因为,他还要指派民工供上材料。 亮亮就对他不客气了,一看很好笑,就经常在陈奇顺的头上狠狠的抹上几下,俩人就嘻嘻哈哈开玩笑,要说亮亮比陈奇顺论辈分还低一辈,这种玩笑开不得,可是陈奇顺不计较,因为亮亮是刘毛毛的人,所以也就马马虎虎了打起哈哈,陈奇顺也日爹骂娘的喊叫两声,但是心里高兴。每当他们闹一阵,整个工地的气氛都活跃一次。 “这俩活宝,真笑死人了。” “陈奇顺闹起来洋相百出,谁骂他,他就高兴。” “他这人就好这一口,就好对着骂。” “啥人都有。”在场的乡亲们都乐呵呵的议论着,陈奇顺就看着他们笑。 “抓紧干活啊——,开玩笑是开玩笑,大伙都努力趁早完工,工厂投产,早点挣工资,”陈奇顺,看着四周的民工,大喊着:“到时候咱龙湾村的全村人都成工人了,像城市里一样叫、叫、叫公职?” “那叫职工,哈哈……。” “对对,叫职工。” 工程的建设有序的进行着,如果这样没有啥意外的话,工程预计半年时间就可以先后投入生产,在指挥工程的几个乡干部都很高兴。 刘毛毛却高兴不起来,他还在为后续资金发愁,刘毛毛心想:我看你梁乡长到时候咋办?总不能还让我出资吧? “我给你说啊——,小梁,”鲁书记弯着腰在自己院子里,用一把植树剪刀,修剪着一株盆景,梁乡长站在一边,抽着烟,鲁书记接着说:“这个刘毛毛要好好地利用,你作为他的领导不能老摆架子哟?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一起才能完成这个了不起的举措。” “……。”梁乡长想说啥,却欲言又止。 “至于资金的事我要在会上再强调一下,现在县里资金紧缺,你也可以招商引资嘛——,”鲁书记站起身,挥了一下手,又两手背在后,让梁乡长回屋里,说:“你做的没错,该撤职的,造成一定不良影响的就必须撤职,我支持你,这边决不能公报私仇……。” 他们谈了很久,鲁书记对梁乡长的工作是肯定的,赞赏的,这一点梁乡长心里非常高兴,梁乡长立马来到工地找到刘毛毛,去找鲁书记的事给刘毛毛说了一遍,刘毛毛当时脸就绿了,这招商引资去哪里招?这还不是在给我出难题的吗?刘毛毛感觉心烦意乱,心不在焉的说:“好吧——我知道了,”说着就又往工地上走去。 梁乡长见状笑了,追上去说:“我有办法,你明天到我办公室,咱俩商量一下。” “那好吧——,”刘毛毛接着问:“我几点到?” “八点半。” 晚上,下班时刘毛毛在工地上看着水泥一袋一袋的点数,他连着点了三遍,皱着眉头,好像疑惑重重的样子,亮亮站在老远,踢着脚下的石子,刘毛毛回过身,给亮亮摆摆手,让亮亮过去。 “亮亮,咱这水泥的数字不对啊?你看啊,咱这工程现在砌墙,根据目前的工程预算用了二百三十袋,可是我数了几遍,咋就少了二十四袋?” “这——,你,你也知道啊?我晚上看工地,也没见日,日,日——,人来偷啊?” “你躺下睡觉,即使人家把你抬走,你也不知道。” 亮亮慌了,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说:“这、这、这咋可能?” “今晚你不要睡,这话也不要给任何人透露,看看到底是谁在偷水泥?” “嗯——,”亮亮怔怔的看着刘毛毛的脸,嘟囔着说:“逮住是谁,我扭断他的腿。” “不可莽撞,”刘毛毛看看四周,说:“逮住以后不要声张,随后我有办法。” 那晚,亮亮躺在床上,一直等到一点多钟,渐渐的熬不住,不知道啥时候又睡着了,第二天一查数,又少了六袋,亮亮大吃一惊,这里一共两个工棚,路边上的这个工棚是亮亮在睡,另一个工棚是离家远的民工们在睡,这咋回事?我咋就没看好呢? “昨晚又,又丢失了六袋水泥,”亮亮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轻声给刘毛毛说:“这到底是谁了?” “你回家睡觉,今晚好好看着。” 亮亮垂头丧气的回家了,吩咐自己的娘秋叶不要打扰自己睡觉,倒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中午饭也没吃,傍晚妥妥的无精打采的走到工地上。 可是,亮亮又是熬到两点多,却又睡着了,到天亮,人都赶到工地时,亮亮醒了,他走出工棚,揉揉模糊的眼睛,看看没人注意,就走到水泥边一看又少了六袋,这下他恼了,可是毛毛有交代,千万不要说出去。 “甭慌,我今晚来值班,你先来睡觉,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我来换你。”刘毛毛看了一眼亮亮,又看看在忙碌的民工,说:“悄悄的……。” “喂——,刘支书——,”负责工程的韩副书记走过来,拿着图纸问:“你看这个小房间是咋样的?” 刘毛毛接过图纸跟着韩副书记走了,亮亮挠挠头,心里想:这到底会是谁干的? 晚上,工地上忙碌一天的民工都早已入睡。 刘毛毛蹑手蹑脚的走到工棚,见亮亮已经睡着,就轻轻的推推亮亮,晃荡了大半天,亮亮才慢悠悠的坐起来,睁开眼仔细一看是刘毛毛,就猛然想起白天毛毛交代的事,急忙穿上鞋子,弯着腰溜出去,回家了。 刘毛毛躺在地铺上,思潮翻滚,想起这些天为了资金的事,真是愁的头都大了,不用说一晚上不睡,就是两个晚上他也无法入睡,所以今晚这个偷水泥的贼,就别想逃脱,刘毛毛就竖起耳朵静心的听着外边,结果是一晚上没发现动静,天已经大亮,一检查水泥又少了六袋,这贼真是神了。 刘毛毛就是不甘心,索性晚上钻进盖着水泥的帆布篷下,即便是这样,也没逮住这个精明的贼,水泥还是少了六袋。刘毛毛简直气坏了,自己生来的神偷,今天竟然还有如此高人? 所以,刘毛毛就站在工地在仔细观察,他渐渐发现了端倪,在拌水泥和砂子的时候,用的是陈奇顺的三轮车拉水泥,往三轮车上装水泥的人也就只有陈奇顺,他个头高大,又不怕脏,拉一袋水泥,往腋下一夹,两步踏上三轮车松下,咚——,的一声,飘起一股灰尘,就这样,陈奇顺不慌不忙的干着这最出力的活儿。 在晚上下班吃饭的时候,刘毛毛悄悄的走到了陈奇顺的三轮车旁,仔细一看,忍不住笑了,在三轮车的底部铺着一层布满水泥的毛毡,刘毛毛掂起一个角,往下一看,全部是水泥,刘毛毛没有吱声,只管走到亮亮身边端起亮亮早已为他盛上的饭,笑着吃了起来。 待陈奇顺吃了饭,一抹嘴笑咧咧的和大伙打着招呼,上了三轮车吐吐……,下了坡,往家回以后,刘毛毛开着车也紧悄悄的紧跟其后。陈奇顺把三轮车开到家里,也没来得及关上大门,就用胳膊夹着一袋一袋的水泥往后院的窑洞里抱,刘毛毛急忙上在三轮车上,把水泥往车沿上拽,这样也方便陈奇顺探得住往腋下夹,陈奇顺猛一抬头见是刘毛毛,顿时吓了一跳,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这,这……,”陈奇顺红着脸,怔怔的站在那里,搓着双手,简直无地自容。 “搬,搬往后边搬,让人看到,把大门关上。”刘毛毛急忙招呼着,说:“还傻站着干啥?” “这、这,这……。” “先把大门关上。” 陈奇顺踢拉着脚步,慢慢的关上门,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拍打了身上的灰尘,就急忙跑进屋里,抱着两条好烟走了出来,不好意思的递给刘毛毛。 “是不是想翻新房子?”刘毛毛蹲在三轮车上,也没接他的烟,接着说:“你也早说,咱自己人想翻新房子,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用得着去偷,这事让我发现,要是让乡政府的人发现,不把你送到派出所才怪,走,去看看还需要多少水泥?你这三间瓦房也要不了多少。” 陈奇顺就低着头,抱着好烟,前边带路,向后院的窑洞走去,刘毛毛大约数了一下,有五十四袋,就笑着说,也快差不多了,剩下不够的我给用车捎回来。 ------------ 第一百三十八章:反其道而成 陈奇顺非常感激刘毛毛,心里激动的不能行,这是天大的好事,他要把这事说出去,急着说出去,一会儿也无法憋住,这还不能让外人知道了,他就找到自己年迈的父母。 “我看工地上的水泥多,我就拉回来了一些……。”俩老人耳朵不好使,一个比一个聋。 “工具再多,拉回来人家咋用?” “水泥——。” “毛驴——?” “毛驴不会走了?”只想把陈奇顺噎的上不来气。 陈奇顺还不敢起高腔,“嗨——,咋会一聋就是俩。”气的一拍膝盖,扭头出去了。 “这是又听错了,这是。”倆老人不解的看着陈奇顺出去。“不管他,睡吧——。” 陈奇顺就想起了满仓,对,去找满仓说去,连夜黑开着破三轮车,突突突……,一路狂奔急着去见满仓。 在县医院,满仓和喜儿相处时间一长,俩人就摩擦起火,有了感情,能说到半夜三更,满仓很懂得女人的心思,就撩拨喜儿,隔三差五的给喜儿掏钱,让喜儿出去买衣服,吃好吃的,比起那“二杆子”奇顺,喜儿只恨相见恨晚。 医院的人看到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认为这两夫妻多恩爱,两人也就含糊其辞的默许……。喜儿围在满仓的身边,满仓用胳膊揽着,俩人渐渐地睡着了。 陈奇顺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一看这情景抓起凳子哐哐咚咚的踢腾起来,吓得喜儿急忙从床上下来,惊魂未定的看着陈奇顺,满脸的愤怒。 “你谁都不放过,那是咱姐夫,你就那样子,你想干啥?你——,”陈奇顺大声吆喝着:“让你在这儿伺候些时,你就连脸也不要了,把姐夫也感染得脸也不要了?” “你会轻点声说不会?”满仓恶狠狠的说:“你把别人都吵醒了,你知道吧?” “不是啊,姐夫——,喜儿……,她……。” “我腿困得厉害,让她给捏捏,他就睡着了,可惹着你了?”满仓想折起身,腿却在架子上吊着,还是躺下,说:“你看看,你那样子?” “咋回事?”护士走进来,一脸不愿意的表情,瞪着眼,问:“你是谁?来干啥?” “没事,没事,我是来看我姐夫,看我姐夫。” 护士带上门走了,陈奇顺就满脸堆笑的坐在满仓跟前,把家里发生的事,给满仓说了。 “看看,看看,咋样?我都知道他会捅娄子,”满仓看着躲在墙角,惊魂未定的喜儿,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接着说:“你算给我招来了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以后刘毛毛有啥事求我,我不办也得办,这把柄被他拿捏死了——。” 喜儿瞬间也缓过气来,说:“他不捅娄子,能把她急死。” “你滚一边去,今晚没有你插言的份。”陈奇顺瞪一眼喜儿,喜儿心亏啊,就又怂在墙角,不敢吭声了。 “走吧,走吧,我真是不想再看见你了,”满仓挥着手,让陈奇顺出去。 陈奇顺就站起身,歪着头,瞪了一眼,伸出手指了一下喜儿,就无精打采的回家了。 第二天,满仓的腿就不再吊起来,再养两天就该出院了,刘毛毛来了,提着一大兜子水果来看望满仓。 满仓问了工程的进展,刘毛毛就给他说了资金上的问题,满仓也叹息起来。 “那咋办?这总不能停犁住耙啊?”满仓看一眼毛毛,说:“县里领导、梁乡长咋说了?” “招商引资,我去哪里给他引资,我看不行就暂时停住吧,等资金批下来再开始干。” “那不行,已停止就怕要烂尾工程了,”满仓皱着脸,也发愁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那要不让我试试,我南方有朋友,也都有钱。” “那求之不得,你抓紧联系,真要是不行咱俩去南方跑一趟也划算。” “那好吧,我最近这两天就要出院了,”满仓现在不出力也不行了,知道陈奇顺给自己下了一个套,笑着说:“我感觉没啥大问题,如果想去南方,咱俩就去看看,就当去旅游。” “那就去吧,带些土特产,要不人家还想着咱没诚意,”刘毛毛心有成竹的笑着说:“介绍认识几个南方的大老板朋友,以后也方便。” 满仓打电话告诉了南方的朋友,那边说想看看项目再说,要投就搞大的,上千万的那种项目,规模小可不行。 “这上千万的项目去哪找啊?咱这项目顶死才三百万,咋办?”满仓顿时傻眼了,眼光在面前的地上横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毛毛,说:“这等于没说。” “咋能这样说?咱俩要不去找找梁乡长,给咱拿拿主意?”刘毛毛笑了,刘毛毛心里明白,这个办法只有借梁乡长说出口,自己才不会落下弊病,又说:“咋弄?” “那就去乡政府呗——。” 梁乡长笑了笑,看看刘毛毛的脸,又看看满仓,拿起桌子上的烟分别给他俩撂了一支,自己点燃,把火机放在桌子上,很很的抽了一口,若有所思。满仓拿着烟一直看着梁乡长的脸,等待着解决的办法,刘毛毛不以为然的也点着烟,抽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眼里却不忘记留意满仓看过来的余影,当满仓看过来时他又一脸正经的样子,很虔诚的在期待着梁乡长的答复。 梁乡长心里暗喜,这么大的好事怎能不利用?不利用才叫憨子,但是脸上依然严肃的思考着,没有显露一点兴奋的表情,他看了刘毛毛和满仓,再抽口烟,仍然在思考,好像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难题一样。 “要不咱们往南方去一趟?”梁乡长试探的口气,看着满仓问:“你看咋样,能投资尽量给人家说说好话,让人家来投资嘛——,如果嫌我这官小,去找主抓招商的副县长去?” “那倒不要,我和他们都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满仓看一眼刘毛毛,笑了笑,又说:“我还想着和梁支书一起去就可以了。” “你俩先不要慌,这事我感觉还是向县领导汇报一下,再做决定,”梁乡长还是不冷不热的,很严肃的说:“你俩先等等,看领导啥意思,要谈就必须谈成,特别是招商引资的事,况且还是大投资,必须慎重。” “那咱这红薯种植深加工项目,资金就马上要断链了?”满仓忽然焦急的说:“再不引资,县里也不批资金,这还咋施工?” “你们只管负责工地,这接下来的事情我办。” 刘毛毛和满仓走出了乡政府,刘毛毛心里如负重任,满仓一脸狐疑,嘴里还不解的嘟囔着:“这工程到底是让干不让干了?有资金来源不让去说,又不给资金,这是啥事,这?” “等吧,资金马上就下来了。” “做梦吧?”满仓站住脚,扭头看着刘毛毛,又说:“他们会批下来资金?这都跑多少次了?你能不知道?” “我估计资金是该下来了。” 满仓听了刘毛毛这句话,不爱搭理了,心想,纯胡扯,你又不是诸葛亮,凭啥就敢说资金下来了?宽慰自己。 不到一个星期,资金下来了,主抓招商项目的张副县长也来了,带领了有三十多个人的考察团,都是各个乡的领导、老板,为了烘托气氛,村里还召集了全村的乡亲们。 张副县长就针对红薯种植大方和红薯深加工项目,做了详细的分析,对以后乡亲们的致富之路开创了先例,还特意表扬了梁乡长、刘毛毛、满仓有抱负,有远大的理想,和一心为民的高尚品质……。并得到了乡亲们的热烈鼓掌。 接下来一个被风吹成中分头,个子矮矮,却很精神的干部,站了出来,大声的讲话: “刚才,咱们的张副县长作了精彩的讲话,高屋建瓴,思想深刻,主题鲜明、内容丰富,生动翔实、贴近实际,既有政治高度,又有理论深度,既有知识广度,又有情感温度,既有实践厚度,又有能力强度,听后深受启发、深受教育、深受鼓舞,对于掌握核心要义,领会精神实质,具有很强的理论性、指导性、针对性和实践性,让我们认清了形势,看到了差距;理清了思路,开阔了视野;明确了目标,振奋了精神……,” “这人就是阻碍咱们资金的朱主任,”刘毛毛压低声音,对在满仓的耳朵旁边,说:“心术不正,你听,这马屁拍的多到位。” 满仓不愿意了,张副县长说的这么好,老百姓这么有利益,你为啥阻碍资金批不下来?你还在这里猪鼻子插葱装相?满仓越想越气愤,我管球你是谁,今天我得挖苦挖苦他。 “一是进一步深化认识,增强行动自觉。要迅速把全体人员的思想统一到本次会议精神上来,把行动凝聚到本次会议精神上来········,自觉增强做好致富工作的紧迫感;自觉增强做好致富工作的使命感;自觉增强做好致富工作的责任感……。” “哎——,我说朱主任,你能不能先歇一会儿?”满仓上去瞥了一眼朱主任,然后推开他,对着乡亲们,大声喊着:“我说啊,咱们要点实际性的东西,刚才张副县长说得很好,我一听就是为咱老百姓讲话的好领导,至于朱主任讲话,纯粹是在拍马屁——,咱们这里不喜欢拍马屁,咱龙湾村要的是现实,实际性的东西,至于朱主任的拍马屁,留着回县里拍吧——。” ------------ 第一百三十九章:祸起于鲁莽 满仓这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横扫,使前来参与考察的人员都一脸懵然,惊愕无比,他们吓得惊掉下巴,相互诧异的看着。 “这是哪的愣头青?竟敢给朱主任大放厥词?” “不知道,想必有来头,平常人不敢这样猖狂。” “还真有人敢在这种场合下说真话?啊——。” 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下边群众则是哄堂大笑,拍手叫好。 “就是,讲那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也没啥用处。” “那是拍马屁的话。” “咱农村有句俗话,那j叫‘小舔魔’。” “‘小舔魔’?” “呵呵,就是阿谀奉承的小人。”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满仓瞪了一下眼,挥挥手,一脸严肃的喊着:“咱这个红薯深加工项目,来之不易,是梁乡长、刘毛毛,尤其是刘毛毛不忘记他的乡亲们,不分昼夜吃住在村委会,才把这个项目给完成了。咱们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把这个工程完成,哪怕困难再大,也都要给我扛起来,咱穷怕了,咱生病了,想看病都没有钱,孩子上学都没钱,吃的呢?想不想天天啃白馒头?” 梁乡长想上去拉开满仓,被张副县长拦住了,问:“这人是谁?有点二啊?让他讲。” “这人就是满仓,龙湾村支部副书记,这次的上千万的引资就靠他了。” 张副县长看着满仓摸着下巴,很感兴趣的笑了。此时,站在张副县长旁边的朱主任的表情,由愤怒变成羞臊,只感觉脸上一阵阵热辣辣的,无地自容,早已溜在了人群后边。 “想——,努力吃白馒头——。”乡亲们不约而同的喊着。 “所以,咱大家要努力干活,争取早日完成红薯深加工工程。”满仓又回头看了一眼考察的干部们,说:“感谢领导来咱这里视察,感谢领导的关心,大家鼓鼓掌,让领导高高兴兴,多给咱这个工程扶持,多拨资金。讲完了。” 顿时,乡亲们掌声雷动,满仓痛快的出了一口气,心里很是解恨,刘毛毛在一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梁乡长看到他们无奈的摇摇头。 经过县里领导研究协商作出决定,红薯深加工工程资金,全部由县财政支出,上千万的招商引资再选新项目投资,其中审批就离不了朱主任的签字通过。会议结束时,他们一行的有几个人,围着朱主任,在议论着满仓。 “这个人太嚣张跋扈,太没有素质。” “简直没把领导放在眼里,性质太恶劣,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哎——,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们不懂。”朱主任很有大度的解释着说:“这些人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同志,敢说敢干,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才,虽然没有文化,他们的实干精神。还是值得表扬。” “看着就像‘愣头青’,自己听不懂,那也得等领导把话讲完不是?” “这也是咱们的好同志嘛——。”朱主任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非常别扭。 因为这事梁乡长对着刘毛毛和满仓大发脾气,狠狠的训斥了一通。 “不知道内情,胡作非为,是解气了,这不是自己又给自己设套了?”梁乡长气的拿烟的手都是颤抖,他点燃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就又大声的训斥着说:“有些事情,那是必须的忍,想咋办就咋办?为了一时冲动的而影响大局,太不像话。” “我,我说就是事实,”满仓嘟囔着瞥了一眼梁乡长,不服气的样子。 “还有很多不顺眼,不合情理的事实,都需要去说,你说的过来吗?” “我也是为你出气。” “我用不着让你替我出气,你这是给我出难题,懂吗?” 刘毛毛拉拉满仓衣角,示意不让他顶嘴,满仓就低着头不吭声了。 “我知道咱们都在为工程的事发愁,但是,需要一步步的解决,不可冲动,这下好了,自己给自己人下个套,我看着以后的资金怎样批下来?” “我有办法,”满仓抬起头,看一眼梁乡长,底气十足的说:“我都不信这个邪。” “你有办法?你有捅娄子的办法,你以后还是给我老实点吧,轮不到你上台,你就安心听着,”梁乡长虽然这样批评,但是他们的心思也会一起凝聚,因为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对今后的筹备资金起到了毁灭性的障碍,这事也只有梁乡长心里清楚。 但是,既然事情发生了,就随机应变吧,还能有啥办法呢? 别想着刘毛毛他们仅仅是发愁资金,整个龙湾村十三个村民小组,两千四百多个人口,谁把自己的婆婆赶出家,不养活了;地边多了少了;宅基地超过一寸半寸了;他家的狗咬死你家老公鸡了;张三媳妇歪曲李四老婆和刘五睡觉了……。 这些琐事都要找刘毛毛解决,全村人都知道刘毛毛两只手端的最平,其实是刘毛毛有钱,也肯施舍罢了,大伙对他最信任,拉拉扯扯的去找刘毛毛评理很正常。 孙家沟,孙武汉的娘拄着拐杖,踩着小脚,浑身上下湿漉漉,骚呼呼一股味,使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工地找刘毛毛,探着头挨个儿往脸上瞅,谁见谁躲她,待见到刘毛毛时扑通一下坐地上了,嚎啕大哭:“俺家武汉的老婆大不敬啊——,昂昂——,”突然又停住哭,睁着眼看看四周,继续哭喊着:“她叫三妮啊——,大家二家都听着,我不怕丢人,这三妮好吃懒做啊——,她把我辛辛苦苦养的老公鸡给偷杀吃了,我就趁她不防备,我给端走了,她就把一盆尿泼在我身上啊啊——。” 刘毛毛急忙俯下身子,闭着嘴,把脸迈一边,大声说:“大娘,你先回去,我这就去找她去。” “你可一定要去啊——,”孙大娘急忙站起身,急刹住哭声,说:“你可一定要去,你要是不去我可不活了,我没法活啊——,她折磨我,不让我吃,不让我喝,不说了,不说了,这全大队都知道的事。” 孙大娘走了,刘毛毛一脸凝重,放下手里的皮尺,叫上亮亮就也随后赶了过去。 “梁支书,不要冲动,那三妮可是麻缠蛋啊——。”牛甜草交代着。 “我知道了——。” “越是忙,越是蛋事多,”刘毛毛心里很是窝火,有意无意的走着说着,亮亮心里不高兴了,这是给毛毛哥找麻烦。 他们来到孙家沟,正向孙武汉家走去。孙武汉他娘正神气十足的看着三妮,嘴上没说出来,表情却表现的淋漓尽致,就是告你,看村支书来了咋收拾你。 三妮搬个凳子坐在上房门前,翘着二郎腿,仰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等着吧,刘支书马上就到,”孙武汉他娘噘着嘴,说:“看人家咋收拾你个龟孙子。”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烂蛋气,还能把我给吃了?” 听到她们的吵架声,刘毛毛和亮亮也就走了进来。 “三妮——,咋和老人说话?没大没小,太不像话,”刘毛毛瞪一眼三妮,就缓缓的坐在,孙武汉他娘搬过来的凳子,接着说:“都恁大人了,吵架不怕别人耻笑?” “让别人早笑岔气了,哪还有脸顾及别人笑不笑,”三妮瞪一眼婆婆,把脸迈一边,接着说:“怕别人笑话,就不会胡闹了。” “到底咋回事?”刘毛毛诚恳的问:“三妮先说——。” “家里整天吃的啥,穿的啥,大家眼里明镜似的,俺也没多吃一口好的啊?”三妮摊开双手,看一眼刘毛毛,又急忙把眼光移开,说:“她整天出去臭摆俺,说我偷吃嘴了,没让她吃,这不是生事是啥?您也左邻右舍的打听打听,恶人先告状,嘣嗤一声,你们就慌得就像翻筋斗一样就来了?” “人,人,人家都知道你不孝敬老人,呵,呵,还在叽、叽狡辩?”亮亮看三妮对刘毛毛说话,出言不逊,忍不住抢着话题说:“特、特太不要脸。” “你算老几,哪里会蹦出你个孝孙,在叽叽喳喳?”三妮怒目圆睁,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亮亮一看这架势,顿时愤怒不已,蹿上去抓着三妮手腕,把胳膊架起,弯腰往脖子上一揽,咚的一声,像扛着二三百斤重的死猪,往门板上扔一样,把胖乎乎的三妮给摔翻在地。 三妮躺在地上,“我的老天爷啊——,我的肋子断了,我的脊椎也断了……。”疼的哭爹叫娘,鬼哭狼嚎一样,亮亮站起身,咬着牙再次走到三妮跟前,抬起脚就要踢,三妮一看吓得急忙一骨碌爬起来,往外跑,亮亮就紧跟着追了出去。 三妮婆婆看傻眼了,大气不敢出,嘴张的大大的,一脸惊恐。 “亮亮——,回来——。”毛毛喊着:“不理她,她不回来这事就先放下不管,走——。” 三妮一听这话,就又急忙跑回来,往地上一躺,就装着受伤很严重的样子。 “我不行了,我浑身都疼的难受啊——。” ------------ 第一百四十章:多余的灾难 亮亮这一出手算惹出祸端了,三妮就住进医院,喊着肋疼了,脊背疼了……,医生把她全身检查个遍,没啥大毛病,既没骨折,也没内伤,三妮就是不出院。 尽量让三妮多吃好东西,有营养的好东西,在刘毛毛的好说歹说下,亮亮是忍气吞声,在医院伺候三妮,这医疗费用当然是亮亮出了,亮亮的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三妮看着亮亮厚着脸皮,也不管你怎样瞪眼睛,怎样讨厌自己,就是笑眯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该吃吃该喝喝,拿起香蕉三下五除二就塞进嘴里,抓起苹果啃三口就扔垃圾桶,对着牛肉汤泡馍、大肉平日里去哪里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狼吞虎咽。 亮亮就照着毛毛的吩咐,偶尔还提上好酒,让三妮喝上两口杀杀腥,看着三妮的身材越来越发福了,亮亮就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工资全搭进去了,这毛毛哥哥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吃好喝足,龇牙咧嘴,装模作样腰疼,脊椎疼,还哼呀嗨,就连医生也开始讨厌三妮了,把亮亮叫一边去打着亮亮说:这是在明里坑你,你就好说话,换别人不把她揍扁才怪,亮亮也只是很无奈的摇摇头,因为毛毛哥再三交代,好好伺候着,这没办法……。 秋叶多日不见亮亮,就去找毛毛,毛毛就推给牛甜草,听这般一说,秋叶顿时睁大眼睛,满腔怒火,啥也没说,只管向县城走去,牛甜草也慌得小跑着跟在其后,浮夸这亮亮把三妮打惨了,亮亮的手太重,三妮一半年下不了床了,把本来憋了一肚子火的秋叶说的开始惧怕起来,牛甜草还添枝加叶说,三妮仁义,没有告发亮亮,要不亮亮就会被抓起来判刑。 所以,当秋叶来到医院时就像看自己的闺女一样,又买来大堆好吃的问冷问暖,甚是谦卑,三妮就脸对着墙,躺在床上,哼唧着……。牛甜草和秋叶看着三妮也不搭腔,就知趣的互相搀着胳膊,一脸抑郁的走了出来。牛甜草又想起了毛毛给她的一沓钱,再次回去交给了亮亮小跑出来。 工程在如期进行着,现在是毛毛垫资,县里的工程款就是没拨下来,硬是没拨下来,朱主任每见他们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说到下次,这次财政上真是没钱,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用着人家了,也不便发火,只能忍气吞声,为了争这口气刘毛毛拿自己的钱开始垫资,满仓把这事给南方的朋友说了,那一千万元的投资也暂且搁置。 让刘毛毛不解的是满仓南方的朋友为何不投资这三百多万的小工程,为何脑子不转圈?满仓回答说:这就是南方人做生意的原则,太死板。 现在厂房的建筑基本完工,下一步就是设备的购买和安装,刘毛毛的打算是自己的资金准备用在设备上,可是建设厂房已经用去一大半了,要是政府不拿出这笔工程款,这个工程也许就要烂尾。 平时能说会道的刘毛毛开始焦躁起来,工程还在进行着,设备厂家开始打电话催促起来,村部值班的小张一天要跑四五趟,来工地找刘毛毛,后来次数多了刘毛毛索性不再去接电话了。 “可是,再这样拖下去,这十几万的定金也就会泡汤,”刘毛毛看着远方起伏而朦胧的连山,说:“难道这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嗨——。”满仓叹口气,摇着头向厂房走去。 “满仓就不会把自己的资金先垫付一部分?”牛甜草望着满仓的背影,怨言道:“太抠门,真是太抠门。” “没有十分保险的利益,满仓叔是不会乱投钱。” “以前,苹果树咋就那样积极投钱?” “那还不是巩固自己村干部的位置?” “让他给南方的朋友说说情也可以啊?”牛甜草一脸的忧愁,看着刘毛毛。 “要不,我再到县上找熟人跑跑资金。”刘毛毛坚强的撅起嘴唇,然后用下牙齿咬着上嘴唇,说:“就这样决定了,我这就去。” 刘毛毛找到元局长,把这些事给他详细的介绍了一遍,然后沉默了。 元局长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渡着步子,时而望着窗外,良久,他又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刘毛毛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刘毛毛感到非常的无助,不由得又来到了高平的家里,他坐在沙发上,秀娥就慌忙走过来,给刘毛毛冲上茶水,看一眼刘毛毛,又看着茶杯继续倒茶,说:“哎——,因为咱村的工程款,你平叔和朱主任在政府大吵了一架,听你平叔的同事说,你平叔还狠狠的抽了朱主任两个耳光,被人拉住才罢休,他朱主任就是太他娘的欺负人了,软磨叽,踢皮球,小巴结。” “他竟敢和平叔过不去?找死他,”刘毛毛瞪着眼看着茶杯,说:”要不是因为款项,我非要去和他朱主任干一场,这不是明着侮辱平叔嘛?太奸诈了。“ 刘毛毛喝了几口茶,心不在焉的样子,走了。 秀娥想着毛毛留下的话,脸上渐渐的流露出恼怒,是啊,高平平时最好面子,还总是忍气吞声,朱主任欺负他轻了,他会打朱主任吗?秀娥凶狠的看着茶杯,一股倔强的脾气使她呼吸都感到急促,不行,忍不住了,她要去找朱主任评评理,俺家高平怎样得罪他了,和俺家高平过不去?秀娥把这事渐渐的上心了。 “我说朱主任,你是咋想的你?俺家高平的德行、脾气好的就那样了,你还欺负他?”秀娥推开朱主任的办公室门,强装镇定的样子,看着朱主任的脸,问:“你给我说说,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看嫂子说哪里话?”朱主任一脸笑容,急忙端上茶,若无其事的说:“为了工作上的一点小事,没啥,没啥,很正常,嫂子喝茶。”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还没事人一样,俺家高平气的三天都没吃饭了,”秀娥推开朱主任递过来的茶杯,脸上瞬间凶巴巴的样子,直逼朱主任,说:“今天不给我说个明白,我还盯住你不走了。” 朱主任一看这架势,顿时慌了,心想这是遇到硬茬了,咋办?我是不是压制住她,吓唬她几句,让她灰溜溜的走人?朱主任完全想错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我今天是给你面子,才和颜悦色的给你说话,难道你想吃人不成,我难道会怕你?”朱主任也恼羞成怒的拍桌子,站起身,说:“你给我滚出去——。” 秀娥是有备而来,胖乎乎的身材,浑身是力气,你个小个子朱主任,可以说秀娥夹在腰里揍他,他都没办法。这能把秀娥吓唬走吗? 只见秀娥怒火中烧,站起身抓起屁股下的椅子,朝着朱主任狠狠的砸去,朱主任一见大惊失色,急忙躲闪,秀娥趁他躲闪之机,上去揪住朱主任的衣领子给扯了出去,嫌弃这房间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朱主任扯到走廊上,顺势往地上一甩,朱主任硬是活脱脱的给弄了个狗啃泥。 秀娥把朱主任打的是只有招架之力,哪还有还手的机会,头发也被搞得蒙住了眼睛,眼镜也扇掉在地上,朱主任一看大事不妙,拾起眼镜撒腿就跑,从各办公室出来的工作人员给拉着,方才罢休,惹得他们偷偷的笑,这事也传为佳话,时间不长,龙湾村的工程款拨了二十五万。 刘毛毛再次来到高平家里,在秀娥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秀娥睁大眼,然后俩人哈哈大笑,把高平给弄得莫名其妙。 “去,我有时间,再去拜访一下朱主任,”秀娥理直气壮地的说:“你给我刹住车啊,不要再去惹事了,上次你去捅那篓子,领导还想着是我背后在指示,太不像话,一点形象都不顾了?” “……”秀娥看看高平,又看看刘毛毛不吭声了,却私下给刘毛毛递眼色。 刘毛毛看着秀娥只是摇摇头。 刘毛毛来到医院见到亮亮正提着两瓶酒从外边进医院,亮亮一脸疲惫也消瘦了许多。 “毛毛哥,这都俩月了,三妮就这样躺在床上,吃吃喝喝,这啥时候是个头?”亮亮看着毛毛的脸,忧愁的样子,又说:“咋办?” 毛毛透过门缝看到三妮胖了许多,问:“三妮的酒量长了没有?” “长了,现在一顿能喝半斤酒,吃二斤猪蹄肉。” “有办法,你甭管了。”说罢刘毛毛头也不回的走了。 牛甜草找到秋叶,非常生气的样子。 “她三妮就是吭你家亮亮,听医生说,她就是赖着不出院,啥毛病没有,你说气人不?”牛甜草装出生气的样子,接着说:“就是骗吃骗喝。” 秋叶一听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往县医院走去,嘴里嘟囔着说:“既然她想有伤,我就让她住进医院不出来,还真不服气有这种坑人的赖皮。” ------------ 第一百四十一章:秋天的凉风 秋叶走在路上越想越生气,顺手从路边的杨树上使蛮劲扯下一根树枝条,握在手里,心里充满了恨,决定要好好治治这个可恶的坑人的家伙,憋着浑身的力气向车站旋风一样走去。不把三妮打得稀巴烂决不罢休,看样子是要豁出去了,这三妮怕是真的要住院了。 秋叶上在车上,把树枝条踩在脚下,绷着脸露出些凶残的表情,旅客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位凶煞神一样的女人,即便是旅客牢牢的抓着扶手站着,也不愿去挤在她身边那个诱惑的座位,车在颠簸的行驶着,秋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三妮狠狠的揍一顿,让她躺在病床上好好的享受真正受伤的滋味,先卸了她的胳膊,再把她的脚脖扭错位,秋叶想着,恨得手也在比划着将要动手的姿势。 秋叶说到做到,因为亮亮结婚还需要一大笔钱,亮亮太实诚,不会花言巧语哄姑娘们,就得拿钱砸;就这样给娃准备的说媳妇钱被人给坑了,她是绝对不答应。 下来车,秋叶索性把树枝条仍在路边,急匆匆的向医院走去,隔着门上的小玻璃窗,她看到亮亮在傻傻的坐着,三妮在兴奋的抱着猪蹄肉大口大口的啃着,还舔一下手上粘的油……,秋叶就在门外团团转,等她吃完了再下手。 三妮吃完肉,再倒上一茶杯酒,仰起脖子喝了个精光,然后躺下,又开始背过去身子哼唧着腰疼,脊椎疼的叫两声。秋叶的两个拳头紧紧地握着,感觉钻心的痒痒,就一脚踢开门,直奔三妮,三妮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回看,只见秋叶怒目直射,眼里充满血丝,咬紧牙,三妮不由的恐惧起来,想急忙坐起,但为时已晚,秋叶冲上去一手扣着三妮的肩骨,一手抓着三妮的手腕,使劲往上一推,再一拉,只听咯嘣一下,疼的三妮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喊:“娘啊——。” 秋叶二话不说,上去跪在三妮的右小腿上,两手搬着三妮的脚板,一搬一推,又是清脆的咯嘣一声,只听三妮:“啊——,”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医院,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把这个房间瞬间给围住了。 “还吭俺娃不?” “……。”亮亮站在那里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娘,也怔住了。 “哎呦——,我的脚啊——,哎呦——,我的胳膊啊——,”三妮叫苦连天,喊着:“大姐你饶了我吧——,不不,姑奶奶——你饶了我,我错了。” 医生和护士们一看是这种情况,也都急忙离开了,科室主任走过来,陌生的看一眼秋叶,又仔细的看看三妮的胳膊和脚脖,一脸懵逼的看看秋叶,问:“你在哪里学的卸骨法?还能对上吗?” “能啊——,”秋叶不假思索的说,怒气依然没有消除。 科室主任诧异的笑着,看着秋叶的脸,撂下句:“有这办法,咋不早使上?”说着就走了出去。 “走开走开,人家内部矛盾,有啥好看的?” “我的胳膊啊——,疼死我了——,姑奶奶——,不要和我一样,我服了,我真是服了,饶了我吧——呜呜呜……。”三妮在狼哭鬼嚎的喊叫着,秋叶大大方方的坐在凳子上,仰着脸,置之不理的样子。 “你饶了我吧——,我出院,我现在就出院,昂昂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错了。” “让你家人把你拉回去再说,”秋叶站起身,恶狠狠的看一眼三妮,拉着亮亮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医院,撂下句:“回家我给你治疗,还是懒在这里,你就等只管享受疼吧。” 在龙湾村村委会,刘毛毛、满仓、牛甜草他们在开会,以预算估计,红薯的制种面积勉强可以供应深加工,但是总不能纯种植红薯吧?小麦、玉米、花生也是要种植的,农民的饮食方面总不能也买着吃吧?所以,岭后除了树林,还有大部分荒地,这些荒地开垦出来预计大槐树村和孙家沟五百来户人家,每人可以得到一亩二分地,今年冬季就号召全村人一起开荒。 “可是,岭后的地即便开垦出来,耕地就是个问题,地中都有大连山石,”满仓看了一眼刘毛毛说:“犁就展不开势,咋犁地?” “就是啊——。” “有的连山石比牛都大。” “大的石头咱就爆破,小点的石头可以用‘石憋’给它破碎垒田垄,然后再平整,先分包到户,谁要是不想开垦荒地,就让给家里有劳力的人开垦,谁开垦地就归谁所有。”刘毛毛环视了一下大家,接着说:“这事就交给张村长和牛甜草负责,我准备和满仓叔,到南方去看看设备和引资的事。厂房、道路都修建好了,设备再不安装上,红薯深加工只是个空口号。” 刘毛毛和满仓分别回去准备了。 “毛毛啊——,咱大队的厂子建设咋样了?”春桃拉着毛毛的手,很关切的问:“咋样?和你满仓叔在一起他没难为你吧?” “看娘说哪里去了,满仓叔人性子是急了点,爱占点小便宜,其他都还不错,也很配合我的工作,”刘毛毛拍着春桃的手,安慰着说:“您就放心吧。” “娘咋能放心,你太年轻,好多事你还没经过,这么大的事,还是多个心眼的好,”春桃仰着脸,思索着说:“你满仓叔不但性子急,还很有心机,别人看不出来,我能感觉到,听着娘的没错。你把钱全部投进去了,他投进去多少?我想都能想出来。” “不说吧,娘,我心里清楚,咱老家人穷,我现在有钱了,也不能袖手不管不是?” “那是好事,只怕你做了好事,再惹祸上身就是坏事了。” “你尽管在家里好好养老,不要考虑太多了。” “又嫌娘啰嗦了?” “想哪去,娘——。” “你让雨丰寒假领着孩子们回来了吧,娘想他们了。” “知道了。” 牛甜草和张村长在家召集群众开始了大搞开荒。 刘毛毛和满仓一起来到了乡政府,把去南方的事给梁乡长做了汇报,梁乡长心里很是高兴,还取出自己不舍得喝的好茶叶塞进刘毛毛的包里,让在路上喝,又拿出一条不舍得抽的华子烟,塞给满仓,吩咐到火车上抽,穷家富路上,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梁乡长还交代晚上给他们送行,还在县城的饭店摆了一桌,在喝酒期间,梁乡长在刘毛毛上厕所时也跟了进去,并在刘毛毛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刘毛毛诧异的看着梁乡长,他对梁乡长的话有点不相信,可是梁乡长却没有再说啥,摇摇晃晃地的搂着刘毛毛的肩走进房间,一起坐在餐坐上又喝起了酒。 刘毛毛没醉,他的心里清楚的很,梁乡长喝的不是很多,却醉得东一斧头西一镰刀的胡侃着。 满仓却很兴奋,一杯接着一杯干。梁乡长见刘毛毛在疑惑的思考着,没滋没味的喝着酒,唯恐满仓看出破绽,就故意的拿起酒杯和刘毛毛碰杯,刘毛毛就急忙笑着,装出朦胧的样子,迎合着喝了起来……。最后,梁乡长决定为了开垦荒地,不能让刘毛毛离开,至于去南方的事让牛甜草和满仓去,因为开垦荒地会闹起矛盾,也只有刘毛毛坐镇。 晚上,梁乡长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无法入眠,他了解满仓曾经在南方的一些事情,也知道满仓在南方的势力,根据平日里满仓风言风语的在自己面前说刘毛毛的不是上看,满仓是野心勃勃,有拔掉刘毛毛的可能,真要是让刘毛毛跟着满仓去南方,还真说不准满仓会干出啥事情,所以梁乡长就这样安排了一下,满仓心里很是别扭,知道梁乡长偏向刘毛毛,从长计议,不信刘毛毛不会入瓮,这厂子以后刘毛毛别想沾边,坐收渔利的想法在满仓的脑子里渐渐的牢固起来,开始了他的如意算盘。 第二天上午,满仓就领着牛甜草一起踏上了南去的列车。 在火车上,满仓对牛甜草格外的殷勤,给牛甜草买这买那吃,大把大把的花钱,很是大方。第一次出远门,牛甜草对满仓的无微不至的关照也是感激涕零,满仓还塞给牛甜草五千块钱,自己买着方便,看有啥喜欢的就买些,来一次不方便,说着,又从包里取出一万块钱塞给牛甜草,去哪见过这么多钱,高兴的牛甜草只想问满仓叫爹。 满仓哄女人很有一套,轻而易举的就收买了牛甜草的心,并以身相许。感情的逐渐升温,满仓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牛甜草。 “依我看,以后红薯加工厂的利润不应该按股份分红给乡亲们,给他们开高工资已经不错了,这样我大体核算了一下,一年纯利润在二百万左右,有这二百万想干啥干不成?分给乡亲们那是浪费资金。” “您说的很有道理。” ------------ 第一百四十二章:诡异贪婪梦 “这样咱们和商家联营,还可以从中得到好处,”满仓一字一顿,很严肃的给牛甜草讲着:“那这个好处就不是小数目,把账目走的巧妙一点,鬼都难看出破绽。” “有我的份吗?” “当然有了,没有你的份我会给你说吗?最低一年也可以捞它四五十万元不成问题,”满仓把头凑在牛甜草的脸上,还诡异的看看四周,说:“这我是最低估计的数目。” “刘毛毛会答应吗?” “问题就在这里,想办法把刘毛毛踢出局,就不是咱俩的天下了吗?” “你想的倒轻松,刘毛毛会出局?”甜草轻蔑的看一眼满仓,把嘴裂了一下,说:“你把刘毛毛当傻瓜了不是?” “办法总会有的,只是你想不想出把力吧?” “能挣这么多钱,我凭啥不出力?”牛甜草瞪了一眼满仓,把脸迈过去,说:“还有啥好办法?说说听听,看我能不能搭把手。”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再等等。” “不嘛——,人家不相等嘛——,”牛甜草嗲声嗲气的把胳膊搭在满仓的肩上,说:“讨厌,说嘛?” “就是不说,就是不说。”俩人在宾馆里就打情骂俏起来……。 满仓在甜草身上,横下心,咬着牙,忍疼割爱的大把大把的花钱,领着甜草在商场买好衣服,鞋,首饰,惹得牛甜草大呼小叫,兴奋的手舞足蹈,尽量满足甜草那贪婪的欲望,尽最大努力使牛甜草完全的依赖起自己,直到彻底收买了牛甜草的心。 看到怀里的钱一天天的少下去,他就痛苦的闭上眼睛,可是,在牛甜草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豪爽,满仓在一步一步的实施着自己卑鄙无耻的计划。 至于红薯深加工的设备和引资的事,满仓只字不提,尽管领着牛甜草吃喝玩乐的消遣享受,牛甜草也沉浸在无比幸福的蜜月之中,完全丧失了原有的本性,穿上妖娆华丽的服装,心也随着飘飘然起来,再加上有几分姿色,在满仓的挑逗下,开始放荡不羁。 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紧紧的地挎着满仓的胳膊,把头依偎着满仓那低矮的肩上,大街上都是陌生的面孔,何惧羞耻之说,俩人就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好不亲热,就像一对初恋的情人。 晚上,满仓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歪着头,得意的看着睡熟的甜草,脸上流露出诡异的奸笑,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村委会妇联主任,就这样乖乖的像一只小绵羊一样,被满仓征服了,并且完全委身于自己。 满仓的第一步计划完成了。至于村主任老张,那就是聋人耳朵——空摆设,没多大能耐不说,还不爱多讲话,老好人,怕得罪人,见谁都笑呵呵,也从来不敢说一句硬气话,想让他解决百姓问题,那能把人气的直跺脚,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即便是平民老百姓也敢在张主任的头上摸上两把,解解恨,在村委会也只是凑个数而已。所以,满仓先拿下牛甜草,在村委会也就等于完成了一半的势力,除了刘毛毛也就自己说了算,没有人会再敢造次。 至于刘毛毛该怎样踢出局,其实,满仓心里早有打算,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他在等待时机,也在选定时机,只是去实施罢了。 满仓和牛甜草在南方流荡了二十多天。 这天,他们一直睡到快中午,吃过午饭。 “甜草,今天咱俩先去见见我的朋友,随便问问资金的事。”满仓擦着嘴,用餐巾纸擦拭着衣服上的油滴,说:“让你见识见识这南方的大老板的派头。” “真的——,走——。” “那可都是我的哥们,一个比一个阔气,”满仓和牛甜草一起走出餐厅,牛甜草激动地挎起满仓的胳膊,歪着头,惊喜的看着满仓的脸,认真的听着:“他们问了,就说今天才到这里,哎——,他们说话你也听不懂。” “我不吭声,啥也不说,总可以了吧?” “我叫阿孬,能认识你非常高兴,”小孬伸出手握着甜草的三根手指头,非常绅士的介绍着,说:“你们龙湾村的情况,我大体也了解了一部分,走进去说。” 他们一起走进了一栋豪华的办公大楼,满仓给牛甜草介绍,说:“这栋楼就是我的小弟阿孬一家的办公楼,现在资金已经达到上亿资产了。” “啧啧……,”牛甜草一脸诧异,惊恐的看着阿孬,嘴里低声说着:“太气魄了,这就是财神爷啊?” 房间里的设备更是豪华考究无比,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酒架上琳琅满目的贵重进口酒,楠木的家具……。 “满仓叔啊——,现在你们的工程进展到啥程度了?”阿孬一边沏茶,一边问:“准备啥时候投产?” “产房已经完工,这次重点是来购买设备,”满仓看一眼牛甜草,还沉侵在惊喜中,不肖一顾的转过头看着小孬,说:“砖、水泥、钢筋我投入了有一百九十多万,不足二百万,下一步就是拉电线,购买设备安装。” 牛甜草一听到这里,疑惑的看着满仓的嘴,心里想,这砖不是刘毛毛全部免费供应的吗?钢筋水泥,不是县财政拨付的吗?咋都成你满仓投的钱了?但是,牛甜草没有吭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茶杯,抿口茶,继续听着,因为阿孬讲的是普通话。 “咋样?我给你那五百万够不够用?” “应该差不多,差不多。” “差不多?差多少?我再给你二百万咋样?” “看情况,暂时不需要,”满仓十分殷勤的点着头,表示歉意,说:“先不慌,不慌。” “我再给你打二百万。” “……,”满仓不吭声,也表示默认了。 牛甜草也彻底明白了满仓这是早有预谋,刘毛毛为了资金急的团团转,满仓在背后倒使起奸计,这是要把刘毛毛往死里整啊,牛甜草倒吸一口冷气,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满仓非常的可怕。但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在牛甜草的心里开始萌动。 “吃住就在咱的宾馆,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我还要见个客户,也是老朋友了,就不陪你们了。”小孬看了他们就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叫来一位身材苗条,举止大方的女士,领着他俩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小孬又喊道:“炮叔在家,如果去看他就给阿芳说,阿芳这几天就别来上班,招呼好我的朋友。” “好嘞!我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太长时间没见面了。” 他们分别住进了自己的房间,室内宽敞设施豪华,并配备有电话,阿芳提着个袋子,拿出两个盒子装着的BB机,说:“这是阿孬董事长吩咐给你们配备的BB机,已经为你们开通,这样联系这方便,”阿芳说着,拿起茶几上的纸张和笔,分别写下了一串数字,给他俩说:“有事就呼我,需要车什么的。” 阿芳说完就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牛甜草并没有离开满仓的房间,她要急着和满仓唠叨刻钟也无法等下去的样子。 “满仓,以你这样算计,这红薯深加工厂你打算以后自己独吞了?” “来,咱俩先尝尝这法国红酒,”满仓不慌不忙的从酒架上取下一瓶红酒,手里掐着两个杯子,走了过来,接着说:”先庆贺一下,今天又谈成二百万的资金。“ “我先不喝,你给我讲清楚再说。”牛甜草火急火燎的问:“刘毛毛以后咋办?” “这个问题,我也已经考虑好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满仓递给牛甜草红酒,接着说:“刘毛毛不是经常不回家吗?住在村部,我给你点药,只要他刘毛毛喝茶的时候,往他的杯子里倒点,让他喝下去,他就想入非非……,这样……,这样……,你就报案,告他强奸罪……。这样他在监狱里住上三五年,等他出来哪里还有他的份?” “……,”牛甜草一听大惊失色,眼里喷着怒火,说:“这种骚主意,你还真能想起来,我不干,谁会干你去找谁去,你想着我就是那不正经的破鞋,呜呜呜……。” “你先别哭好不好?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满仓急忙上去连训斥,带哄骗的劝说:“只要你把他刘毛毛搬倒,如果搬不倒,谁也别想挣大钱;我不会亏着你,给你一大笔钱作为补偿还不行吗?” “那你给我多少?嗯嗯——,呜呜呜……。” “给你十万,咋样?不少吧?” “你哄我傻瓜啊?你——,呜呜呜……。” “那你说多少?” “最低也得一百万,要不你去找别人。” “我给你说,这事千万不能掺和人多,人多嘴杂,要是跑风被刘毛毛知道后,咱俩就彻底玩完了。” “你再往下拉拉,我再给你长点,你看咋样?一百万太多了,咱还要购买设备,在城市开商店推销……,”满仓哀求着,索性揽着牛甜草的细腰,哄着说:“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另外厂子里还有你的股份。” “不行,就要一百万,下了一百万我给你没完。” “我说你咋会这样死板,脑子就不转圈吗?” ------------ 第一百四十三章:金钱的诱惑 满仓见牛甜草这样的贪婪,竟然怀恨在心,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低级的错误,牛甜草知道的事太多了,满仓越是这样想,越是着急,还装出不让牛甜草看出破绽的模样,这简直就是在折磨他,他抓起酒杯,猛地灌下酒,又点燃一支烟狠狠的抽上俩口,再使劲捂灭在烟缸里,情绪乱成一团麻,牛甜草看在眼里,装出不急不忙的样子,满仓也太贪了,我人都交给你了,你还如此的抠唆,如此的不真心,越是满仓坐立不安,牛甜草越是任性的不搭理他。 满仓好不容易趁牛甜草熟睡时悄悄的走出去,在一个电话亭悄悄的打了电话,那副焦躁的表情缓缓的变成了诡异,变成了奸笑,如卸重任的样子走回宾馆,好像自己办的非常悄密,可是他这一举一动,都被溜在身后的牛甜草给看得一清二楚。 牛甜草躺在床上,依然装着熟睡的样子,在她的脑子里疑团重重,看起来满仓的背后还有人谋划,这人会是谁呢?牛甜草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开始过滤起来,可以想到的她都一个个想了一遍,究竟会是谁在指示?难道是阿孬?不像啊,人家一个身价上亿资产的大老板,会计较这区区几百万?不会是阿孬,难道是梁乡长?不会,那平时廉洁的在村部吃一顿饭还要付钱,不会是梁乡长,那会是谁? 牛甜草醒了,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默不作声的穿上鞋,还佯装生气的样子,走了出气。 “哎,站住——,”满仓一脸轻松地微笑着,给牛甜草摆摆手喊着:“过来,我想通了,就给你一百万。” “真的?”牛甜草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妩媚的瞟一眼满仓,娇滴滴的走到满仓跟前,搂着满仓的脖子紧挨着满仓坐下来,说:“我就猜到你不会是那种负心汉。” 其实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各怀鬼胎了。 “那这一百万啥时候给我?” “嗨,你慌啥?等你开始办事的时候。” “是不是这次回去就办事啊?” “还能等吗?” “那好吧。” 满仓和牛甜草一起去了三个设备厂家,看好了设备后,向厂家要了价格表,就启程回龙湾村了。 刘毛毛在家带领着乡亲们正在起早贪黑的开垦荒地,一道道半山坡的梯田,由南朝北缓缓的扩展着,刨土的、撅石头的、破石头的、搬运石头的、垒石坎的……,全龙湾村一千多人,远处看去黑压压一大片,都汗流浃背的干着。预计在年前可以开垦一千多亩荒地。刘毛毛看到上年纪的老人,也凑过去脱去外衣,握起钎子,抡起大锤,搬起石头,见啥活干啥活,和乡亲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气氛也十分活跃。 看着乡亲们距离致富越来越近,刘毛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他的心里非常焦虑,设备的钱迫在眉睫,也不知道满仓和牛甜草去南方到底啥情况?资金的事是不是有着落? 满仓和牛甜草回来后,就立即到了乡政府,见到了梁乡长。 “资金的事还是需要往后推迟一段时间,”满仓看了一眼梁乡长,很快的把眼光移开,唯恐梁乡长看出破绽的样子,接着说:“那咱就再等等吧,南方投资商说的也很肯定。” “那也只好这样了,”梁乡长说着抬起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说:“刘毛毛支书不能再垫付了?他可是干了多年的砖厂,要说他也应该有不少积蓄。” “嗨——,听高凡说,刘支书资助大学生就一百多名,”牛甜草慌忙捂住嘴,脸都红了,吞吞吐吐的,偷偷瞟一眼梁乡长和满仓,又说:“高凡,高凡说,不要对外人讲,她也是无意的看到一笔账对不住,才发现了……。” 梁乡长和满仓对望了一下,都感觉诧异的样子。 “不管他,这边资金早晚是要到账,”满仓瞟一眼牛甜草,说:“牛主任也在场,阿孬为人正派,说话很负责任的。” 牛甜草也急忙看着梁乡长,迎合着点点头,可是眼光也急忙移开,梁乡长瞟了一眼牛甜草,说:“好了,我还要去县上开会,随后早说吧。” 他们走后,梁乡长感到其中定有蹊跷,他们的一举一动梁乡长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平时满仓经常在自己跟前说刘毛毛的问题,难道满仓真的心怀不轨?如果是这样那就成问题了,不过梁乡长并没有流露声色。 然而,牛甜草和刘毛毛越来越亲切了,大伙都看在眼里,总看到刘毛毛的身后有尾巴一样的牛甜草,紧紧跟着,俩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和满仓就像陌生人一样,很少在一起。满仓的心里倒是不适起来,在暗地里多次提醒牛甜草。 “现在时机不成熟,你对刘毛毛动手,也是白搭,”满仓低着头,瞟着四周,恶狠狠的低声说道:“你给我记住了,既然得手也是白搭。” “那你把钱先给我,我就听你的,否则,我可要站在别人的队伍里了。” “钱,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去取,等我通知。” “你给我快点,我的等待是有限的。” “再等我半个月。” 牛甜草天天板着指头数天数,眼看日期到了,牛甜草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是,还是非常担心,刘毛毛能不能上钩,但是,牛甜草手里握着的是双刃剑,不管你满仓有何能耐,这一百万是挣到手了,或者刘毛毛上钩,或者把满仓的阴谋诡计给掀翻,牛甜草想着想着,脸上就得意的笑了。 半个月后,满仓在龙湾村的小竹园里见面了,满仓递给牛甜草一个纸条,上面是取钱的地址,牛甜草就兴致勃勃的去取钱了。 “你办一个存折,到时把存折交给阿孬的人,他们会把这钱给你存起来,记住你要到银行查看数额以后,你就可以回来了。” 牛甜草心里美滋滋的,有说不出的高兴,自己将要成为百万富翁了,她知道阿孬那里还有二百万没有寄过来。 看着牛甜草兴奋的样子,满仓恶狠狠的朝着地上,啊呸——,吐了一口。 牛甜草在银行查看了自己的账户上,竟然多了二百万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满仓算计错了,这二百万别想要回去一分钱,都是老娘的。 “你办完业务没?太啰嗦,”一位大汉厌烦的瞪了她一眼,说:“办完了快走。” 牛甜草看一眼身后排队的人,也不屑一顾的笑笑,离开了。 在牛甜草打的去往火车站时,顿时感到不妙,出租车行驶的方向和时间却让她怀疑,平时早该到火车站了,而现在却行驶在小镇的便道上。她开始焦急起来,谁知身后却早已坐着两名大汉,其中的一位就是在银行看到的那位大胡子汉子,她急忙喊着:“我要下车,我要下车……,救命……。” 她甚至抓着司机的方向盘来回的扭动,突然,她的头上被狠狠的击了一下,就啥也不知道了。 三天后,满仓找到刘毛毛说了牛甜草去取钱的事。 “我不是说你满仓叔,甜草一个身单力薄的农家女子,你让她去取钱,这不是害她吗?”刘毛毛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在村部的办公室里,焦急的来回渡着步子,说:“按时间推算牛甜草现在到哪里了,你太粗心了,你——。” “她身为村干部,去办这点事就怕出事,那她还能弄啥?” “你已经错了,还不知道认真悔改,还在狡辩?”刘毛毛看着满仓顶嘴,心里就恼火,接着说:“这事你为啥不和我商量,就善意做主?” “我为啥要和你商量,这叫事吗?就是去取个款,就大惊小怪?”满仓仍然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也是她的职责,总不能啥事都让咱俩给干了,要钱要不来,我把钱要来了,让她去取一下,签个字有啥可害怕?” 第四天,没消息,刘毛毛在办公室急的团团转,晚上躺在床上老是被噩梦惊醒,折腾的一夜睡不着。 第五天,刘毛毛实在是在村部待不住了,就开着车去县城转转,但是,牛甜草去取钱的事仍然折腾的他心神不宁,没办法回到村部等牛甜草回来。 第六天,第七天,刘毛毛怎样也无法安下心,总感到一种不祥的征兆在困惑着他,他叫来亮亮,让亮亮给他分析,可是亮亮也只是苦笑着说:“牛甜草不回来,我也没办法啊——。” “去,去去,一边歇着去,” 刘毛毛想:这是一笔巨额啊,不是闹着玩,这些钱要是被坏人发现,那牛甜草不是死定了?这满仓到底是想干啥?难道他考虑不到吗?满仓会不会在耍手段?不会,满仓不会那样做,这是家乡,亲人们的工程,他不会耍手腕,那他到底为啥让牛甜草一个人去冒这风险呢?可以说刘毛毛为此是如坐针毯,想着牛甜草现在到底怎样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何处惹尘埃 已经过去十一天了,牛甜草还是杳无音讯,刘毛毛心里上慌,就叫上满仓去找梁乡长,以刘毛毛的判断是牛甜草肯定出了不测,因为她是去取钱的数额巨大,有可能被不法分子尾随……。 满仓的说法就不一样了,以满仓的说法是,牛甜草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见这么多钱就眼红,绝对是卷着钱跑路了,有这么多钱去干啥不行?俩百万元啊——。 梁乡长焦急的看着他两个人的表情,云里雾里,到底牛甜草是啥样的人,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总之,牛甜草不见踪影就是大问题。 “你为啥让牛甜草一个人去取钱?”梁乡长埋怨着问满仓,说:“你就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我是想着给刘支书一个惊喜,再说了牛甜草上次去过,作为村干部办这点事,应该是不成问题吧?”满仓低着头,抬起眼皮看一眼梁乡长,又像办错事而惭愧的样子,低着头说:“肯定是牛甜草卷着钱蹿了。” “不可能,牛甜草绝对不会卷着钱跑掉,为了这个工程,她跑前跑后办了不少事,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刘毛毛看一眼满仓,又看着梁乡长的脸,说:“以我分析,牛甜草绝对是被坏人绑架了,或许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不管怎样找到人是大事,就报案吧,事不宜迟,”梁乡长说着抽出一支烟,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说:“走吧,到县公安局去。” “……。”满仓想说啥,还是伸伸脖子,给咽下去了。 在公安局,满仓和刘毛毛又各持意见,刘毛毛的意思是寻人启事,先找着人一切都清楚了;满仓是必须下通缉令抓人。俩人为此而在公安局大吵起来,最后,被办案人员训斥一通,方才罢休,下通缉令为准。刘毛毛心里感到满仓太无人情味,牛甜草确实在工作上出了不少力,也没得到任何回报,不像你满仓还让自己的小舅子从中挣到不少钱。不过梁乡长耐心的安慰刘毛毛,不管怎样找到人是目的。 “下通缉令,他满仓就是想推脱自己的责任,”刘毛毛还是很生气的说:“他的做法完全不按规矩,就是自作主张,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现在出问题,这责任谁来承担?” “我也感到事情有蹊跷,只要公安部门已插手,谜团就有眉目了,”梁乡长边思考,边和刘毛毛一起分析这问题:“也只有这样可以搞个水落石出。” 满仓的心里已经有几分胆怯,要是被公安局查出来事情的真相就糟糕了,也不知道那边人把事情办的咋样?嗨——,咋会把这事给搞成这样子,牛甜草应该给除掉才是结局,不行我得再去问问……。 当牛甜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捆绑在一间简陋的农村房舍里,嘴里塞着个白毛巾,她使劲的想挣脱,却是越挣脱手腕、胳膊越疼痛,她感觉自己已经深陷虎穴。她越想越害怕,怨自己太粗心,早知这样让自己的表弟一起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咋办?下一步他们肯定会逼迫自己说出存折密码,坚决不能说,逼得紧了就说这是公款,自己不知道密码。 “吃饭了,”一个拖沓的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人,脏兮兮的手端着一碗白花花的米饭,另一只手端着一盘子菜,打开门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的放下米饭和菜,走过去撤出牛甜草嘴里的毛巾,说:“不要怪罪俺,你是俺花钱买来的老婆,以后就安心给俺过日子。” 牛甜草看着眼前这位实诚的有点傻的男人,彻底的心凉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慢慢的先稳住他们再说,她就看着这位陌生的大叔,点点头,这位大叔帮她松了绳索,把饭端了过去,牛甜草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饿了,真的饿了,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身上,胳膊、手腕被绳索勒出了深深的伤痕。 这时门口站着三位陌生的男人,也都面无表情的盯着牛甜草,默默的站着,没有说出一句话,那分明是在看护牛甜草,也是给她示威,牛甜草吃过饭那三人又进来,一起把她绑了起来,然后关上门,上了锁,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牛甜草看着窗户上,还有不规则的木条给钉的严严实实。 牛甜草就这样被困在了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这家五口人,除了五十多岁的老二陈锤说话还有几个人样,其他三个弟兄,陈钉、陈钉盖,陈钉尖整天闷在地里干活,也都憨傻的不成个样子,他们的老爹陈急料倒有些能耐,村子里被称为“铁公鸡”,积攒些钱才把牛甜草给买了回来,交给老二以续香火,希望给家里添丁增喜,也不至于绝后。 所以,就把老二和牛甜草反锁在屋里,自己带着孩子们,吆喝着去地干活。 牛甜草就吓得蜷缩成一团,蹬着腿,睁圆眼,吓唬老二陈锤离远点,陈锤就怯懦的看着牛甜草,躲在一边时不时的瞟一眼牛甜草。看着这位凶狠的女人也无法下手,人家女方不主动,也是干耗着,很尴尬,很难受的坐着,还不如去干活自在,陈锤就思想着埋怨自己糊涂的爹,心里倒是窝了一肚子火。 中午时分,家人都陆续回来放下农具,哥三就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瞅。 ”把门打开,把门打开,“陈锤就在小屋里大声的很气愤的吼着,喊:”还愣着干啥?“ “都滚一边去,有啥好看?”陈急料就慢腾腾的拉起绑在裤腰上的钥匙,一边开,一边嘟囔着,又对着陈锤说:”吼啥吼?你倒清闲,人家去地半天累的不成样,你还起些邪火?” 陈锤走出来,瞪着眼,蹲在墙角生闷气。 陈急料看一眼缩成一团的牛甜草,急忙锁上门。 “咋样?得手没?”陈急料走过来,压低声音,又向那小屋看了一眼,歪着头问:“睡住没?” “谁想睡,谁去睡,这不是折磨人吗?”陈锤很很的瞪一眼陈急料,接着说:“人家根本都愿意,我能有啥法?” “咦——,你个猪头,你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啊——呸——,你枉活五十多岁,”陈急料一听这话气的手都在颤抖,指着陈锤的鼻子,四下里寻找着棍棒,将要动手打的样子,说:“这女人也只有生了娃,才能拴住她的心,你吊不郎当,大半天时间都给我浪费了,你——,你——,我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弄不好再让她了,我活劈了你。” “谁想下手,谁下手,”陈锤噌的一下站起来,对着陈急料歪着脖子,撂下句:“你有能耐,你去下手。”就走出大门。 气的陈急料拍膝盖跺足,然后无奈的蹲在地上,挠着头皮自言自语的说:“咋会养了一群窝囊蛋?” “那锤哥不行,我上?”陈钉尖走过来,憨憨的看着陈急料,丧着脸问:“要不我就上?” “滚——。” 陈急料就站起身追到外边,和陈锤好说歹说,陈锤才勉强同意,再试半天。 牛甜草看陈锤也是个实在的好人,就试探着和陈锤唠嗑,陈锤也就很听话的一问一答。牛甜草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贩子卖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牛甜草要想尽一切办法收买陈锤的心,她教陈锤怎样应付陈急料,见到他们家人回来,故意紧靠在陈锤的身边坐下,陈急料发现后笑在脸上,喜在心里。 陈急料哪里知道牛甜草已经把陈锤给哄得滴溜溜转,牛甜草让陈锤说一,他不敢说二,现在牛甜草在商量着让陈锤把自己给放了,陈锤害怕他爹揍他还在犹豫不决,不过牛甜草算计着再给陈锤说说,要不就横下心,给陈锤一点好处。 这边还没招呼好,那陈钉尖就开始闹情绪了,看着二哥陈锤陪着美女,又不去地就有意见了,怪着不去地干活,高低要和陈锤换工,他来陪女人。 陈急料气的浑身哆嗦,拿起铁锨满院子追着打陈钉尖,陈钉尖一急站住脚,一把夺过铁锨,隔着墙撂了出去,握着拳头看样子要和陈急料格斗一番,陈急料当时就气晕在地上,不省人事,陈钉尖才不管这个糊涂老爹的死活,瞪着眼,歪着脖子,在小屋前喊着陈锤去地,轮也轮着自己了。 牛甜草听到这种场面,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人咋都不懂得礼仪?陈钉尖看上去凶残多了,血红的眼睛瞪得像牛眼,不敢让人直视的那种。陈锤就慢腾腾的极不情愿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你、你干啥?你还真去给他开门啊?”牛甜草吓得话也说不成了,还是急忙说:“不、不要去开门。” 陈锤转过身,无奈的看着牛甜草好大一会。 “你给我回来,不要去开门——。” 陈锤就又看看陈钉尖,再看看牛甜草,就又坐下来。 ------------ 第一百四十五章:因缘与善恶 刘毛毛看着眼前的厂房,心事重重,以后的道路该怎样走下去,他心里没底,看着乡亲们背着工具陆续的从村子里出来,他也背着手向岭后走去,继续开垦荒地,可是他早已心不在焉。 他为牛甜草担心,也为资金担心,报案了杳无音讯,这不能等,一刻钟也不能等,他想好了准备今天把开荒任务分下去,自己去找牛甜草。至于牛甜草卷着钱跑了的消息在乡亲们之间传扬开了,刘毛毛也无心去纠正这些,想咋说就咋说吧,只要牛甜草回来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刘毛毛打算一个人去,根据满仓提供的线索,他要走访调查寻找线索。 此时的满仓在宾馆里一字一顿的给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谈论着,很严肃的谈论着。 “俺们村的村党支部书记,叫刘毛毛,为人霸道专横,即便是村里的妇联主任也被他霸占了,”满仓非常严肃的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好像要把这些污蔑人的话,像注射器一样,狠狠的输送进这女人的脑子里,让她终生不能忘记一样,接着说:“不只是好色,村部就当成了他自己的家,村里的收入就是他一个人的收入,即使俺们那俩微薄的工资,他也紧紧捏着,两年了也不给我们发工资;也容不得别人说一声他的坏,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叫亮亮的是一个打手,说白了就是刘毛毛喂得一条狼狗,只要谁敢在刘毛毛跟前说一半句不中听的话,亮亮就一蹦三尺,张牙舞爪的去大人家,整个村子里的人是敢怒不敢言。” “你有钱,还在乎那点能买一包烟的钱,”那女人挑逗着,摇摇头说:“就因为这些,就要整他于死地?我看这人不像你说的那样凶残,我的眼睛看人准得很。” “你不要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我先给你订金五千块钱,如果办成再给你另一半,”满仓说着走到门口,开门往外瞅瞅,关上门又在女人面前坐下,说:“必须得手,必须报案,只要顺利的把刘毛毛给抓起来,你这一万块钱就属于你的了。“ “那我报了案,人家不抓他咋办?”女的叫催丽丽,年方二十二岁,在城东开发廊,和满仓早已认识,这女人长得漂亮,所以满仓就定点来这里理发,时间长了俩人就勾搭上了,因为满仓出手大方,对她肯花钱,对满仓言听计从,满仓选来选去就感觉崔丽丽最为合适。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只要你报案我这边已经和派出所安排好了。” 一万块钱啊,可不是小数目,对于催丽丽来说三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干,这活能接,不接那是傻瓜。再搭上催丽丽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她非常自信,为自己能成万元户而得意。满仓把嘴附在崔丽丽耳边,这般那般悄悄给崔丽丽安排着实行这阴谋诡计,崔丽丽边听边点着头……。 满仓还领上崔丽丽在趁刘毛毛不备时,认准了人。 “你给我记好了,看准了,就是他,那个穿着朴实,看上去很温存的那个人。” “看着不像坏人啊?”崔丽丽聚精会神的盯着不远处的刘毛毛,向满仓问:“不像你说的那种坏人啊?” “只管干好交代给你的事情,其他的不是你操心的事。” 崔丽丽怔怔的看着满仓点点头,满仓就悄悄的走开了,崔丽丽还上前认真仔细的把刘毛毛看了个一清二楚,直到牢牢的把刘毛毛的相貌特征完全记在脑海里,才心存疑惑的走开了,摇着头,可是嘴里嘟囔着,轻声说:“这人就是个正派的人,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丁点坏人的气息。” 一周后,刘毛毛抑郁寡欢的坐上了南去的列车,他望着窗外心事重重,不知道自己这次去能不能找到牛甜草,心里没谱,只能凭天有命。 在火车行驶到第二个站的时候,上来一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囊,使劲往车厢里挤。这时一位漂亮,身材苗条的姑娘在两边寻找着空闲的座位,当走到刘毛毛跟前时,见刘毛毛一个人坐着,惊奇的坐在刘毛毛身旁,很热情的和刘毛毛攀谈起来。 刘毛毛听说是老乡,也显得格外地高兴,长途能有个美女作伴那是非常开心的事,首先可以救济漫长的无聊和寂寞。刘毛毛帮她把行李放在头顶的货架上,笑呵呵看着这位美女。 “你就叫我崔丽丽吧,我是南河县城东的,开了一家理发店,”崔丽丽笑呵呵的自我介绍起来,说:“这不,现在烫发很流行,去南方学习学习,镀镀金。” “一个人吗?”刘毛毛瞟了她一眼,又说:“咋不找个伴一起去,一个女孩子家人放心嘛?” “嗨——,经常外出惯了,心也就野了,呵呵呵……,只顾忙着办事,谁会搭理咱这穷鬼啊,再是口袋里也没多少钱。”崔丽丽说话很爽快,也不虚假,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喜欢几分。 俩人都是去一个地方,况且又是距离很近的老乡,他们就不由的放松了戒备心,很融洽,很亲切的攀谈起来,崔丽丽拿出准备的食品,摆在前面的悬桌上,邀请刘毛毛一起吃,吃饭时刘毛毛就要来两个盒饭,总之两人都很愉快,就像一对情侣一样,让周边人羡慕。 对于崔丽丽的估计,拿下刘毛毛也只是小设计谋而已,但是她感觉为时还早,要把刘毛毛彻底的征服了再下手,那样子成功率也高。 晚上,夜已经很深,月牙挂在暗蓝的天空,在县城的河滩边上,满仓和一个人在商议着,只见那人,扔掉烟头,用脚尖使劲的踩灭了,望向河的下游。 “崔丽丽绝对能把这件事情办好,”满仓说着,又回顾着周边,接着说:“你就放心吧,等好消息。” “上次你找的牛甜草,结果咋样?不要太过自信,啥事情都要有回旋的余地,没有绝对。”那人一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远方,说:“牛甜草早晚都是颗炸弹,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你办事太过自信,不假思索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 “哼,早知道这种结局,还真不如把牛甜草除掉,哎——。”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就管不了太多了。”很快那人就离开了,满仓一个人站在那里良久也不紧不慢的走开了,河滩边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和让人寒冷的深秋的凉气。 牛甜草看着身旁熟睡的陈锤,像开拖拉机一样打着鼾声,她坐在那里,想着家乡年迈的父母和上学的小弟弟,不由得黯然泪下,只怨自己太过贪婪才落了这个下场,想逃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门总是被锁着,陈急料小心的很,一次也没忘记过锁门,更让人担心的是陈钉尖,急的像狗过不去河一样,紧紧地盯着自己,要不是陈急料看得紧,后果又不敢想象。 满仓现在肯定像发疯一样在找自己,她盼望着满仓尽快找到自己,脱离这牢狱一样的生活。刘毛毛却不知道这二百万,刘毛毛不见了自己,他会咋样呢?应该不会着急,只顾开垦荒地,那个蠢货人家把他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满仓为了钱财竟敢这样收拾刘毛毛,也真是够胆肥了。 可是,这事倒也奇怪,自己咋会被绑架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出卖自己?糟糕,存折上的钱很可能被他们取走了,因为自己在查询存折上的额度时,刚好身后那人紧紧靠近自己,存折的密码会不会被他们记下了,把钱给取走了,牛甜草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急忙摸着怀里的存折,她小心翼翼掏出来,打开折子,在昏暗的夜里却啥也看不清楚。 她继续想着,如果存折上的钱被取走,这很可能就是满仓下的套,来收拾自己,如果是那样的话,等出去非要把这事给他翻个底朝天,公布于天下,让他满仓丢人打家伙,让他无地自容,直接滚蛋,休想在村部混下去。牛甜草越是这样想越感到后怕,那二百万肯定是被取走了,肯定,满仓太毒辣了,手段太残忍了,怪不得大槐树村的人说满仓在道上混过,在道上混的人都这样凶残吗? 必须要出去,像满仓这种小人,谁知道他还会惹出怎样的祸端。牛甜草渐渐冷静下来,一定要智斗,绝不能莽撞,要在陈钉尖身上下手,这二货就是个突破口。 牛甜草看到陈钉尖扒着窗户的缝隙往里瞅,就献媚的扭动着腰肢,给陈钉尖抛媚眼,效果还是不错,每当他俩的眼神就这样传递后,陈钉尖就在家里大闹一通,陈钉尖就来的更频繁了,牛甜草就给陈钉尖说悄悄话,还带着羞答答的样子。 “你把我放出去,我就……。” 惹得陈钉尖眼都直了,陈钉尖就下定决心要把老爹腰上的钥匙给偷出来,没来得及开门,就被陈急料用棍棒给打的满院子跑。 ------------ 第一百四十六章:跌宕再起伏 渐渐的陈急料发现了牛甜草和陈钉尖的猫儿腻,也猜透了牛甜草的用意,凶狠的瞪着小眼睛,对着牛甜草就是大骂一通。 “贱货,还撩拨一个憨憨,有啥能耐?”陈急料对着小屋跺着脚,痛痛快快的骂了一通,然后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提起猪食喂猪,还喊着:“钉尖——,去用瓢给我挖些糠来,你这个不懂道义的蠢货。” “你弄啥?没有手,”陈钉尖就横三竖四的顶撞陈急料,仍然絮叨着:“不公平,就会向着老二,让陈锤去给你挖糠。” 陈急料就扔下盛有猪食的桶,抓起棍子就追着打,陈钉尖就倔强的站在那里,要和陈急料火拼,俩人就握着棍子夺了起来,陈急料那是陈钉尖的对手,硬是被陈钉尖给扭翻在地,陈急料气的红着眼,脸色苍白,让人非常害怕的样子,陈钉尖才不管这些,索性骑在他老爹的背上,伸手使劲压住陈急料的脑袋,问: “你服不服?你到底服不服?说——,把钥匙给我交出来,不交出来我就是按着你,还能咋地?你个老鬼,一肚子坏水。” 陈钉尖说着,就往他老爹的腰里去拽钥匙,陈急料就用手死死的抓着不放。 陈钉盖看着也不去拉开架,只是低着头,丧着脸说:“多排场,让人看笑话,多排场,让人看笑话。”翻来覆去就会这一句在埋怨着。 陈锤坐在牛甜草身边,不知所措的听着,说:“又斗架了,我去拉拉。” “你有钥匙吗?”牛甜草厌烦的问。 “没钥匙。” “你咋出去?”牛甜草很严肃的命令的口气说:“只管听着吧,你拉不成架。” “拉不成,就是拉不成,出不去咋拉架,打吧,打累了就消停了。”陈锤嘟囔着就又坐下来了,低着头,好像有满脑子想不完的无聊心事一样,又说:“打累了就消停了。” 陈急料毕竟是年岁已高,渐渐的体力不支,硬是被陈钉尖给钥匙扯了下来,裤子都被扯破了,陈急料躺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索性就躺下一动不动。 陈钉尖拿到钥匙就放开陈急料,还非常生气的扭过头朝着陈急料,好像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啊——呸——,还和我斗,太嫩了点。” 径直走向小屋颤抖着手打开门,揪起陈锤的衣领子,硬是给拽了出去,然后把钥匙和锁递给陈锤,嚷道:“给,轮着我了,把门给我锁上,还癔症着干啥?买媳妇也有我挣的钱。” 陈锤拿着钥匙倒是愣在那里不动了,看看牛甜草,再看看陈钉尖,不知道咋办好了。 牛甜草一见五大三粗的陈钉尖弯着腰进来,也被吓得怔住了,突然灵机一动急忙夺门而出,胆怯的紧紧缩靠在陈锤身边,陈锤还在怔怔的站着,牛甜草就急忙夺过他手里的锁和钥匙,大步跑上去,把陈钉尖给反锁进小屋,这才拍着胸,擦着脸上的汗珠子,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喊着:“俺的娘啊——,俺的娘啊——,太可怕了,呜呜呜——,又哭了起来。” 陈急料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牛甜草身边,拉起牛甜草走进了上房,待牛甜草坐在床上,陈急料就对牛甜草说:“姑娘,真是害苦你了,俺也是没办法啊,花了五千多块钱,五千多块钱啊——,才把你买下,你就认命和俺家陈锤过吧啊——,俺不会亏待你,那钉尖是个‘叉吊货’你不要再挑逗他,俺心里清楚你这是反间计,我的近人也都在俺的周围住着,你无法逃脱,即便是不把你关起来,你也逃不出俺这村庄,这村四面环山,就有唯一的出路也得走一线天峡谷,步行走五六里才能走到,俺有个兄弟就住在那里,所以说,你就死了这条心。” 慢慢的,牛甜草开始在他家里活动,也没有再捆绑起来,因为,陈急料能看得出,在陈钉尖的吓唬下,牛甜草处处依赖着陈锤。 凌晨,牛甜草早早的穿好衣服,看看黑洞洞的院子,她拿起手电筒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到大门前一看,被反锁着,她就摸索着找来梯子,靠在墙上,爬上墙,再使尽全身力气,抽起梯子翻过去靠好了,累的她站在墙上两条腿打颤,他按着墙,探出一条腿,蹬在梯子上,急忙下来梯子,也不敢打开灯,摸黑往沟口跑去,天黑她自从进了陈家,就没有出来过,更不知东安西北。 她就顺着一条路只管慌慌张张往前走,越走路越窄,越走越大山,大约走了七八里路程,她感觉这里去的是大山深处的路,她打开灯四周全是大山,就又折回身,往回走,根本不知道方向,也根本不知道通往山外的路,渐渐的天亮了,牛岭叮叮当当的开始想起来,鸡已经叫了三遍,有的人家已经出来喂牛了。她又急忙回到村子里,顺着梯子爬了回去。她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被发现。 牛甜草也知道了陈急料没撒谎,她很难逃出去。 至于陈钉尖被陈急料看得很紧,陈急料哄着陈钉尖,努力干活挣到钱给他买个更漂亮的媳妇。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干活,下一个就轮到你买媳妇,这是你二哥的媳妇,你如果强行要了,亲戚朋友们都把你往死里打,以后还娶不上媳妇。”陈急料连吓带哄说:“那是最不要脸的事情了,你能干出来吗?” “那你不要哄我,我就使劲干活,哄我,我就把二哥的媳妇给抢了。”陈钉尖歪着脖子,很坚决的样子的说:“你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了。” “你不哄我?” “我不哄你。” 陈钉尖就像一头被拴着牛鼻子的牤牛蛋子一样,只是看着牛甜草生气,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牛甜草仍然不死心,看到这哥几个智力障碍者,心里也就知道只能哄他们了。 牛甜草对陈锤说,整天待在家里太闷了,就想和他们一起去地干活,陈锤就去找爹说情,爹看看牛甜草这些时安生多了,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牛甜草走出村子,当地的村里人,就夸陈锤好福气,买了个好媳妇,牛甜草故作羞答答的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牛甜草拉着陈锤的胳膊,尽力让他走得慢些,就问那条路是通往哪里?这条路通往哪里?陈锤都一一给她回答,她才终于知道了怎样走出去的方向。 第二次逃跑的计划她也准备好了,就在今晚,她一定能跑出去。和上次一样,她去搬梯子,可是梯子被一条生锈的铁链给锁在了树上,怎么没发现?怎样才能把锁打开,肯定是陈急料这个老谋神算的鬼东西搞的鬼。 牛甜草正在着急,忽然想起在牛棚的腔角有两把钥匙,就悄悄的走过去,拿来插进去,一转动开了,牛甜草忍不住哑笑了。她翻过墙,顺着往山外去的小路,一路狂奔,摔倒了再爬起来,狂奔,她终于可以逃出来,心里轻松许多,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距离村子有五里地,后边的人打着火把,大声喊着追了过来,她越是急着狂奔,越是感觉两腿发软,沟口的村子里也点着火把把守着路口,最终还是被这里的人给抓住送回了陈家。 结果被陈家的叔侄们,拳打脚踢,狠狠的揍了一顿,即便是陈锤把牛甜草抱在怀里,也被打的是遍体鳞伤,动弹不得,这样牛甜草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慢慢恢复身体。 牛甜草根本不甘心,趁陈急料不在跟前,就去和陈钉尖搭讪。 “你想媳妇不想?钉尖。” “想要,俺爹不让俺要你,俺想要你。”陈钉尖委屈的噘着嘴,说:“你想和俺好吗?” “想是想,就是在你们家不方便呗——,你可不能对外人讲,包括你爹也不能讲。” “那在哪里方便?”陈钉尖接过话说:“俺不对他说,他光哄我,坏蛋。” “你把我运出去就方便了。” “都瞪着大眼睛看着你,咋能运你出去?” “我听你爹说,明天让你出去把木耳背下山,放你三叔家?” “是啊,那咋能运你出去。” “钉尖——,过来——,”陈急料在背着耙,一手扶着犁,喊着:“把犁给我搁在肩上,你去把牛牵出来,到里沟耕地去。” 陈钉尖恋恋不舍的看着牛甜草,一步三回头的,向陈急料跟前走去,当陈急料走出去后,陈钉尖又急忙跑回来,说:“去地回来咱俩再商量啊——。” “去吧,不要对任何人说啊——。” 看着他们走了出去,牛甜草想,逃走的机会来了,陈钉尖要送木耳到山外,是用独轮子木车往外送的,如果自己藏在袋里就可以被陈钉尖运出去,她看了干木耳装了五编织袋,这必须要给陈钉尖说好,还不能出现一点破绽,陈钉尖能办好吗? 傍晚,陈钉尖他们去地回来了,陈钉尖就急忙挤进灶房,往灶台里塞柴火,牛甜草探出头往外瞅瞅,见陈急料正忙着添草喂牛,就急忙凑到陈钉尖跟前,一边往外瞅着,一边轻声对钉尖说:“明天啥时候去?能把我藏在车里我就可以和你出去了,没别人,干啥事都方便,你能不能把我藏在车里?” “你能钻进袋子里吗?” “你轻声说,我能钻进去,我试了,刚好钻进去,”牛甜草再看看院子里,又说:“只要咱俩出去,就方便了。” “你、你停骚娘们,明天我早点起床,天不亮咱俩就走。” ------------ 第一百四十七章:重重迷雾里 刘毛毛和崔丽丽来到南方的A市,他们分别留了BB机号,就很快分手了。 “记着来找我玩,就在黄河路与长江路交叉口,有个宏达技术学校,”崔丽丽两手拉起包裹,把长长的黑发甩起来,笑着很妩媚的样子,说:“到时呼我。” “好嘞!祝你尽早结业,”刘毛毛抬起手,很亲切的笑着说:“去吧!再见!” 刘毛毛找到阿孬,说明情况后,阿孬问了一些刘毛毛在家里的情况后,甚是热情,俩人在简单的交谈中,感觉很投缘,非常融洽。 “王总,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尽快找到失踪的村妇联主任,还有你投资的资金。” “啊——,那点资金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阿孬看了一下手表,略有所思的样子,说:“食宿我都安排好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吃个饭,为你接风;另外当时和咱村妇联主任接头的是财务上的阿娟和阿海,你先到住处歇着,我让他俩去给你说明当时的情况,哎——,办案人员也已经来过了。” “那好吧!给您添麻烦了。” “不要客气,来我这里的都是朋友嘛——。” 刘毛毛刚到宾馆,财务上的阿娟和阿海就进来了。 “那天,牛主任取到钱时我看到她的表情一点异样,好像十分诧异的样子,不过,王总说的是这次给二百万,牛主任是知道的,”阿娟一边回忆着,一边思索着,说:“这点他不应该惊讶,可是她明明表现的有点意外,这点不能让人理解,我感觉和以后失踪会有关系。” “这点我是倒没有在意,”阿海一脸疑惑的说着:“一点没印象。” “你当时在点钱,你是低着头的,肯定看不到这些细节了。” “对对,她就给咱了个账户,是农业银行的账号,我就去银行给他打过去了,”阿海看看阿娟,又看看刘毛毛,说:“后来她要求去银行落实一下,查一下金额,当时公司没有闲车。” “听说是宾馆大厅服务员给她叫的出租车去的,”阿娟补充说:“就是这个宾馆的服务员。” “能不能把服务员叫上来问问当时的情况?”刘毛毛问:“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的,”阿娟抓起房间的电话向吧台要求了一下。 一位细长眼睛,苹果脸看着十分漂亮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 “那就这样吧,你俩先去忙,我需要啥再去打扰你们。”刘毛毛站起身意思是让阿娟和阿海回避一下的意思,阿娟和阿海意会的互相看了一眼,就出去了走了。 “您贵姓?”刘毛毛很礼貌的给服务员倒上饮料,伸出手示意她坐下,接着微笑着问:“说说当时牛主任当时的情况吧?” “我家阿春,当时,牛主任是我的客户,服务方面我负责,王总还特别交代过,所以对她我很留意,”阿春看着刘毛毛的脸,很重视的样子说:“因为她是第二次来的,我们也很熟,她不管对谁都很友好,那天她说出去一下,我叫了公司的车,都出去了,就叫来一辆出租车,至于出去干啥,我就不太清楚了。” “当时也没发现周边有可疑的人?” “没有,没有注意,因为这里是闹市地段,来往的旅客很多,平时就不大注意。” “你能不能把当时她在这里住宿时的所有住客的登记记录拿来我看看?” “这、这……。”阿春有点发难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证,”刘毛毛掏出工作证,递给阿春,很诚恳的笑笑说:“这才是我的真正职业,也是受领导委托来调查情况。” “嗨——,还是乡政府领导啊,那咋还是村党支部书记?可以,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刘毛毛把当天住宿的人员的名单全部记了下来,包括牛甜草的住宿记录,一共五十二个人,其中有三个人还是老乡,特别吸引他的注意力,并问了服务员这三个人的体貌特征。 刘毛毛又走访了银行,询问了当时值班的门卫,那个门卫叫阿哲,有三十多岁,他回忆说:“自从公安人员来调查后,我回忆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后来就去派出所汇报补充了这件事情,当时不记得那个女的坐啥车来的,只记得她是被推进一个轿车上走的,因为她查的资金数额巨大,我还想着她们是一起来的,就没在意,记得他们是往西走了。” 刘毛毛又拿出银行账号,让查一下上面的存款,并拿出工作证说明了情况,上面一分钱也没有了。 “能不能查询一下,这钱是从哪里取走的吗?”刘毛毛问:“最好能提供是哪个银行,在什么地方?” “那需要你们提供证明,才可以查询。” “那好吧,我这就去打电话。” 刘毛毛就返回宾馆,坐下来等,这之间需要最快一周时间,他没心在宾馆里呆着,就去大街上走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他看到一家美发培训机构,就想起崔丽丽提供的地址,就不由的走到电话亭拨打了崔丽丽的传呼机,崔丽丽很快就出来,看到刘毛毛笑呵呵的很热情的走到跟前,歪着头瞟一眼,故作忸怩的样子。 “我还想着你不来找我了,你个没良心的,”崔丽丽害羞的红着脸说:“找我干啥?请我喝酒啊?” “走,带你去喝酒去。” “吹,吹,瞎吹,”崔丽丽笑着看着刘毛毛说:“能不能喝,还请我喝酒,不会是一杯酒就头晕吧?” “呵呵呵……,试试你就知道了。”刘毛毛笑着说:“走啊——。” 他们边走边谈着,就像散步一样,不紧不慢的走着。 崔丽丽就跟着刘毛毛一起来到了刘毛毛住的宾馆,一看宾馆这气势,吓得崔丽丽舌头伸的大长,喊着:“你这一晚上得需要多少钱啊?你住这么高档的宾馆?惊掉我的下巴了,你——。” “我没付钱啊,这是免费住,朋友的宾馆。” “你知道一晚上多少钱?” “不知道,”刘毛毛摇摇头,边走边说:“真的不知道。” “你看看价格表?” “豪华房间一晚上五百元,总统房一晚上一千块钱。” “这不用我操心付款,我只操心住下能不能睡着。” “你真了不起啊,没想到啊,这也太牛叉了吧?” “嘘——,小声点,我知道这里不要大声喧哗。” “嗯,”崔丽丽点点头,仍然左顾右盼的吃惊而谨慎的样子,跟在刘毛毛身后上了楼,走进一间考究而典雅的大餐厅,桌子上早已摆满五颜六色的佳肴名菜,还有高档的有外国文字的酒。 “轩尼诗,全球五大白兰地品牌之一,这酒的名字源自李察·轩尼诗为命名,轩尼诗当时供应皇室饮用已达26年之久。”刘毛毛拿起酒,转动着酒瓶看着给崔丽丽介绍着,说:“这酒的价格应该在八百块钱以上一瓶吧。” 这时三个非常漂亮的服务员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看到他两个人很礼貌的不约而同的鞠躬。 刘毛毛笑着给她们点一下头。 “你懂得还不少啊?”崔丽丽瞟了一眼刘毛毛,羞惭的说:“我见都没见过,可是我能喝。” “等会儿,有大老板过来陪咱喝酒。” 阿孬来了,刘毛毛急忙站起迎接,崔丽丽也跟着站起来,很拘束的样子。 “哎——,咋能如此让王老板破费,”刘毛毛上去握着阿孬伸过来的手,说:“太客气了。” “很正常,很正常,吃个便饭,坐,坐下。” 在饭桌上,他们互相寒暄着,阿孬问起来了刘毛毛种植红薯深加工的情况,刘毛毛也就如实说了,阿孬听着听着放下筷子,犹豫了片刻,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便又拿起筷子,笑着让他们吃了起来,并倒上酒,举杯向他俩敬起酒。阿孬这一小小的动作却牢牢的印在了刘毛毛的心里,刘毛毛能看出其中定有隐情,并向阿孬介绍了崔丽丽的情况,又向崔丽丽介绍了龙湾的种植红薯,红薯深加工厂和王老板投资的情况。 崔丽丽是个眼疾手快的能人,看到大老板就眉飞色舞的想巴结奉承,就站起身自己掂起酒瓶一一满上,手脚挺麻利,又不拘一格,善于笑谈,阿孬就有点喜欢上了。 “那王老板肯定投了不少钱吧?”崔丽丽急不可耐的问阿孬,又看看刘毛毛问:“工期到哪一步了?给我分点工程呗?” “第一期,已经投资六百万了,第二期,投了……。” “厂房已经完工,现在就该买设备了。”刘毛毛急忙打断了阿孬的话,笑了笑,又转过身,对崔丽丽说:“怕你已经插不上手了,不过以后可能有活干,你干你的发廊也不错嘛?” “喝酒,喝酒,这个美女咋称呼?”阿孬很领会的问:“是个跑业务的能手,我的眼光没看错,呵呵呵,喝酒。” 崔丽丽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豪爽的样子。 酒过三巡,崔丽丽就挪到阿孬身边坐下,红着脸蛋,笑眯眯的问:“王老板,你看我来跟着你干如何,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咋着也得开十万元吧,另外再加业务提成,咋样?” “我的娘啊——,这么大方啊?不再是老板,爽——,”崔丽丽那是哄得阿孬一个劲的高兴,说:“王老板就是好眼力见儿,我以前是跑业务,挣了一点钱,就开始单干了,现在咱一个小县城,我开了三家发廊,干——,喝——。” “喝——,今晚就一醉方休,”阿孬和崔丽丽碰着酒,伸出大拇指夸赞说:“女中豪杰,佩服,是个人才。” “王老板见笑了,夸我是个喝酒的人才还可以,真人才谈不上。” “嗯——,谦虚了,太谦虚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阴云透霞光 刘毛毛心里总算有点眉目了,根据这两天的了解,一系列的谜团也渐露头绪,只是猜想,没有一点证据。 阿孬已经投资六百万,这六百万去了哪里?这是满仓接的头,可是资金紧缺,满仓却只字未提,这满仓到底想做啥?这六百万去了哪里?就连梁乡长也不知道其中的情况。 牛甜草二次来取那二百万却由此而失踪,这不是很明显的暴露出来了吗?现在满仓和阿孬的关系到底啥样?刘毛毛不敢轻举妄动,反而会适得其反,就当自己啥也不知道,把其中的蹊跷弄得水落石出,证据掌握扎实以后,再和梁乡长商量下一步该怎样行动。 现在唯一可以追查的线索就是,和牛甜草都是当天住进宾馆的那三个人的情况,这是唯一的可疑之处,也和牛甜草失踪有密切关系,肯定也知道牛甜草来南方的底细。这样推算,牛甜草一个人来取款,也只有满仓一个人知道,也是满仓不告诉别人的根本原因,这幕后操纵会不会就是满仓,想到这刘毛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崔丽丽?会不会也是满仓安排的?暂且不管这些,先回去到公安局把这三人的情况弄出来再说。 刘毛毛就匆匆的找到阿孬,准备说要走,见宾馆经理阿芳也在,手里拿着钱,不知所措的站在阿孬跟前。 “你怎样能收刘老板的钱呢?这是我的朋友啦——,你也太粗心啦——,我要扣你的工资。” “啊——,刚好刘老板也来啰——,”阿孬急忙走上去,对刘毛毛说:“你太看不起人,来我这里吃住,我是要关照的喽——,赶快把钱收下,赶快把钱收下。” “你收下吧,你不收下我就麻烦喽——。”阿芳很坚决的把钱塞给刘毛毛,说:“收下吧,要扣我工资。” 刘毛毛看看阿孬,又看看阿芳,说:“那好吧,王老板,我也该走了,还是牛甜草失踪的事情,我还要回去向领导汇报。” 阿孬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刘毛毛,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和一张记着数字的纸张,说:“这是一百万,你先看看设备,把前期需要安装的先买下,这里有我朋友的电话,他是做设备的,价格也会按最低价,我已经给他联系了,这中间怕还有误会,还需要了解一下,你尽管去办事,这次来总不能白来吧?” “王老板,不能这样,这钱我一分钱也不能收,只怨我管理不当,欠缺考虑,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刘毛毛直接伸出双手,回绝说:“您已经给我们出了不少的资金,挣钱都不容易,甚至担着亏本的风险,这我都知道,都生意道上,今天再接你的钱,我就无地自容了。” “那也总不能看着厂子运转不起来啊?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啊——,”阿孬很严肃的说:“那不只是你们的厂子,也是我的厂子嘛——,不拿钱怎样做生意,怎样和我合作嘛——?这钱你必须拿上地——。” “这钱我坚决不能拿,我再想办法就是了,我有办法,您就放心吧,心意我领了,因为您已经尽力了,问题使我们这里出了问题,我要负责。” “不管是搞啥事,都有可能变化的嘛——,不要太自责了,谁也看不透会有这个结果嘛——。”阿孬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刘毛毛就是不收。 “那好吧——,还要我自己把设备给你拉过去嘛——,”阿孬笑着说:“太不够意思啦——,我忙的很嘛——,又要给我添麻烦,好了,好了,你尽管轻松回去接收设备得啦——。” “不能这样子,你这样真的让我心里无比难受。”刘毛毛脸红脖子粗的生气说:“不要这样做,这样做我很没面子。” “好嘞——,我明白你的意思啦——,”阿孬走上前,拍拍刘毛毛的肩膀,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只管放心回去,我看这次我很有必要去你那一趟啰——,去了我通知你。” “这个我倒是欢迎你到厂子里看看,”刘毛毛听说阿孬要去,当然很高兴,笑着说:“我巴不得你去看看,到现场看看你投资心里更有底了。” “主要是相中你这个朋友啦——,这顶点投资对于我很没面子的啦——,”阿孬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你要搞大点的工程才对啊——。” “好,我考虑,等待你的投资。” “这就对了嘛——。” 刘毛毛走了,在坐上火车前给崔丽丽发了信息。刘毛毛回来后,把所调查的情况详细的给梁乡长作了汇报,梁乡长再三吩咐,不要透露一点秘密,他自己自有安排。让刘毛毛先去找到高高,让高高查查和牛甜草一起去过南方的那三个人有没有案底,千万,千万要保密,先不要打草惊蛇。 刘毛毛找到高高后,并把梁乡长的意思给高高说了,高高和刘毛毛一起吃了饭,也大体了解了家乡的建设情况,他们就各自分开了。 高高就到犯罪档案室查到了这三个人,其中两人曾经贩卖人口被判刑三年和四年零六个月,另一位是无业游民,高高把这情况给刘毛毛出示了证明,并暗地里安排了侦察能力强的两名警员也展开了调查,当时高高已经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刘毛毛把这事告诉梁乡长后也不敢怠慢,梁乡长也安排了人在跟踪满仓,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嗨——,还多亏了你这次去一趟南方,要不啊,我还真无法为龙湾村的建设缕出头绪,”梁乡长笑着,点燃一支烟,又给刘毛毛也抽了一支,伸出大拇指称赞说:“调查到了关键问题,你做事还是蛮细心,这件事很快就会有新发现。” 很快,刘毛毛前边回来,后边阿孬就带着设备过来了,浩浩荡荡的四大汽车设备,十分气派,直奔龙湾村,刘毛毛接到信息后,急忙通知梁乡长,还有县委领导,尾随而来。阿孬查看了厂房,便和梁乡长攀谈起来,俩人谈得十分高兴,刘毛毛跟在身后只是笑着一言不发,东瞅西望却不见满仓在场。 梁乡长介绍了县委领导,阿孬只是摇摇头,摆摆手不和领导纠缠,很现实的只对准乡领导,县领导站在一边只是笑笑,很高兴地挥挥手,知趣的坐上车回县城了。 梁乡长详细的介绍了整个工程的设计规划,并从车上拿出可行性报告,预算……,都是刘毛毛一人一手做起来的,阿孬听后诧异的翻阅着厚厚的可行性报告,激动地伸出胳膊,揽着刘毛毛的肩膀,伸出大拇指一个劲的夸赞说:“了不起啦——,灰(非)常了不起啦——,我就佩服这样的人啦——,这才是我喜欢的灰(非)常务实的合作人啊——,这本可行性报告我要珍藏啦——。” “让刘毛毛亲自送你一本,这本是我的藏品。”梁乡长风趣的说笑着:“那样才有意义。” “你小气的很啊——,你喜欢人才,我也同样喜欢人才喽——。”阿孬异常激动,接着说:“仅仅是初中还没毕业的水平就能做出工程师们干的活,太了不起啦——真是个人才,了不起的人才,你去我公司,我年薪给你三十万怎样嘛——。” “那不行,绝对不愿意,你这是在挖我的墙根了,墙倒了我就没有安身之处了。” “开个玩笑啦——。” 他们走着谈着,看了整个厂子的布局,每到一处阿孬就要伸出大拇指夸赞一番。 “没想到一个小山村的土老帽,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在村民们齐心协力的帮忙下,设备很快卸了下来。 那天晚上,梁乡长和刘毛毛摆了大宴,拿县城最高待遇盛请阿孬,还准备了当地的好酒,给阿孬准备了三百件,装了满满一卡车,阿孬高兴的手舞足蹈,在烈酒的陶醉下,答应给梁乡长投资。 “千万的投资也不是问题喽——,”阿孬端着酒杯,眉飞色舞的挥着另一只手,说:“我可要刘支部书记给我写可行性报告的喽——。” 那晚他们喝的很开心,阿孬却只字没提满仓。 刘毛毛和梁乡长也没提起,只管让阿孬尽兴,玩个痛快,放松一下大城市里的紧张。 在县领导指导下,梁乡长和阿孬签署了长期合作协议,下一步,为建设县化肥厂开始投入精力。 第二天,阿孬推脱了梁乡长和刘毛毛的极力挽留,坐上车走了,县领导也到场送行,阿孬也出于礼貌都一一握手,挥手告别。 在梁乡长的办公室里。 “我得感谢你刘毛毛啊,这次出行立了大功。” “还不是您梁乡长苦心的栽培,我得感谢您才是,”刘毛毛开心的笑着说:“要不我还碌碌无为。” “去去,咋就学起了拍马屁,还油腔滑调起来。” “我说的是大实话,在您面前我看明白了许多问题,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刘毛毛不无惭愧的谦虚话,让梁乡长感到十分宽慰。 “到下个月我可能就该调回县里了,这以后的路子就靠你自己走了,”梁乡长再次递给刘毛毛一支烟,自己点燃后抽了一口,夹在手指之间,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以后有啥困难就去找我。” “您要调走?为啥?” “组织的安排,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很正常的事。” “咱这工程还没投入生产,您就走了?下一位上任的领导会怎样谁能拿得稳?” “这倒不是啥大问题,这县里的重点工程,谁来也无法改变,你尽管大胆去落实,尽快早日投产。” ------------ 第一百四十九章:真相不隐瞒 龙湾村的乡亲们看到设备拉了回来,兴高采烈的相互转告,也都纷纷跑上来,爱不释手的触摸着这些崭新的设备,马上要安装,可以投入生产了,在梁乡长的安排下,请来县豫剧团在老槐树村的红薯深加工厂里,连续唱三天大戏,当然三圣也要回来,这是一件十分开心的大喜事。 安装工们在刘毛毛的指导下,在安装着设备。乡亲们热热闹闹看着戏曲,他们还特意点播了,让三圣拉二胡,再听听好久没有听到那种熟悉的音乐声了,三圣拉的满头大汗,三圣娘和三圣爹在台下,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亮亮从乡政府回来,走到刘毛毛跟前,对着刘毛毛耳边嘀咕了几句,刘毛毛和工人们交代后,和亮亮一起坐上车向村部驶去。大伙只顾聚精会神的看戏,谁也没有注意到。 他们来到村部,梁乡长正在村办公室焦急的等待着,然后他们一同坐上车向乡政府驶去。 到了乡政府,他们走进梁乡长办公室,亮亮在门外等着。 “整个事情的幕后人就是韩书记在背后指使满仓。”梁乡长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坐在办公桌里,说:“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那三个人也抓到了,指使他们转手把牛甜草给贩卖了,这中间转手几波人贩子,至于牛甜草在何处,还在调查中,高高亲自带队办案,这个案子已经向市委政法委作了汇报,领导非常重视。” “那韩书记现在何处?满仓呢?”刘毛毛急不可耐的问。 “满仓不知去向,韩书记还在办公室,不过便衣公安已经盯上了,等待领导批示和县局通知。”梁乡长站起身渡着步子,然后停下来,转过身对刘毛毛说:“隐藏的太深了,这种不法分子,我怎么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我怎会没有发现?” “其实,我早已怀疑韩书记,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也无法在您面前说什么,”刘毛毛顺手捡起桌子上的烟抽了一支点燃吸了一口,便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刘毛毛又说:“我知道,满仓嘴里存不住一句话,自从牛甜草他们从南方回来以后,我就感觉他们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肯定有啥隐瞒和小动作,我去了南方,听阿孬说已经投资六百万,更使我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我就在南方A市掌握了一些证据。” “也正是这些证据,高高才可以着手深入调查,这是个至关重要的环节,可是你做到了,哼——,一般人做不到。” “哎——,我说梁乡长啊——,我不努力都不行,这种鼓励话是我的负担,你越夸我,越感到压力山大。”刘毛毛苦笑后,一本正经的而又担心的说:“现在最关键是找到牛甜草,牛甜草是不是还活着也很难说啊。” “我在参加会议时领导说了,现在咱这边动用了二十个警力,面向全国进行抓捕,现在人贩子非常猖獗,”梁乡长捂灭了手里将要烧住手的烟头,说:“满仓有可能逃跑到南方,会不会去找阿孬也很难说。不过根据这次阿孬的举动和热情,满仓有可能已经逃到了他那里。” “这样说来,就要智取了。”刘毛毛看着梁乡长,无奈的说:“会不会影响到阿孬投资,就看怎样处理了,毕竟他们曾经生死与共过,感情也可想而知了。” “对,向满仓他们这些人,绝不能手软。” 他们猜测没错,满仓发现事情已经败露,已经跑到南方,并找到大炮夫妇,把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向他们说了。 “你太混了啦——,这种臭脾气还没改,让我怎么说你啦?”大炮在屋子里就像一头被困进铁笼子里的野狮一样,来回走着,表情带着愤怒,时而瞟一眼缩在沙发上的满仓,说:“你考虑事情太简单了,为何要和当地的人计谋?牛甜草为何不除掉?这种想法为何不早告诉我?那才有多少钱,用得着你如此下功夫?” “炮哥,那,那下一步,我该咋办?”满仓抬起眼皮,瞅一眼大炮,摊开双手说:“要不是韩书记出策划谋,我也不想着这样做啊,都是我的不好,听从别人蛊惑。” “至于你的安全,你就放心吧,你嫂嫂现在已经在A市有六个修理厂了,给你一个好好经营就是啦——,”大炮坐下来,拿起酒瓶,仰起脖子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龇牙咧嘴的蠕动着嘴脸,说:“有兄弟们护着,只要你不出去胡搞,没啥大事的啦——。” 满仓点点头,接着说:“还有阿孬那六百万还在我这里……。” “那些都是小事情啦——,我和阿孬已经谈过,这点资金你先用着啦——,阿孬还能让你再还吗?他还记得你是他师父的啊——,”大炮看着满仓点点头,说:“阿孬很义气的啦——。” “阿孬就是个好兄弟。” 很快满仓就按部就班的经营起一家汽车修理厂,生意倒是也很红火,再说有大炮他们在护着,大炮曾是当地的地头蛇,自然而然满仓就平安无事。 满仓考虑着大炮的势力,也就几乎放松了警惕性,喝了点酒,带着手下的司机是一名不务正业的弟兄,就一起向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溜去。满仓来多日了,难耐住寂寞,就和一位发廊小姐勾搭上了,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这种事也不是啥光彩的,就没有告诉任何人……。 阿孬伸手让大炮坐下,并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烟撂了过去。 “我这次来就是因为满仓的事,”大炮点燃一支烟,然后,弹了一下烟灰,很专注的样子看着阿孬,说:“你看这事……?” “咋说呢?”阿孬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下,看着大炮说:“对于他办这点事情,我说句实心话,真的很不满意,事情不是这样办,整个工程是人家刘毛毛一个人设计规划,投资把厂房建好,可是满仓却想霸占独吞,可是以他的智商,哪里是刘毛毛的对手,况且这个工程又是人家县政府的重点工程,能人多了去了,满仓师傅贪得无厌,这下好了,事态败露了,咋办?恐怕那边已经报案了。” “这……,”还没等大炮说出口,阿孬无奈的摊开双手,就接着说:“因为这我又把原本满仓师父购买的设备,让我亲自送过去,还和他们的梁乡长签了合作协议,还举行了隆重仪式,我这边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有三个单子我都放弃了,为的就是保护他,这样大体算了一下,我亏损九百多万,原本是帮他们有个营生,投出去的资金我也没打算再要,结果呢?” “嗨——,毕竟我们以前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他现在就是办了错事,我们也要保护好他啊——。”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一样了,改革开放了,政策也好了,勤劳,有眼光就可以挣钱,不是以前打打杀杀,坑蒙拐骗那一套已经太愚蠢了,我做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啦——,”阿孬有气无力的说:“再下来,他会怎样,我就无能为力,看他自己的造化喽——。” 一番话说的大炮一心的烦恼,是啊!这脑子咋就不会随着时代进步呢? “不过,我想了,凭以前的感情我尽力帮他,只能劝他好好经营汽修厂,要是他再捅出篓子,那我也没办法,只能任他走下坡路喽——。” 大炮回家把这事给虎姐说了,虎姐则不愿意了,不管满仓有啥错误,只要来到咱这里,就是投靠咱们,他现在的处境他也应该会收手,安排两个兄弟瞭望着,以防不测。 其实,这边高高已经暗中盯住了满仓,包括满仓的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办案人员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没有实施抓捕是在等待着阿孬的投资。 县领导抽调了十三个专业人员,组织成突击工作小组,由刘毛毛带队,梁乡长坐阵,梁乡长已经调到县委办公室;针对化肥厂的建设,规划,实施方案,可行性报告抓紧时间进行,保证在最短的时间落实到位,尽量提前让阿孬的资金到位。 他们加班加点,甚至彻夜工作,轮流加班,在二十多天的奋战中,终于完成任务,县主要领导看到成果后给予了最高的评价,由段县长带队,梁乡长刘毛毛一起到南方和阿孬签订了施工建设合同,阿孬非常满意,因为这样他也乐意做这笔丰厚的收益。 段县长他们回去后,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并且直接提拔刘毛毛副科级干部,分配在县里企业局副局长。 “改革开放,就需要这种有能力,有魄力,有闯劲,一心为民的年轻干部……,”市领导在会议上,还重点表扬了刘毛毛的事迹,县领导高兴得不亦乐乎。 很快,满仓就被缉拿归案,韩书记也叮当入狱,在化肥厂的施工典礼上,阿孬也出席了仪式,并且兴高采烈地举行了剪彩仪式。 阿孬在临走的时候,为满仓的账户上缴了五万元钱,并且见到了刘毛毛和高高,吩咐一定不能让满仓在监狱受苦。 高高带上警员,坐上了列车,为牛甜草被拐卖的案子展开了追查。 ------------ 第一百五十章:冰炭不同炉 刘毛毛在工地上,一手拉着图纸,一边手指着下一步施工的地方,身边两位工程工作人员很专心的听着。 刘雨丰带着孩子和妞妞来了,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看到刘毛毛就大声喊着爸爸跑了过来,刘毛毛转过身笑了,笑的很开心。 刘雨丰手里拿着孩子的外衣,老远的站着,妞妞追着喊着:“小芳——,小芳——,慢点,提防摔倒啦。” “爸爸——,看——,”小芳拿出考卷撒娇的举着,问:“咋奖励我吧?” 刘毛毛接过来卷子很认真的看着点着头,全部是满分没理她,径直向刘雨丰走了过来。 “咋想起来这里?今天没上班吗?”刘毛毛微笑着问:“回家了?娘又该絮叨了吧,我也好长时间没回去了。” “你猜呢?” “哥哥现在是大忙人了,家都忘了,妈都不要了。”妞妞接过话茬,嗔怪着奚落刘毛毛。 “是啊,他也好长时间没回市里了,放假了,这不小芳嚷着要过来找她爸。” “走——,今天回家吃饭去。”刘毛毛拉着小芳的手,小芳高兴的蹦跳着,他们一起回家了,:“哎——,真是太忙了,忙起来把家都忘了。” “咋回来这儿?”刘雨丰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刘毛毛,问:“不是在龙湾村建设红薯深加工厂吗?” “那里的设备安装接近尾声了,这不这里又开始施工建造化肥厂,我现在也只能抽空回龙湾村招呼厂子里的事,现在基本都在这里,在前几天,经过县班子研究上报,还提拔我副科了。” “啊?还当上官了?”刘雨丰惊喜的笑着问:“啥职务?” “谁?我哥升副科了?”妞妞也急忙转过身,惊得张着大口问:“咱家坟上冒青烟了。” “爸爸升官喽——,爸爸升官喽——,”小芳幸福的喊着。 “小声点,没出息的孩子。”刘雨丰拉了一下小芳,瞪着眼,低声吆喝说:“没一点内涵,大惊小怪,这是你爸早预料到的。” 小芳的脸瞬间拉下来了,噘着小嘴,心里极其不高兴。 “在企业局副局长,听县领导说市领导还在会议上表彰了,”刘毛毛高兴的说:“我也没想到,当时只是想着咱老槐树村的百姓有钱赚,谁会想到这歪打正着,还升了,前些时我还发愁着红薯深加工厂要泡汤了,资金没有着落。” “听高凡说,你还欠砖厂六十多万?”刘雨丰说着脸就崩起来了,接着说:“那么多资金都投进去了,才换个小小的副科级,还有脸说出来。” “我本来就是只为咱老槐树村。” “县里不是拨资金吗?”刘雨丰瞪了一眼刘毛毛,说:“就是劝你上当,把你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你真是妇人之见,那厂子马上就要运作了,挣到钱这投入的资金就不会赚回来吗?” “要是亏损呢?别人不知道砖厂的事,我能不知道吗?”刘雨丰步步紧逼,说:“亏损的钱你拿出来?砖厂是你一个人的吗?还有四个股份呢?人家到时候你咋交代?” “这些我提前都和他们说明白了,他们都愿意,你是咋呼个啥?” “不都还是你一个人承担责任吗?”刘雨丰越说越生气,脸红耳赤的一句话也不饶人,说:“说句难听的话,要是亏损他们会去问你要钱,也不会去龙湾村,也不会去县政府讨账,你只管头脑一热就开始干,应该冷静下来考虑清楚了再说。” “你这嘟噜嘴,快拉到地上了。” “你就欠敲打,有俩钱烧的慌。” 妞妞只是笑笑,啥也不说,他们走到了小车前就都很不愉快的弯腰坐了进去。 但是,他们到家里以后看到春桃都又很热情的有说有笑起来,可是小芳就不一样,趁毛毛和雨丰在忙着做饭,就把路上的事给奶奶一五一十的抖了出来,春桃拉着小芳的手,脸色有笑渐渐的变得抑郁了。 “哎——,那咋能怨你爸爸呢?那是奶奶强迫你爸那样做。” “你妈妈怪罪你爸了?” “妈妈嘟噜嘴,爸爸只是笑着不爱搭理她。” “哎——,钱是身外之物,只要日子过得不愁吃,不愁穿就是福气,人啊,不敢太贪,贪得多了招灾祸。” 在饭桌上,唯独刘雨丰闷着头一言不发的撩着菜,细嚼慢咽,看得出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春桃从气氛中就能感觉到,儿媳妇和小孙女轻易不肯回来,回来一次应该高兴才是,却闹得人心事重重。 刘毛毛往春桃碗里夹着菜,为了活跃气氛,想笑却也笑不出来。小芳却不在意这些,也夹着菜探着身子往奶奶碗里夹,可是站起身桌子上的菜盘被挤掉在地上,咣当——,嚓的一声摔碎了,刘雨丰正火气没处泄,握起筷子狠狠的向小芳的头上敲去,小芳顿时啊啊大哭,刘毛毛瞪了一眼刘雨丰,把小芳揽在怀里,妞妞怯生生的一边收拾碎盘,一边看着刘雨丰的脸,叹着气说:“嫂子——,不就是摔碎一个盘子吗?值得起那么大火气?” “啥意思你?我的孩子,我不教育她,让她长大了也挥金如土,养成个败家子?” “你闹啥闹?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吃顿饭,你能让娘心里高兴一会?”刘毛毛用拿着筷子的手,训斥着刘雨丰说:“有啥事咱可以私下里说。” 刘雨丰举起筷子,恶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扭头走了出去。 刘毛毛见状顿时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小芳,上去抓着刘雨丰的头发,摔在地上,对准刘雨丰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两脚。 春桃急忙站起来,颤抖着双手,握着拐棍,跺着脚,敲着拐棍,蹲下身子伸着双手摸到刘雨丰,把刘雨丰揽在怀里,转过头对刘毛毛喊着:“哎呦——,你真是惹祸老妖精,你竟敢打我的好闺女,太胆大你个龟孙子,你非要气死我啊——,昂昂昂——。” 妞妞急忙拉着春桃胳膊,小芳也吓得大哭,整个一个好好的家庭,闹成了乱沸腾的一锅粥。 刘雨丰哭着缓缓的站起来,然后拉起春桃,擦去春桃的眼泪,说:“娘——,我真是无法再忍受毛毛的脾气了,他整天不回家,我也就忍了,他在外边也不容易,男人创业我就有着他的性子,可是他得寸进尺,”刘雨丰擦了一把眼泪,说:“现在欠砖厂六十多万,这个砖厂还有四个人的股份,这么多外债都要落在刘毛毛一个人身上,他去哪里整这么多钱?填补这个大坑,现在他晋升了,是好事,可是欠下一屁股债务咋办?这以后的日子还咋过?不是俺贪,俺也不想欠外债啊——,娘——。” “我的好闺女啊——,你听娘说一句,我最了解咱毛毛,他欠六十万?”春桃伸出手,恶狠狠的指着毛毛的方向,说:“他能把外债还清,还能挣百十来万,你是不了解你的男人啊,闺女——。” “哼——,娘我和他过不下去了,我真是穷怕了,我,我要离婚——。” “离就离——,”刘毛毛气的坐在凳子上,瞪着眼一声不吭,小芳钻在妞妞怀里,沮丧着脸,看看刘毛毛,再看看刘雨丰。 从此,刘雨丰开始了离婚的准备,春桃就抑郁寡欢,也日渐消瘦,那口气憋在心里成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茶饭不思。刘毛毛就经常带着他娘往医院里去找医生。 “谁也没办法,她是心病,只有自己走出来。” 刘毛毛还要去工地,还要照顾娘,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也消瘦了很多,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渐渐走向分裂。 “喂——,毛毛哥你抓紧时间给我来一趟,有急事,快点。”高高的电话,刘毛毛手里握着“大哥大”电话,急忙驱车驶去。 “把你的血液抽点,”高高一脸严肃的说:“快点。” “为啥?”刘毛毛一边卷起袖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医生手里拿着的针管,问:“咋回事?” “先不要问,等弄明白再告诉你。” “呵呵呵,啥事,你个球孩子,弄得紧张兮兮?” 医生抬头惊讶的看一眼刘毛毛,问:“你们啥关系?” “我哥,亲哥——。”高高抢着说。 “那怪不得说话这么随便,还从来没听过这种口气对高局长说话。” “哈哈哈——,我不但敢骂他,他办错事,我还敢打他,狠狠的打。” “要是他哥哥,说这话我相信。” “我走了,工地上正忙,有时间咱哥俩去饭店,我请你吃饭。” 刘毛毛走在路上,感觉这事蹊跷,思索着为啥抽血?想着想着就到了工地上,忙开就把这事给忘了。 过了半个月时间,高高又来电话了,还是让刘毛毛去一趟。 “不要闹了,说有啥事,工地正忙着。” “你只管来就是了,大事。” “咋回事?”刘毛毛笑了笑,推了高高一拳头,问:“说吧,到底啥事?” ------------ 第四卷 ------------ 第一百五十一章:相见曾相逢 “这个案件中有个人,上次做DNA和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的相似度,”高高看看刘毛毛,又看看手里的DNA鉴定书,递给刘毛毛说:“你自己看看吧。” 刘毛毛急忙翻开,怔住了,难道这是自己的亲弟弟二毛?瞬间眼泪哗哗流了下来,高高拍拍他的肩膀。 “我感觉这就是二毛,现在的名字叫程富友,从年龄上推算和刘二毛的年龄相当,今年二十九岁,和你长得很像。”高高心事重重的说着:“贩卖人口罪。” “是主犯吗?”刘毛毛含着泪,急切地问:“二毛现在哪里?” “就在看守所,主犯还没定性,案件正在审理中。” “我能去见他一面吗?就现在。” “不行——,只能等到判刑以后。” “高高,哥哥求求你,咱的亲人啊——,我现在就想见他。” “哥——,我为了咱的亲人,给你透露这个消息就已经犯错误了。” “那咋办?娘这些时,晚上做梦都在念叨二毛啦——,嗯呲呲——,”刘毛毛强忍住哭,说:“你有办法,我知道。” “容我再考虑考虑,如果不是主犯,向领导请示一下,给你回话。” “拜托了兄弟!”刘毛毛擦着眼泪驱车回工地,心里格外的难受,就中途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住车,爬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起来,家庭的矛盾,兄弟多年的离别,母亲的病情,累累外债,一件件揪心的事情就像一座坍塌的大山向他压了过来,他越想越难受,整整哭了一个小时。 然后他调转方向,向医院驶去,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妹妹妞妞,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总到底是好事,因为自己的亲弟弟找到了。 “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出来?”妞妞听说后心情是既兴奋又担心,问:“我有个同学是个很优秀的律师,我请,这一切费用我拿出来,让咱二毛早日出来。” “我也是这样想,”刘毛毛顾虑很深的样子,说:“听你高高哥说的口气来看,不会那么简单,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但咱还要尽心尽力去做。” 在监狱里。 “嗨——,奇怪了——,谁会在我的卡上给充了一千块钱,见鬼了?”程福友阴阳怪气,摇头晃脑的说着:“莫不是别人送错钱了,不管他,只管消费。” “那还会是谁,你的家人呗,别人闲的蛋疼给你送钱?”狱友接过茬说:“那错不了,名字就是你龟孙程福友。” “我爹他们会为我送钱?那日头会从裤裆里升起来,”程福友一脸愤怒的表情,说:“他们恨不得我现在就赴刑场。” “我爹他们?”狱友扣着字眼,取笑着说:“你有几个爹?你妈能受得了?哈哈哈……。” “去你娘的,想让我揍你,”程福友被惹恼了,站起身就想扑过去,这时狱警开门走了进来,喊着:“程福友,你出来——,律师找你——。” “这龟孙子,这两天咋了,就对着他一个人不停审讯,今天还有律师?”狱友们在议论着说:“遇到贵人了?既送钱,谁还给他请律师,还拿回来好烟。” 为这事,妞妞和毛毛没少费心思,瞒着春桃在室外轻声的嘀咕着,被春桃听到,春桃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强耐着性子不吱声,也由于思念二毛过度,三四天时间,已经是白发苍苍。 毛毛和妞妞看到之后,忍不住捂住嘴跑出去嚎啕大哭……。 在医院的走廊里,闪现着妞妞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默默的没有了温存的问候;没有了烦心的唠叨……。 一天、两天,春夏秋冬。 春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来憔悴,头也开始直不起来,春桃完全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她自责,她愧疚,二毛被自己给毁了,狠心的抛弃了,可怜的娃儿走上了罪恶的路,是自己把亲生骨肉给推向了深渊……。 高高和刘毛毛一起来到审讯室。 “你知道吗?娘为了你已经一夜之间白了头,你要好好配合公安,说出真相,不要隐瞒,”刘毛毛搁着铁栏耐心的说着二毛:“听你高高哥哥的话,他现在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你最好有举报立功机会,才会宽大处理。” “哥——,我想见娘——,呜呜呜——,”二毛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擦一把眼泪,说:“娘啥样,我都忘记了,我从小就记得还有个哥、姐和娘……。” “只要你说出这个团伙的所有成员和他们所犯的案件,我争取向领导请示,”高高忍不住眼睛湿润了,尽量保持着情绪,耐心的说:“我也是你哥哥,小时候经常逗你玩,经常……。” “好吧——,既然都是我的亲人,我还有啥所顾及的……,”刘二毛苦笑了一下,问:“高高哥这次没带烟吗?先来一支抽。” “啊啊,忘了,给你带来了一条,”高高笑了笑,然后严肃的说:“这可是犯错误的,我把这烟放在韩警官那里,就是负责监狱的狱警,想抽烟就叫他,在监室不能抽啊——。” “这一包?”二毛抽了一口,说:“我就拿上。” “……。”高高打开记录案宗,问:“抽着,说着。” “说吧——,二弟——,”刘毛毛安慰说:“早日出来,哥哥等着你回家,回来有你抽的烟。” “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被同村的黄四倍叫去一起喝酒,那晚一共七个人,有两个女的,女的叫王秋香和吕柳霞,”刘二毛尽量回忆着说:“吕柳霞是黄四倍的姘头,这都吵明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秋香年龄大,当时她有三十来岁,不过人长得有几分姿色,说话很在理,不过她看起来倒是很正派的样子,包括说话上,举止言谈,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正气,后来才知道她善于伪装,其实,他就是倒卖人口的幕后主持,心狠手辣;那晚我喝醉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吕柳霞躺在身边,随后,他们一帮七八个人,就手提木棒把旅馆的门给撞开了,那次我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住院住了一个多月才慢慢恢复。” “再后来,黄四倍就把吕柳霞塞给我了,并安排了拐卖妇女这一行当……,”刘毛毛扔掉烟头,又燃上一支,接着说:“其中,我和吕柳霞为了不干这个行业跑过四次,但是都被黄四倍逮着了,还打断了我的左腿,到现在我走路还有点轻微的瘸,没办法了,就这样给他们一起干起了这伤天害理的邪道……。” 高高来了,看到满头白发的春桃怔住了,手里提着的礼品掉在地上,扑上去蹲下身子,紧紧握着春桃的手,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高高哥哥——,”妞妞轻声的略带惊讶的喊着。 “高高——,是高高吗?”春桃慌乱的摸着满脸泪的高高,大声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是高高,高高,我的亲侄子——,昂昂昂——。” “大娘——,二毛——,我,我……。” “别说了,高高,娘能感觉到,”春桃吃力的抬起头,望着走廊的尽头,有气无力的说:“不要为难自己,你已经尽力了娃——,他自己做的就让他自己承担吧——,这都是我的罪孽啊——,我,累了,真的累了。” 在刘毛毛的家门口摆放着两排长长的花圈,来往人流低着头,有县领导,乡领导,以及刘毛毛的朋友们……,他们都沉默着饶过棺材里静静的躺着的春桃;毛毛、妞妞、小芳身着素衣,静静的鞠躬回敬着亲朋好友的礼节。 刘二毛来了,身边两名警察护送着,身着孝衣,没有戴手铐,扒着棺材看着他的亲娘闭着眼睛,他失声痛哭起来……。二毛哭罢,缓缓地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娘的脸,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然后二毛走到毛毛和妞妞跟前和小芳一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好好改造,二弟,哥哥在家等你早日回来,记着早日回来团聚,嗯,呜呜呜——。” 在众人的眼前二毛被带走了,带上了警车疾驰而去。刘毛毛望着远去的警车禁不住的热泪。 刘毛毛想着多年一来,一直在脑海了挥之不去的那个童年的梦,二毛被抢走了,自己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带走了,他无奈的低下头苦笑着,亲情之间还真有种无法解释的预感? 开始钉棺材盖了,刘毛毛走到娘的跟前,看到娘的脸上带着微笑,依旧是那样慈祥……。 “感谢你啊——,王春桃女士——,你给我们培养出了难得的好人才啊——,在您的教诲下他为我县争光了,为家乡出力了。同时,也批评你啊——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大娘——,你丢弃了一个儿子,再难再苦,那也是咱的亲人啊——,没有了您的教诲,他走向了犯罪;大娘啊——,你的孩子有立功表现啊——,这次一举端掉了一窝具有组织,有纪律,分工明确,反侦察能力特强的贩卖人口团伙。”县领导饱满情感的致追悼辞,接着喊着:“大娘啊——,一路走好——,一路走好啊——。” 刘雨丰一身素装,站在人群外边,擦着眼泪,向这边鞠了三个躬,转身走了,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她。 ------------ 第一百五十二章:落花难上枝 刘雨丰走了,丝毫没有一点悔意,反而感到了如负重任一样,她坐上了南去的列车,和身边一位中年人卿卿我我,周围的人为这两位表现的格外的亲热而怀疑他们的不自重,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俩却全然不顾,就像久逢甘露那样。 中年男子看上去像个老板,或者是退休的老干部,总之,有点范儿,而自己的不雅举止却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打折扣。给人感觉就是这人不正经,即便是在台上也不是啥好的人。他叫裴务欣,退休两年了,老伴和儿女们一起过,就是因为他生活不检点而闹了离婚,裴务欣才是寻花问柳的主,那色眯眯的眼睛专盯两地分居,夫妻不和的家庭往里搅和,没少挨揍,就是爱好这一口,忍痛也要去挑战一下极限。 恰巧碰到刘雨丰,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就背弃丈夫女儿和这种人粘合在一起,说来也怨刘毛毛只顾事业,不顾家庭,不照顾妻子而落下的下场,也有的说刘雨丰不检点,各有各的理由,道不和不为谋。 刘毛毛把女儿接到县城,安排好学校,自己忙的时候,由妞妞接送,自己不忙了自己接送,也就像没妈的女娃,这刘小芳看上去野性十足,学习成绩全县第一,继承了刘毛毛的基因,却傲气凌人,倒是刘毛毛无法解释,有没有刘雨丰好像对她无所谓,这倒是刘毛毛最宽心不过的事,刘毛毛从小就孝敬他娘,至于刘雨丰的事,不是春桃当时逼迫的紧,刘毛毛不会和她结婚,为此他们也就没有举行婚礼,只是偷偷的领领结婚证而已,其实,刘雨丰为此也是耿耿于怀,但自己办下的事,自己心里清楚,也就忍耐住了。而小芳对此事怀恨在心,从小就跟随着刘雨丰形影不离,刘雨丰对刘毛毛的牢骚更是小芳铭记在心,刘雨丰的出走是妈妈的解脱,但是刘雨丰的出走,是小芳格外的担心,在学校经常思念自己的妈妈,还偷偷的不知道哭过了多少次。这些刘毛毛浑然不知,小芳在自己爸爸面前装出一副刚强的样子,也瞒过刘毛毛的担心……。 俩人办理了离婚手续后,对于刘毛毛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过客。刘雨丰是对刘毛毛好,刘毛毛也认,可是刘毛毛带领三圣、亮亮,高凡赴汤蹈火,救出刘雨丰也算扯平,就是给刘毛毛生了一个刘小芳,但是刘小芳对刘雨丰却又不甚感情,这事情的其中缘由很难解释。 邻居程阿姨见到刘毛毛就嚷着:“家里不能没有女人,没女人就是不像样的家,我侄女是个在职人员,要不给你俩戳和戳和?” 刘毛毛只是说忙,给推迟了一次,又一次,说句真心话,刘毛毛真是忙,程阿姨还亲自去证实了一番,就领着侄女到工地上去见刘毛毛。 “好了——,程阿姨,你把人都给我领来了,没你的事了,俺俩好好谈谈。”刘毛毛亲热的拉着程阿姨的手,应酬着:“那您就回去打麻将吧。” “你俩可要在心啊——,不要互撕,相互理解,恩恩爱爱,”程阿姨一边走,一边回头挥着手再三交代,说:“记住了啊——。” “哎——,这程阿姨,说的给真成夫妻了一样。”刘毛毛拿着图纸,看一下图纸,又看看眼前的女人,很难为情的问:“咋称呼您?贵姓啊?” “就叫俺付齐吧,”付齐就显得格外腼腆的样子。 “啊——,‘夫妻’?”刘毛毛惊讶的看着这位戴着眼镜,看上去有几分优雅的女人。 “不是那个夫妻,姓付那个‘付’,整齐的‘齐。” “吓我一跳。” “嘻嘻嘻,你还幽默。” 为了面子,刘毛毛叫来指挥部的宋副总,交代了工作以后,要把付齐送走,在车上。 “哎,哎——,我不是说你,这车上要注意卫生,”付齐嗔怪的瞟一眼刘毛毛,白搭着自己被尘土染脏的衣服说:“该打扫,要把车给打扫干净,你们这些男人,就会邋遢。” “呵呵呵,就是,男人啊,一忙起来啥都顾不上了。” “净找些客观理由,下班啊——,”付齐蜷缩着身子,又接着说:“下班总会有吧?趁下班好好打扫打扫是有时间。” 在下车以后,刘毛毛处于礼貌,伸出手给付齐握手,付齐倒极不情愿的伸出手,又缩回去,再伸出手,才勉强接受刘毛毛的礼节,可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握了手还掏出手帕擦擦手,这下刘毛毛苦笑着,上了车就离开了。 “洁癖。” 从此,刘毛毛再三推辞,在工地上东躲西藏就是不愿见这个付齐,这事也就从此黄蛋了。 第二年初春,开始种植红薯了,刘毛毛就回到村子里,按照以前的方案开始实施。 牛甜草回来了,虽然还在村部,但是和以前比着显得有点智力不济,没有了以前那股冲劲。尤其是看到刘毛毛就显得格外的拘谨,好像总有点对不起刘毛毛一样,刘毛毛倒不在乎,和以往一样,叫上牛甜草该干啥干啥。 有天晚上,刘毛毛在村部值班,灯光下他写着进展汇报材料。 “刘书记——,我,我……。”牛甜草吃过晚饭,迟迟没有离开,在屋外转悠了一阵,就进了办公室,很难为情的站在那里,吞吞吐吐的说:“我对不起你,刘书记。” “坐,坐下,”刘毛毛放下手中笔,微笑着看着牛甜草,说:“不能怨你,其中的事我都知道,只怨满仓太没人性,简直就是个畜生,你也是受害者,有啥对不起我?只管好好干,把家乡建设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牛甜草仍然站着,不住的点头。 “人都会有错,改正了还是好同志,世上哪有完人?”刘毛毛又挥一下手,示意牛甜草坐下,说:“现在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在盯着咱俩看,咱俩再不拿出些干劲,咋做带头人?” “嗯……,这些我都懂,可是……。” “不要说可是了,至于你的事情在全村都做了很好保密,我向全村的乡亲们都解释说了,派你去学习深加工技术了,”刘毛毛很耐心而深情的看着牛甜草,接着说:“不要有顾虑,放下包袱,只管指挥着向乡亲们把这一季的红薯种植好,一到上冬咱们就可以有收益了,到时还要招收外村的劳力来帮助咱。” 牛甜草听着,眼泪就顺着面颊留下来了,还是一个劲的点头,说:“谢谢!谢谢刘书记。” “说句良心话,你以前给咱村真是出大力了,这也是全村的乡亲们有目共睹的,大家也都一致认为你是村部的一把好手,有些事我无法处理,你都圆满的给解决了,这不是我瞎编的吧?所以,咱们还得拧成一股绳,像以前那样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乡亲们都富裕了,咱们的心里才感到自豪;感到满足,你说呢?” “谢谢你!刘书记,我非常感谢你,我知道这次是你把我从公安局包出来的,我却……,”牛甜草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您大恩大德我忘不下,这辈子都忘不下。” “不要说那么多客气话,都是自己人,你这样说就见外了。” 夜已经很深了。 “吆——,都一点钟了,不早了,去休息吧,”刘毛毛抬头看了一下挂钟,急忙说:“不要胡思乱想,记着咱心里装的是老百姓,咱们的亲人。” 红薯育苗工作有序的进行着,搭建塑料棚,扑牛粪摆红薯,浇水……。经过一周时间乡亲们很麻利的干完了。下一步就是恒温,各家的塑料棚由各家负责,村干部监督指导,保持温度,天过热要通风,塑料棚里干旱要及时浇水,出现杂草要及时清理除草,要做到万无一失。 根据红薯苗的产量还实施了奖励机制,第一名奖励现金五百块钱,第二名奖励三百块钱,第三名奖励一百块钱,这样更激起了乡亲们的积极性,这个消息一出,“斗鸡眼”就晚上打地铺睡在自家的塑料棚下,乡亲们看到都指着“斗鸡眼”的鼻子哈哈大笑,其实,大伙心里也都明白“斗鸡眼”最擅长红薯育苗。 “让‘田寡妇’把‘斗鸡眼’拴在大棚的栏杆上。” “让田寡妇晚上也来陪着你——。” “就是,别让人晚上把‘斗鸡眼’给抬走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能干啥?以后都不准再叫‘田寡妇’了,都有男人了,还这样叫?”“斗鸡眼”瞪着眼,脸上带着温怒的大声喊着:“这不是咒我去死吗?” “哈哈哈……。” “啊——哈哈哈……。” “那你说叫她啥才中听?” “就不会叫她豆夫人?” 刘毛毛和牛甜草看到大伙的高兴劲,也都会心的笑了。 春天的阳光普照着大地,红薯苗也钻出土壤,红润润,绿莹莹的,大伙的红薯苗都出来,唯独“斗鸡眼”家的红薯苗还没露头,大伙都围着指手画脚的笑。 “你个死鬼,走去给我瞧瞧,你是咋给老娘育苗?”“田寡妇”揪着“斗鸡眼”的耳朵往塑料棚跟前扯。 “你懂得啥?”“斗鸡眼”弯着腰歪着头跟着“田寡妇”的手,来到塑料棚跟前,“田寡妇”才松手,“斗鸡眼”委屈的说:“我在表层洒的土厚实,出来的红薯苗壮实,你懂个屁,你个骚娘们。” ------------ 第一百五十三章:星夜月偏西 这些天,牛甜草晚上出来巡查红薯苗塑料棚,总是看到一个人影在村头晃动,好像在寻找啥东西?牛甜草就试探着走过去,走近才看到,刘毛毛在来回的渡着步子,很焦虑的样子,牛甜草就走过去。 “是不是又遇到啥难题了?”牛甜草问:“有啥说出来咱大伙一起想办法不行吗?” “哎——,这要是已投产,产品包装,商标,食品生产许可证,办事处,批发店,销售,跑业务等等这一系列规划,我心里还没谱啊,”刘毛毛挠着头,又揉揉脸,仰脸看着漫天的星辰,接着说:“我能不愁吗?要是产品销不出去咋办?我对这方面是没有一点的经验啊,甜草。”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可以招聘人才啊?”牛甜草试探着问:“可以到县上找梁乡长问问,他应该有办法。” “我害怕出现差错啊,无论哪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纰漏。” “休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牛甜草安慰说:“走吧,回去早点休息,考虑事情不要熬夜,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才有好的思路。” 刘毛毛在厂子里每个车间转着看看,这时亮亮慌慌张张跑上过来,说:“毛毛哥,村部来了五六个年轻人,说是找你。” “啥事?哪里来的?” “不知道,人家说找一个砖厂的老板。” 刘毛毛一脸狐疑的看着亮亮,然后又说:“走,到村部去。” 他们走进村部,刚进办公室,六个年轻人都急忙站起来,其中的一个问:“我是孟强,大学毕业了,我们终于找到您,你是刘毛毛叔叔吧?” “叔叔,我叫宋刚。” “叔叔,我叫朱梦晓。” “叔叔,我叫李春雷。”……。 “你们是咋找到这里的,坐,坐下说。” 他们急忙站在一排,对着刘毛毛深深的鞠躬,大声的喊着:“感谢刘叔叔的多年的资助,我们怀着崇高的敬意,对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坐坐,孩子们——,大学毕业了,叔叔祝贺你们,将要走到社会了,一个一个给叔叔说说,你们的成绩。”刘毛毛心里非常高兴,看到自己资助的大学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还提着礼品摆满了一地,刘毛毛接着说:“你们也太外气了。” “我学的是工商管理学叔叔。” “刘叔,我学的是农业工程学。” “刘叔,我学的是食品科学与工程类。” “刘叔,我学的是新闻学。”……。 “刘书记,这下人才应该是解决了吧,用不着发愁了,”牛甜草一听到这里,打断他们的话,说:“还有几个专业很对口啊——。” “刘叔叔,您需要帮忙吗?” “需要帮忙尽管说,我们都是很专业的。” “就是,刘叔,有困难我们一起上。”……。 “哎——,不要意气用事,我这是个红薯系列深加工厂,一个小小的民办企业,不能耽误了你们的大好前程。”其实,刘毛毛心里非常激动,也很希望他们能留下来,帮助乡亲们尽快致富。但是,他不想耽误这些可爱的大学生的前途。 牛甜草一见这种情况,更是喜上眉梢,这个大难题解决了,就喜不自禁起来。 “谁?那个同学愿意留下来,我们正需要人才,刘书记正发愁的觉都睡不成,谁愿意,现在就报名,到时开高工资。” “哎呀——,你上啥慌,孩子们的工作还不知道了咋样了,你就在牛不喝水强压头?”刘毛毛埋怨着牛甜草,说:“不要和你们这位阿姨一样,现在工作都有着落没?” 在询问之中,才知道其中有三名已经是在校教师了,另外三名想去企事业单位上班,还没定下来。 “这好办,我向县里争取一下,要不你们三个就到政府上班吧,也和你们所学的专业对口。” “好,太好了。”他们三个异口同声的说,:“太感谢叔叔啦!” 最终决定孟强、宋刚、朱梦晓到乡里来上班。 “我只是去争取一下,暂时还不能保证你们能不能去上班。”刘毛毛笑笑,看着这几个可爱的孩子,接着说:“说不成不要埋怨,说成了也不要高兴,真要是说成了,咱这龙湾村的红薯系列深加工的生产、销售可要麻烦你们几个出大力了啊?” “不成问题,知道这是您一手建设的民营企业,我们当然要伸手相助了,再说这也是咱们自己的活,能不干嘛?”孟强笑着挠着头,笑着说:“你说呢?刘叔?”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牛甜草笑着说:“我就是急性子,不会说话。” “阿姨,您客气了,其实,我们想到一块了。”宋刚很严肃的看看刘毛毛,又对着牛甜草说:“这个企业没有科学的管理,根本不行。” “咱就不再客气了,我现在就去找梁乡长,不不,找梁主任。” “先不慌刘叔,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厂子建设?”孟强不好意思的说:“我们都来了。” “好,好……,走,坐车去。”他们来到厂房又看看设备,孟强一脸疑惑的问:“这是谁设计策划的方案,有可行性报告没有?” “这都是你们刘叔一个人设计的,可行性报告有,有,村部还有十几本。”牛甜草急不可耐的抢着说:“我骑摩托给你们去取。” “我去吧,”亮亮从厂子门岗上出来,也跟了进来,就接着说:“在办公室的书柜里?” “对,第二格,左边的都是,拿三本过来。”牛甜草冲着亮亮的背影大声的喊着:“快点回来——。” “刘叔,我看了可行性报告后在给您提建议吧,”孟强满怀心事的样子,接着说:“由几个疑点,没了解以前,我没把握说。” 亮亮把可行性报告拿来,他们三人分别拿了一本。 “好——,要的就是你们的专业性,科学性,回去抓紧给可行性报告看完,等你们的补充,”刘毛毛异常兴奋,今天心情格外的轻松,说:“走,我送你们回县城,我给你们接风。” “刘叔,不要客气了,我们请您吃饭才合乎情理。” “就是,我请刘叔。”……。 “你们刚毕业,工作还没安排好,去哪里有钱请我吃饭,以后啊——,都不要客气,都是自家人,”刘毛毛握着方向盘,边说,边开着车:“盼望着你们学业有成,学业成功了,现在又盼着你们早点找到好工作,我怕啊——,等你们找到好工作了,又该惦记你们的婚事了。” “哈哈哈……。” “哈哈哈……,这也正是只有刘叔能想起来,没把咱们当外人。” “我羡慕啊——,孩子们——,你们刘叔我啊——,当时家里穷,”刘毛毛不无慷慨的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在学校时偷了邻居十五块钱,给父亲买药被邻居告到学校,从此就不上学了,现在还有几分悔意,现在政府政策好啊——,我在县委党校自学了大专,才有了这个职务。” “听说您很有能力,后来被政府发现了,得到了重用。” “嗨——,你们这些机灵鬼,咋打听的这么清楚啊?” “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时连高中都没进去,凭自己的能力完成了两个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宋刚在后排坐着,探出头对在刘毛毛的耳边,笑着说:“刘叔确实了不起,我听说后很是佩服。” “哎——,可不能学会阿谀奉承啊——,咱就要踏踏实实干好工作,决不能出现差错。” “呵呵呵……,开始扶着我们走入社会了。” “刘叔,就是好人。”……。 一路上,他们谈笑生风,甚是亲热,有着一见如故的亲近感觉。 刘毛毛来到县委找到了梁主任,把想安排大学生的事给说了。 “这是好事啊——,”梁主任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这次咱县有指标啊,详细情况我和组织部杨部长沟通一下,给咱乡安排几个,这下啊——,你可如虎添翼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梁主任和刘毛毛想的那样简单,组织部杨部长态度很明确,各学校缺乏教室,今年除了少部分大学生可以到机关单位工作外,其他全部到学校教学。 “我说杨部长,这极少数代表的是那些极少数?”梁主任打电话问:“能不通融一下?” “用我给你解释吗?”电话那头。 “我求求你了杨部长,现在龙湾村的企业刚刚起步,正需要这种人才,这又是县里的重点企业,咱得响应国家号召不是?”梁主任几乎是乞求的口气说:“给我安排三个就可以,我不要多。” “你让我咋说你?你还是没长大啊?老弟——。”电话那头,说:“你不要让我为难行不行?” “要不行我找找书记?” “可以,只要他安排,我没啥说,随你的便。” “喂?喂?喂……。”梁主任生气的把电话摔在桌子上,说:“啥玩意?现在正在为四个现代化招收人才,这不是胡闹吗?” 刘毛毛看着梁主任,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向县里打报告,企业局需要人。” “对,那样也好,我去找书记谈谈再说。” 刘毛毛想说啥,却又忍住了,站立了一会儿,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岁寒犹有霜 “你站住,”梁主任走到门口,喊着刘毛毛安慰说:“你不要慌,现在正在发展企业,我到书记那里给你争取,我就不信这个邪,要不你就找你平叔,他现在主抓企业,他操着心。” “噗——,对啊——,我咋忘了,”刘毛毛忍不住笑了,说:“我就去问他要人。” “嗯——,记着,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次我去外地学习,会议没有参加,你叔应该知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刘毛毛马不停蹄地的走到县政府高平的办公室。 “恐怕不行,这次会议是通过四大班子讨论研究决定了,都是干部子弟安排在机关单位上班,”高平一脸凝重的表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轻的放下,没有正眼看刘毛毛,接着说:“这事恐怕难办。” “那有没有符合企业发展的对口专业?”刘毛毛又问:“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给咱龙湾村的企业发展做些指导?” “我看看,”高平在资料筐里翻找着,然后抽出一个文件,自己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眉头就紧邹来,说:“你还别说,真没有。” “叔——,那我可就不愿意了,”刘毛毛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但是强压着怒火,说:“梁主任向书记请示了,我等着结果,真要是不给通融,那我就去市里找元副市长了,让他给我出出主意。” “你这不是胡闹吗?” “叔——,我身为企业局常务副局长,整个县的企业抓不上去,这责任谁来承担?何况现在国家号召全力发展企业。”刘毛毛激动的手有点打颤,他索性两只手握在一起,说:“你身为县长,再不帮我,我还能去找谁?我以后的工作咋开展?这汇报材料咋写?我争取人才也是给县领导你们脸上争光啊?” 高平深深的叹口气,抬起手摸着自己下巴揉着,环视了一下,说:“文件还没下达,我也去找书记谈谈,听我消息。” “那好吧——,叔——,我走了,注意身体,晚上我回去看您。” 高平低下头,给刘毛毛挥挥手,一言不发的示意让他走了。 刘毛毛走在路上摇着头无可奈何的忍不住笑了,一急咋连自己的叔叔都发火。 最后,又开了班子会,在领导的商议下,给企业局安排孟强,宋刚;给乡政府企业办安排了朱梦晓,不过声明是试用期,其实,只要安排进去刘毛毛就高兴。为此,组织部的杨部长耿耿于怀,会议上闷着头,丧着脸一言不发。 “杨部长提一下建议?” “都表决了,就这样吧决定吧。” “那散会。” 会议结束后杨部长第一个合上笔记本先离开了。 大家都能看出来,杨部长心里不悦。 高平县长给刘毛毛打电话。 “你过来一趟。” 刘毛毛敲敲门,走了进来。 “咋说了?叔——。” “能不能先叫叔,再问咋说了?” “呵呵呵,我不是心急吗?”刘毛毛一看这架势准是有希望了,要不高平叔不会这样,反而会很客气,就又说:“通过了?” “坐,坐下说。” “叔——,又给您添麻烦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全县大局不能不顾啊——。”高平抬一下下巴,让刘毛毛自己倒茶,刘毛毛就笑着自己倒上茶,给高平的茶杯里又冲一点。 “人我给你安排好了,就看你的了。”高平喝一口茶,端着茶杯说:“全县的企业发展工作要踏踏实实的完成,做好,尤其是安全这方面,我再次交代你安全给我抓好,决不能给我出现一点纰漏。” “这些我都记着了,我会尽力。”刘毛毛诚恳的看着高平的脸,不停的点着头。 “咱老槐树村的厂子现在咋样了?” “到这秋天开始收红薯,紧跟着就投入生产,现在重点就是商标,食品经营许可证,市场推广……。” “商标就叫‘老槐树村’吧,”高平想了一下,看一眼刘毛毛,说:“很有土特产味道。” “咱叔侄俩想一起了,”刘毛毛说着从包里拿出商标样板,放在桌子上,说:“您再审审。” “这不很好嘛?对就照着咱的老槐树做商标,就这样,我赞同。”高平十分高兴,坐在沙发上,指了一下刘毛毛,慈祥的看着刘毛毛说:“孩子,不容易呀,能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啊,没少吃苦啊——。其实就得好好锻炼,我交代你啊——,涉及经济问题你必须要给我做到干干净净,要自律,要廉洁,尤其是你这个岗位。” “叔——,我对钱财这方面看得很淡,你放心吧,只要有吃有穿就可以。” “这点我很看好你,随着社会的迅速发展,一些奢侈品很诱惑人啊——,”高平把胳膊放在大腿上,探出头,距离刘毛毛更近了,接着说:“千万不能贪心;不能贪婪,千万不要自己挖坑,把自己的前途给埋葬了。” “您就放心吧——,叔——,我心里明白。” 刘毛毛走了,高平看着刘毛毛的背影满怀心事的,自言自语的说:“还是太年轻啊,以后的路还是要扶持,这棱角还是要搓搓的好。” 从这件事上,刘毛毛又树立几个对手,给以后的工作也埋下了不可避免的隐患,他心里清楚,但是他轻蔑的笑笑,火烧眉毛——只顾眼前吧。 红薯深加工厂顺利的进行着,朱梦晓重点负责,他踏实肯干,瘦高的个子,走起路来显得有点驼背,很少说笑,在他和孟强认真的设计下,机械设备都安装了安全防护栏,水源的合理改造,废水的处理工程。 “总的来说,今年红薯的长势很好,水利灌溉也很到位,乡亲们各自负责着自家的红薯,红薯的产量比往年翻了一番,”高平县长带着市领导,来视察了,刘毛毛领着各车间做了详细的解说,接着说:“自从大学生参与以后,我们的专业性也大大提高了,首先往后的销路,新产品的开发,我们不用再发愁,上级的政策给我们指引了方向,群众的积极性也提高了;今年第一年,我们预计除了开支和劳动力以外,乡亲们人均纯利润可以收入三千块钱,到明年我们的前景会更好。” 领导们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毛毛,了不起啊——,自从咱俩认识到现在,我就把你的能力认可了,”元副市长笑着拍拍刘毛毛的肩膀,接着风趣的说:“你还记得咱俩钓鱼吗?当时我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我听说过你的事迹,就顺水推舟的和你交上朋友了。” “哈哈哈……,我都忘记了,”刘毛毛想起来忍不住笑,说:“当时,我也没办法啊,六十多个工人在等着干活,我能不能着急吗?” “哎——,当时砖厂的开工时间往后推迟,就是因为有几家在托关系争取,所以就耽误几天时间开工,因为当时税务局正建大楼,领导慌啊,憋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你的砖厂,因为你的砖质量好,产量也高啊——。” “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所以,就去找你钓鱼。” “你不知道,我早已认识你了。”元副市长笑着,歪着头对在刘毛毛的耳边轻声说:“这也是咱俩的缘分,这不现在我又负责你的企业了,有啥就去找我,我给你解决,上面拨下来有资金,扩大生产我给你批。” 即便是县领导也只是远远看着,笑呵呵的样子,元副局长倒和刘毛毛卿卿我我,倒显得了几分尴尬。 “还是和我的直属领导们一道参观吧,你这是越级了。” “哈哈哈哈……,和他们没交情,不愿搭理他们,”元副市长,开玩笑说:“咱俩有时间得喝两杯,你可请客啊。” “那还用说,只要您领导开心,我就陪您呗!” “下一步,要以这个老槐树村红薯深加工厂为示范企业,号召全市企业家来参观学习,”元副市长摆下手,让县领导都过来,大声说:“要结合当地的资源努力创办企业,乡镇企业,民营企业,这方面要大力支持,不但解决了剩余的劳动力,也是致富的好路子。” 哗哗哗……,一阵热烈的掌声。 转眼之间,厂里开始忙碌起来,大量的红薯堆满仓库,其中还引进了紫薯,黄心红薯,红皮红薯,和大白薯。 红心红薯和紫红薯重点切片蒸煮,烘干,包装以零食走向市场;红皮红薯淀粉多,重点粉碎过滤澄清去淀粉,一部分以红薯淀粉出售,另一部分加工粉条系列,进行包装销售;大白薯直接切片,烘干磨粉,深加工红薯挂面,包括细红薯挂面,宽红薯挂面,走入市场;另外还有红薯梗、红薯叶菜,再实施深加工包装走入菜市场。 生产车间,加工车间,包装车间,在机械设备的运转下,乡亲们忙碌的工作着,还分了夜班,白班。 “嗨——,有、有啥了不起,吱吱咱也成工人了,”“斗鸡眼”笑的很开心,搬着一筐子红薯干,使劲的摞在整齐的货架上。 “说话接触不良——,还不停的说。”“田寡妇”瞪一眼“斗鸡眼”嚷道:“干你的活,嚼不烂。” “哈哈哈……,”乡亲们被逗得大笑起来。 刘毛毛经常来厂子指导,检查一些不完备的要求他们尽快补充上,所以经常排查到晚上,就住在村部。晚上,写笔记,写总结,甚至工作到深夜,牛甜草就勤快的给刘毛毛加夜餐,为他披上外衣,可以说,无微不至的关照他。 ------------ 第一百五十五章:举杯共畅饮 早上,在交接班的时候。 “工作服回来了,大家都来领一下。”牛甜草放下方向盘,跳下车,用毛巾拍打着身上灰尘,喊着:“亮亮——,叫一下车间的人,张主任统计一下。” “工作服回来——。” “领工作服啦——。” 尤其是妇女们都争先恐后的嘻嘻哈哈的跑过来,慌忙打开包裹,争着穿在自己的身上,左右扭动着身姿,歪着头前后看一下,都高兴的说这服装好看,统一蓝色,做工也细致。 “这包是身材瘦点的,”牛甜草把毛巾搭在车门把上,走过指点着,说:“宁子婶子,宁子婶子,这边来,秋叶嫂子,那边——那个包裹的衣服宽松,还有帽子啊。” 眨眼功夫,都一色的穿着,看着很气魄,牛甜草大喊着:“嘿——,就是把不一样,队伍形象的效果出来了啊——。” “都把帽子带上,围腰是做粉条的职工穿,粉条车间的人有,别的人没有,”牛甜草严肃的说:“把帽子都带上,这样卫生,这是朱梦晓老师一再强调。” “那咋戴?像个孝帽。” “无论如何都要戴上,在加工时,一,是卫生,不能让头发掉进食品中;二,也安全,在机械旁边更要注意。” 说着,牛甜草把自己的帽子戴上,秋叶也戴上了。红霞却拿着帽子,一脸的不高兴,因为三圣的外婆最近身体不好,刚从医院出来,害怕给老人带来不吉利。 “都磨叽啥?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咋戴上了,给脸不要脸了,为啥还要迷信?”牛甜草生气了,严厉的大声嚷着:“都戴上上班去。” 大伙才纷纷戴在头上,有几个还不情愿的故意把帽子戴歪,牛甜草笑着去给他们扶正,拍拍肩,说:“姐——,努力干,挣到钱才是硬道理,嫂子,注意安全啊——。” 他们个个精神多了,衣服上还印有“老槐树红薯加工厂”的字样。 这时“弹弓”出来了,刚钻进机器下边给牙轮上润滑油,脸的也涂成黑脸了,最后一个走出来,笑着只露一嘴白牙,惹得大伙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的衣服呢?” “就是啊——,咋回事?咋会少一套?” 他们四处找着,就是找不到,“弹弓”心里不舒服,脸色马上崩起来,丧着脸,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 “统计好的数啊——,”牛甜草走过来严肃的喊着:“谁拿了抓紧拿出来,不要再给他开玩笑了,你们看都想哭了。” “在这里,在这里——,”“田寡妇”在车后,掂着出来了,大老远撂给“弹弓”说:“给——,叔——,不要哭了,没人哄你哦。” “大家开始上班吧——,要注意安全,”牛甜草喊着。 这时刘毛毛走过来,把牛甜草叫一边。 “甜草——,根据乡政府领导班子协商,让你任职红薯深加工厂的常务副厂长,你有意见吗?”刘毛毛严肃的问:“负责厂子里的全面工作,由朱梦晓兼职代理厂长。” “我能行吗?”牛甜草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呢?” “我在职不能担任厂长职务,”刘毛毛笑着说:“你能行,我知道经过建厂,到开始投入生产,这期间你经过磨炼已经完全能够胜任了,我绝对相信你。” “我就怕出差错,不过有你做后盾,我就试试吧。”牛甜草犹豫了一下,接着很坚强的:“我尽心尽力,不辜负刘局长的重托。” 刘毛毛看着牛甜草用鼓励的眼神,点了点头。 梁乡长走了以后,乡政府的乡长的位子一直空着,据听说最近可能新乡长就要来任职。 这天有个穿着朴实的有三十四五岁的人,推着自行车把自行车支在场外,向红薯深加工厂这边走去,亮亮莫名其妙的跟在身后,因为这个人看着气度不凡,亮亮也没敢吱声就一直尾随其后,疑惑的看着。 “你是哪里的?”亮亮心里有点生气,疑惑的问:“你是干啥?您找谁?” “我随便看看,看看,”那人笑容满面,一边看着一边回答着:“嗯——,可以,可以……,很好,很好。” “那你出去吧——,现在正在生产,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你们厂长呢?” “牛主任——,牛主任——,”亮亮放开嗓子,冲着办公室喊着:“有人找你——。” “谁啊?”牛甜草拿着考勤本子跑出来,陌生的看着来人问:“啊,您是?” “我是刚调过来的赵志正,从乡政府过来看看厂子的情况。” “啊,来来,来办公室谈。”牛甜草很热情的说:“中午吃饭了没有?没吃饭我给火上说……。” “不不,不麻烦了,我刚上任,各村转转了解一下情况。”赵志正笑笑,坐在椅子上,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的设施,接着问:“厂子里有多少职工?产品的质量把关怎样?是不是都送去质检了?” “刚开始,啥都在准备阶段?您是?” “我是刚来的乡长。” “啊——,赵乡长——,”牛甜草急忙拿起暖瓶,倒上水,双手递过去,说:“您喝水,喝水——。” 牛甜草急忙跑出去,喊着:“春花——,春花——,你过来一下。” “咋了?牛主任——,”春花急忙用围巾擦着手,从厨房跑出来,问:“咋回事?有人来了?” “新任赵乡长来了,炒几个菜,快点,他还没吃饭。” “好,我马上做。” 牛甜草急忙跑回办公室向赵乡长汇报了情况。 “质检问题抓紧落实,决不能出现一点差错,”赵乡长又说:“要抓好安全,一丝都不能放松,刚才我看了,在挂面车间和干粉条车间要放上消防设施,这些准备工作要落实到位,防患于未然啊——。” “是,是,这就准备。”牛甜草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边点头,说:“您提的问题都很关键,我这就安排落实。” “吃饭了——。”春花用木托盘端来饭菜,说:“赵乡长抓紧吃饭吧,饿坏了吧?” “吆——,这么快可做好了?现在已经……。” “吃饭,吃了饭再谈工作,我知道您没吃饭。” “你咋知道我没吃饭?” “你骑着单车来的,上个村距离这里八里路程,我们刚吃过饭上班,我们吃饭的时候,您还在路上啦——,呵呵呵,吃饭吧!” “还真饿了,嗯,好吃,饭不错嘛!”赵乡长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说:“我想着抓紧时间赶上饭点,这一路全是上坡路,也蹬不动车子,只好推着步行,来到这已经过了饭点。” “吃吧——,家常饭,没啥好招待。” “这都已经很不错了,”赵乡长又问:“你就是常务副厂长?不简单啊!” “这是赶鸭子上架,这里面还要学习很多东西,就像您今天一看就发现了问题。”牛甜草不好意思的回答着:“往后我们尽量争取完善。” “是要好好学习,才会不断进步嘛,这已经很不简单了,这么大的民营企业管理起来,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啊。” “有个叫刘毛毛的今天不在这里?” “他回县城了,在企业局上班,以前整天两头跑,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牛甜草又提起暖瓶,给赵乡长倒上开水,坐下来,说:“最近他每周三抽空来厂子里看看,说不好明天就该来了。” “听说这刘毛毛是个人才啊,就是没见过面,本想着来会会他,”赵乡长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又夹了点菜嚼着说:“这都是刘毛毛一手创办起来的?” “是啊——,您是不知道,为了建设这个深加工厂,就能拍一部电视剧了,坎坎坷坷,经历风风雨雨,现在高兴的是,终于投入生产了,太不容易了。” “哎——,每办一件大事都要有个过程,在过程中慢慢长大,慢慢成长,就能懂的很多社会上的问题,这以后的道路也就明确了。” “是啊——,也都成熟了很多。”牛甜草望着窗外,深情的回忆着往事,说:“人生其实就是追求,有追求了也就有意义了。” “好了,饭也吃了,厂子我也看了,也该走了。”赵乡长走出厂子,回头对牛甜草说:“回吧,我还有到下一个村看看,这里我会常来。” “欢迎领导常来视察指导——。” 赵乡长骑上单车一路下坡飞快的消失在山坡下。 牛甜草就拿起桌子上电话,向刘毛毛说明了情况。 “嗯,嗯,我知道,这个赵乡长很务实,是从县委宣传部调到咱乡的,工作能力很强,”电话那头说:“好,好,我这就安排。” 下午,一辆面包车疾驰而来,有两个年轻人,从车里拿出消防锨,消防桶,灭火器。 牛甜草看到急忙叫来几个人,帮忙在必要的地方安放好消防设施。 “你干啥你?车间不让抽烟,不让抽烟,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亮亮生气的喊着:“你再抽烟直接罚款,扣你工资。” “你扯淡你——,我就是抽烟了,你个蛋娃子,管到老子头上来了,”顺溜撅着肚子,给亮亮吵:“你看好厂子的门就可以了,你还管到车间里来了?” “谁?这是谁在车间抽烟,到底是谁?”牛甜草一蹦三尺,气势汹汹的歪着头走过来,一看是亮亮他爹顺溜,就没好气的走到跟前说:“我说顺溜叔,你就不会支持一下孩子的工作?” “我支持他个屁,有人没人他就训斥我,我是他的老子,他大不孝,”顺溜又狠狠的夹着烟,抽了一口说:“扳开手指头数数,咱村啥时候出现过儿子训斥老子不让抽烟?” “我说顺溜叔,不要这样胡搅蛮缠,这是厂子,厂子有厂子的规矩,这要是失火谁负责?”牛甜草一看说服不了顺溜,就有些气愤,接着说:“开会一再强调,现在消防设备已经安放好了,要是不关紧,会这样严格要求吗?” ------------ 第一百五十六章:紧行无好步 “失火我负责,不就是抽口烟吗?用这么为难人?”顺溜还是顽固的争辩着,招来一群职工围着看热闹:“我抽烟十几年了,咋着?还因为这不让我上班?” “那你还真说对了,”牛甜草一看顺溜见人多,更加疯狂,就直截了当的说:“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厂子,停止你的上班,回家反省,早晚反省明白再来找我。” “我不走,不就是抽口烟。” “现在给你挑明说,咱厂子里有厂子的规定制度,现在我声明,扣除你二百元的工资,”牛甜草横眉冷对,一脸愤怒,说:“亮亮——,把他拉出去,再顽固不化,开除你。” 亮亮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狠着心拉着顺溜的胳膊往外拽,顺溜就撅着屁股往后撤,围观的乡亲们都在看着呵呵的笑。 顺溜明白这要是被拽出去,说不好还真会被开除了,就服软的说:“我反省还不行吗?” “你咋不早说?”亮亮瞪一眼顺溜说:“晚了——。” “好了,放开他,让他反省——,扣工资是肯定要扣了。” “扣了就扣吧——,”顺溜又在狡辩说:“我识字不多,又不知道车间不让抽烟。” “胡扯——。” “就是,开会说过多少次了。” “俺都快会背下来了,还以为这么要求都没人敢抽烟了,谁知道你还想着你家亮亮是干部啊?” “哈哈哈,这是村长打他爹——公事公办。” 最后,在大伙的谴责下顺溜也就服软了,不过顺溜在闲下来的空档时间里,仍然还要看看四周,没人注意的时候,就偷偷点燃,抽上一口,看到有人过来,急忙给捂灭了,把烟头装进口袋里,随着长时间做这个动作,已经形成了习惯,顺溜做得很悄密,都忙碌着自己手上的活,很少被人发现,俗话说得好“久在河边站必然要湿足。” 为这事牛甜草认为,只要顺溜改正就好了,一直没有再提及这事。 这期间,刘毛毛回来过几次,再三吩咐牛甜草在担任老槐树村红薯深加工厂的常务副厂长期间,要严格管理好安全工作,经过乡领导研究决定,过了半年的考核期,可能正式成为厂长职务,牛甜草虽然对工作负责,但是细节却疏忽了不少,想着拉拢人心,也就宽松了许多,开始浮漂了,首先这是上级领导对自己工作的认可,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肯定。 到年底,全部核算了一下,其中,乡政府,领导来视察,质检,税务部门送礼品共计三十四万五千六百元,纯利润三百二十七万元,全村两千多口人,每人可以分红一千三百六十三块四毛钱。 为了这钱大伙也就各持意见,分成了两大对立势力,第一股势力就是老槐树村的村民,一致认为前期设备的投入这部分钱要还给投资者;第二波人的意见是,先把钱分给大伙,毕竟贡献了土地,总不能白干一年吧。 两股势力分别选出了代表,由乡政府赵乡长从中协调,由牛甜草主持。他们的协商会议在乡政府的会议室举行。 “咱这是第一年开协商会议,可贺可喜的是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咱们的厂子来了一个开门红,看着收入的钱不少,可是分到头上,每人还不足两千块钱,距离我们的目标还远远不够,”牛甜草笑呵呵的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代表,捋了一下挡住眼睛的头发,看看旁边坐着的赵乡长,接着说:“现在呐,大家持两种态度,一种是分红,另一种是先把投资钱给还了,不过提出的条件都没错,分红的原因主要是咱们的收入微薄,每家每户都需要花钱,这点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在刘副局长,也就是咱们龙村的支部书记,和南方老板的协商的是先把人家投资,不是垫资的钱给抽出来,也就是说人家不参与分红,这些设备是人家提前给咱买来的,如果要是按照投入分红,人家南方的王老板要拿走大部分钱,咱们分到的也就是几百块钱,可是人家不要红利了,这就意味着往后的日子,咱们是越来越好过了,第一年,咱们的经验不足,到明年咱们的收入就可以翻一番;还有就是刘副局长,前期的砖水泥,包括县财政的钢筋,木材,人工等,这是政府的扶持,这钱也不再提了。现在大伙讨论一下看看有啥不同的意见,都可以表决一下。” 他们相互对望了一下,互相说开了。 “这样说,那南方王老板的钱就先抽出来还人家算了。” “咱还要感谢人家。” “这样说,那得懂得礼法,既然人家帮咱,那就把钱还人家。” “大家不要慌,还有一件事,告诉大家,刘副局长说了,他投入的钱也和他们砖厂的老板协商了,先付一半,另一半到下年底给还上就可以,”牛甜草看一眼赵乡长说:“今年这样算来,大伙每人还可以分红五百多块钱。” “可以,这样说大伙都明白了。” 代表们心服口服的回去了,把这番话大概意思的向村民们解释,女人们不行了。 “就要钱,一分洋不能少,我们的血汗钱。” “是啊——,都辛苦一年了,自己搭地,搭劳力还只是分得五百块钱?” “不行,说到天边,也说不过去。” “咱那时就是奔着赚钱来的,现在倒好,干了一年才分得这一丁点钱?” “哎——,我说你们还讲理不讲理了?人家前期投入那么多钱,咋办?”红斌把两只胳膊袖子往上一扯,掐着腰说:“咱还有没有良心啊?下一年咋办?让他们现在把设备给拆了去抵债?往后去咋挣钱?今年赚的够多了,打个老鸦还要下个柿子皮的本钱吧?” “说得轻巧,就得给大伙分钱,别拿着设备压制人。” “没有咱的地,咱地里种植的红薯,他们拿啥挣钱?” “你的地不是不值钱吗?设备老贵了。” “设备那是南方王老板亲自拉过来的,又不是咱们去要的为啥咱得少得钱?” “你们都在吵啥吵?”牛甜草来了,看着局势大为恼火,高声喊着:“谁?谁在闹,出来——,出来——,我给你解释——,出来——。” “……。”大伙看着脑气冲冲的牛甜草,都往后缩着,胆怯的低着头,刚才那几个喊叫最厉害的也都不吭声了。 “现在非常明显的问题,值得争吵吗?咱们是个企业,一个全县响当当的工厂,是工厂都有制度,再弄?让我把咱们当时入股的合同拿出来给你们念念?都是你们亲笔签名,按指印,现在都不认账了,耍赖皮?告诉你们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们还有更远大的目标,就这点钱就眼红了,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以后有你们赚的钱,今年这钱多吗?一点都不多,实话告诉你们,今年不管是推销,销售上都还不完善,还有咱们的做工手艺,包装简陋,好多不足之处,明年将要翻几番,为了这点钱就想毁了大伙的挣钱之路?这是胡闹,说严重了就是犯罪。” 牛甜草的一番话说的大伙都会溜溜的走了,当然有些不怀好意的多事之人,免不了在下做小动作。 第二天就有乡亲们前来讨要说法。 “送出去那么多的礼品,也应该折合成钱讨回来分给大伙。” “就是,咱凭啥给他们送礼,咱们那一项也没少给他们,税缴了,质检费也缴了……。” “还有管理费,他们管理咱啥了,得给他们交管理费?” “办事咱们这是合理合法的为啥给他们送礼品?” 乡亲们围着厂办公室,你一句,她一句在争执不停。 “你们不好意思去要,我们去要,反正咱们有账本,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胡闹,这是谁在下边出的骚主意?这到底是谁?”刘毛毛顿时怒火不已,接着说:“那算啥?那还是扛着我的面子,才收的礼,你们去要?明年就别想咱继续干下去了。” “是啊——,谁在下边瞎嘀咕,脑子进水了?”牛甜草也诧异的看着乡亲们一张张脸,问:“质检不合格,你运作不了,税务不缴你运作不了,哪一个环节的香火不烧到位,你们就得看着厂子干瞪眼,简直就是胡闹,这里不是你们考虑的事。” 时间瞬间到了秋天,县乡领导又来视察,一行人陆续检查着厂子里的安全、卫生、质量。 在粉条车间,工人们正在搬运装车粉条,干累了大伙就坐下来稍加休息,顺溜趁着歇息的机会,就忍不住想抽烟,躲在粉条垛后边,开始抽烟,刚好领导们走进粉条车间,顺溜就急忙把烟头在地上抹了两下,就装进自己的衣兜里,站起身若无其事的站在工人之间,看着领导进来。 谁也没想到,就在顺溜的衣兜里,烟头的火在慢慢的燃烧,直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和屡屡黑烟从顺溜的身上冒出,大伙才发现,顺溜低头一看,赶紧胡乱脱下,往空中一撂,慌乱的扑打着裤子上的火焰,刚好把这燃着的外套仍在了粉条垛上,眼看粉条就要被燃着,刘毛毛见状冲上去抱着衣服连粉条扔了下来,零星的碎火却掉在了粉条垛上,刘毛毛就急忙用脚来回踩踏,但无济于事,工人们见状,眼疾手快急忙从门口的水缸里灌起一盆水浇了上去。 发现及时,消防设施到位,最终火势没有起来,但是,粉条的表层大面积被污染,领导们看到此景,也都遗憾的离开了,刘毛毛满脸乌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下牛甜草的厂子职务不用再干了,刘毛毛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如果再安排别人来任职厂长,整个思路就会被打断。现在牛甜草的整套方案也还是刘毛毛以前制定的,这套方案对当地的乡亲们很适合,但是新厂长来后,又会有怎样的变革呢?很难说。 根据目前的生产状况势头良好,赵乡长还经常和刘毛毛提起,乡里还没有直属企业,还要求刘毛毛想想办法,这不是明来想让刘毛毛把这民营企业改变成乡镇企业吗? “我实话给您说吧,赵乡长,咱这老槐树村这个厂子的整套思路就是根据咱当地农民的生活习惯,劳力分配,土地的分布进行实施,”刘毛毛咋会不知道赵乡长的心思,就直接给他挑明了说:“如果转变成乡镇企业,恐怕不适应,反而会造成严重亏损。” “……。”赵乡长沉默不语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你要知道,现在各乡镇的企业也陆续投入生产,我作为一乡之主,也有压力啊,你一个村就有企业,我一个乡没有企业,说不过去。” “既然想收为乡有,那就出个方案吧,再说也要给乡亲们一个交代吧?”刘毛毛一语双关的说:“至于以后的管理办法,用工情况,股份分配问题都要出个明细……。” ------------ 第一百五十七章:阴云泣秋雨 刘毛毛和牛甜草行走在岭后的山坡上,心事重重的谁也不愿说出第一句话,一直走着,直到山根前,他俩看着层层的梯田。 “他们这样做会把这个民营企业给毁了,”刘毛毛终于忍不住说:“民营企业最适合农民自己来经营,因为他们有地,有劳力,这里还有他们自己的家。” “是啊,如果收为国有,那职工还需要分配,住房、土地的承包,这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啊?”牛甜草转过脸看着刘毛毛,接着说:“包括对设备维修养护,现在咱们是把这些当成自家的财产来保护了,他们会吗?不会吧。” “等等看吧,现在我在等待他们拿出收购方案,”刘毛毛无可奈何的说:“是不是能得到乡亲们的同意?到时再做决定,依我看这事比较麻烦。” “未必,因为乡亲们看重的是钱,只要有笔足够的钱财,我看乡亲们会同意。”牛甜草叹口气,看着蓝天,说:“真正能看好前景的没有几人,不过暂时还不能把信息外漏出去。”就这样他们在等待着这个不知道是祸还是福的过程。 在南方的一个偏僻小镇上,刘雨丰和他的恋人裴务欣在一起租赁了一处独院,这家人都在外做生意,也废弃了很久,是这家的婶婶叫阿梅的女人把院子租赁给了他们,价格上也能说得过去,每月二百六十块钱,可是刘雨丰却嫌房子太贵。 “能不能再优惠一点,再说我们是常住。”刘雨丰开始有点焦急的样子,抢着说:“以后都是邻居也都互相有个照应不是?” 裴务欣见不得女人,看到是一位身材苗条,又有几分妖娆的女人就挪不开脚步了。 “行,这个价不贵,再说了还是个独院,住着也方便。”裴务欣非答非所问的说着话,还心神不宁的死盯着阿梅的胸看,刘雨丰咬着牙伸出手在他屁股上偷偷的狠拧了一把,仍然制止不住裴务欣的热情,裴务欣接着说:“先付半年?” “就付一年吧,水电费你们自己付,到时有人来收。” “那就好,那就好……。” 直到阿梅俩指头捏着一沓钱,扎着胳膊扭动着身子走了出去。 “没事来这里玩啊——。”裴务欣仍然直勾勾的望着阿梅的背影喊着。 刘雨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那醋劲,丧着脸,脸煞白煞白,喊着:“你还要脸不要了?真恶心人,你狗改不了吃屎。” “你嚷个啥?你,你就不会轻声点?”裴务欣绷着脸,一副要纠正别人错误的样子,说:“咱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是想着和人家拉近乎?妇人之见。” “你那是怎样的近乎?眼睛就不够使了,那下贱样子鬼都看出来了。” “咦——,你竟然把我看成那种人?” “你不是那种人,你会让你家人把你赶出来?” “我正经的很,那是他们误会我——,”裴务欣生气的跺一下脚,歪着头,说:“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那次。” “我可把话给你摆在前边了,要是还那样寻花问柳的耍流氓,我就走——。” 裴务欣看着刘雨丰回到屋里,脸上露出一丝奸笑。刘雨丰想到刘毛毛心里不由的感到几分内疚,既然出来了,那就将就着过吧。 在这个小镇上,除了大路上车流不断外,大部分劳力不是出去做生意,就是进城市里打工了,留下来的大多是闲散的带孩子的和上了年纪的女人们。有四家商店和三五家饭店,饭店经常隔三差五的关门,人流稀少。 镇西头有家服装厂,镇上闲不住的妇女们都到那里干活,挣些钱以备生活所需;还有一部分就是男人在外边工资高的和懒惰的女人就凑在一起打麻将,其中阿梅就是一个麻将老手,阿梅娇滴滴的,身材好,还经常抽烟,口红始终涂得像喝了血一样。 刘雨丰不是能闲着的人,就和裴务欣到服装厂去找工作,老板看上去就是个很精明的人,小小的眼睛里溢满了智慧的那种,身材微胖,上下打量了一眼刘雨丰。 “就叫王姐吧!你可以留下来,这个老头不要。” “您好老板,让他打杂工咋样?”刘雨丰笑着说:“反正他也没事,工资可以少开点。” 裴务欣就探着头往厂房里瞅,见是一群妇女就脸漏喜色,说:“让我也来,让我也来,不开工资也可以……。” “不行,真的不行,”王姐摇着头说:“那哪行啊?只要在咱工厂干活的都有工资,真是不要老人。” 从刘雨丰这一路和裴务欣的接触,刘雨丰渐渐的发现,裴务欣只对女人格外的感兴趣外,别的没有特长,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刘雨丰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走错了路。 刘雨丰很快就融入了厂子里,和这里的工人们也亲热起来,她刚来这里对自动缝纫机还很陌生,不想在老家是脚蹬的缝纫机,这里只要脚踏着缝纫机就迅速的运转,比起脚蹬的速度快几倍,在王姐的耐心的指导下,刘雨丰很快就适应了,并且活做的也好,时间长了刘雨丰的速度也赶上了,刘雨丰很快就和这里的女人们融洽起来,谁家有小孩,活干不过来了,她就主动去替别人干活,人缘很好,说话也和气。 裴务欣就不一样了,和闲散妇女们凑一起打起麻将来,啥人投奔啥人,渐渐的和这些浪荡的妇女人打情骂俏起来,买两包烟还有意无意的佯装着给阿梅递根烟抽,拉拢起感情,赢了钱就领着她们到饭店撮一顿,有时候没赢钱,也乐意领着她们去饭店吃饭,和这帮人的人缘也挺好,和人家摸一把,扛一下,拉拉手之类的,反正别人也很耐得住他的小动作,渐渐地裴务欣和阿梅的举动不正常了,这些女人也都看得清楚,谁也不说啥。后来,裴务欣手痒的老毛病,阿梅不愿意了,为此俩人还拌过几句嘴,在别的女人劝说下才得以平静。 刘雨丰有时候夜班,有人就瞅见裴务欣晚上往阿梅家里钻,直到凌晨才贼头贼脑的流出来,轻轻地打开门进到自己租赁的院子里。这事一直持续了半年,刘雨丰却丝毫没有察觉。刘雨丰在厂子里成绩突出,王姐很是赏识她的勤劳和为人,就任命刘雨丰为组长,监管验收工人们的活。 谁的产品不合格了,刘雨丰先是说明哪里错了,应该怎样走线,要按着画的线走……,然后她再帮人家一起返工,要是不合格的活多了,她就干脆替人家拆了再做,因为她不但手快,做工也精细,她只顾用心去忙碌这些工作,哪里还会顾及到家里后院起火。 裴务欣和阿梅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俩人就扯开了搞。尤其是裴务欣又一次对别人的女人动手动脚,阿梅就拉开架势和裴务欣大闹一场,裴务欣吓得赶紧进家里栓上门,晚上去阿梅家受罚跪搓衣板。 “这个老裴干的是啥事?” “看起来这老裴就是好那一口。” “人家自己的女人还不管,她阿梅倒是上性了,哈哈哈……。” “这老裴早晚是要吃大亏。”一起打麻将的女人发现后,议论起来。 自从裴务欣勾搭上阿梅以后,就很少顾及刘雨丰,以前还挺勤快,为刘雨丰做饭,在家还洗衣服,这后来和阿梅的感情越演越烈后,就开始冷淡了刘雨丰,刘雨丰在厂子里也不累,回家就自己动手做起家务,也没有计较裴务欣这些。 自打裴务欣给阿梅说了,和刘雨丰没有结婚手续,俩人只是在一起凑合着过日子的时候,阿梅就更加肆意了,索性来到这所宅院和裴务欣一起过日子,因为阿梅的男人也早已做生意发了大财,就不要阿梅,阿梅浪荡得让人受不了,那绿帽子实在是压得喘不过气来,就离婚了。 现在裴务欣和阿梅正臭味相投,打得火热,阿梅就想把裴务欣占为己有。 刘雨丰感冒了,就去药店买了药回家,刚到屋门外就听到屋里浪声浪气的声音,顿时傻眼了,就冲进屋里要和他们理论,结果裴务欣反目为仇,俩人按到刘雨丰狠狠的打了一顿,刘雨丰被打的面脸是血,无力地走在回服装厂的路上。 到了厂子里,这些姐妹们也都知道阿梅是个伤风败俗的泼妇,也只是同情,却毫无办法。 刘雨丰辛辛苦苦挣得钱也被裴务欣攥在手里,耍起赖皮,也要不出来。 刘雨丰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信心和勇气,就像斗败落汤鸡一样,流落在接头,漫无目的走在马路上,任凭车流从身边急速驶过……。 王姐听说后急忙带着一帮子工人追了出来,四处寻找。 在王姐和工友们极力的劝说下,也没有说动刘雨丰的心,意志渐渐消沉,就像中了魔怔一样,目光呆泄,不吃不喝,坐在地上发起呆就是白天。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刘雨丰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也渐渐的醒悟过来,感觉非常想念家乡,尤其是刘毛毛,自己的丈夫使她非常想念。 刘雨丰就和厂子里的工友们告别。在工友们商量下都凑了些钱,王姐也给刘雨丰了一万块钱,帮她买了火车票,把她送到火车站,刘雨丰此时此刻想着刘毛毛,他要不顾一切的回家给刘毛毛低头认错,请求原谅。 ------------ 第一百五十八章:无言的情感 刘雨丰在回家的路途上,忍不住哭泣起来,她终于想明白了,也只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才是自己的亲人。她泪流不断,悔恨自己,恨自己为何绝情地踏上这条羞耻的,让人无法宽恕的邪路。 自己为何会痴迷不悟,为何那样执着?自己太低贱了,自己把自己推向了火坑,明明知道裴务欣是这种下流的小人,还义无反顾的跟随他,真是天理难容。回到家里,如果孩子和毛毛不接纳自己,她决定一死了之,想到这里她咬牙切齿的哭着,难以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周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只是在自己伤痛的世界里悲泣,浑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两位女列车员和一位男乘警走过来询问,乱糟糟的整节车厢里顿时安静起来。 “是不是钱被小偷偷走了?”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有啥事就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她竟然无言以对,只是摇摇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他们也只是安慰她遇事想开点,终会有办法解决,不要太过悲伤,然后也就知趣的忙自己的工作了。以他们平日里的经验告诉他们,这女人肯定是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了。虽然刘雨丰没说一句话,人们也都猜透几分,那肯定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随着列车距离家乡越来越近,刘雨丰的心态也冷静了很多,脸上却显得有几分悲壮和凄楚。旁边的旅客递给她食品水果,她也委婉拒绝了,还尽量从红肿的眼睛里挤出一点无奈的苦笑,拿出工友们给她买的大兜子食品给他们看。 “孩子,吃点吧,”一位好心的大娘从旁边的座位上走过来,在她对面的座位上探过头来,一脸惋惜的说:“一天多了,我看你没吃一点东西了,就多少吃点吧,孩子?” “不饿,大娘——,我,我真的不……,”刘雨丰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呜咽着伤心的流出了眼泪,说:“我,想,静静,大,大娘,昂——。” “想开点,孩子——,想开点——。”大娘沮丧着脸看着她,站起身缓缓的很是惋惜的又恋恋不舍的走开了。这节车厢被刘雨丰的悲伤感染的有点紧张,大伙也都沈默不语,有两个小孩在闹腾,也被自己妈妈给推搡的拉着脸不敢吭声了,他们都在心里惦记着这位漂亮的少妇会干出傻事,会自寻短见。 真要是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就太可惜了,毕竟她是个软弱可怜的人,哭起来那么楚楚动人。 要下火车了,人们都在慌乱的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也有几个男人还回过头看一眼刘雨丰,她依然坐在自己座位上,直到人们都走光了,她才站起身大义凛然的站起来,深深地叹一口气走了出来。 她抬头望向天空阴沉沉的,一阵凉风吹来,对她丝毫没有一点感觉,就像是一具丧失了灵魂的活尸。她又不想去见自己的女儿和丈夫了,因为没脸见他们,尤其是毛毛,男人们在感情上是极度自私的,对毛毛的伤害太过严重了,当时看到毛毛和女儿乞求的眼神,自己却无情的离开……,她不敢想了,越想心里越感到压抑和难受,回忆着平日里恩恩爱爱的家庭,她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笑意,摇着头执意不再去见他们,心意已决,她捋整齐自己的长发,加快了步伐横下心走出火车站,她感觉自己解脱了,心情轻松了许多,不再留恋这个充满情欲的世界。 当刘雨丰怀着绝望准备一死了之后,她淡定的穿上平时自己最喜爱的衣服,把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油光发亮,在马尾松的根部扎上一朵黑色的玫瑰花,还精心的化了妆,看着一副高雅富贵,稳重不凡的气质。 做了这些,她要去见见自己最好的朋友高凡,和她做最后的告别,当然还有自己亲生的宝贝女儿,至于刘毛毛就不必见了,因为自己亏欠他的太多了,这个实在朴实的男人,就是缺乏自己所需要的爱,想到这刘雨丰就笑着流眼泪,她慌乱的擦干净眼泪看看四周,以防被别人看到,就疾步登上客车去找高凡。 在砖厂前的大路上,刘雨丰和高凡并肩走着,刘雨丰早已哭成泪人,想笑却怎样也找不出笑的感觉,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个表情面对自己的好朋友,感觉自己去死,却死的是这样悲戚和无助。她看到高凡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泪水根本无法控制,极想把自己一肚子的委屈都倾诉出来,在高凡面前就没有忌讳所言,所以,刘雨丰哭着把这些窝在心里的事一股脑儿的诉说出来……。 她们顺着大路走到一个小山坡上,高凡揽着刘雨丰的肩膀走下大路,走在一个僻静的能看得很远的半山上坐了下来。面对着这种境况高凡不知所措,刘毛毛她们都是好朋友,可以说是患难之交的朋友,遇到事奋不顾身要冲上去解围的真心朋友,因为感情婚姻而毁了这种默认的契约。 刘毛毛和刘雨丰打破了这个完美的组合,并且恶化到了仇恨的地步,直到俩人决裂分离,各奔东西。伤害成遍体鳞伤的却是刘雨丰,让人惨不忍睹,高凡依然揽着刘雨丰,就像一个母亲绝望的揽着自己已经得了绝症的孩子一样伤痛,她感到无法向刘毛毛说明这一切,刘雨丰的路是她自己走出来的,任何一个男人也无法谅解,刘雨丰走出来了,更何况刘毛毛是个有头有脸的国家干部,这种龌龊事谁也不愿意去背着黑锅,戴这顶大大的绿帽子。 刘雨丰走了,高凡一路小跑,急忙从办公室里拿出来两万块钱硬是要塞给刘雨丰,却被刘雨丰婉言谢绝了。 “现在我唯一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些了,”高凡擦着泪,深深地吸口气,说:“你就拿着吧,现在去哪里都需要花钱,拿上吧!” “谢谢你,好妹妹,我现在有钱,不需要钱,”刘雨丰苦笑着说:“真的不需要,如果需要了我就过来问你,问你,要——。” 刘雨丰知道这一别也就永远也不会见面了,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哽咽了。 高凡看着刘雨丰上了客车,直到客车消失在大路上,她才缓缓的看清楚脚下的路,急忙跑向办公室,抓起电话,思想着,又缓缓的放下电话,再猛的抓起来,又万般无奈的放下了,然后,她在办公室里来回的渡着步子,甚至急的直跺脚,这样她连续做了五六次,最后还是横下心,抓起话筒拨通了刘毛毛的电话。 “……我感觉雨丰姐有些反常,我不管你怎样去想,这个时候你必须要冲出来,救救她,”高凡又把话筒换到了左手,紧紧的按在耳朵上,用手窝支在传话筒上,害怕自己的话会漏掉似的,急促的几乎带着哭腔,说:“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绝望,我能看出来,看的非常清楚,真的非常清楚,我害怕,害怕她自寻短见,呲——,呲呲——,我不骗你,我估计她回去看小芳……。” “嗯,嗯嗯,好——,我知道了,我这,我这就去。”刘毛毛放下电话,痛苦的闭上眼睛,很无奈,也很难为情的样子,他思忖了片刻,急忙抓起衣架上的外套飞奔出去。 刘毛毛开着车迅速的穿梭在车流中,超过了一辆有一辆车,直奔县直初中驶去,他急忙打开车门,迅速跳下车,向学校的四周看去,背着手关上车门,焦躁的巡视着刘雨丰的身影,那眼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才沮丧的蹲在地上,砖厂坐客车到这里最起码还要三个小时,咋就硬是没想起来? 刘毛毛双手插入头发,抱着头眼光却还在移动着寻找着,然后他站起身向车前跑去。 “我不能在这里等,要找到那辆客车,刘雨丰乘坐的那辆客车,是上午十点半的那趟车,现在应该走到满营镇了,”刘毛毛自言自语的说着,急忙转动车钥匙,踩着油门,很利索的开着车冲出县城,顺着道路向前驶去。 刘毛毛恨不得马上看到那辆客车,他紧握着方向盘,看着路上的客车,他认识那辆客车,车牌号豫D191,这辆车他也记不清坐过多少次了,尤其是那司机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他那音容笑貌,一位热情厚道的中年退伍军人,大大的脸盘上总是笑眯眯,那稠密的大胡子,三五天不刮就遮住了下半个脸,以前刘毛毛坐这车的时候,这位司机老让他坐在最前面,俩人也都能侃,也算是朋友吧,但是刘毛毛却不知道他叫啥名字,甚至连姓也没留着,后来刘毛毛有车了,他们就一道穿梭在这条道上,遇到了也都高兴的按喇叭,让车代替问候。 这位司机是个心眼很细腻的人,他认识刘雨丰,也知道刘雨丰和刘毛毛是一起的,至于啥关系他不知道。今天他看到刘雨丰一脸的忧愁和悲壮,就惦记在心里,他一边开车,一边脸上泛起疑虑。 ------------ 第一百五十九章:今夕复何夕 这位热心的司机看到刘雨丰红肿的眼睛,那绝望的表情,心里就感觉沉甸甸的,一种责任感不由得就牢牢的揪住了这颗善良的心,他不停的用余光看着刘雨丰,那惨淡的笑容;那凄楚的悲伤;还有那忧虑的呆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的触碰着他。他没有猜错,这是视死如归的前兆,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 他突然看到了刘毛毛的车从身边驶过,就连续按着喇叭,比以前多按了三下,刘毛毛看到这车时候,心里很是激动,五味杂瓶瞬间爆裂在了心里一样,但是他咬着牙,迅速的调转方向,跟在客车后边,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跟随着,从司机的喇叭声他确定了刘雨丰就在车上,司机看到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仍然笑容可掬的咧开嘴巴,高兴的握着方向盘。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惊动刘雨丰,还有一车旅客,就当自己啥也不知道,先稳住她的情绪到站再说。 车到站了,刘雨丰走进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大兜吃的,沉甸甸的提着,也没有叫车,沿着街道边柳荫下靠河的方向,往前走着,她留恋着身边的美景,真好,平时咋就没注意到,这么热闹的街道,这么清澈的河水,垂柳婆娑随风荡漾……。 刘毛毛就开着车在不远处紧紧跟随着刘雨丰,刘雨丰却丝毫没有发现,她想不到刘毛毛会来,想不到,她能想到的是,即便是刘毛毛知道了真相,也不回来,因为当时自己是绝情而去,在这点不能有丝毫苟且,刘毛毛是绝不会原谅自己,让他知道了反而会幸灾乐祸,总之自己酿成的苦果自己吃。 刘雨丰来到学校,说明要见孩子,门卫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回过头来说让她等等,第一节课快下课了,下课我就去叫,因为他们也都认识,也都知道刘小芳的爸爸当官,门卫是个很势利眼的人,还毕恭毕敬的让刘雨丰坐进门卫的凳子上等待着学生下课。 大约有二十分钟。 “您等着我这就去叫孩子出来,她是七零一班吧?”门卫弯着腰,脸上堆着笑容,明知故问的说着:“我记得就是七零一班,这孩子聪明着,每到周末总给我打招呼。” “嗯嗯,就是七零一班,”刘雨丰强笑着说:“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说着就一溜小跑的进了校区。 刘雨丰歪着头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镜子,然后抬起手擦了一把脸,还用指头抹去眼角的泪痕,看着镜子装出一丝笑容,叹口气,透过窗户看向校园,只见门卫领着小芳走了过来,刘雨丰就急忙站起来,笑着迎了出去。 “妈——,你咋瘦了?”小芳看到妈妈憔悴的样子,顿时心疼的扑过去,却又显得几分陌生的感觉,流着眼泪,走到跟前,刘雨丰就急忙蹲下身子,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急忙把女儿搂在怀里,抬起头用泪眼看着女儿的脸。 “妈妈想你了——,芳——,”刘雨丰就又忍不住了,却又擦去眼泪,笑着说:“想妈妈没?” “妈——,昂昂——,想你,妈——,”刘小芳伸出小手很仔细的擦着妈妈的眼泪,问:“妈——,你咋瘦成这样子啦——。” 刘毛毛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里非常复杂,那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放松,甚至无奈的看着地上,四处寻找着一样,却没有让自己心情舒畅的答案,但是在他心中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能让刘雨丰去死,决不能。 可是,打消她寻短见的念头又在哪里?复婚绝对不可能,刘毛毛坚定的摇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刘雨丰擦着眼泪,揽着女儿,母女哭着一团,看着让人心痛,可是刘毛毛绝对不会原谅她,说到天边,也不会原谅她。 上课铃声响了,刘雨丰恋恋不舍的拉着小芳的手,急促的铃声还是让她们松开了手,小芳流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妈妈,刘雨丰的心里就像刀绞一般难受,她看着小芳苦笑着,是那样的慈祥,直到铃声停止,小芳才无奈的跑向教室,门卫看着这母女二人一脸的懵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皱着脸皮,怔怔看着刘雨丰缓缓的走出学校大门。 刘雨丰站在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呆了很久,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自从悄无声息的和刘毛毛生活在一起后,就很少回娘家了,她总是感觉到毛毛整天不回家的原因就是自己的表舅和母亲,一起欺骗了自己,导致刘毛毛心里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才不肯回家,才丢下她和女儿,冷漠起来,到后来才逼迫自己上了裴务欣的圈套,刘雨丰边想着,边自怜的落着泪。 不想了,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想那还有啥用处,也只能伤害自己更残酷一些,她轻蔑的笑了笑,擦去眼泪,感觉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那就做最后的了断吧,她已经想好了,去老槐树村,那里有大山,有悬崖,再说也是刘毛毛的老家,也是小芳的老家,死在那里,以后小芳也能去自己死的地方去看着也方便,因为小芳的爷爷奶奶都在那里埋葬。 刘雨丰不想坐车,她想走走看看,这个世界里自己曾经来过,却没有走到头就走不下去了,自己酿造的苦酒还是自己来品味。她清楚地记得刘毛毛带着自己一起翻过老家的大山,有个陡峭的悬崖,上面长着一株株松树,苍劲有力的蟠虬在石壁上,风景优美,自己就选择那个地方跳下去,深不见底,还弥漫着神秘恐怖的景象,对就那里,刘雨丰已经几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她走着走着就感到吃力,实在走不动了,就蹲下身歇息一会,站起来再走;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咋就没有一点的记性,明知道自己要走向死亡,为何不做好准备?县城距离老槐树村这么远,还硬挺着走下去……,哼,去死也这么的作难,自己倒变成了没心没肺了,刘雨丰走着心里想着,她的眼前开始恍惚起来,感觉头重脚轻,没走多远就又坐下来……。 刘毛毛就这样远远的跟着她,看她到底是要干啥,车也留在了学校的附近,刘毛毛随着刘雨丰走走停停的节奏,向老家老槐树村走去。 将近黄昏,刘雨丰走起路来已经是踉踉跄跄,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前走,还是体力不支昏倒在路边。 刘毛毛看着刘雨丰晃晃悠悠倒在地上,就抬起袖子擦一把眼泪,冲了上去,匍匐在地上把刘雨丰揽在怀里,那泪水就不停的落在刘雨丰的脸上,刘毛毛痛苦的张大嘴,强忍住哭声,无助的四下里张望着,他捋了一把刘雨丰额头的头发,紧紧地搂着。天空渐渐地下起了小雨,刘毛毛拉着刘雨丰的胳膊吃力的扛起来背着,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已经是黑夜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刘毛毛使劲力气把要脱落的妻子怂在肩上,一步一步走着。 他想到了第一次进砖厂;想到了俩人恩恩爱爱的谈恋爱……;也想到了刘雨丰绝情的离开,总而言之刘雨丰的愤怒,也怨自己不顾家,整天扑在厂子里,扑在工作上,是自己冷落了她们,自己有责任,有推脱不懈的责任。更何况刘雨丰年纪轻轻不是让她活守寡吗?怨自己,不能怨她,就是怨自己,刘毛毛想着,腾出一手擦一把眼泪,又急忙揽着刘雨丰的臀部,往上边怂一下,继续往前走着……。 他们回到龙湾村村部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钟了,雨已经停止。刘毛毛叫醒在村部值班的牛甜草,慌忙把刘雨丰放在床上,牛甜草也急忙倒上开水,端在桌子上,诧异的刘雨丰,又缓缓的看着刘毛毛,刘毛毛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片刻,喘着粗气,拉着牛甜草走了出来,他俩坐在村部前面的沟沿边,刘毛毛把这事一五一十的给牛甜草讲了一遍,牛甜草果断地站起来,留下刘毛毛径直向厨房走去。 刘毛毛坐在那里歇息了一回儿,又艰难的站起身,疲惫不堪的向屋子里走去,他看着仍然昏迷的刘雨丰,怔怔的看着。 刘毛毛看牛甜草端着饭进来,就坐在床沿上,抱起刘雨丰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接过牛甜草熬的小米汤,一勺一勺的喂向刘雨丰那干瘪的嘴里。牛甜草看到这种情景,很不自在的走了出去,她望着黑洞洞的天空,却思想着自己的心事,自从听说刘雨丰和刘毛毛已经离婚时,她心里暗自高兴过,也许是天意,自己仍然是单身,她就经常往刘毛毛以厂子里的事,经常往企业局跑,和刘毛毛的情感还没暖热,刘雨丰却又出现了,还是被刘毛毛背回来了。 那种情感自私的本性,不由的在心里开始萌动,他们已经离婚了,自己就有竞争的权利,何况你刘雨丰在自己的情感上撕破了一道不堪忍睹的丑闻。牛甜草很自信的轻蔑一笑,走进了办公室。 ------------ 第一百六十章:世事两茫茫 牛甜草就下定决心开始了自己的实施计划,要不惜一切努力用自己的真爱把刘毛毛的心给融化了。 牛甜草就计上心来,一脸嗔怪的走过去,要过来刘毛毛手中的碗,夺了勺子,放在桌子上拉起刘毛毛。 “看你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牛甜草故意做出殷勤的样子,坐在刘毛毛的位子上,扶起刘雨丰的脖子,放在自己怀里,用嘴朝着饭勺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喏。”刘毛毛急忙端过来,递在牛甜草的手里。自己就走到另一个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如果刘雨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刘毛毛那会是怎样的结果?男人们哪会顾及这些细微的环节,可是刘雨丰醒了,看到自己躺在牛甜草的怀里,艰难的坐起来,一脸茫然的环视一下屋子,然后看看牛甜草的脸。 “我这是?……。” “可醒过来了,”牛甜草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满脸笑容的说:“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好好躺下,睡一觉就好了。” “我咋会在这里?”刘雨丰疑惑的看着四周,说:“这是哪儿?”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躺下睡吧,已经两点多钟了,”牛甜草故作关心的样子,麻利的拉起被子给刘雨丰盖好,满脸堆笑说:“不说,咱啥也不说,睡一觉明天再说,抓紧休息。” 说罢,还朝着刘雨丰点下头,就轻轻的拉上门出去了。 刘雨丰侧躺着,却久久不能入睡,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拉拉门,却被外面扣上了,他看看办公室的设施,又走到办公桌前翻看着刘毛毛的记录笔记,无聊的再次走到床边,躺在床上。 牛甜草也无法入睡,她在另一个房间里,头枕着扣在一起的双手,望着天花板,一场难免的爱情争夺战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蓄谋。因为,刘毛毛和刘雨丰有矛盾隔阂,他们的爱情堡垒正处在空虚之中,自己有缝可钻,这个机会牛甜草是绝对不会放过,她坐起身,嘴唇紧紧绷着,握起拳头在脸前坚定的晃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奸笑。但是,她又皱起眉头,那个拳头渐渐松开,用大拇指揉搓着星星指和无名指,他们之间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儿,这是怎样也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这种关系对于牛甜草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他们为此随时都有重归于好的可能,哎——,咋办?牛甜草的指头不停在揉搓着,还加快了速度。 牛甜草在村部干了多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使她变得圆滑奸诈了很多,平时是个很有心机的一个女人。在婚姻上好的不好找,差一点的看不上,俗话说:高不成低不就,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再不找?还真给她剩下了。 尤其是自己的母亲整天唠唠叨叨,求东家,求西家。 “哎呦——,我说她婶子啊——,遇到合适给咱家甜草找个人,”拉着人家的手,很亲近的样子,说:“离过婚的,带个女儿的也可以,看着她就三十多了,这可咋整,这,这,这你可在心啊——,她婶子。” “我不是说你家甜草,上次我给她介绍的,人家就是说话有点口吃,”牛二婶噘着嘴,埋怨说:“还不是像‘斗鸡眼’那么严重,她硬是不愿意,人家就一个男娃,多好的条件。” “你再给咱瞅瞅,再瞅瞅……。” “不用瞅了,让她熬老闺女吧——,”牛甜草的爹担着一担草,往地上一撂,恶狠狠的瞪一眼甜草她娘,歪着头,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说:“那以后要当皇太后,不是朝廷她会嫁?” 所以,牛甜草听到他们为自己的婚事啰嗦就心烦,索性就经常住在村部不会去。可更损人的是,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还传言说,妇联主任都是支部书记的小老婆。 “整天黏合在一起,没有事才怪。” “你说的咋恁不好听,在一起就必须要有那种事?不正经的人,才整天瞎琢磨那不正经的事。” “你知道人家不正经了,你逮住了?” “你知道他们没有那回事?你整天守在那里了?” “这些人啊——,用着人家村干部办事了,屁股都会说话,用不着人家就想着法侮辱人家,啥德行?” “都是他娘的势利眼。” 农村残留的封建思想,依然是一些见识短,多嘴多舌者饭前茶后的话柄子。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年轻人,为此心里也都犯膈应。所以说,牛甜草想找到自己满意的对象也还真有点难度。 牛甜草能不急吗?虽然刘毛毛是离过婚的人了,刘毛毛事业有成,是个成熟的男人,为何不选择他呢?如此想着牛甜草就下床,悄悄的走到刘雨丰睡的门前取下挂在门上的锁,扳开门扣,又蹑手蹑脚的回去躺下睡觉了。不是想死吗?那就去走完你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吧,想到这里牛甜草的心里噗通噗通直跳,没事,不会有事的,他既然死了,也与我没关系,刘雨丰是自己自愿寻短见,我忘了,一点也没记住,就关上门出来去睡觉了,嗯,对就这么说。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刘雨丰就走了出来,她顺着宽敞的水泥路一直朝岭后走去。歇了一晚上,比昨天晚上好多了,现在精神头十足,走起路来也格外的有劲。 昨晚是谁把我弄到村部?她笑了,想那么多干啥,即将死去的人了,管他是谁,这又与死有啥关系,反正也无法报答人家,人啊,还真是复杂,想死也不利索,一波三折。 牛甜草还蒙着被子不起床,等待着坏消息在村子里炸锅。她那点弯弯窍能瞒过刘毛毛的眼光才怪。所以刘毛毛也早早的等候在岭后的路上,他记得刘雨丰曾经在后山崖边说过的话:“要是咱俩有分离的那一天,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哼——,还真是应验了这句话。”刘毛毛躲在山石的后边,背靠着大石头,等待着刘雨丰到来,做好充分的准备,断了她的死路。 东边的天空出现了光亮,刘雨丰看着修的层层梯田和平坦的水泥路,她想这都是刘毛毛的领着农民干的吧,多好看,景色太美了,能够死在这个地方也值了;红薯一大片一大片,长势那么旺盛,绿的发青,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啊,刘毛毛能干,可是却有个失败的家庭,这个蠢蛋,只顾别人,不顾自己的老婆孩子,真是活该啊——,他老婆要死了,这些个人收益,那个出来帮他了?终究还是孤苦伶仃的带着孩子,刘雨丰想到这里,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过他的破败的家,即便是咱娶个老婆也不如原来的家,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小芳女儿,那样后妈能待她好吗? 只要有刘毛毛在,不怕,不担心她们别人敢欺负小芳,再说了小芳天天在学校,有老师保护着,对,不错,老师是会对孩子好的。刘雨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距离悬崖很近的地方,她坐下来想好好看看这山,还有远处隐藏在树林的小山村。 她笑了,心想,人死后有没有灵魂?要是有灵魂的话,我就天天托梦给刘毛毛,笑话他,笑话他连一个家都招呼不过来。 她的脸上渐渐变了,凶狠的直视着对面的山,再就是裴务欣,我要是变成鬼魂就活活掐死他,死死的咬着他的脖子……,她站立起来,把额头上的头发捋顺了,拍打着屁股上粘的尘土,她要死的干净。 突然,她隐约听到牛铃的叮当声,由远而近,向这边走来,一刻也不能耽误了,要是被人发现了拉扯着自己,自己就死不了啦,她慌乱的趟着半腰深的树梢和杂草,急忙向悬崖边上奔去,几乎慌不择路,她突然拍拍自己的心口,心速加快,紧张的她呼吸都困难起来,不行,不要害怕,一点都不能害怕,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啥也不用考虑了,也就解脱了,走,往前走,不对啊?不是原来的路,原来的路往哪了,记着就是这里啊?她只管往前躺着,头发也被树梢子给挑乱了,蒙了一脸,不行,我要找到悬崖边上的巨石,站在上面利利索索跳下去,直接摔死的那种,我可不想再绊在半山腰上的树杈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再被人给救下,那才丢人。 越是惊慌找到位置,越是乱了神智,她突然静了下来,开始怀疑,今天能不能死成功?啊——,对了,高凡会不会给刘毛毛说?嘭——,肯定说了,刘毛毛会不会来救自己?高凡……,刘毛毛……,说过的话……,要是家庭……,就从这里……,她很仔细的观察起周围,没发现一点动静,她紧张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刘毛毛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他会来救我,哼——,驴都出角了。 她轻轻的扒开草丛,谨慎的往前面探路,快到悬崖边了,快到了,她走到悬崖边上,探头往下瞅了一眼,两腿发软,只感觉头一阵晕眩,我的妈啊——,太深了,这得闭上眼睛往下跳啊。 ------------ 第一百六十一章:心随雁飞灭 刘雨丰颤颤巍巍的爬到山石上,顿时泪如雨下,这么纵身一跳就阴阳俩隔了,留下没娘的小芳,让人心疼。刘雨丰忍不住想大声哭出来,却又怕有人听到,已经有人赶着牛上山了,她双手捂着嘴,张大口,尽力克制住不出声,浑身抽搐着哭了起来。 刘小芳在学校这些时心里是忐忑不安,她惦记自己的妈妈,上课时也没心听课,脑子里老是担心妈妈会出啥事;晚上躺在寝室还偷偷的哭,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总感到一种不祥的征兆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甚至着急的哭哭啼啼,忽然她想到什么,急忙擦干眼泪拿起妈妈给她的食品兜子,慌乱寻找着,她看到了用写着字的纸,急忙打开一看是一张银行卡,她抖开那张纸,上面写着:芳,妈妈要去远处了,可能很久见不到你,这里有钱,密码是你的生日……。 刘小芳看到这似乎明白了一切,顿时十分害怕的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时身边的刘毛毛也已经伸出了要牢牢抓着她的手,也在强忍住哭声流着眼泪……。 刘雨丰哭罢,站起身,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蹲下身要一跃而起,将要跳下去的时候,被刘毛毛的手牢牢的抓住,拽了回来紧紧的搂在怀里。刘雨丰抬起头泪眼对泪眼,俩人抱头痛哭起来……。 只哭的天昏地暗,浑身无力之后,刘毛毛小心翼翼的捋顺刘雨丰的头发。 “你咋会这么傻?还有咱小芳等你回家,昂昂——,”刘毛毛放大悲声的哭着,此刻也终于见证了,刘雨丰悔改的决心,刘毛毛继续哭喊着:“有啥就不能到一起好好的说和说和?啊——,啊——。” 刘毛毛生气的在刘雨丰的背上捶打着,那哭声在这青山深沟之中回荡着,很久很久。 大约有两个时辰,俩人站起身手拉着手,默默的向老槐树村走去。 他们回到了老槐树村自己的家,收拾干净屋子里的灰尘,两人坐下对望着,笑了,笑的是那样开心,刘雨丰就忍不住站起身,扑上去紧紧的抱着刘毛毛,俩人就像久别的恋人一样,稀罕的不得了,拥抱亲吻……。 三娃见侄子回来,就笑的合不拢嘴的从自己开的小卖部里提来大兜的挂面,油米面,这个死寂的小院子很快就活跃起来,乡亲们一个一个的提着鸡蛋和菜前来问寒问暖,甚是热闹。 他们二人就这样在这里恩恩爱爱的住了有一个多星期。 “三娃——,你家毛毛回来也不走了?” “嗨——,咋就没看出来,你们真是太笨了。”三娃笑着神秘的样子,然后,压低声音,往刘毛毛的家的方向瞟一眼,说:“那不是这里清静,还想要个娃,给俺们刘家传宗接代。” “啊——,对对,这个说法应该正确。” 乡亲们在猜疑着。 “看着就亲密的很,出入也成双成对。” “这两口子,真叫人羡慕。” 刘小芳在同学们的劝说下才渐渐的安慰了她的情绪,在这期间她天天担心的吃不下去饭,睡不好觉。直到周末妞妞才把她接回家,她举起手中的银行卡和那张纸条,哭诉着看到妈妈的境况和自己的担心。 妞妞怔怔的看着这张纸条,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哥哥最近忙啥?她拉起小芳就急忙往电话亭里跑。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仍然没有消息,因为在山沟里没有信号,刘毛毛的BB机上也根本收不到信号,她在拨通企业局的电话,得到的回应是他最近没上班;妞妞又拨打村部的电话,牛甜草心烦的看也不看就走出去。就这样妞妞和小芳在煎熬中一秒一秒的度过着。 三娃每当去进货了,还捎回来牛肉,大肉,笑呵呵的给毛毛他们掂去。 “二叔,让你费心了,”刘雨丰也格外敬重这位本家的唯一亲人,说:“二叔,您就别再做饭了,中午过来一起吃饭吧。” “是啊,二叔,过来吧。”刘毛毛也迎合着,说:“都是一家人。” “我还是自己做吧,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说着就眯起眼睛笑的咧着嘴,走了。 “你口袋里有钱吗?”刘雨丰问:“有钱给二叔掏点钱,他进货也方便,小本生意,能搁住这样让他天天大兜子小兜子往这里送?” “我口袋里不多啊,你没钱了?” “我的银行卡塞在小芳的食品兜里了。” “你啊——。”刘毛毛说着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刘雨丰一把夺过来。 “还有七百五十三块钱,”刘雨丰接过来数着,看一眼刘毛毛说:“全部给二叔。” 刘毛毛笑笑说:“有钱多给二叔点,他一个人生活够难了。” 刘毛毛和刘雨丰在这里过起了日子,可怜的小芳却牵肠挂肚的惦记着,在姑姑面前哭闹着要见妈妈,由于医院的手术,病人又急于做手术,妞妞也只能推迟下周,下周一定带小芳见妈妈,小芳无奈的提着书包闷闷不乐的走向学校。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因为在这里刘雨丰看到吃的都想吐,刘雨丰苦笑着看到刘毛毛。 “你又有孩子了。” “真的——,”刘毛毛激动的走下去蹲在地上,小心的抚摸着刘雨丰的肚子,说:“这次肯定是个男娃。” “看把你美得。” 刘雨丰和刘毛毛要回城市了,因为刘雨丰怀了孩子,城市的家里还空荡荡的,回去去医院也方便,他们要尽一切办法,使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出世,他俩高高兴兴的走向客车。 牛甜草看到他们的背影生气的直跺脚,哼——,刘毛毛真是个窝囊蛋,绿帽子都顶上天了,还傻不拉几的秀恩爱,真是不知道廉耻的家伙,要是我就一头碰死在南墙上得了,却忘记了自己,曾经被骗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被一个脏兮兮的庄稼汉给蹂躏的那段不齿的丑闻,真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污点,还咬牙切齿的去憎恨别人。 牛甜草的母亲牛二婶来了,是拉着牛甜草的姨娘来的,俩人絮絮叨叨的蹬着小脚,一前一后的走进村部。 “就那间,咱甜草就住那间房子里。” “嗯——。” 她们扒着门框,探着头往里瞅,一见牛甜草在伏案写资料,就理直气壮的走进去,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 “啊——,大姨娘啥时候来了?让我给你们倒水。”牛甜草急忙殷勤起来,笑呵呵的样子。 “我专门把你大姨娘给请来了,你这个不孝的闺女,让我操你的心能操到啥时候?”甜草娘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瞪一眼甜草,把头歪向一边,倔强的接着说:“说吧,今天这里也没外人,你就一五一十的给你大姨娘说吧,为啥不着急找婆家?眼看着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为啥不找婆家,到底是为啥?” “就是啊,我的闺女娃,这船到底弯在哪里了?”大姨娘探出头,深情而关切的问:“是不是那个刘支书把你那个了,还不想和你结婚?要是那样我,我天天守在他家门口,骂的他无地自容,他上班?我,我就去他单位闹腾,看他咋办,这口气大姨娘替你出了,为你报仇雪耻。” “我说你俩有完没完,说的都是啥不着边际的事情,”牛甜草痛苦的闭上眼睛,摇着头万般无奈的说:“我找不找婆家与人家刘支书有啥关系?你俩这不是来添乱吗?我工作忙,工作忙,知道了吧?” “那你的心里有谁呢?你给我说说,我去找他去,”大姨娘仍然不依不饶的站起身,走到牛甜草跟前,瞪着眼,歪着头,不问到底决不罢休的样子,问:“你这婚事不解决我就住你家不走了。” 牛二婶也恶狠狠的瞪着眼,看着牛甜草。 “好吧,你俩容我想想,想好了我就告诉你们,”牛甜草把手中的笔仍在桌子上,又把稿纸推向一边,转过身,说:“容我三天时间,三天,只给我三天时间,我把这事全部告诉你们,中了吧?” 大姨娘转过头看看牛二婶,等待牛二婶回答。 “你又在骗俺们,你骗过你大姨娘,你能骗过我,”牛二婶喘着粗气,不依不饶的继续说:“今天不说出个到底,绝不饶你——。” “那你就说吧,你娘说的对,俺俩走了,如果你藏起来,俺俩这么大年纪,再去哪里找你?”大姨娘一听牛二婶这样一说,也上劲了,把两只袖子往上推了推,坐在椅子上盯着牛甜草,说:“我这次来就是对准你婚事来,说吧。” 牛甜草一看这难以招架的架势,心里就慌张,咋办?这该咋办?给他们说些啥事,能搪塞过去?这两个生事老妖精,怎样才能把它们打发走?有了。 “我给你们实话说了吧,我有个高中同学,人家现在还在一所大学教学,”牛甜草故作镇定的看一眼大姨娘,又看看自己的娘,难为情的说:“他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追求我,我感到咱与人家不般配,就推迟到现在。” “那咋就没听你提及过?”牛二婶疑惑的看着牛甜草的脸,问:“他来找过你吗?我咋就不知道一点的消息?” ------------ 第一百六十二章:忧愁越吟苦 “那怎样能找到这个人?他叫啥名字?”大姨娘紧紧的盯着牛甜草,问:“我要亲自去会会他,给你俩做媒。” 牛甜草看拗不过这俩胡搅蛮缠的老太婆,就胡乱的写了名字地址让她们去胡闹,先打发走再说,她们就疑惑的一步三回头的叮咛,说:“这次你必须要把婚给俺们结了,否则就不到底。” “不行,咱俩咋能找到人家,让甜草也去,”大姨娘睁圆眼看着牛二婶,突然醒悟过来的样子,说:“让她去当面鼓对面锣给那个老师讲清楚。” “哎呀——,我的姨娘啊,我这不是还忙着,再说我结不成婚央求两位老太婆去给我闹亲事,传出去让我咋有脸见人?” 两位老人感觉牛甜草说的也是,就一前一后出去了。 “嗯嗯,你们去吧,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牛甜草气愤的一脚把凳子踢得老远,坐在床上,十分烦恼的看着窗外,这下该怎么办? 刘毛毛和刘雨丰的离婚那是事实,没有婚姻关系,就可以追求,咋不能追求?牛甜草就暗自下定决心要和刘雨丰争个高低,非要把刘毛毛给抢占了不可。毕竟你刘雨丰曾经让刘毛毛戴过绿帽子,折磨过刘毛毛,刘毛毛是伤害者,我要用真爱去呵护刘毛毛,这是我的正当权利,说到哪里也不为过。牛甜草就这样横下心准备一搏。 在城里刘毛毛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和刘雨丰过起了恩恩爱爱的日子。周末放学了,俩人笑呵呵的在校门口等着宝贝女儿欢蹦乱跳的跑出来,左等右等才看到小芳有气无力的掂着书包出来了,看上去身体很虚的样子,俩人就不约而同的走上去,弯着腰,关切的拉着小芳问:“身体不舒服吗?你咋来?” “这些天总是不想动,还光感冒的样子,”刘小芳把书包递给爸爸,苦笑着说:“走,回家吧。” “走吧,先到你姑姑的医院看看,”刘雨丰焦急的样子,紧紧的盯着小芳苍白的脸,说:“脸色也不对了?你中午吃饭没有?” “不想吃。” “走走,先上车,到医院看看去。”刘毛毛皱着眉头急促的说着,拉着小芳上车了。 在医院。妞妞慌前慌后的做检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咋会是这种结果?不可能,咱家就没有这种病史,不可能。” “到底咋了,你告诉嫂嫂,我的妞妞妹子,”刘雨丰紧紧的跟在妞妞的后边,追屁股撵着,问:“咱小芳到底啥病啊——?我的天啊,你是要急死嫂嫂啊?” “等会,现在还不确定,再复查一下再说?” “我的天啊,你是在卖啥关子?” “你急啥?”妞妞气愤的说:“我比你还急。” 刘雨丰无可奈何的站在那里不动了,看着妞妞旋风一样,这个科室出来,到那个科室不停的忙碌着,刘雨丰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她已经支撑不住了,手捧着肚子,无力的瘫软在走廊上的条椅上。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知道小芳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尤其依恋自己,自己的出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悔恨,悔恨自己为何会如此走上这条绝路,自己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发疯一样冲到化验室,看着妞妞抖动的手里捏着化验单,惊恐万状的样子,她明白了,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她看到化验单上写着淋巴结肿大以及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就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妞妞怔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看到地上的嫂嫂急忙上去搀扶起来,两行眼泪滚滚流了下来,她胡乱的擦了一把,说:“嫂嫂,你不要担心,这病能治疗,是急性,是急性啊——。” “啊——,对对,是急性,急性有希望治疗。” “咱这里有救治急性的先例,现在都已经成正常人了。” 化验室的医师们互相安慰着,都惊喜的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的见证。 “真的,是真的,”妞妞噙着眼泪,笑着说:“咱尽一切力量救治,会好。” “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我的天啊——,昂——,才百分之六十啊?那百分之四十就很危险了?不是?” 医师们相互看一眼,都默不作声了。 当时的妞妞已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医师了,在医院人缘也好,所以大伙都叫她妞妞姐,对于她的侄女小芳的病情更是关心有加。 也正是这样小芳得到了很好的医治条件。也就不知道咋回事儿,一传十,十传百的,亲戚朋友们;单位职工都来了,高平、秀娥、高高和爱人;玉霞、三圣和高凡,亮亮和秋叶以及顺溜,乡亲们;就连元副市长也来了。 “毛毛不敢大意,我已经向市人民医院联系好了,真不行就转院,”元局长拉着毛毛的手,拍着他的手背说:“一点都不能耽误,抓紧时间给孩子治疗。” “嗯,嗯,我记住了,您放心去工作,这里有她亲姑姑在,她们会努力,”刘毛毛万分感激的说:“谢谢您元市长,真是谢谢您!” “还有啥可客气的,谁能超过咱俩的感情?”元副市长从口袋里掏出个鼓囊囊的信封,按在刘毛毛的手里,接着说:“我知道这种病需要花很多钱,你先花着,随后我再给你凑。” “这,这,这……。” “哎——,你收下,尽管收下。” 刘毛毛不好意思再推脱了,望着元副局长的背影,心里很是感激,含着眼泪只看到元副局长进入小车,放下车窗,他们才挥手告别。 牛甜草也来了,看着刘小芳,又亲切的上去摸摸她的额头,放下大兜子的水果,就悄悄的塞给刘毛毛了一沓钱。 “给这是给孩子看病的,也不多,我所有的积蓄,”牛甜草诚恳的,深情的看着刘毛毛硬是塞着,说:“那都没有孩子关紧,收下吧。” 从此以后,牛甜草就在医院和刘毛毛一起照顾刘小芳,每逢来的客人看到牛甜草就感到哪里不得劲,她这一骚操作还真闹出一些绯闻,刚开住院的看着到这里,也总是说:“你两口子,你两口子的叫……。” 刚开始刘毛毛还认真的给人家解释,时间长了,就含糊其辞了,只顾焦急的盼着女儿的病好,那还有那心思去给他们解释半天。 刘雨丰的肚子越来越大,来医院也不大方便了,隔三差五的掂着大肚子,忧心忡忡的来看看,很伤心的回家。 牛甜草越是这样,越是胆大起来,故意做出一些轻浮的动作,你向刘毛毛在提着礼物往柜子里放时,牛甜草就趁机往刘毛毛嘴里塞吃的东西,鸡肉啊,切好的苹果啦,很亲热的喂着刘毛毛吃,刘毛毛也就顺势的啃在嘴里嚼嚼咽下肚子。 “哥,这,这牛甜草咋就不走了?”妞妞拉着一脸懵圈的刘毛毛出来,走在走廊上,莫名其妙的盯着刘毛毛的脸问:“你俩啥关系?是不是有一腿子?” “嗤——,你说这哪是哪儿呀?”刘毛毛却一脸的不愿意的说道:“不就是来帮忙嘛?” “你给我注意了啊——,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看出猫儿腻了,人家还疑惑的问,你哥和那女的啥关系?看着挺亲密。” “不会吧?”刘毛毛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挠着头皮说:“咋会?不可能这事?” “你心里存着,你自己看,”妞妞一脸的严肃,继续问:“你们在村部上班也这样?” “在村部她做饭,有几个人,平时她也就是这样,往别人碗里夹菜,把剩下的汤,一个一个的添上……。” “嘚嘚嘚,我不给你说那么多,你自己掂量着,这是公共场合,我可和你丢不起那人。” “我说妹啊——,”刘毛毛十分委屈的带着哭腔,解释说:“咱小芳的病就这折磨的我够受了,我去哪里还有那份闲心,去和她……。” “不是说你,人家没人说你,就是看她牛甜草不检点,在你面前太轻浮。”妞妞打断刘毛毛的话,一正言辞的说:“别把自己的名声给做贱了,让我嫂子看出来,看你俩又该闹得天翻地覆了。” 牛甜草才不管这些,每当人说他俩是两口子,她的心里美滋滋的,那种幸福的感觉令她陶醉,就是喜欢刘毛毛,别人还能咋,我就是和刘毛毛亲热。 这样经过妞妞的一番提醒,刘毛毛倒也留心起来,着实是这样子,牛甜草再往刘毛毛嘴里喂东西吃,刘毛毛就不好意思的给她拒绝了,牛甜草不愿意了,一脸诧异的看着刘毛毛。 “咋回事?嫌我在这里烦你?”牛甜草就流着眼泪,哭哭啼啼的嘟囔着说:“要不是孩子有重病,我才懒得理你,你,你就是个榆木疙瘩,谁对你好,你对付谁。” “我,我,你让别人看着咋说,这事?” “想咋说,他们就咋说。”牛甜草擦着泪,很委屈的样子,说:“我的一片好心喂狗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岁寒知松柏 妞妞来了,看牛甜草不注意,瞪着眼看一眼刘毛毛,给他递着眼色。 “甜草,走让妞妞看一会,咱俩去给消防买点生活用品去,”刘毛毛就心领神会的看一眼牛甜草,说:“出去转转,整天求在这里快憋死了。” 牛甜草看着妞妞笑了笑,就跟着刘毛毛出去了。 牛甜草心里想反正我付出了,你刘毛毛这些时也没有反对,不管你咋想,我就是要缠着你不放。 “甜草啊,你来这里伺候小芳时间不短了,真是辛苦你了,我代表雨丰,小芳衷心的感谢你!你也该回去看看咱的厂子了,小芳的病情也有所好转,”刘毛毛心平气和的给牛甜草说:“你不在那里照看着,我不放心啊,那也是咱们的心血不是?” “小芳的病情不好,我是不会回去,”牛甜草倔强的说:“还不是有朱梦晓在看着的吗?人家不比我强多了,哎——,要看清楚人,谁对你好,谁对你真心,心里要有个数。” “你放心,我心里明白的很,你先回去一段时间,随后我需要人手就捎口信通知你。” “我不想回去,我娘和我大姨娘还在追着我不放松,急着要我找对象结婚,我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厂子里不是有住的地方吗?住到厂子里先躲躲,随后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我们单位就有个大龄青年,”刘毛毛边走边耐心的说着:“我也惦记着你的事,要不早给你说了,这不我这边一大摊子事也给忘了。” 牛甜草一听这话,有点恼火,却忍住说:“你看不出来我的心思吗?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甜草,这话说的有点早啊——,”刘毛毛严肃的说:“见了我给你介绍的大龄青年再说这话不迟。” 牛甜草不做声了。 “那我回去了,好好照顾小芳,看她的气色现在好多了,”牛甜草心事重重的转过身,看一眼刘毛毛径直向车站走去。 刘毛毛如负重担回到医院,被妞妞追着屁股问。 “哥,我警告你,你可给我检点些,你的地位不同了,”妞妞不依不饶的奚落着,说:“你也是公众人物,有头有脸的人,还是国家干部,再闹出些风风雨雨的事,我看你的脸往哪里搁。” “你真是女人家,啰里啰嗦,我和她清清白白,”刘毛毛感觉自己的妹妹就不相信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恼火,说:“你把哥哥看成啥人了?我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吗?” “人家牛甜草就不会找别人,为啥求到这里不走?”妞妞想,我好心开导你,反而恩将仇报,不思进取,还训斥我,就说:“你看你把医院搞得乌烟瘴气,别人问我,让我怎样给人家解释?我哥有一个老婆,再外加一个情人?” “嗤——,我能有情人?”刘毛毛气的忍不住笑了,转过身站定后,对着妞妞一字一顿的说:“你真是幼稚,还没长大,我不知道牛甜草怎样想,可是,你哥走的直行得正,不怕外人说闲话,懂了吧?” 妞妞噘着嘴,恶狠狠的跺了一脚,转身走了。 这时乡里的赵乡长和朱梦晓来了,朱梦晓手里提着大兜子礼品,跟在赵乡长身后,刘毛毛急忙走上去。 “刘局长我还是给你说收购红薯深加工厂的事,咋样了?” 朱梦晓一个人提着礼品进了小芳的病房,然后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赵乡长身后,双手交叉着,笑着看着刘毛毛。 “你那收购方案我看了,这样收购,你是在毁灭这个民营企业,”刘毛毛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火冒三丈,强压着怒火说:“你再给我三年时间,如果你不调走,我可以给你的政绩上添笔增彩,乡亲们富裕了,你也可以高升了。” “胡闹,给你一周时间,尽快拿出你的方案。”赵乡长气愤的甩袖走人。 “刘叔,您消消气,不要和赵乡长一个样,他的脾气就那样,”朱梦晓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小芳现在的病情咋样了?我看气色比刚来时好多了。” “这个姓赵的就是急功近利,良心都不要了,”刘毛毛气愤的说:“他这是残害百姓,他的收购方案你看了吗?” “我看了,如果按照他的方案收购,一个良性发展的民营企业,还真像您说的,毁灭的可能性大。” “小芳到下周做手术,手术成功的话就应该没问题了,不要惦记,好好工作。” “那我走了,叔——,好好照顾小芳妹妹,钱要是不够我想办法再给您借点。” “不用,不要惦记,钱宽宽有余,她姑姑在这里,不必要花的钱,都没胡话。”刘毛毛拍拍朱梦晓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多长个心眼的好,不但工作要做好,也要提防着不三不四的小人背后使歪。” 朱梦晓又走进病房,向坐在床上的小芳挥挥手,说:“小芳,再见——,加油——。” “再见梦晓哥哥——。”小芳满脸笑容而天真的挥挥手。 刘毛毛走进病房坐在凳子上,抬起右手揉搓着额头,心事重重。这个厂子是自己和龙湾村的乡亲们不分昼夜辛苦建起来,这是大伙的希望,全村两千多口人的依靠,就这样被他们收购了,利利索索把老百姓断绝关系,就等于断送了乡亲们的致富之路啊!这个收购的问题是坚决不能同意,尤其是乡亲们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到位,以防他们从中搞破坏,这牛甜草也走了,医院里也离不开人,妞妞刚吵完架。 这烦心事咋会接踵而来,刘毛毛顿时感觉事情不妙,也忘记交代朱梦晓这孩子了,不行自己得亲自跑一趟去。 “妞妞,你先照看一会小芳,我老回家一趟,两个小时就回来。” “去吧——。”小芳在给病号开着处方,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刘毛毛火急火燎的驱车到村部,见两位老人正在转悠着找谁,走近一看。 “二婶啊——,回去吧,不要惦记甜草的事儿了,她已经有对象了,这不还没确定下来,也不方便告诉你们,走吧——,回家去吧——不要惦记了。” “这死丫头,害的俺们瞎折腾,”牛二婶一边往这边来,一边嘟囔着说:“给俺们说明白了,俺们会把她的对象给撕吃了?” 刘毛毛看看村部的门都锁着,就二翻身开着车向厂子里驶去,心里还犯嘀咕,村部咋就没有一个人? 此时,牛甜草还犹豫不决的和乡政府的几个人周旋着,乡政府由副书记史建峰和司法所长李林以及三个公职人员,司法所长李林手里拿着一张表格让在场的职工威逼利诱进行签字。 职工们都看着踌躇满志的牛甜草迟迟不肯表态,人群乱吵吵的,在下边都小声直嚷嚷。 “给你们说,这次是县里安排,准备收购咱这老槐树村红薯加工厂,”史建峰副书记披着外衣,双手掐着腰,理直气壮的站在人群中央喊着:“不会亏待你们,签了这份协议,每家每户都有很丰厚的资金补助,现在不签可别怪我没提醒乡亲们。” “那、那是补助多少服,服,服丰厚的资金?给大伙说个明白,”“斗鸡眼”走上前歪着头看看大伙,挥一下手喊着:“俺,俺们得同意不是?说,说吧,到底能补助多少,多少资金?” “田寡妇”悄悄的走到“斗鸡眼”跟前,朝着“斗鸡眼”的屁股上,咬着牙狠狠的拧了一把,低声说道:“你他娘的,给姑奶奶逞啥能?不出风头能急死你。” “你,你懂个屁?我,我不出风头,叔,叔,谁出风头?看看谁出风头了?”“斗鸡眼”一蹦三尺的回头就对着“田寡妇”大声嚷着:“这不,不是明摆着,噬、噬、收了咱的地,再把大、大伙从厂子里赶出来,这,这个时候不出来维护……。” “哎哎——,我说‘斗鸡眼’先冷静冷静,大伙都冷静下来,”牛甜草挥着手,很和蔼的说:“既然乡政府来人要收购咱的加工厂,咱们不要太操之过急,史书记呐,把收购厂子的条例,以及对乡亲们的赔付条件,也都详细的说明,念给大伙听听,刘支书还没回来,现在还在医院照顾他的女儿,当前还抽不出时间,再是也要通过村委会研究决定;在场的乡亲们也要表态;咱们也要商议一个实施收购对接的工作方案。大伙说怎样?你说嘞史书记?” “……,”史建峰副书记回过头看看一起来的几个人,都默不作声,也只好说:“那就抓紧落实吧,牛主任说的也有道理。” “不行,赵乡长还再三吩咐,先让老百姓把字签了再说,至于工作让我们做啊?”李林凑到史建峰跟前低声咕哝着,大伙都没听见。 “你傻啊?没看到这场面吗?赵乡长给人家明确说补偿金多少了吗?”史建峰背对着乡亲们,和李林悄悄的嘀咕说:“这不是让咱俩来充大头吗?人家老槐树村的人现在不差钱,人家都不傻。走吧,还愣着干啥?刘毛毛要是回来才给你们好果子吃。” 他们刚走时候不大,刘毛毛开着车上来了,牛甜草和乡亲们立即围拢上来。 ------------ 第一百六十四章:世事波上舟 “一群饭桶,一群饭桶,”赵乡长抓起桌子上的笔记本,狠狠的摔在桌子上,一个个指着他们吆喝道:“脑子就不会转转圈?就不会给他们虚拟一个数字,每人十万,二十万,不行三十万赔付。” 史建峰副书记和李林所长站在那里,呆若木头,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任凭赵乡长训斥。 “滚滚,看着你们就头疼。” 他们也都贼溜溜的低着头走了出来。 “他有好办法,咋不自己去?”史建峰瞪着眼,感觉很没面子,边走边说:“还十万、三十万,拿嘴去给老百姓赔付?站着说话就不嫌腰疼,啥玩意?” “走吧,走吧,不发些牢骚吧,”李林朝身后,赵乡长的们看看,谨慎的小声说着:“你看那收购方案没?给人家老百姓每人赔付三千五千啊——。” “那让他去协商,他有本事就自己去。” 在老槐树村的岭上,刘毛毛把大伙都叫在一起,就厂子收购的事,展开了讨论。 “真要是给钱多,买,咋不买?” “不能买,这是咱村的命根子,就拿这工厂致富,买了地也要不成了,以后喝西北风?” “咱啥也不说,你们说咋弄,咱就咋弄。” “连自己的门都看不好,还活着干啥?还不如死了安心。” “大家静静,大家静静,刘支书比咱们有远见,大伙先听他给俺讲讲,咱心里还不清楚吗?” “对,大伙说得对。” “说吧,刘支书,大伙都听您的。” “嗯——,大伙都静静,静静,就把不说他们给咱的价格低了,我一说啊,大伙还真会生气,”刘毛毛环视一下大伙,指着厂子,说:“咱出了多少力气,投资了多少钱,大伙心里都清楚,咱村的账目是公开的,从去年的收入咱们已经把整个外债已经还的所剩无几了,到今年即将投入生产,预计每个人的收入为九千多块钱,明年每个人的收入即将达到一万八千多块钱,大伙可以粗步计算一下,咱们的致富路子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对,刘支书说的是大实话,看有的人还妥协不妥协了?” “大伙要学会算账,这一笔账也很好算,随着咱们的销路打开一来,咱们的产品很受商家们的青睐,”牛甜草接过话题,继续说:“咱们的销路还在不断开发,建立更多新得合作商家,咱们的收入也将越来越好,大伙说让不让他们收购?” “不让——,就是不让。” “不,不,不能买了,木,木,买了还要受穷,”“斗鸡眼”站起来,回头看看乡亲们说:“吱吱,咱们大伙要呢,呢,扭成一股绳。” “哈哈哈,还想着有人不同意不买呢。” “赞同不买,坚决不买。” “那我也就放心了,大伙要团结在一起,人多力量大。” 这时站在外边的“弹弓”低着头,往会场里面看看,然后贼溜溜的离开了。 “那就这样说,我还要去医院,这里就由牛甜草主任,和田嫂负责,‘斗鸡眼’出来辅助。” 春花看着他们啥也没说,默默的低头听着,虽然满仓还在监狱里,但是她家拿的红利也是全村最多。 “这下咱们心里算是吃下一颗定心丸了,就这么决定,就是不买,给多少钱也不买。” “算你孩子聪明,真要是买了就吃大亏了。” “要是人家乡政府逼迫着收购咋办?” “那不是考虑的事,只管干好你手里的活。” “人家刘支书有的是办法,用得着你操那淡心?” 刘毛毛急忙赶回医院,照顾起小芳。 “弹弓”就悄悄来到满仓的家里,探着头轻声的喊着:“春花啊,在家吗?” “进来吧,在家,”春花歪着头见是“弹弓”就把他让进屋里,问:“你啥打算?同意买厂子吗?” “我倒是想买,我的地不多,地都卖给顺溜家了,”“弹弓”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鼻子,接着说:“还是刘毛毛最后给协调五分地,你家分红利多,你肯定不会答应买了。” “不是钱的多少,俺家满仓活的窝囊,谁知道他们刘毛毛和牛甜草能从获得多少利润,”春花愤懑的噘着嘴,绷着脸,眼光从地上看到“弹弓”得脸上,说:“我就是气不过,不为挣钱,争口气。” “这样说来,你同意卖掉厂子?” “你说呢?” “我也同意。” “那下一步咋办?”春花急忙往门外瞅瞅,抬起脚把门给虚掩上,说:“咱人少啊,说话不顶用咋办?” “给你说了吧,李林给我说了,这次他们蹦跶的厉害了,他们是要吃亏。”“弹弓”死死的盯着春花的脸说:“恐怕要抓人,政府那边可能要强,强,啥子行?” “强制执行。” “对对,强制执行,”他们还吩咐我说:“让我监视着,看谁在这里面捣乱的最厉害。” “哪能是谁?”春花脸一迈,肯定的说:“刘毛毛和牛甜草呗,就是这俩祸害精,最有扇呼劲,大伙都听他俩瞎指挥,你家‘斗鸡眼’也不是啥好东西。” “没事的春花婶,我站在你这边,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嗯,看看谁和他们脾气不对,动员动员,把厂子给买了,看他们还咋嚣张去,”春花诚恳的看着“弹弓”,接着说:“把他们的好事给黄了。” “害得你活守寡,”“弹弓”就想顺藤摸瓜的挑逗起春花,诡异的说:“他们就不是个人。” “就是,太欺负人了,这帮畜生,我看着就来气。” “晚上能睡着吗?” “有时候想起来这事,一夜黑睡不着觉,”春花瞪着眼,瞟一眼“弹弓”继续说:“你说——,让谁,谁不生气?” “那要不晚上我来陪你?” “滚,不管谁了,你——,”春花一脸温怒的说:“我说这,你想那,咋就不正经来?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婶子。” “呵呵,八根竹竿探不住的称呼,”“弹弓”就死皮赖脸的缠磨,说:“我今晚就来。” “来了用棍子敲你的狗腿。” “就来,就来……。” “赶紧爬走吧,你是二杆子,”春花不恼不怒,扒着门往外瞅瞅,说:“走吧,走吧,现在外边没人,赶紧走吧。” “弹弓”就高兴地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在乡政府,赵乡长的办公室里,史建峰和李林坐在椅子上,很严肃的样子,听赵乡长安排工作。 “据群众反映,这中间也就是刘毛毛,牛甜草两人闹得最欢,”赵乡长抬起手使劲的揉着下巴,犹豫了片刻,果断的说:“那就对这两个人进行调查,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他俩的毛病,先从刘毛毛的砖厂查起,看看有没有偷税漏税,另外建这个厂子再查查有没有贪污,挪用资金问题;查——,连牛甜草一起查,先把这个刺头给抹平,看谁还敢嚣张。” “这样怕不合适吧?”史建峰胆怯的说:“咱们也没权利查啊,再说要是查不出问题咋办?” “上边有人查,你俩只管给他们配合工作就是了,”赵乡长瞪一眼史建峰说:“就不相信查不出他们的蛛丝马迹,包括作风问题。” “弹弓”四周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就悄悄的敲响了“斗鸡眼”家的门。 “咱俩可是一家的,一个高字掰不开,”“弹弓”和“斗鸡眼”套起近乎,说:“我可是听乡政府的领导说了,这次厂子不买也得买,要是有谁从中作梗,就要抓人了,你可要特别注意,我看你最出风头,看着咱们以往的交情,我才给你透露信息,你可别不知道好歹,还是答应卖掉厂子的好,不要逞能吧。” “你,你说的是真的,呵,呵,还是假的?”“斗鸡眼”怀疑的看着“斗鸡眼”的脸,问:“你是,你是啥态度?” “我不想被抓去住监,我当然是同意卖掉厂子了。” “嗤,嗤,厂子是咱们吱,吱,自己嘻,嘻辛辛苦苦建造,”“斗鸡眼”一激动说话更结巴了,说:“特、特,他们说买,叽,叽,就卖给他们了?” “反正我是出于好心,给你透露了,你自己看着办,”“弹弓”一听“斗鸡眼”说这和自己对立的话,就来气了,又说:“哪轻哪重你自己掂量。” 看着“弹弓”远去的背影,“斗鸡眼”怔住了,自己住过监狱,说不害怕,那是假话,关在里面被别人欺负不说,还天天吃不饱饭,真要是像“弹弓”说的,自己还是谨慎一点好,不过他想“弹弓”没有这胆量,肯定背后有人指使,会是谁呢?这话要不要给牛甜草主任说说?说句真心话,“斗鸡眼”和“田寡妇”两家的地都在里面,“田寡妇”还有两个孩子,每年的收益可想而知。 “斗鸡眼”就把“弹弓”给他说的话,结结巴巴的给“田寡妇”说了个一清二楚。 “不行,这事必须要给甜草汇报,”“田寡妇”突然警惕起来,说:“我和甜草关系最好,咱俩还是他的媒人,咱不能忘恩负义,我去,我去给甜草说去。” ------------ 第一百六十五章:水寒风似刀 牛甜草一听“田寡妇”这么一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想:刘毛毛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看起来有人开始在他背后放冷枪了,如果刘毛毛站出来没人敢对乡亲们怎样,如果要是抓乡亲们,想必他们开始对刘毛毛……。 但是,牛甜草故作镇定的说:“好了,田嫂你回去吧,我知道了,没啥大不了,你尽管坚持你的意见就好,啊不,到时候等我的通知;另外你让‘斗鸡眼’观察着‘弹弓’的有一举一动,随时来告诉我。” “嗯,我走了。” 事不宜迟,这事必须要马上通知到刘毛毛,否则这边会很被动,说不定要吃大亏。牛甜草就握起笔在稿纸上,把这事给写好了,交给亮亮再三吩咐说:“你可要抓紧时间递给刘局长,就是你毛毛哥哥,记住了,千万给我记好了,一定不能耽误时间,去吧。” 也打不到啥大事,亮亮诧异的瞪着眼看着牛甜草的脸。 “还看啥?你没见过?盯着眼看,看的我心里直发麻?还不快去——。” “啊啊,我这就去,这就去。”亮亮慌忙走出办公室,又折回来,问:“直接去医院找毛毛哥?” “哎呀——,你真是的,他并不在医院,能在哪里?快去啊——。” 亮亮骑上摩托风掣电闪的顺着马路一口气跑到医院。 “加,加急信,”亮亮结结巴巴的喘着粗气说:“牛主任,吱,吱,再三吩咐。” 刘毛毛打开信看了一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你在这里等一下,”刘毛毛拍拍亮亮的肩膀说:“先坐凳子上歇一会,我一会就来。” 刘毛毛走到妞妞办公室,拿起电话:“喂——,高高——,你来一下,我在医院。” “人家现在都局长了,你还直呼人家的名字,”妞妞抬头看一下毛毛,说:“没礼貌。” “你让我咋喊叫?” “……。”妞妞答不上话了,只是眯起眼睛,扮了个鬼脸。 刘毛毛走进小芳的病房,拿起外套。 “你先守一会儿,我出去见个人,”就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在医院的草坪上,高高和毛毛坐在条椅上。 “……事情就是这样。” “他是吃饱撑的,无事生非,这种干部除了会添乱以外,一点能力没有,”高高生气的扔掉手里的烟头,站起身,说:“你不用操心了,好好照顾小芳,做完手术;我这边去找书记,看看他啥意思再说。哎,对了,你再给元副市长打个电话把这事向他反映一下。” “嗯,好,就照你的办。” “哎,对了,我去看看小芳,既然来了。” 高高要到外边的商店里买东西,被毛毛硬是拉着不让。 “哥——,你这可不像话了啊——,我的侄女我能不惦记,我的一点心意。” “上次来送钱又送礼品……。” “自家人,你还客气起来了,你——,”高高有点恼火了,说:“真是。” “好好,我不管你了。” 他们一起来到病房,小芳刚睡醒,看到高高,亮亮就高兴起来,就亲切的喊着:“高叔叔,亮叔叔都来了,呵呵呵。” 高高放下大兜子的水果,急忙坐在床边,抚摸着小芳的头,温存的说:“快好了,动手术后一周就可以出院了,想叔叔没?” “想了——,做梦都想了,做梦你还抓坏人了。”小芳天真的笑着回答。 “哈哈哈,这下证明病就好了,”高高又转过头看着站在面前,腼腆的像个大姑娘一样的亮亮,就问:“亮亮还跟着毛毛哥?啥样啊?还不识字?” “还可以,识字了,识字了,还很喜欢学习,现在认识的字不少了,”刘毛毛笑着看着亮亮,挺喜欢的样子,说:“小时候脑子不开化,现在好多了,就是不爱多说话。” “听说还学了武功,现在咋样?”高高严肃起来,问:“没有偷懒吧?还锻炼着没有?” “已经,已经养成习惯了,那,那会忘记,”亮亮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答道:“六七个撂到还不,不成问题吧。” “毛毛哥,咋弄?这种人才我可要走了;最近啊,有一个训练有素的犯罪团伙,个个都会武功,其中,抓到了两次又让逃跑了,咱的人员还被打伤了。”高高看着刘毛毛的脸,说:“这叫夺人所爱啊——,啊——哈哈哈……。” “那再好不过了,以后亮亮也有个正式职业,我求之不得,”刘毛毛顿时笑的合不拢嘴的说:“还不谢谢你高高哥哥?” “嘻,嘻,谢谢,高高哥哥,”亮亮高兴的两只手拧在一起搓着。 “亮亮叔叔也成警察了,也成警察了。”小芳高兴的拍着手喊着。 “那就这样说吧,明天亮亮到公安局人事科报到,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照顾好小芳,”高高又走到床前,抚摸着小芳的头,说:“给叔叔再见。” 亮亮和毛毛一直把高高送到医院外边,直到高高开着车看不到,他们才高兴的回到病房。 “这下好了,你也有正式工作,你高高哥还年轻,把你转正还不成问题,去了可不能再叫高高哥哥了。” “那叫啥?” “叫高局长,人家安排你任务,还要立正敬礼,”刘毛毛笑着,高兴万分的说:“像部队上一样严格,去了好好干,可不能给你高高哥丢脸,这次也是给你机会,就看你的,对待犯人绝不能手软,不给你说了,到那以后会有人指导训练。” “没,没想到毛毛哥,日,日,让我学习武功,还用上摆场了。” “还记得我让你去学武功?” “这,这哪会忘记啊?”亮亮挠着头说:“那咱的厂子谁照看?还有门卫?” “让你爹去咋样?” “不,不行,他根本不行,”亮亮立即反驳说:“他,他太随便,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让谁去看大门?” “汝他爹,汝他爹退休了。” “哈哈哈……,行,我看行,祥娃叔咋就退休了?” “他说煤矿上职工退休早。” 刘毛毛灵机一动,心想,咋就真糊涂了,厂子里的领导班子到现在还没成立,就又急忙去给牛甜草打了电话。 “甜草,咱们厂子里的领导班子你最好去安排以,”刘毛毛很严肃的说:“抓紧时间,你和朱梦晓联系一下,各车间主任,厂长,副厂长……。” 经过大家一致表决,很快厂里的领导班子出来了,朱梦晓兼职代理厂长,祥娃负责安全门卫兼职代理副厂长,牛甜草负责财务兼职副厂长,宁子,秋叶,春花,玉霞,“田寡妇”分别为各车间主任和红薯种植管理员,也就是以前的任务这次给予了名号,也算是走入正规程序。 “另外根据销售商家的销量,目前还没有明确定位,”牛甜草一边在电话里说着,一边在稿纸上记录着,说:“西北的销量相对来说比较好,尤其是熟红薯干,嗯,好,好……,我把个地方的销售额统计一下,好,就按着销量成立各区域代理商,对对,好的。” 牛甜草放下电话,拿着手里记录的名单,走到祥娃跟前。 “祥叔,不不,刘副厂长,您看这是咱这三年里的大概销售情况,”牛甜草笑着,很谦虚的样子,说:“刘局的意思是按照销售的情况,设立各地的代理商,代理商咱这边另外以员工对待,也照样发工资。” “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首先可以激发各地代理商的积极性。” “您在矿上也是领导,有管理能力,这边就让您劳心了。” “看你这闺女说的,这不就是咱自己的活吗?我家也有股份啊,哈哈哈……。” 天气渐渐入秋,红薯今年又是大丰收,在秋叶和春花的带领下,整个种植的施肥浇灌也都及时到位,乡亲们看着丰收在望的情景,也都喜笑颜开。 小芳的手术已经做了,恢复的非常好,手术成功了。妞妞的脸上笑开了花,晚上还要领着医院里的护士医师们到饭店,为他们请客,还一个劲的拽着刘毛毛也参加。 “走走,你不去那可不行,你是孩子的家长,要致感谢辞。” 刘雨丰笑眯眯的坐在熟睡的小芳旁边,慈祥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与此同时,赵乡长的办公室里,赵乡长从抽屉里拿出三四沓钞票,放在桌子上。 “这是三万五千块钱,是给你的办案经费,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加,”赵乡长走到门前,反锁了门就坐在办公桌前,接着低声说:“要细致入微的给我调查刘毛毛和牛甜草的问题,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如果发现有蛛丝马迹立马给我抓人。” 派出所的任所长看到钱,眼都直了,一边听着赵乡长的话,一边不停的看着那沓厚厚的钱,说:“够了,够了,您放心,只要是您交代,即便是调查不出来问题,我也有办法给他加上问题。” “需要钱,不,需要经费给我说,我再给你准备,”赵乡长阴沉着脸,脸上流露出一丝奸笑,抬起手,再蜷成一根指头,晃动着说:“只要刘毛毛能叮当入狱,你这边我还有考虑,超出你的想象。” “明白,您尽管放心。”任所长急忙抓起钱,紧紧的揣在怀里,弯着腰心里窃喜着,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 第一百六十六章:落叶秋风早 在派出所里,“弹弓”被三名手持警棒的便衣团团围着,他被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 “真的,不骗你们,我不知道刘毛毛贪污,再说他贪污也不会给我说啊?”“弹弓”胆怯的,一副可怜相看着他们,他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低头看了一下,说:“我又不是领导,厂子里的账目我就根本不知道,再说让我看了我也看不懂啊。” 咚咚哐哐又是一阵毒打,“弹弓”急忙伸出两只胳膊挡着,手上胳膊上瞬间青一块紫一块,就又是伤痕累累。 “我问你,刘毛毛和牛甜草的是不是在一起鬼混?”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按住人家屁股,”“弹弓”被打的心里恼火,心想我又没犯法,你们问刘毛毛,牛甜草就这样的打我,这还是人办的事吗?就提高腔反驳说:“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做人要凭良心啊?” “你还在犟嘴?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知道为止。” 咚咚哐哐一直打下去。 “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别打了。”“弹弓”双手抱着头,躺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喊着:“我知道了,我知道牛甜草和刘毛毛不正经了——。” “好,停——,开始做笔录。”任所长走进来,也一脸严肃的样子,拿出案宗开始记录起来,问:“刘毛毛和牛甜草在哪里干不正经的事,被你发现了?” “在哪里?”“弹弓”扭过头,看着打他的那三个人,沮丧着脸,问:“他们在哪里?” “你自己说的事,还问俺们?” 任所长一听这话,一手拿着案宗,咬着牙,伸出指头挨个捣着他们,气愤的走了出去。 “打,打得他说出地点为止。” 有一阵咚咚哐哐,打的“弹弓”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嗷嗷哭叫。 “昂,昂——,我说,我说,在村部的房后发现他俩不正经了。” 任所长就又走进来,坐在桌子后,拿出案宗开始记录起来。 “啥时候?几几年,几月几日?”任所长厉声问道:“说清楚——。” “那是几几年?我也记不清楚,几年了?反正是他俩在村部的房后干起啦不争的事?” “再打——。” “对对,前年,前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弹弓”为了不再遭到毒打,就急忙回答说:“就是晚上,我记得很清楚……。” “发现了几次?” “有一百多次,”“弹弓”紧跟节奏,甚至害怕再听到那个“打”字。 “老实说几次?” “三五百次,”“弹弓”胆怯的看一眼任所长,急忙说:“就是三五百次。” 那几个打“弹弓”的人员在呲呲窃笑,任所长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就接着问:“刘毛毛偷东西没有?” “偷了,偷了,建厂子那阵,刘毛毛偷了三大车砖,拉回家了。” “具体日期?” “就在去年冬天。” “好了,过来,签个字,按手印。” “弹弓”急忙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走到桌子旁,伸手染上印色,抬着手。 “这里,还有这里,日期上,”早点这样还何苦受这皮肉之苦,又说:“好了,在这里好好反思,有漏掉的想起来,立马汇报。” “我想回家——,”“弹弓”哀求说:“我不想在这里,回家里我再给你们打听打听,刘毛毛和牛甜草的坏事,我再来……。” “不行——,手铐戴上。” “弹弓”就这样被关在派出所的屋子里。吃饭的时候,他们路过了就撩进去一个馒头,“弹弓”只是吹一下灰尘,张开口就啃。 “警官,我有新的案情需要报告,”“弹弓”扒在窗户上,像个哈巴狗一样,说:“刘毛毛还偷钢筋……。” 任所长就急忙召集他们坐在提审桌子后,开始记录。 “偷了多少钢筋?具体时间,地点?” “刘毛毛偷了四三轮车的钢筋,”“弹弓”肯定的说:“就是四三轮车,慢慢的四三轮车。” 任所长又气急败坏的拿起案宗走了出去。 “再打——。” 又一阵咚咚哐哐的敲打声。 “我错了——,说错了——,是四大车,拉货的大货车——。” 任所长就又走进来,坐在桌子后,翻开案宗,问:“到底几大货车?在哪里运到哪里?” “在厂子里,运到他家了,肯定是他家,”“弹弓”又急忙思索着的样子,说:“啊,啊,那是今年刚过完年。” 任所长扳着指头算了一下,又写在案宗上。“弹弓”就急忙熟练的走过来,在上面签字,按指印。 这事就这样他们对外界是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在捏造着扭曲实施的整治刘毛毛和牛甜草的方案。 晚上,任所长就拿着准备好的案宗去找赵乡长。 “你整天办案,我相信你,你看着办吧,案宗我就不看了。”赵乡长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两万块钱,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说:“这些你也拿去,给兄弟们犒劳犒劳。” “让领导破费了,好,我就收下,那没事我就先走了,”任所长站起身,接着说:“这还要到局里批,我就找吴副局长,你给吴副局长通融一下,最好不要让高局长知道了。” “好吧——,你回去早点休息,等我的通知。” 他们就这样在暗地里干着龌龊而见不得人的勾当。下一步就是要实施对刘毛毛和牛甜草的逮捕计划,可是高高却浑然不知。 “弹弓”回家了,躲在家里吓得瑟瑟发抖,紧紧关上院门,也紧紧的扣上屋门,基本便是屋里有老鼠的响动也会把他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几乎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地步。 “弹弓”藏在被窝里,蒙着头,惊恐万状,忽而掀开被子,忽而躺下再蒙上被子;他能预感到自己在家里也不安全,因为他污蔑了很多刘毛毛和牛甜草的谎话,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扒了自己的皮,尤其是亮亮的拳头,就像八磅锤一样结实,砸在身上不断筋骨,也会被打的皮开肉绽,这必须要逃,逃得越远越好,逃到大森林里去,逃到没有人烟的地方,要趁着晚上逃,决不能让人跟踪。 “弹弓”就焦急的盼望着天黑下来,快点黑下来,他不停的掀开被子,看看窗外。 “二叔——,二叔——,”“斗鸡眼”在使劲的拍打着“斗鸡眼”家里的门,大声喊着:“二叔——,你出来一下。” 越是“斗鸡眼”喊的厉害,“弹弓”越是害怕,就像是惊弓之鸟,他细心冷静的想了一下,“斗鸡眼”不会坏事,不会的,俩人曾经在一起相处,这点他是知道的。“弹弓”就小心谨慎的打开门,往门缝里瞅,他还是不甘心,搬来梯子上在墙头上,探着头看看,确认只是“斗鸡眼”后,就急忙下了梯子,还险些从半空中掉下来,他开了门,把“斗鸡眼”让进院子里,又急忙把院门给关上,还抱来大木头给顶上。 “噬,噬神经打错了?”“斗鸡眼”莫名其妙的看着“弹弓”的异常举动,上下大量的看着“弹弓”就结结巴巴的问:“呵,呵,还是魂丢了?” “嘘——,你小声点,”“弹弓”就拉着“斗鸡眼”往屋里走,说:“你快点不行吗?快点。” “我,我,说二叔,你着了魔?” “我给你说啊——,你保证,千万不要给外人提,你发誓,”“弹弓”一副哭丧着脸,说:“你必须得给二叔发誓。” “你,还没说出一句话,日,日,让我发啥誓?” “昂——昂……。”大哭一声,马上又捂住自己的嘴,扒开自己的衣服,让“斗鸡眼”看,“斗鸡眼”一看遍体鳞伤,顿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张大口说不出一句话。 “我进派出所了,进去了一星期,七天啊——,呜呜……。” “你和春花的事被发现了?” “不是,那事我就没敢说,”“弹弓”急忙擦一把眼泪,咧着大大的嘴巴,忍住哭,继续说:“人家逼我说刘毛毛和牛甜草的事啊,我,我说不知道,他们就往死里打我,呜呜……。” “你,你,都说啥了?” “啃——,啃——,嗯呢——,他们逼着我说,他俩不正经,”“弹弓”强忍住内心的委屈,接着说:“还说刘毛毛偷了砖,偷了钢筋,呜呜呜……。” “你,你,咋会成憨子了,刘毛毛去哪会偷那些玩意?” “我不说,他们打我,呜呜……。”“弹弓”突然又领悟过来,问:“我和春花的事你咋知道?” “我,我,看见你翻人家院墙了。” “别人不知道吧,”“弹弓”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问:“叽,叽,就我一人知道,夫,夫,放心吧,我不像你一打就胡乱说。” “那就好,可要为我保密啊,”“弹弓”又一反常态的站起来,看看屋里的四周,说:“我得走,不能留在家里,我出去躲躲去。” “你,你,去哪儿躲?呵,呵,好出门不如赖在家。” ------------ 第一百六十七章:闻者多叹息 “二,二,二叔,你这是酷,酷,亏良心啊,你知道不知道?”“斗鸡眼”看着“弹弓”的脸,一本正经的说:“毛毛那是一心一意为咱龙湾村的人好啊。” “那我还有啥办法?要不我就回不来了,早被打死在那里了,呜呜……,”“弹弓”哭着摊开双手,有严肃的说:“你可不要往外说啊,现在我还可以藏在家里,要是让刘毛毛和亮亮他们知道了,我就惨了,藏的地方也没有了。” “特,特,他们是咋把你抓去了?” “嗨——,买厂子的事我同意,你知道我的地也不多,厂子里我也不想去,”“弹弓”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所以说,分红也不多,我就同意了。春花也同意,她就说让我去乡里汇报,谁会知道赵乡长说去派出所汇报,去了以后就这样了,你说我早知道这样省这一事多好啊,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嘻,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你,听我说啊——”“斗鸡眼”看了一眼“弹弓”歪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看着“弹弓”的脸,接着说:“你,你本来是不想说,特,特,他们是打着你说。” “是啊——,就是这样子。” “吱,吱,这不就好办了吗?”“斗鸡眼”抬起手,一字一顿的说:“你,你,去找到牛甜草,哭,哭着把这事一五一十的给她说,嘁,嘁,千万不要去找刘毛毛,要是亮亮知道了,吱,吱,再挨你一顿可,可划不来透。” “我哪里还敢去说?”“弹弓”一听,急忙把身子缩回去,直挺挺的看着“斗鸡眼”的脸,说:“你这不是害我吗?我都说牛甜草和刘毛毛的坏话了,还签字按手印。” “你,你别忘了,那是行刑啥,啥?供。” “行刑逼供——。” “对,那是行刑逼供,行刑逼供谁敢不说啊?”“斗鸡眼”装着很懂的样子,说:“特,特,她牛甜草会原谅你。” “会不会原谅?” “咳,咳,肯定会原谅,那,那是有人收拾他们,又不是你收拾他们。”“斗鸡眼”诚恳的分析着,说:“你,你,去找着牛甜草,给她说明白,不,不就没事了,你说我想的有道理没?” “哎呀——,我心里还没底,咋说出口啊。” “咦,咦,要不我帮你说,”“斗鸡眼”试探着问:“那,那,牛甜草肯定回来找你,你,你再补充清楚,记,记着要哭,哭着才会可怜你。” “那好吧。” “斗鸡眼”就站起身,拍拍“弹弓”的肩膀走了出去。 牛甜草一听大吃一惊,问:“你说这情况属实?” “特、特,他已经遍体鳞伤了,我,我,还骗你干啥?” 牛甜草并没有去找“弹弓”,直接慌忙坐车往县城里去找刘毛毛了。 可是,牛甜草去单位,刘毛毛的家里都没有,这下慌神了,刘毛毛到底去了哪里?她又跑到医院找到妞妞,妞妞待理不理的样子,也说没看到,可是BB机呼了十多次也有了,就是不回电话。 这着急人,牛甜草在大街上急的团团转,她不甘心,又跑回医院给妞妞说了实情。 “到底是有没有那回事?”妞妞瞟了一眼牛甜草,一脸不耐烦的说:“没有那回事,人家会举报你俩?做啥事要检点懂不懂?我哥是有家的人了。” “哼——,咋能这样说?我和你个一清二白……。”牛甜草话也没说完,气的就跑了出来。 索性不再寻找刘毛毛了,抓就抓吧,牛甜草十分倔强的开始赌气,不管了,任凭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此时,刘毛毛正在化肥厂给办公室专心致志的帮组矫正设计图纸,由于工期时间紧迫,刘毛毛的BB机也忘记在家里,想着也不会有啥事,就先把图纸改好了就回家,谁知道这一改就是两天时间。 这也正给任所长他们争取了整理案宗的时间,刘毛毛也就处于随时被抓起来的危险,一旦批捕给刘毛毛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可估量,好的一点刘毛毛是代表,还是公职人员,这审批条件还是要通过上级部门批准,层层把关后,才可以通过检察院审核同意,目前,这一系列的通融环节由赵乡长一个人在处理。暗流涌动,形势严峻,高局长却丝毫没有察觉。 “吴局长,这是刘毛毛的案宗,任所长办理的案子,”赵乡长满脸堆笑的推倒吴副局长跟前,接着说:“您给批一下?” “啥时候来的任所长,你说的是你们派出所的任豪景,”吴副局长不以为然的纠正说:“他是代理所长,暂时让他带领着,他能当上所长驴都出角啦——,局里现在正安排你们乡的所长,可能让马志豪去。” “这案宗也整理好了,”赵乡长说着从怀里拿出另一个档案袋挡在桌子上,笑着说:“你就给批一下吧,这就是不能让高局长知道了。” “这有啥担心的,他们有特殊关系,他高局长可以回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怕啥?”吴副局长看看赵乡长身边放着鼓囊囊的档案袋,就来了精神,一边瞟着档案袋,一边就绕开案宗拿出来看,说:“好吧——,我先看看。” 赵乡长就顺势的把档案袋推了过去,吴副局长装着看也不看档案袋,就拿起笔签了字,又看着赵乡长说:“我可给你签了,至于批捕不批捕可不是我说了算。” “知道,知道,你尽管放心,下一步由我来处理,好了,不打扰了,您忙,您忙。”赵乡长就急忙拿起案宗揣在怀里走了出去。 就这样赵乡长一步一步的往上递着审批逮捕刘毛毛的案宗。 要说刘毛毛的妹妹妞妞应该给高局长打电话说一下啊,妞妞一想起牛甜草在医院那段时间就来气,两个人太放荡,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着那轻浮动作太气人,为自己的嫂嫂刘雨丰抱不平,就是不问,哼——,不问高高,就是不告诉高高,不吃点亏,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斗鸡眼”的嘴里能存得住话吗?在龙湾村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也很快的就传开了,大伙都紧张的面面相觑,牛甜草却躲在家里,躺在床上蒙着头生起了闷气。 “哎呀——,看起来啊,刘支书和牛主任还真有一腿子,这下不逞能了吧?” “胡说个啥?‘弹弓’那是被屈打成招,歪曲人家。” “没风不起浪,肯定不正经。” “胡你娘瞎猜猜,刘毛毛给你们创造致富时,你们咋不瞎比比?” 好的,坏的,在乡亲们中间开始争论起来。有害怕的群众干脆就离开人群躲在一边,以防受到不必要的牵连。老槐树村的村民就不一样了,个个握拳擦掌愤愤不平的要去派出所问个究竟。 “这个该死的‘弹弓’还是把这事给捅出去了,”任所长恼羞成怒,在屋里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喊着:“你们马上去把这个叫‘弹弓’的蠢货给我抓来,给他再三交代要把紧口风,还是被他给说出去了。” 乡亲们让开一条道,警车就呼啸着,拉着警笛,向龙湾村驶去。当乡亲们再回过头要进派出所时,派出所的大门紧闭上了,乡亲们一直等到晚上才纷纷离开,他们打算明天上午再来。 所谓的任所长一看天都黑了,也不见他们把“弹弓”抓回来,就知道“弹弓”已经逃跑,既然逃跑也不是啥坏事,要是不逃跑再翻口供那就糟了,这次警车再去龙湾村闯闯也更警惕你“弹弓”要给我老实一点,想到这里任所长得意的,还不由得笑了起来。任所长不是所长,是暂时的代管,他想当这个所长,现在手里有钱了,我得活动活动啊,这时候不下手,那不是太傻了,能当上这个所长,我不捞更多的钱了吗?嘻嘻……,官运来了。 任所长就怀揣着这五万块钱,得意忘形的去找吴副局长。 “把钱给我拿走,你这是严重的行贿犯罪,你知法犯法,”吴副局长,立即站起身,义正词严的训斥道:“你作为一个警察不思进取,满脑子铜臭味,终究是会犯罪的。” “吱吱——,这是,五万块钱啊?您嫌少吗?”任所长激动的指着钱,说:“我,我再给您弄去,你报个数?” “胡闹——,你再如此放肆,我立马把你交到纪检组去,滚——。” 任所长一看大事不妙,就忙抱起钱,看着凶巴巴的吴副局长,胆怯的走了出去,刚打开门,高局长推着他进来了。 “咋回事?”高局长顺手关上房门,看了一眼吴副局长,又看着抱着档案袋,惊慌失措的任景豪,就又问:“抱得啥东西?打开看看。” 任景豪立马吓得蹲在地上,蜷作一团。 “打开——,高局长说话你没听到吗?”吴副局长大声吼着,喊:“你给我站起来——,给我打开——。” 任景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手打开袋子,五沓一万块钱。 “缴到财务上从公,关他禁闭,吴局长来我办公室一趟。”高局长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第一百六十八章:红霞映朝日 “到底咋回事?”高局长指了一下沙发,冲上茶推给吴副局长,问:“开会不是研究过了吗?让马志豪去任职所长,他这是咋回事?” “嗨——,马志豪他母亲住院请假了,”高局长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抽了一口,摊开双手,接着说:“谁会知道他竟然来这一套,侮辱人这是。” “好了,该开会了,”高局长看了一下手边,看着吴副局长笑了笑,说:“走吧,这个案子真够折腾人了,研究下一步方案。” “这个刚来的亮亮和胡杰只要配合好,这帮犯罪嫌疑人,落网的时间也计日可待。” 高局长在前,吴副局长在后,他俩说着话向三楼会议室走去。 牛甜草越想心里越放不下,就再次从床上翻身下来,连夜徒步走进县城,她跑到刘毛毛的家里,跑到企业局的楼下,仍然四处找不到刘毛毛的身影,她走在大街上,焦急万分,她不放过眼前的每一个人,都仔细的看看辨认一下,是不是刘毛毛的身影,她这样执着的寻找着,心里十分担心,一直满大街的寻找着,直到天大亮。 刘毛毛会不会已经被关起来了?她的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他就跑到公安局询问,得到的都是看着她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离开,他守候在企业局,不停地往楼上跑去询问,刘毛毛失踪了,或许是被逮捕了,或许是听到风声逃跑了,她整整在县城寻找了三天三夜,她感到刘毛毛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始终这样坚信着,她心里清楚,他们任何人都无法,不,没理由去抓这位善良,正直,办事有原则的好人。 没有人比自己对他更清楚,更了解了,刘毛毛是好人,一个心系老百姓的好干部,正义总是要战胜邪恶,即便是刘毛毛被抓起来,他也会很快的无罪释放,这是绝对的,虽然牛甜草这样想着,可是,自己仍然无法放下这份担心,她甚至忍不住想哭出来。 她盲目的走着,漫无目的走着……。 当她再次走到刘毛毛的家门口时,看到了刘毛毛的车,刘毛毛正在朝家里走去,若无其事的走着,她又惊又喜,忍不住大声喊着:“刘毛毛——。” 刘毛毛取着腰间扣着的钥匙,转过身,看到牛甜草惊慌失措的向这边跑来,刘毛毛也急忙迎上去,看着憔悴的牛甜草,惊讶的问:“咋了?甜草?出啥事了吗?” 牛甜草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刘毛毛急忙上去拉起她,就焦急的问:“咋回事?走到我办公室说。” ……。 在乡政府陈书记的办公室里。 “你这简直就是胡闹,你想干啥就干啥?你好好看看这案宗,写的什么狗屁东西?”陈书记把案宗摔在赵乡长的面前,拍着桌子大声说:“牛甜草和刘毛毛有没有那回事,我不知道。至于刘毛毛偷钢筋,偷砖的事就已经闹出大笑话了,我问你他们老槐树红薯深加工厂,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赵乡长一脸无奈的抬头看一眼怒火万丈的陈书记,刚想说话,却被打断了。 “前年,前年年底就已经投入生产了,刘毛毛去哪里能从厂子里偷出来钢筋和砖,”陈书记在赵乡长面前,来回的踱着步子,却一直愤怒的盯着赵乡长说:“刘毛毛还用车拉回家里?你去他家看看,一处二分半的宅基地,能剩下这么多赃物吗?” “这是……。” “不要这是,那是了,该反省反省了,你出的收购方案,我一看就不行,”陈书记越说越气愤,又拍着桌子喊着:“你那是纯粹的霸王条款,你想糊弄老槐树村的老百姓,你想瞎你的眼,你屈指数一数,现在县长是高平,老槐树村的,高高是高平的儿子,政法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公安局局长,还有个叫,是叫,啊,对,汝教学的,汝的老丈人是市委宣传部长,敢细分析,哪个不比你的腿粗;就连刘毛毛也是堂堂的企业局常务副局长,常务副局长啊,你说想整治谁就去整治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我这不是为了咱乡里好吗?” “那是这样好的吗?现在上面领导对你已经有成见了,”陈书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平气和的说:“你来得晚,当时是梁乡长,就是现在的县委办公室主任,他和刘毛毛费尽心机抠土挖泥为了争取资金,刘毛毛几乎是倾家荡产的去建设这个厂子,你有我清楚?你这身臭毛病赶紧给我去掉,少在这里给我惹麻烦,这事不打紧,竟然引起老槐树村的村民围堵派出所,要不是我出面给他们解释,谁会知道要围堵多少天。” “这样说,这个厂子还收购吗?” “没有想好合适的办法,得不到老百姓的同意,暂时停止一切活动,”陈书记又说:“幸好领导给你面子,把这事给你压下来了,要不你还真惨了。” “那人家别的乡都收购了?”赵乡长低声狡辩说:“就咱的没有收购。” “咱乡和别的乡不一样。” 赵乡长灰溜溜的,被训斥的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时间不长赵乡长就被调走了。 已经到了秋天,又是红薯收获的季节,老槐树村的岭上一片繁忙喜悦的景象,乡亲们喜笑颜开忙着刨红薯,捡红薯,装红薯,大车小车往车间里运;各车间也忙碌起来,机器在轰鸣着,白天晚上不停运转。 在厂子里的办公室里,牛甜草和祥娃笑容满面的在忙碌着接待经销商,签合同。 朱梦晓来到刘毛毛的办公室。 “刘叔——,今年的销售任务怕完不过来啊,”朱梦晓一脸无奈的说:“这次签订的销售合同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四十,现在需要签订的商家就在咱县城住着。” “还有这事?好事啊这是?”刘毛毛放下手中的材料,喜出望外的看着朱梦晓,说:“可以从周边乡调集红薯啊,我联系一下,给他们的红薯价格是市场价的一倍,运费咱这边付。” “那不增加成本了吗?” “嗨——,你啊——,这点你就不懂了,首先,可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刘毛毛满面笑容说着,拿起了电话:“其次,咱们吃肉,不能不让他们喝点腥汤吧,如果以后扩大种植面积也好给人家说不是?毕竟咱老槐树加工厂的种植面积有限。” “还是刘叔想的周到。” “喂,刘曼乡吗?我是企业局刘毛毛啊,你们今年那里的红薯销路……,啊——,哈哈哈,咱们想到一块了,好好,那就明天开始运吧,给你们是市场的一倍的价格,没事没事,只管送过来,给乡亲们说一声,现款交易,啊,对对,就这吧,回头见,好嘞——。” “喂,店上乡吗?……。” 不到半个小时,这个红薯紧缺问题解决了。 朱梦晓睁大眼睛,看着刘毛毛喊着:“刘叔,您真是太令我佩服了,我都感觉头疼的问题,你却轻而易举就拿下了。” “嗨,咋学会拍马屁了?年纪轻轻可不能养成这种习惯啊——,”刘毛毛亲切而带俏皮的看着朱梦晓,接着说:“你回去给牛主任说一声,等他忙完这阵子,抽空来一下,我有事和她商量。” “好,那我就走了。” “好好工作啊。” “记住了,叔,您留步。” 看着朱梦晓的背影,他一直在关心着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出生在贫困家庭,但是都很懂事,工作也很卖力,刘毛毛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又过了四天时间,牛甜草来到企业局,刚好是中午,刘毛毛就带着柴伟和牛甜草一起到饭点吃饭,柴伟就是刘毛毛以前给牛甜草说过找的对象,都是三十二三的人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不但家人着急,就是亲戚朋友也都感到不合适,这不刚好俩人年龄相当,这也是刘毛毛心里惦记已久的事了。刘毛毛就分别介绍了他俩的家庭条件,柴伟的家长也很熟,柴伟是接他父亲的班,大专毕业,却很内向。 俩人一听也都很满意,至于柴伟很内向牛甜草也不介意,也都分别表态说没啥意见,刘毛毛看这婚事已有七八成,心里也格外高兴,也算是办了一场好事,并且还说让他俩好好谈谈。 谁也没想到临走时该付钱了,刘毛毛左等右等,柴伟始终没有付钱的意思,牛甜草看着就着急,刘毛毛不停的给柴伟递眼色,柴伟就往牛甜草跟前挪挪凳子,刘毛毛再递眼色,柴伟再把凳子往牛甜草跟前挪挪,刘毛毛看着想笑却不敢吭声,平时只是工作上的事和柴伟接触,没想到柴伟太老实了,没办法自己去付了钱,牛甜草看到这里心里很是不爽。 在牛甜草的心里有个概念就是能力,因为自己在村部滚打了十几年,和外边接触的也广,大风大浪也经验过,所以眼也高,尤其是办事能力弱的,一见心里就烦,更让人不解是她总拿着刘毛毛的能力去衡量别人。 ------------ 第一百六十九章:明灭或可睹 柴伟和牛甜草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牛甜草就开始对柴伟指手画脚的说些不中听的话,牛甜草想,我是你的对象,有错误就得指正,拖拖拉拉,死气沉沉干啥事都做不好,柴伟在家一根独苗,养的胖胖的,母亲走的早,始终在父亲的娇生惯养中生活,还从来没人说过,柴伟的少言寡语也很少有朋友来往,即便是同学也不常联系,也都嫌他太疲沓。 乡亲们听说牛甜草在城市里找了个端铁饭碗的对象,也都高兴的不得了,都投来羡慕的眼光,说:甜草的命就是好,还说了个端公家碗的好老公,这以后进城里生活,真好,牛甜草虽然心里别扭,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羞答答的应承着,所以隔三差五的也往城市里跑,这样让别人看起来自己该有多幸福啊,其实她每回来一次,心里就憋屈一次,不过因为这牛甜草向刘毛毛说过,都被刘毛毛好言劝说了,可是刘毛毛忙,却始终没有找到柴伟说过此事,总想着俩人也得有个磨合期不是,各有各的性格不磨合那还叫过日子? 不过好的一点就是,两个人都在委屈着自己,毕竟年龄也都不小了。牛甜草不管说啥,柴伟都会伸伸脖子咽进肚里,不声不响,也不顶嘴,牛甜草更是不愿意了,咋会没一点脾气,争辩两句也好啊,柴伟就是不说,俩人走在大街上,也是一前一后拉开距离,这是处对象的嘛?柴伟气愤的想着,这就是找事来,没有一点处对象的意思。为了双方的老人,两人就牵强的相处下去。 牛二婶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提着从家里自己种植的蔬菜,往刘毛毛家送点,再往柴伟家里送点,有事没事的就急着往城里跑,这样黏糊着也让他们早点把婚事给不办了。俩家亲家更是亲热起来,每逢牛二婶到来,柴伟爸就领到街上去撮一顿好吃的,柴伟爸很会来事,把牛二婶哄得滴溜溜转,俩人有说有笑就像老两口子一样亲热,还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还给牛二婶买些新衣服,新鞋,把牛二婶伺候的喜笑颜开。 在街上逛累了,俩人就找个人少的地方拉起家常,在老柴的一再挽留下,牛二婶就小住几天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农村,其实,牛二婶比牛甜草去城市还勤,其实老柴也不舍得这位勤劳热情的亲家走啊,有时候就一直把牛二婶送到家,在家里吃上一顿牛二婶做的饭,再弯着腰。回过身挥着手,走到车站坐车。 乡亲们看着牛二婶的背影,就笑着调侃说:“弄不明白,这刘毛毛是给牛甜草找对象了,还是给牛二婶找对象了?” “说不定啊,给她俩都找了对象。” 不管怎样总算定住了亲事,俩人的矛盾也日益激烈,更让牛甜草受不了的就是柴伟的洁癖,每次牛二婶拿来的蔬菜,柴伟都会嫌气的把它从屋里拿到院子里去,表情是很不满意的那种,牛甜草一看对自己的亲娘这样对待,就从心里恼火,她却忍住,不能让老人明白过来了心里难受,可是牛二婶正热乎着和老柴说话,哪里还会管这些琐碎,即便是看到了也会原谅自己家的姑爷。 自己家的姑爷一副有福之相,以后说不定还是大富大贵之人,牛二婶见人都夸,俺甜草的女婿心里很拿事,越是不爱说话的人,心里越考虑的事多,我都观察了好几个,应验的很。 柴伟和牛甜草的感情是越演越烈,牛甜草费尽心思,想改变柴伟懒散的不良习惯,柴伟总是不顺从的做出逆反事情来对付。柴伟感到自己现在的工作已经很知足了,没必要去学那些阿谀奉承,低三下四的往上攀爬的事情。所以,柴伟的一举一动非常令牛甜草厌恶,甚至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每当牛甜草在城里不走的时候,柴伟就想和牛甜草热乎,既然已经确定了婚事,虽然俩人在一起别扭,但终究是要结婚,也总是遭到牛甜草的回绝,这是柴伟更为恼火,要不就别住下来,这明明是在挑逗自己的底线,可是又反过来想,你牛甜草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何就不稀罕俺?难道外边有人?他就想:肯定有人,外边没有人混着,应该不是这样,柴伟就猜测这个人会是谁?到底是谁? 柴伟就开始了暗地里跟踪牛甜草,看看她究竟和谁在一起鬼混,找到这个人,他绝不会饶恕他,他咬牙切齿的想着,也正是如此牛甜草经常找自己的麻烦,对没错,现在才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原因,自己咋就这么笨蛋,以前却根本没有考虑到,柴伟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瞪着血红的眼睛,不管他是谁,和我作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柴伟就悄悄的买来一把砍刀,二尺来长,刀背很厚实,刀刃很锋利的那种,压在床头下,晚上出来就别在腰里,装出很平静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充满了仇恨。他开始越是急着找到这个人,心里就胡思乱想。 最终他把这个人锁定在了刘毛毛的身上,因为他知道刘毛毛还兼职龙湾村的支部书记,牛甜草是妇联主任,他也曾看到过村党支部书记总是和妇联主任一起去开会,在一起工作,时间长了可想而知,他不敢想下去了,他希望这个人不是自己的领导刘毛毛,但还是无法不摆脱自己这种逻辑性很强的思维。 他买来一辆摩托,是一辆崭新的二五零摩托,跑得快也很有劲,就是摩托的身躯太大,要是没有油的时候推着走,会把人累的半死。为了学会骑这辆摩托车他甚至差点送了自己的性命。他还把这辆摩托藏了起来,买了头盔,这样最起码不会背牛甜草,刘毛毛他们认出来。 刚开始那阵,在别人教他怎样启动加油门的时候,他急不可耐,很快的夺过把手就骑上顺着马路,缓缓的行驶起来,走了大约半公里的时候,他开始加大了油门,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仇恨,就狂奔起来,在一个急拐弯处直接冲入路坎下的麦地里,摩托一头栽了下去,将他撂出去三丈开外,重重的摔在麦地里,为此他在医院躺了半月,出院后就又开始骑上摩托开始学习起来,他要用这辆摩托跟踪牛甜草混的人,一定要捉着这对狗男女的龌龊事。 到时候看你俩还有啥可以解释,心里始终对这事耿耿于怀,无法放下,给自己的神经拉的紧张起来,使他感到无比的劳累,无比的有精神。他每当下午下班以后就到单位附近的饭店,草草的吃些饭,晚上就骑上摩托往龙湾村驶去。 在距离龙湾村部不到半华里路程的时候,他就把摩托熄火,停放在小树林里,徒步向龙湾村部走去,他翻过村部大院,就伏在牛甜草的房间里听动静,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偷听,他拼住呼吸,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却经过了一个个黎明,柴伟也没有听出来任何风吹草动的动静出来。 柴伟从新规划自己的思路,猜测牛甜草到底会是在什么时候与人约会,会不会隔三差五的去那个地方偷欢一次,对,会是这样。他就经常请假,甚至不请假就出去打埋伏,现在他不是去找牛甜草,因为白天那里人稀少,过一辆摩托,在地里干活的农民会用眼睛追着瞅,太讨厌人,真是没有一点见识的乡巴佬,不像城市里过往的车辆多。 现在跟踪的对象就是你刘毛毛,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之内,我看你还有啥办法不被我逮住,反正刘毛毛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柴伟完全执迷在这种无聊的虚拟的忙碌之中,最近几乎连上班也不去了,忙的也不去请假了。因为这事局长找他谈心多次。 “柴伟这半年,为啥老不来上班?家里有困难就吱一声,该请假要及时请假,”到后来,局长勃然大怒:“你到底是想不想工作了,你家里也没事,还不请假,又不来上班,你到底想干啥?再这样下去我都无法保住你了,你懂吗?你最近到底在干啥?今天必须在会上作出深刻检讨。” 局长后来找到刘毛毛,去做做柴伟的思想工作,可是柴伟看也不看刘毛毛,气愤的转身就离开了,弄得刘毛毛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这柴伟最近咋就变成这样了?也没啥办法,刘毛毛就去给局长,摊开双手,说:“弄得我也不知所措,就是啊,以前挺好的,就是这半年多,咋会这样?” 刘毛毛万万没有想到,其实,柴伟杀他的心都有了,越是柴伟找不到证据,越是想着这牛甜草和刘毛毛办的事太过巧密,也只有刘毛毛这种高智商的人,才可以办出这种让人琢磨不透的事情来。 ------------ 第一百七十章:不知危险至 牛二婶和老柴正你来我往,敲打的火热,就连牛甜草和柴伟的婚事也顾不得提起了,俩人正沉浸在幸福之中。 “我说柴伟的老丈母啊,要是咱俩走在一起,俩孩子也结婚了,外人会不会说咱俩的闲话啊?”老柴和牛二婶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老柴拉着牛二婶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的拍着牛二婶的手背,看着电视说:“看着俩孩子,结个婚也把女方的老娘也搭进来了?” “说,就让他们说去,时间长啊,都抛脑后头了。” “说的也是啊——。” “你说,我就这一个闺女,他哥哥是孝顺,可是她嫂子那心里恶毒的很,我跟着闺女,去跟谁?” “哎——,来这儿啊——,以后你就享福了,咱柴伟的脾气好,很少说话,你也不会受气。” “我看这娃就顺眼,俺娘俩啊,有缘分,我第一次看到就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啊,这孩最近也不知道有啥心事,局里领导还找过我,说孩子工作不踏实了——。” “那就让他们结婚吧,一结婚咱甜草能管住他。” “那就张罗着他们结婚——?” “结婚,我还等着抱外孙呢,呵呵呵……。” “谁说不是哩?我早都盼着抱孙子喽——。” 两位老人笑呵呵的,感到格外的幸福。 “等待孩子们结完婚,再说咱俩的事,”老柴笑眯眯的看着牛二婶说:“到时候也把证给领了。” “那可不成,不要证,领证外人耻笑。” “嗯——,领了证,不用再偷偷摸摸了,夏天我给你扇扇,赶蚊子,冬天俩人抱在一起也暖和。” “你净想些美事,你真坏——。”牛二婶抬起手,轻轻的打了一下老柴的手,接着说:“到时候再说吧——,该做饭了,我去做饭去——。” 在企业局,刘毛毛放下电话,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他很麻利的钻进车里,开着车迅速的离开了,柴伟始终在窗户边盯着刘毛毛的车,看到这里他也义无反顾的慌忙跑下楼,还险些撞到了一位同事,只是抱歉的笑笑,就又急忙的冲了出去,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同事也没和计较,看到他的背影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就上楼了,都在忙手头的工作,谁还会去管他干啥?当柴伟戴好头盔骑上摩托冲出来的时候,刘毛毛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柴伟略加思考了一下,就向龙湾村疾驰而去。 柴伟和往常一样,把摩托车藏在小树林里,徒步向龙湾村走去,去没有发现牛甜草的影子,他就又到老槐树红薯深加工厂去看个究竟,整个老槐树红薯加工厂的职工都在加快生产进度,到了厂子里一问牛甜草也不在,他似乎心里已经明白了很多,就急忙走向小树林中,愤恨的扯开覆盖摩托的树梢子,连头盔也不戴了,径直骑上摩托又冲向城市里。他简直就像发疯了一样,脑子里尽是刘毛毛和牛甜草在一起不堪入眼的画面,那种嫉妒愤恨已经达到了极致。 其实,刘毛毛家刘雨丰正临产,已经被刘毛毛送进医院,在守候着,妞妞忙得不亦乐乎,等待着孩子出生。 而牛甜草正在外地忙着催收代理商款项。 柴伟就这样中了魔一样,骑着摩托狂奔起来,最终,焦虑过度骑着摩托冲下路边的悬崖,拉到医院后,护士正抱着新生儿让刘毛毛看,刘毛毛高兴的合不拢嘴。拉柴伟的病人转运车刚好经过,柴伟疼痛难忍,看到刘毛毛苦笑了一下,刘毛毛看到惊慌的急忙冲上去,爬在柴伟的身边最后说了两句话: “我真后悔……,对不起……。”刘毛毛一直看着柴伟被推进急救室,关上门。最后结果令人痛惜,柴伟经抢救无效去世。 老柴和牛二婶悲痛万分,两位老人互相安慰着,一年以后俩人终于领来结婚证,老柴虽然失去了儿子,却也得到了老伴,这是他最大的宽慰,他俩恩恩爱爱的过起了生活,相互照顾,相互依赖。 后来在牛甜草收拾柴伟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笔记本,她找到凳子坐下来,开始低着头看了起来,她的脸色也渐渐的变的苍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却逼迫的柴伟几乎发疯,她看着两手发抖,虽然是冬天,额头上却紧张的渗出一层汗珠。自己的严厉和对柴伟无情的指责,使她感到无比的愧疚,她合上这本日记,看着蔚蓝的天空,心绪起伏难安。柴伟的死与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说白了,就是自己间接的杀害他,自己为何当时不会对他温存呢? 她又忍不住看了下去,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她惊恐万状的急忙走进厨房,揭开炉子把这本日子点燃,只看到火苗升起,又渐渐熄灭,直到变成一堆灰尘飞舞在空中。 “不爱别伤害,不爱别伤害。”这句话不停的在她的嘴上念叨着,她想离开这里,却迈不开步子,当她走到大门口时,刚要打开院门,却被老柴推开了,她被吓得跳了起来,蹦的老高,又摔在地上,老柴急忙将她搀扶起来。 “看把你吓得,赶紧回屋里歇着,你妈在后边买菜,很快回来,还割了肉,又买了条你喜欢吃的鲤鱼,吃了饭再回厂里去。”老柴笑呵呵的,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闺女一样,对牛甜草好,又说:“回来吧——。” 牛甜草看着这个孤独可怜的老人,心里不由的泛起一阵怜悯之心,也只好扭转过身子,缓缓的心事重重的走进屋子。这顿饭使牛甜草感觉不出一点有菜的味道。 “咋了这是?看着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厂子里的烦心事太多?”牛二婶,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碟子碗,一边絮叨着说:“领那么一大堆人,能不惹点气生?那很正常,要学的大度,学会宽容,对自己好,也对别人好,别人还尊重你,不要动不动就把你那臭脾气给豁出来,有的人吃你那一套,有的人可不会在乎你。” 牛甜草今天倒想听听娘的絮叨了,这话没少絮叨过,今天听着咋就像真理一般,是啊,应该去掉以前的毛病了,不要刻意去改变别人的性格,柴伟就是个可怕的例子,自己咋就那样固执呢?现在想起来就后怕。如果自己当时能对柴伟宽容一点,温柔点,就不是现在的结果了,把自己的未婚夫给搞成那个样子,自己到底是咋了?也真是显得自己愚蠢到这种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步。 她发现了,终于发现自己不能结婚的原因,自己太过虚荣和自私,这种潜意识的想法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太不应该了……。 为了安慰老人牛甜草也把户口迁到城市里,和他们一起生活,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还是经常忙碌着厂子里的事情,忙碌起来她可以忘掉以前许多的伤心。她这一生直到头发都花白了,仍然拖着疲惫的身子,夹着公文包行走在乡村百姓和乡政府之间……。 汝整天在学校和老婆叮叮当吵架中过生活,一个想回城市发展,一个舍不得家乡,孩子都上初中走了,汝的老丈母多次催逼,渐渐的也不催了,也没劲催了,刚开始那阵汝的老丈人有权,可以把他俩调进城市里,现在不行了,也都退休了,和一群老人扭摆着唱啊,跳啊也忙的不亦乐乎。 “你当个破校长,这辈子就满足了,你看人家刘毛毛,马上成正科了。”文娟动不动就拿刘毛毛出来奚落汝,说:“跟着你这辈子太窝囊了,和人家一起吃饭都感觉丢人。” “嗨——,你不唠叨吧,能超过毛毛哥能力的人有几个?”汝汝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的把椅子搬到桌子前,接着说:“我的水又有多深,我自己明白,就这已经不错了,咱俩现在的工资也不低。” “到老还不是要回城市里住,你能个啥?” “回去就回去呗。” “你就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 “三圣也下岗了,现在回到加工厂,”汝转过身,瞟一眼文娟,又说:“要是厂子以后倒闭,那咋办?你就没有拿三圣做比较?” “人家高凡在砖厂挣到钱了啊?”文娟解开腰间的围巾,搭在灶房的搭线上,拍打着身上,说:“人家的钱至少有三四十万吧?那天你没听高凡说吗?需要在县城买房子说一声,多了没有十万二十万能拿出手。” “说那干啥,咱市里边就已经有两套房子了,你咋不说?” “还好意思说,那还不是爸妈的功劳?” “我也拿钱了,咱俩的工资……。” “就你会狡辩,我去上课了。” 文娟拿着课本向五年级教室走去。 刘毛毛的砖厂也停止了,设备也当废品给处理了,政策,谁也没办法。高凡和三圣也进厂上班了,高凡当上了老槐树红薯深加工厂的会计。 ------------ 第一百七十一章:灿烂的阳光 经过上级领导研究决定,刘毛毛被调回乡政府任职乡长职务,牛甜草任职厂长,还把持民营企业,人员班子不动,归乡政府管理。全县唯一的一家红红火火的民营企业,其他乡有被收购的企业不是半死不活,就是已经断气停产。 老槐树红薯深加工厂依然巨额利润,不断创收,乡亲们赚的是盆满钵满。 有钱以后就是惦记着自家的房屋,所以这中间就产生了宅基地谁家占得多了,他家的宅基地少了的纠纷,他们三番五次的找刘毛毛解决,为此折腾的刘毛毛头疼,不富裕吧,都是顾不住吃,顾不住穿,现在富裕了又在争宅基地,都嫌自己的房子盖的不气魄,在攀比。各家各户都开始高高兴兴,有的找刘毛毛给自己设计房子图纸,有的看刘毛毛忙就去建筑队找人设计。 也搞得刘毛毛不知所措,都是乡亲们,又不好推辞,有时候不得不抽出空闲时间为他们画图纸,他们的无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更让人烦恼的就是红斌家的玉霞和宁子开始干架,两家是邻居为了盖房子,玉霞家在处理地基时硬是往宁子家的宅基地里进了半尺。 “我是按着他们给俺家设计的图纸这样盖得啊,”玉霞还理直气壮的说:“图纸是按照二分半的宅基地面积设计的,那俺以前的宅基地面积就不够。” “你不够也不能把俺家的宅基地给毁了啊?”宁子争辩说:“咱两家的是活墙,你家一半,俺家一半,你这样往这里多进一尺,让俺家还咋盖房?”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够我的地方。” 最后刘毛毛灵机一动,和牛甜草一起商量了这事,宅基地再统一规划,形成一个小区,楼房也统一设计,不仅是老槐树村,另外几个村也想参与的也纳入进来,小区的地址就建在厂子前面的那个广场上,广场面积小,再把周边的石沟垫起来。这样他们上班也近,小区里规划出篮球场,乒乓球台,假山树木……。咱们要像城市里一样规划,这样上级领导来视察,也好看,也能体现咱厂子的风貌。 牛甜草把这个想法向大伙一商量,大部分赞同,也有极少部分人还是舍不得自己家的老宅。 “那是这样子,谁要是同意的就开始往小区盖房,要是不同意的话,可以往后推迟,当你们看到人家已经住进小区里不错的话,你们也可以盖在小区。” 整个小区顺利的进行着,开工仪式,收集款项,地基处理,全部使用专业的施工队来进行,包括他们设计的图纸,都进行了严格的验收。 在施工队紧张有序的建设,不到半年时间,小区已经形成初步设施,远远看去很有气势,以前不愿意来的,也都纷纷要求入驻,剩下的款项很快就收集齐全,又开始粉刷,完善房屋内部结构,大伙也都高高兴兴的陆续搬迁进来。 “看——,我们买了啥?” “手机?” “看,这也有,他也有……。” “你的啥牌子?” “爱立信,他的是熊猫牌子。” “好啊——,你们可都配上手机了?我还没有,你们可都耍起来了。”刘毛毛笑着,接过三圣手里的手机,问:“拨个我办公室的电话试试?” “没人接,哈哈哈……。” “咱这里地势高,信号也好,”刘毛毛说着把手机递给了三圣,又说:“有钱就是好啊,富裕了就该玩高档的商品了,大家要注意不要太过奢侈,咱可都是穷苦家庭出身啊!大伙说是不是啊?” “你瞎嚷嚷个啥,看这是啥?”高凡看着刘毛毛的脸,显得自豪的样子,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说:“给你的,我们有了,哪能把我们的刘乡长落下,这次我们买了三十多部,连你的也买了。” “这好啊,我用不用付钱给你们?”刘毛毛拿起手机,翻过来翻过去惊喜的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说:“这是不是他们所说的行贿啊?哈哈哈……。” “不属于——,”大伙笑呵呵,异口同声的喊着。 “我看也不属于。”刘毛毛笑着看着大伙个个都喜笑颜开,接着说:“咱再让三圣给大伙拉一曲,拉啥曲子?” “拉个《真心英雄》。” “好,可以——。”三圣急忙跑到家里把二胡拿出来,他就笑着拉着。 大伙也跟着唱了起来: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 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 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再没有恨也没有了痛。 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 用我们的歌换你真心笑容。 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 刘毛毛唱着笑着眼里流着眼泪,大伙唱着向刘乡长跟前围拢过来。 市级老领导,县级老领导来视察了。 “哎——,还是这家企业,百姓也致富了,有能人啊——。” “嗨,不是当年刘乡长硬是压着不让收购,才有今天啊。” “要不也早就完蛋了。” “哎,哎,咱咋就没有认识到有这种结果?”一位干部悄悄的耳语身边的同事问:“要是都像这样农民不都富裕了吗?” “为啥当时要掀起一股收购民营企业热呢?” “听说当时在这个乡的干部,下劲不小,还汇报到市里结果硬是没被收购。” 他们视察后,中午在厂里的餐厅用餐,牛甜草以丰盛的菜肴招待了他们,和全体职工一起,还在饭桌上给大家敬酒致谢。 “感谢老领导不忘记咱们龙湾村的老槐树红薯深加工厂!诚挚感谢您们的到来!我们经过不断的努力和艰辛的付出,不断扩大生产规模,我们龙湾村人民富裕了,同时还带动了周边乡镇种植红薯的热潮,今年的纯利润是去年的三倍,下一步我们要把龙湾小学的教学大楼竖起来,还申请了教育部门,要成立初级中学,村部大楼也要盖起来——。” 哗哗哗……。一阵阵掌声经久不息,在场的职工个个洋溢着喜悦的笑脸。 又是一个清明节,二毛回来了,妞妞,刘毛毛,刘雨丰和刘小芳,还有个欢蹦乱跳的刘春乐,和高平一大家人回来了,他们不忘叫上三娃。他们开了四辆车一直到岭后,除了调皮的小春乐以外,他们个个表情肃穆,带上金纸,银纸和花一起向他们的坟地走去,他们在坟前鞠躬,献花,烧纸,也只有刘毛毛和妞妞哭的很是伤心。 二毛回来以后和三娃一起生活,二毛也进厂工作了,再后来,二毛也结婚了,生了一个男孩,三娃带着孩子,娇生惯养,心疼的不得了,舍不得孩子哭一声。 祥娃年纪大了,由二毛代替他的工作;牛甜草也退休了,副科级干部退休的,回到了城市里生活,高凡当上了厂长。 刘毛毛最后是以正科级干部退休了。 春花在城里买了房子,因为她知道满仓没脸面对乡亲们,更没脸面对刘毛毛。 满仓在监狱服刑期间,刘毛毛也经常去看他,还给他的卡上充钱,还说好好改造,等着满仓出来重新进厂带着大伙一起干,满仓出来的时候,躲在家里整整半年没有出来,出来的时候刘毛毛知道,也是刘毛毛和春花把满仓接回来的。 “不要太放在心上,谁能不犯点错误,”刘毛毛耐心的劝说着:“人们也都是一时新,时间长他们也都淡忘了,该出来,还要站出来,大伙也都等着你。” “大侄子啊——,老叔哪还有脸见人嗯——,”满仓擦着眼泪,继续说道:“哎——,后悔啊——,当时心起邪念,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我枉活半辈子,我当时不差钱啊,听了韩书记的蛊惑,就迷迷瞪瞪的跟着人家屁股后干坏事……,大侄子啊——,这是天理难容啊——。”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提起了,错误都是要犯的嘛——,以后改了也还是好人。” “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啦——。” 刘毛毛后来看到牛甜草。 “满仓回来了,有空也去看看他,毕竟在一起打拼过,没有人情,有交情吧?” “我才不去,给你实话说了吧,他杀我的心都有了,我去看他,嘿嘿……,”牛甜草抬头看着蓝天,眼里含着泪水,擦了一把泪,继续说:“到下辈子我也不去看他,这人心太狠毒,没有好下场吧?现在我是折腾不起来了,要是年轻那阵子,我想啥办法也要把他给灭了。” “你还是放不下,放不下,心里就有个结,”毛毛瞟一眼牛甜草,说:“这个结就会困惑你一辈子,放下吧——。” “放不下,带到墓坑里也放不下,忘不了他,永远也无法忘掉。” “现在咱们的日子好起来了,乡亲们也都富裕了,咱的目的也都实现了,有啥还放不下,一切啊——,都是过往烟云。” “我心胸没你的大。”牛甜草狠狠瞪一眼刘毛毛,弯着腰,就要走开。 “哎,哎——,甜草啊——,你给我站住,话还没说完,你就想溜?” “还有啥屁,抓紧放。” “我的一个同事,他家有个男孩,今年二十七八了,找个对象是县城里的姑娘,人家要求他城市里有房,”牛甜草一听这话,站住了,缓缓的转过身,问:“你说的意思,让我把房子给他们住,他们帮我养老?” “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闲下心,考虑考虑给你回话,你今天给我塞一肚子气,我消化不了。”就又气愤的转过去身,弯着腰走了。 刘毛毛看着她的背影,呵呵的笑着。 ------------ 第一百七十二章:尾声 一大早刘毛毛的家的门就笃笃笃的敲个不停。 “谁啊?这是——,一大早还让人睡觉不让了?” “你的老伙计——,给我看门。” “你这闹将,一大清早你瞎折腾啥?”刘毛毛一听是牛甜草来了,就嚷着,踢拉着鞋子,去把门打开,先让进家里,问:“昨晚又睡不着了?” “不是是啥?”牛甜草径直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刘毛毛摆摆手让到她跟前,又伸手指着凳子让刘毛毛坐下,说:“我那房子啊,谁也不给,我昨晚上考虑了一宿,你家二毛在县城不是没房子吗?让他过来住,房产过户他名下,比给谁都安全。” “看你说的,那咋能行?” “我不能白给他啊——,他得养活我啊——,工资你知道,我现在也领四千多了,我吃不完,又不买啥东西……。” “这些我都知道……。” “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牛甜草瞪一眼刘毛毛,接下来说:“我就是害怕这院子里冷落,我害怕啊——,咱二毛家也有小孩了,我想看看小孩。” 刘毛毛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点下来。 “这房子我不想给别人,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在哪里?”牛甜草眼泪湿润了,说:“心里就是惦记着你家啊——。” “把三娃叔一起带过来,一大家子在一起,也图个热闹。”牛甜草一字一顿,有板有眼的说:“楼上楼下,前头屋,西厢房,东厢房十一二间,也够住了吧?我说刘大人。” “二毛好说,这,这,我二叔肯来吗?”刘毛毛一脸懵懂的样子,空端着两手,说:“那这得和人家商量商量不是?” “那现在咱俩就去,现在。” “你……,这还没吃饭……。” “哎——,走,到大街上,早餐多了去,喝胡辣汤去,把你那破车开上。” 刘雨丰看着这俩整天撕扯不清楚的老伙计,忍不住笑了,对着他们的背影喊着:“早点回来,路上慢点——,这俩人到一起就叮叮当当不消停。” 他们很快就到家了,乡亲们都围拢上来,问寒问暖。 “俺俩有正经事要办,都回家吧,闲了回来看你们,今天还顾不上。”牛甜草就和大伙挥着手喊着:“回家吧,该忙啥,忙啥去。” 他们就把这事给三娃和二毛说了一遍。 “那家里咋办?”三娃绷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瞟一眼牛甜草,说:“那这家以后就撂下不管了?” “你出来说,”刘毛毛把二叔叫到屋外,推搡了他一下,说:“你咋就不高兴了,都年纪大了,甜草一个人住着寂寞,也是图个热闹,人家那房子现在咋着也值三五十万,又在县城闹区,二毛首先以后不用再县城买房子了呀——。” “那住在一起咋说?我俩年纪差这么多。”三娃撅着嘴,还是不愿意的样子,问:“那是不是去了俺俩住一起?” “噗——,你想哪去啦?二叔。”刘毛毛忍住笑,继续说:“只要你同意,就都搬过去,家里还可以经常回来。” “那不是让俺俩住一起啊?” “不是,那里是一座四合院,两层的四合院,房子多了去了。” “那好吧——。”就这样二毛和媳妇孩子,和三娃一起住进了城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